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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给!这是釠苇的。”真箛递给了卧榻少女一个黄色的发卡,自己的是一枚粉色的花型发卡,“锖兔的。”

      真箛坐在釠苇右侧,锖兔坐在左侧,少年闻言立马偏过头了,“不必了。”

      男人绝不可能带什么发卡子。

      锖兔绷着脸。

      “那我就带回去给义勇啦。”真箛笑着收了回去。

      其实本来就是给义勇的,只是捉弄锖兔很有趣。

      锖兔也早就看穿了这点,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釠苇抓了一下自己的红发,将发卡别到前襟。黄色发卡点缀在衣服上倒也不错。

      锖兔的目光从她的胸前移开了头上,久躺的发贴着脑袋,露出一丝颓意,像焉了的菜叶。

      今天天气很不错,真箛和他去街上逛了一圈,但是釠苇没有办法去,她现在还不能下地。

      “阳光真不错,不如坐在外面去吧?”真箛撑着脸颊。

      “我就待在这里好了。”

      “锖兔,我们带釠苇出去呼吸一下吧!”真箛竖起一根手指,眼睛弯成月牙,无视了釠苇的拒绝。

      “不用了!我待在这里很好。”窝在被子里的釠苇慌忙摇手。

      真箛抓住了她的双手,“钢炎也是需要空气的,一直待在房间里可是会熄灭的。”

      “不.....不用了,真箛。”

      深色头发的少女已经将她的被子卷到了一边,露出了被严实包裹住的双脚,“锖兔,小心一点哦!”

      “我知道。”

      少年已是半跪,敞开了自己的怀抱。

      内敛的釠苇很想捂住自己的脸,但勉强不失礼节地婉拒,“我在这里挺好的。”

      “抱住我。”

      锖兔如此说道。

      他靠了过来,三色相间的羽织狭隘地遮挡住了她的视野。

      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抄过她的腿弯。

      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釠苇只能搂住他的脖子,硬着头皮道歉,“谢谢。”她蜷缩着身子,局促不已,尽管这样的拥抱已经上演过多次。

      “不客气。”少年低沉有力却柔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就像抚摸着敏感的双耳一般。

      绑带的苦涩和药膏的辛辣弥漫开,釠苇低下头,沉沉地说,“真箛说得对,我确实该出去透透气。”

      “嗯。”他简单地应了一声。

      余光瞥见藏在发丝里的耳朵同她的发色一般通红。

      白皙的脖颈如同优雅的天鹅,接连着她埋在自己的肩颈的脑袋。

      他像是捧着一束幽香明媚的花。

      锖兔控制着自己收回眼神,朝外走去。

      今日的天气确实很好。

      晴空万里,莺飞草长。

      锖兔弯下腰,釠苇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去够地板,迫不及待地倾了半个身子出去。

      少年将她稳稳放下。

      空气似乎再一次流通了起来,不再是充斥着青草和雨水的味道,裹挟着让她不敢大口呼吸。

      坐在松软的回廊木地板上,才让她如释重负。

      锖兔将她拍打胸口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胸口的金色的发卡闪着光,若是别在她火红的头发上一定很好看吧。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这样悠闲少有的日子,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十足的放松。

      裹着白色绑带的修长双腿悬空,虚虚踩着草地,真箛将木屐放在她脚下后,便取了木刀开始与锖兔对练。

      锖兔的剑式沉重有力,气吞山河,真菰的剑式丢丢秀秀,巧捷万端,两人各有千秋。

      观战的釠苇飞快的分析着战术,眼睛一瞬不瞬,只可惜她的伤还未长好,若是这样对招,不亚于走在刀片上,甚至于平日来往还需要锖兔代步。

      伊藤端了一盘和菓子,坐到少女身边,艳羡地望着庭院中交锋的身影,陶醉般地夸耀,“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多么美妙的剑术啊!”

      “确实如此。”釠苇深色眼眸追随着木刀。

      即便是木刀,在一招一式间也能隐约窥见水之呼吸的威力,宛若流萤随即消散却存在。

      “我啊,被锖兔先生的剑术深深吸引了。”伊藤笑容可掬,“很想要学习剑术,保护身边的人。”

      他挠了挠头,“不过被拒绝了。先生说,作为一个男人,我会担起猎鬼人的职责,保护所有人不受伤害,所以伊藤你去过你的人生吧!不要觉得自己很弱,也不要有负担,大步向前,保护黑夜中的人们这样的责任就请交给我吧。”

      伊藤哽咽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真是太帅气了。”

      他果然还是哭了出来,不过他飞快地用袖子擦掉了眼泪,扬起了明媚的笑容,“真的很感谢你们,让小姐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真的很过意不去。”

      釠苇她几乎能够想象到锖兔说完话后,伊藤先生大哭地抱住了他,拼命说着谢谢。

      那时,锖兔在他的心里恐怕就像太阳一样伟大吧。

      她微笑着拍了拍伊藤的肩膀。

      这样的感觉,她很能理解。甚至这场景也似曾相识,从藤袭山下来的时候,抱住锖兔的义勇不就像是这个样子?兔子一样地红了眼睛,满是崇拜。

      好像是釠苇包容的笑触动了他,鼻子又抽了抽,哽咽地低着头,“谢谢恩人小姐。”

      “不,请别客气。”釠苇摇了摇头,“锖兔说得对,不要有负担也不要自责,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可以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会在黑夜中为了你们战斗,这是加入鬼杀队时便有的觉悟。”

      是啊,无论是她还是锖兔、真箛,早就做好了准备,心怀觉悟,无论是怎么样的鬼都不会让他们怯懦退缩。

      而现在的釠苇感到由衷的高兴,因为伊藤是这样的幸福,他会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过上快乐的日子,在阳光下生活,一想到这个釠苇就觉得心满意足。

      伊藤看着釠苇,少女的笑容仿若不灭的钢火,悠悠燃烧,温柔却强大,弯眼仿若半月。

      他先是睁大了眼睛,接着眼眶忽然蓄满了泪水,豆大的泪珠掉了出来,像是决堤了一般,把釠苇吓了个手忙脚乱,红发几乎都倒竖了起来,“对不起!我说错了话!请别哭了!”

      “不,您才没有,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呜呜呜,干嘛说这么帅气的话,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的。”

      “啊,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伊藤哭湿了袖子,从怀里拿出请柬,“请您务必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啊,荣幸之至。”釠苇点头,双手接过。

      锖兔侧着刀刃,先一步指向了致命点,轻拍真箛的脖颈,“胜负已分。”

      真箛擦着额头上的汗,“筋骨舒服多了。”她挨着锖兔坐下,锖兔则挨着釠苇坐下。

      “哭哭啼啼,像什么男人?”锖兔有几分嫌弃。

      “是!”伊藤振作起来,盯着红红的眼圈送上两份请柬,“请两位也一定要来啊!”

      上面写着新人的名字,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时间是明天。

      虽说伊藤是很想尽快把老婆娶回家,但是三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婚礼准备好,最终还是花了一个星期。

      “其实,我们的宅子里有一处小温泉,三位不嫌弃的话,请一定要试试啊!温泉,对小姐的伤口也有好处吧?”

      “诶!真棒啊!”真箛高兴地说,“我们一定会去的。”

      伊藤确定三位恩人会来自己的婚礼便告辞去忙别的事情了。

      通常釠苇只会擦拭身体,因为伤口的原因,并不会泡澡。

      不过明天要参加婚礼,她不可能顶着一身药味去吧。

      到了傍晚,锖兔抱起釠苇,跟在拿着衣物的真箛身后。

      直接送进了温泉,锖兔总是一如既往的细心,特别此次是张狭窄的小板凳,等釠苇已经完全坐上去了,他还是搂着少女纤细的腰肢,轻声询问,“坐上了么?”

      锖兔嘴边的伤疤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子过去,她不敢抬头看,以免坠入了一片广阔温柔的银河之中,只是温泉的水雾氤氲,模糊了心脏跳动的节奏,“嗯!”

      她早就松开了手,乖巧地握成了拳头。

      锖兔站直了身子,“那么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请喊我。”

      “好~”

      真箛拖长了音,不过显然没把师弟的话放在心上,满心满眼都是温泉。

      锖兔无奈地叹了口气,露出一丝包容的笑意。

      在釠苇再次道谢过后,锖兔去了隔壁的浴室。

      “真棒呢!伊藤先生的宅子,居然还有温泉。”深绿色的眼睛宛如弯月,撩起了一些腾着雾气的水。

      釠苇解开自己的绑带,虽然伤处颇多,但是好在痊愈的速度令人感到惊喜,她把脚架在真箛的腿上,任由对方为她检查伤势,“还疼么?”

      釠苇摇摇头,“其实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了。”

      真箛气恼地鼓起腮帮子,“这可不行,疼的时候就要说疼,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她拍了拍釠苇的脑袋,“你还真能逞强。”

      真箛真的很像个师姐,虽然偶然有捉弄的行为,但到底还是把釠苇当成了妹妹对待。

      她有些哭笑不得,论年纪的话,她似乎也没有比真箛小多少。

      水呼吸的传人,除了义勇之外,似乎都非常会照顾人。

      是传统么?

      釠苇发着呆,冲掉了身上的泡沫,擦干身体,穿上了干净清爽的睡衣。

      “可以进来了哦!”

      真箛一边叠着换下来的衣服一边喊着。

      “失礼了。”

      等在外面的锖兔撩开了门帘。

      刚刚沐浴过的锖兔,看上去更为柔和,浴衣微微敞开,平日炸开的粉色头发贴在脖颈上,水珠顺着胸前硬朗的弧度往下,落在怀中的狐狸面具上,舔舐过嘴巴伤疤的花纹。

      他身上带着雨天湿润时,树林间弥漫着的泥土青草香味。

      伸出手时,宽短的衣袖上划,露出手腕里侧明显的骨骼。

      釠苇望着眼前的手,搭上去,接着撑住,自己站了起来,“我已经好了......”

      “这是干嘛!”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锖兔打断了,少年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臂,银色眼眸一紧。

      接着是真菰的惊叫。

      两人有些大惊小怪。

      釠苇的手臂被锖兔钳住,耸着肩膀,不知所措地抬着眼,“并不是很痛......”

      他狠狠地皱了眉,因为害怕自己不妥的举动而引起她的伤痛,少年整个人十足的僵硬。

      带着伤疤的嘴角张开又闭上,最终一言不发地将她拦腰抱起,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力气比平时重了几分,几乎是将她紧扣在怀里了,釠苇甚至感觉到他怀里的狐狸面具抵着她的腰窝。

      釠苇小声地抽气,咬着后槽牙,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并不是很痛”,肉眼可见,她在撒谎。

      锖兔一时间的脚步声都响了不少。

      正在数落她的真菰忽然脚步一顿,“啊,我忘记东西了。”,她发出绵长的叹气声,“釠苇你让我分心了啦。”

      “抱歉。”少女窝在锖兔怀中。

      “你们先回吧,我去拿东西。”真菰一边挥着手一边跑回温泉。

      月色幽微,陈色的灯笼挂在檐上,泛出的光晕照亮松软光亮的地板,同走廊外侧的竹青相映成趣。

      安静的夜晚很听见两人的心跳缠绵般地相互呼应。

      “锖兔,你有和真菰解释吗?”少女打破了安静微妙的氛围。

      她仰起头。

      平时来说,锖兔必定对盯着对方的眼睛以示尊重,就算是这样不方便的姿势,他也会侧耳过来,此时粉色的头发便会从耳后散落下来,遮住耳廓,只露出一点点尖端来。

      可今日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目光直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回复,“尚未。”

      “......”

      锖兔回得太自然干脆,釠苇一时间竟被噎了一下。

      “上次不是说会解释吗?”

      “锖兔?”

      她小声说了几句,皆没有得到回应后,只得扯着他落开的衣领。

      他叹了口气,终于偏过了头,毛茸茸的红发闯入他的视线中,连带着那只挂在他胸前的手,“真菰不会在意的。”

      “当然会啊,哪有未婚夫整天抱着别的女人还漠不关心的。”

      釠苇的话音刚落,锖兔便停住了步伐。

      她正怀疑锖兔是不是幡然醒悟要把她丢下去的时候,难得见锖兔露出了十分迷糊的表情,旧纸色的灯光晕得他的银色眼眸模糊了一片,“未婚夫是指,我吗?”

      釠苇盯着锖兔,点了点头。

      “又是谁的未婚夫呢?”

      “真菰。”不是么?釠苇歪着头。

      他又重新走了起来,表情恢复自若,“完全是没有的事。”

      釠苇的眼睛瞬间大了一圈。

      光看表情就知道她误会得有多深,难怪有的时候总觉得很怪异,原来是错把他和真菰当成了一对,

      锖兔有些无力,“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了?”

      听到他如此问,少女便如倒豆子般的说了起来,从藤袭山真菰受伤,锖兔相扶,到狭雾山上的花圈,和今天白日里的出游,她末了还反问了一句,这样不像未婚夫妻吗?

      他看见她深色的眼眸在暗处闪烁,宛若林间星星点点的萤火。

      “如果只是搀扶都算未婚夫妻,那么我们这样又算什么?”随心想到便随口问出,话已经离了嘴,才惊觉有些不对劲的锖兔为了止住话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釠苇的心漏了一拍,飞快地回答道:“当然是战友!”

      “嗯......”锖兔的眼神飘忽着,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起来,很香,花香混着硫磺的味道从她的发间传来,手下的感触也格外明显,蝴蝶骨枕在他的小臂上,绕过腿弯的手指隔着轻薄的浴衣触及她的膝盖,他滚了下喉结,附和道,“当然是战友。”

      釠苇默不作声。

      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可以打破这样尴尬的局面。

      两人各自聆听着双方的心跳声,放空了大脑。

      不知道真菰究竟忘了什么东西,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釠苇坐在榻上不自觉地想着。旁边端坐的锖兔突然开口,“刚刚并不是想要冒犯你。”

      “没关系。”釠苇几乎是一瞬间接上了他的话,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她纠结地抓住了被褥,扯开嘴角,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语速,“我知道的,锖兔,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末了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总之多有冒犯,抱歉。”风光月霁的少年颔首行礼。

      “没关系。”

      釠苇回了一句以后,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其实通常这个时间段,在洗浴过后,他们和真菰三人都会讨论呼吸法,直到熄灯就寝。钢之呼吸虽说是火之呼吸的衍生,但万变不理其宗,釠苇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锖兔和真菰也是如此。

      但是今天锖兔实在觉得呆不下去,说了句今天训练不够,便回房间取木剑去了。

      真菰回来时只看见了釠苇一人在屋里,隔了一会儿,庭院中果然响起了挥刀的声音。

      绿色头发的少女趴在窗口,“锖兔,晚上也要练习吗?”

      挥刀的少年回答,“男人应该不分昼夜地精进。”

      “哪怕刚刚沐浴?”

      “哪怕如此。”

      “是这样啊。”问完以后真菰反而更疑惑了。

      她耸了下肩膀,坐在釠苇的隔壁被褥上,有些惊讶地看着釠苇钻进被窝,“这么早就要睡了吗?”

      “嗯。”釠苇拉起被子,几乎遮住了自己小半张脸,只是庭院中的刀风仍然十足清晰,“我先睡了,晚安,真菰。”

      “嗯,我也一起,”真菰吹灭了灯火,朝着外面温柔地提醒道,“不要太刻苦了哦!锖兔,晚安?”

      “晚安。”窗外的少年止住了动作,得以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低沉地传进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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