45、古耽世界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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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班衣在周有茗怀里窝了半晚上。
从离开清影楼包厢，到坐上回宫马车、再到回到无为殿，被周有茗放在了床上，陈班衣都趴在周有茗怀里，死死攥着周有茗的衣领。
中途曾有太监侍卫主动请缨，想要替周有茗分忧，可都被陈班衣凶狠地拒绝了。
喝醉了的陈班衣，不仅不肯与其他人有接触，也对周有茗也展示出极强占有欲，会如凶狠的小兽般保卫巢穴般，朝每一个试图靠近周有茗的人龇牙。
太监因此都没办法给周有茗和陈班衣梳洗。
于是无为殿的大床上，贵为九五至尊的周有茗，只好让太监端着铜盆，亲手拧了帕子给陈班衣擦洗。
陈班衣大抵是不喜欢水，又舍不得周有茗的气息，面对滚烫的帕子，想往后躲又舍不得，表情十分纠结。
周有茗匆匆擦完后，将帕子扔回铜盆里，好笑地揪了一下陈班衣的脸：“连水都怕，之前是怎么敢一个人往青楼跑的？”
感觉到面庞微痛，陈班衣下意识扭头咬了周有茗一口。等看见是周有茗后，他原地呆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觑着周有茗，用面颊讨好地蹭了蹭周有茗手背。
仿佛一只刚被收养的流浪动物，因为恐惧与敏感误伤了主人后，对主人愧疚又恐惧的讨好。
感受着手心微微的痒意，周有茗心口像被人重重捏了一下，酸涩得一塌糊涂。
他见过陈班衣许多种模样，童子时的陈班衣是如玉娃娃般天真剔透，十三岁的陈班衣是骄纵率真，二十岁的陈班衣是柔顺卑怯。
可他从没见过这样，如十三岁与二十岁的结合体，又天然野蛮又胆怯敏感的陈班衣。
他忽然意识到，可能这个酒醉后的班衣，才是真正的二十岁的班衣，是那个步步小心如履薄冰，沉默柔顺的美丽幽影下，陈班衣真正压抑的自我。
恐惧。
敏感。
依恋。
每时每刻都在向自己求助，乞求着自己的保护与垂怜，自己却从来没有听见过的陈班衣。
……
当夜，周有茗一直守到陈班衣睡着。
待确定望着怀中人睡熟后，周有茗才动了动酸涩的胳膊，将蜷缩成一团的美人儿，小心放在了床上，轻轻拍了两三下背，盖上了被子。
太监给他端来了热水：“陛下？您要不要热敷？”抱了这么久，胳膊肯定都麻了。
“等会儿。”背对昏黄烛光伫立着，影子被拖得极长，周有茗凝视着床上的人，忽然弯腰低下了头，凑近了陈班衣面庞。
就在太监发出低低吸气声，以为周有茗要吻下去时，周有茗伸出了大拇指，温柔擦去了陈班衣眼角的眼泪。
“以后，再也不让你哭了，好不好？”
大抵是觉得耳边太吵，陈班衣嘟噜了几下嘴，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了耳朵。
周有茗刮了一下他鼻梁，笑了一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周有茗转身伸手，接过了太监的热帕子，简单擦了擦手后，平静吩咐着大太监。
“把朕的小印取来，朕要给太傅写一封信。”
……
陈班衣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揉着宿醉头痛的脑袋，他裹着被子滚来滚去好几圈，终于艰难爬起床，揉着睁不开的眼角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批改奏章的周有茗。
周有茗的母亲是江南世代书香世族陈家的嫡长女，未出阁时就有‘江南第一淑女’之名，不仅自小与男子般学史书经义，容貌是一等一的绝色。
周有茗继承了母亲的容貌，有一张很好看的脸。但在正统儒家教育与严苛的礼教熏陶下，任何人一眼看过去，注意到的永远是他端方君子的气质。
此刻，他只端正坐在满覆浓荫的窗边，一丝不苟地批改着奏折，便令陈班衣挪不开眼。
太监的声音惊醒了他：“陈少爷，您要梳洗吗？”
周有茗闻声放下了笔，扭过了头看陈班衣：“终于醒了？”
揉了一下昏沉的脑袋，陈班衣环视了一眼四周，呆呆地道：“周有茗，你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处理朝政吗？还有我怎么在这儿，昨天我不是……”
然后他缓缓睁大了眼：“昨天……”
昨天他不是离宫出走，去了清影楼了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
等等，昨天在清影楼，他好像喝醉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似乎看见了周有茗，还死死扒着他不放……
周有茗好笑地看着他：“都想起来啦？”
陈班衣：！！！
十三岁的陈班衣何曾如此丢脸过。
只一瞬间，他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一瞬通红成了龙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但他又怎会是轻易认输的人，尤其是在周有茗面前。
“想起什么了？”他梗着脖子，口是心非地拒绝承认：“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有什么需要记得。”
周有茗好整以暇地看他，拉长了音调：“哦，原来昨天喝醉的某人，已经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了？那我只好帮他回忆一下了，对了要从哪里说起呢？是从那人一个人去逛青楼，结果酒量差到被四个姑娘灌醉了，我去找他，他还……”
“周！有！茗！”陈班衣恼羞成怒，抓起床上一个软枕，就砸向了周有茗。
周有茗一把接住了软枕，含笑的嘴上仍旧不停：“看来班衣不喜欢这里，那我就只好跳过一些步骤，从某人扒着我衣服背《道德经》……”
“不！准！说！”恼羞的陈班衣爆发了，顶着因羞赧通红的耳朵，三两下登登跑下了床，捂住了周有茗的嘴，“周有茗，我命令你不准说。”
虽然他只有昨天的零星记忆了，但也知道他醉相不好，肯定是丢大人了！
所以周有茗一个字都不准提！！！
周有茗举起了手，含笑作投降状，从陈班衣指缝里发出声音：“好了，我不说了。”
陈班衣这才松开了手，趾高气昂地宣布道：“帝王一言驷马难追。哪怕是帝王自己都不行。所以，我宣布昨天的一切都作废了。”
周有茗含笑看他。
陈班衣高傲瞥了他一眼，矜持从书桌上跳了下来，微微昂着头就要去梳洗了。
这时，门口传来太监小心的禀报声：“陛下，太傅大人在殿外求见。”
周有茗面庞笑意顷刻浅了，淡淡道：“和老师说，朕有事在忙，暂时不能见他。”
陈班衣好奇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出声。
太监声音明显更胆怯了：“陛下，太傅大人说，他知道您不会见他，让奴才将这封信和先帝赐下来的金尺给您。”
“太傅大人还还还说，陛下您一看到这些，就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这回周有茗沉默了片刻，才道：“将东西呈上来吧。”
殿门被打开一条缝，一名蓝衣太监全程恭敬弯着腰，小心翼翼将一个装着一把金尺，与一本《孟子》和一封奏章的托盘，放在了周有茗书桌前。
陈班衣边漱口边好奇看着这边动作。
太监恭敬退下了。
周有茗却看都没看那三件东西，只平静地继续批改着奏章，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陈班衣洗漱完，坐到了桌边用膳，目光更好奇了。
周有茗却始终没看过那三件物品一眼，更别提顺便解释一下其缘由了。
于是……
半刻钟后，陈班衣叼着一个小笼包，佯装路过去更衣，路过周有茗身旁，扫了那把金尺、《孟子》与信一眼；
一刻钟后，陈班衣拿着一个鸡毛掸子，美其名曰要帮太监打扫卫生，再次路过了周有茗身旁，假装不好奇地扫了那把金尺、《孟子》与信一眼。
两刻钟后，陈班衣装模作样地捧着一本书，佯装要找书看似的，再再再次路过了周有茗身旁，若无其事地扫了眼那把金尺、《孟子》与信一眼。
第四次过去后，周有茗终于忍不住了，放下了批红笔，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好奇就问吧，别再转来转去了。”
该配合出演的我，实在没法再视而不见了。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我才没有好奇呢。”陈班衣心虚地大声嘟囔了一句，才在咳咳了两声后，故作正经地道，“不过既然周有茗你都主动提了，那我就勉为其难问一句吧。”
然后，他噌的一下趴在了周有茗对面，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道：“刚才太傅说，这把金尺是先帝爷留下来的？太傅今天特地把它拿过来，是不是因为它和话本里的尚方宝剑一样，上可斩皇亲国戚下可斩贪官污吏？对了，太傅为什么要给你一本《孟子》？你不是早就学完了吗？还有你为什么不肯见太傅？你不是最尊敬太傅了吗？是不是你惹太傅生气了？当了皇帝就是好，连惹了夫子生气都可以主动不见了？还还还有，太傅给你吃的信里写了什么？我能看一眼吗？”
“停停停……”周有茗好笑地举起了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
陈班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周有茗这才淡淡道：“第一个问题，金尺的确是父皇留给太傅的，为的是督促我记住身为帝皇的责任。”
“第二个问题，太傅给我《孟子》是为了告诫我，让我好好自我反省。”
“第三个问题，我的确尊敬太傅，但我现在不能见他。因为我昨日和他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他绝对不会同意的事。”
望着周有茗的平静面庞，陈班衣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周有茗道：“我和他说了，我今生绝不立后纳妃。”
空气足足安静了好几息。
然后陈班衣猛地跳了起来，高声斥交道：“周有茗，你疯了？？？”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古耽世界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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