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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早饭直接出去找石头,冯易遥觉得心里和胃里都空落落的。
他背着一大捆柴,一个人走在最后,任由屈宇明和四哥轮流带队向前走。他心里记挂着自己的暗线任务,正在仔细回想昨晚那个红衣女子,哦不,应该是红衣女鬼,和四哥的互动。
让他耿耿于怀的有两件事。一是看上去并不胆小,但死活不肯给红衣女鬼开门的屈宇明。二是红衣女鬼见到四哥后的反应。
今天早上,曹桢告诉他,不开门是系统分配给屈宇明和徐倩的任务之一。
冯易遥对不开门这件事的疑虑还是没有打消。照常理来说,系统只会安排事件中的机器人对研究对象做出什么举动,而不会像安排红衣女鬼敲屈宇明的门一样骚扰监察者。
系统昨夜的安排,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因为红衣女鬼不会逗留太久,敲一会儿门就自行离去。
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事件设计倒好了。冯易遥担心的是第二种情况,也就是,系统给四哥下了一个套,表面上昨夜骚扰的是屈宇明和徐倩,实际上的目的还是让四哥抢着先手开门,和红衣女鬼直接接触。
按照这种逻辑,红衣女鬼的出现,代表了系统希望四哥经历一次为队友有情有义地解围,而不是遇鬼。
换言之,昨夜的不太平是系统对四哥秉性的试探,往海一样深的人心里丢块石头,看看能激起什么涟漪。
如此复杂的逻辑设计,足以证明系统对四哥的重视程度。反观,四哥在现实世界的身份,必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偷小摸的窃贼。
如果涉及到杀人案件的话,四哥的动机有可能是什么呢?情杀?
冯易遥想起昨晚女鬼依偎在四哥怀里的那幕。不得不说,系统内的机器人做的很逼真,他甚至一度以为那女鬼是真的很爱四哥。
但是冯易遥心里对这种人鬼情未了、肌肉猛男和风流俏佳人的爱情故事本能地抵触。他不是讨厌女鬼的轻浮。怎么说呢,冯易遥每每回想起女子趴在四哥怀里的那幕情意浓浓的样子,不仅油然而生一阵恶寒,而且心里有一种熟悉的强烈反感—好像他从很早开始就不信任一个玩弄感情的轻浮女人会懂得真正的爱情。
冯易遥沉思了不到一小时,五人小队就依靠指南针和四哥、屈宇明对于地形的判断,找到了石头浅滩。
屈宇明和曹桢在抓海鱼,冯易遥和徐倩用来时带着的木柴和打火机生活。四哥兴致缺缺,正在盘算修石墙的任务。
来之前他们估算过,如果要给修道院外围修葺完整的一堵墙,至少需要搬空浅滩上两百平米的石头。再考虑到运输的人力、时间成本,这明显不是个好办法。
有什么方式能让石墙需要用到的石头少一些呢?
一阵风吹过,浅滩上有些碎石子微微颤动,相互碰撞发出了轻微声响。
四哥转身拿起有些沉重的石块,朝地下狠狠摔去。
那一摔在曹桢和徐倩眼里,是他们短期之内忘不掉的一声巨响,一声惊醒沉睡的巨响。
那一摔在屈宇明的心里,觉得四哥是被系统逼疯了,想发泄。别的研究对象也这么做过。
那一摔在冯易遥眼里,是关乎于昨夜为什么四哥要开门给屈宇明解围的最好解释。
热衷于冒险的野狼天性如此,视线紧盯着规则的边界,一旦被他发现机会,他将毫不犹豫地跨越那道警戒线。
边界以外的世界是没有人探索过的领域,大概系统也没测算出这样的结果吧。冯易遥想着,不禁有些得意。
四哥满意地双手叉腰,回头看着离他最近的曹桢,说:“问题解决了。每个人揣点碎石头回去,随便用什么材料搭个墙,在上面撒点碎石头就行了。”
冯易遥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无视那三人的费解,从轻笑逐渐变成放肆地大笑。
偷工减料第一人,非四哥莫属。
当然,四哥觉得这不过是做生意里最基本的一课,压缩成本。
吃完烤鱼,五人揣了五个背包的碎石子,洋洋洒洒回修道院去。
他们分工明确,劈柴的劈柴,搭木墙的搭木墙。再加上一些调味料一样的碎石子,下午四点,一堵丑陋的墙格格不入地横在了庄严的修道院和绿意盎然的密林之间。
完事之后,四哥像装修队的包工头一样,用对讲机通知系统:“一号任务完成了啊。快点儿验收。”
【5人小组曹桢、冯易遥、屈宇明、吴正图、徐倩,一号任务完成。恭喜提前完成任务,二号任务将在晚上八点发布。】
“咱们这石木混制结构的墙还真能通过!”曹桢惊喜,笑意从嘴角延伸到眉边。
冯易遥拍了拍四哥的肩膀,半认真半打趣地说:“原来你大名叫吴正图啊,”他学着古代翩翩君子的样子对四哥作了个揖,说:“多亏咱们吴四哥想出来的损招,才让小弟们的日子好过一点,不然我真要以为我是来这里砌墙的了。”
方才四哥听见系统指令,才知道自己原来叫这么个名字。无正途,是说自己天生旁门左道比较多吗?这话倒也没错。
曹桢拱到了四哥身边,狗腿子地说:“四哥,我叫你一声哥,以后可就跟你混了。”
徐倩也紧接着说:“我也是!四哥,你这么机灵,我也跟着你混了。”
“有些人没表示,看来是去意已决啊。”冯易遥意有所指地盯着屈宇明。
四哥打了个圆场:“谈不上,一起鬼混就行。别把普普通通的一个组队搞得这么官僚。”说着还瞥了一眼拱火的冯易遥。
“哎你可别这么看我。我对你一片赤诚,你的想法我可都是十分尊重的。别误伤自己人啊。”
四哥心想,冯易遥这不是尊重他的想法,简直是太过顺从。猫在角落里的黄雀,最是居心叵测。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还能假装成亲切的小白兔多久。
任务完成后气氛十分轻松。曹桢为了成为四哥最得力的小弟,当即表演了一个唱歌的小才艺:“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
一直不说话的屈宇明终于忍不住出声:“小曹你别唱了!”
“不许你喊我小曹,这是我四哥对我的专属称呼…….”
伴随着众人的呕吐声,一行人回到客房稍作休息。
曹桢彼时已经瘫倒在地铺上呼呼大睡。队友带着躺赢,他还能有什么负担?
冯易遥手枕着头,躺在床上,眼神空泛地望向房顶。他心里还介意着昨晚的红衣女鬼。女鬼长了个人样,做的事情却已经把他这个旁观者魇住了。
女鬼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见到四哥就害羞,四哥主动了她反倒克制住?可能是他真的术业有专攻,关于人性的问题他都能摸索出门道,唯独姑娘的心思真的猜不出来。
“在想什么?”四哥询问任务完成了看上去也不是很高兴的冯易遥。
“我在想…….“他脑子飞速运转,想编个谎糊弄过去。
四哥必不可能好糊弄,直接打断他的思路说:“你在想昨晚的事情?”
见瞒不过去,冯易遥“嗯”了一声。
“您对我昨晚的勇猛有何高见?”
“我不是对你有啥想法。不是,我是说那个红衣女人真的很奇怪。她为什么明明对你有想法,但还是压制住本心说今晚再来找你?”
四哥冷哼一声,说:“这个问题很简单。她钓鱼执法。”
“什么意思?”
“那女的是冲我来的。根本不是去找屈宇明和徐倩的。”
冯易遥没想到四哥能在几乎无信息的情况下推测到这层关系。他装作无辜的样子,等着听四哥的分析。
四哥坐到冯易遥的床边,盯着他循循善诱地问:“首先,什么情况下一个女人会愤怒?”
冯易遥使劲摇了摇头,他真不知道。
“在她有想法但是没办法行动的时候。”
“精辟。”冯易遥给予四哥真诚而精炼的赞美。
“接着,她为什么看见我就不愤怒了?”
“因为你就是她有想法的那个人?”“正解。那么为什么,我对她明明已经唾手可得,但是她突然性子一转,对我弃如敝履?”
“人家也没对你弃如敝履吧……都说了今晚来找你幽会。”
“思路没错。为什么非得是今晚?”
看着冯易遥迷茫的眼神,四哥觉得孺子不可教也。“因为今晚是个重要的日子。她愿意为了今晚的快乐时光,克制昨天的贪念。”
四哥猛地逼近冯易遥,聚焦在他粉润的唇上,低声问:“你会不会把最好吃的留在最后吃?”
没等到冯易遥的答案,四哥抬眼注视他有些动摇的眼睛,接着说:“比煮熟的鸭子更香的,是在高级西餐厅里吃煮熟的鸭子。比一时冲动更让人铭记的,是精心策划后虔诚的一吻。欢迎来到修道院,可爱的信徒。”
四哥说话的热气吐在冯易遥的鼻尖上,让他也有些热。最后一句,四哥说的极缓,好像每个字都认真无比。
四哥已经转身走到窗边眺望,他还有些懵懵的,恍惚地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今晚那女人就要吃了我,在群神坚定不移地注视下。”
晚上八点,五人围坐在壁炉前,静候系统新一轮指令。
【北京时间晚8点整。一号任务完成人数:5人。下面发布二号任务。】
冯易遥不知道任务失败的监察者是已经被踢出本场核验,还是整个巨大的试验场景里一共只有可怜的四个监察者。总之,任务一的失败惩罚是禁闭24小时,也就是说,接下来的24小时内整个试验场景里只有他们五个人。
【二号任务:确认红衣女子身份。任务时间:48小时。形式:无伤害个人战。惩罚机制:禁闭24小时。】
这一刻来得真快,四哥想。前一秒还是说说笑笑的队友,现在开始就要各自为政。
好巧不巧,作为后上位的男主角的自己,今晚就要献身于疯狂的女人。
四哥只怕昔日的队友们,为了完成这项任务,不惜把他包装得更精美,送到女子身边。
只不过他和入了白骨精洞穴的唐僧不一样,他是个擅长搅局的高手。
以身试法可以,只要他能套出更多关于这个系统的信息。毕竟在击败对手前,必须要先了解对手。
接收系统指令后,所有人对修道院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寻找关于红衣女鬼的蛛丝马迹。
人类好像天生对最极致之处有所向往—曹桢和徐倩毫不犹豫地选择先搜查顶层阁楼,屈宇明选择了修道院里看似最不引人注目的走廊,冯易遥去了修道院里最高管事主教的房间,四哥一个人坐在中殿的地上发呆。
阁楼四面的墙壁被重复循环的图案镂空,黑夜中凉风穿过孔隙,丝丝缕缕侵扰着有些瑟缩的曹桢和徐倩。二人拿着手电筒,仔细察看每个角落。
阁楼圆柱体的空间不大,却有两件让他们介意的事情。
曹桢发现尖顶最中间,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垂下。他垫脚凑近看,发现是一条细线勾在了房梁上,材质粗糙得扎手。
徐倩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看见有一块区域有比较集中的磨痕,周围还有一些轻微的黑色印记。她心知肚明,这座修道院是系统生成在岛上的建筑,像这样细微的处理很有可能是别有用意的线索。
二人苦思冥想之际,屈宇明正好上楼来找他们。
“哎老屈你怎么来了?”曹桢问,“你那边什么发现?”
屈宇明面色微沉,说:“走廊的墙壁上水汽好像格外的多。一般走廊是最干燥通风的地方,而这里的走廊十分阴湿。”
“可能是建筑材料的选择问题吧,或者是修道院墙壁年头久了,有些渗水。”徐倩对屈宇明的发现不以为然。
“你们这边呢?”
“一节挂在房顶上的线,地上有块磨痕。你能想到什么?”曹桢按着太阳穴,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疲惫。他有些担心完不成自己的暗线任务。
屈宇明停顿片刻,大脑仿佛停止了转动,呆滞地说:“我能想到健身房、普拉提。”
曹桢深感无语:“那和地上的磨痕有啥关系?”
“可能是之前有什么重物放在阁楼吧,毕竟这个地方什么也没有,说不定原来的修道院里这个阁楼就是个储藏空间。”屈宇明的猜测不无道理。
徐倩头脑风暴不出什么具体的可能性,说:“咱们下楼吧,换个地方看看说不定就有灵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