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赋》摘一朵山茶花

5、初见

　　永熙十三年，农历二月十二，花朝节。

　　德清皇后设宴，邀众官家夫人小姐御花园共庆花朝节。

　　顾甜也在受邀之列，顾甜从未见过德清皇后，只知道她是赵国长公主赵瑶卿，安莹的母亲便是她的双胞胎妹妹赵瑶池，虽是双胞胎，可长相却是不同，当年一起被送来和亲，赵瑶卿成了皇后，而赵瑶池则成了安王妃。

　　德清皇后虽已不年轻，已没有了年轻时的稚嫩，多了些端庄，她头戴凤冠，凤冠上镶嵌着许许多多的珍珠，珍珠被光照着闪耀着刺眼的光芒，身着明黄色长裙，用五彩金丝线绣着百鸟朝凤，雍容华贵。

　　“母后，儿臣和妹妹来迟了，还请母后恕罪”

　　顾甜闻着声音看过去，是李穆窈，字珍珍，德清皇后的长女，昭阳长公主，手上牵着一个女孩，是二公主柔嘉公主，李姒窈才五岁，小脸圆圆的，一双眼睛也圆溜溜的，人小小的，跟糯米团子似的，扎着一双麻花辫，可两边都是不同的风格，分别是李穆窈与安莹梳的，一人一边，是第一次给李姒窈梳头所定下的规矩，原因是第一次因为抢着谁给李姒窈梳头，打了一场架，随后便规定一人一边，但看起来却不突兀，看起来极惹人怜爱，二公主右手旁牵着安莹。

　　“姨母，莹儿来迟，还请姨母放过莹儿一马”说话的是安莹。

　　德清皇后捂嘴笑道“你呀，迟了，还让本宫放你一马”

　　“珍珍，姒儿还有阿娇你们下去吧，切不可有下次，否则本宫是真真要罚你们了”德清皇后严肃的说道

　　“儿臣知道了”

　　“安莹知道了”

　　“启禀皇后娘娘，舒小姐到了”一宫女前来禀告

　　德清皇后一听，展开笑颜“快快，去请”

　　“母后，舒小姐是谁啊？母后一听到她来了，就如此高兴”李穆窈好奇地问道

　　“她不在长安，你们不认识她，但这在坐的一些夫人应是认识的，舒以明”

　　“京兆舒氏？”一位夫人问道

　　德清皇后点了点头

　　一众夫人一听，聊了起来。

　　“她母亲可是池池啊，那可是我们长安第一美人呢”

　　“可不是嘛，当年我见过她，我要是男子，我一定娶她”

　　“池池当年嫁给了京兆舒氏，舒化，也算是才子配佳人了，只可惜这舒家远在长安之外的荆州，这池池也没回来过”

　　“池池三年前病逝了，留下这个女儿，本宫想着当年她与本宫还有本宫的妹妹极为要好，将以明接过来，也好跟穆儿他们做伴”德清皇后有些伤感的说道

　　安莹好奇的开口道“姨母，那你说的这个池池，她的母族呢？”

　　“池家满门骁勇，当年追随陛下，在祐羊岭为保护陛下，都死了，就连同池池的哥哥也死了”德清皇后说到这，神情变的有些悲伤

　　大殿上一个身着淡蓝色千水裙的女子缓缓走来“臣女舒以明见过皇后娘娘”

　　顾甜看着舒以明，她腰间别了一把玉竹扇，头上就插了几朵小蓝花，很素净，她有些女生男相，鼻子英挺有股英气。

　　德清皇后说“来，以明，坐本宫这来”

　　舒以明说“谢皇后娘娘”

　　“母后，可真是喜欢舒小姐，姒儿她想跟母后坐，母后都不同意”李穆窈打趣道

　　德清皇后听了直笑。

　　“以明已有十六了吧？”一位夫人开口说

　　“回夫人，周岁十六”舒以明行了行礼说

　　“瞧瞧，这礼数多周全”那位夫人说

　　舒以明淡笑“谢夫人夸赞”

　　德清皇后说“那去年已经行了及笄礼了，以明的字是什么”

　　舒以明说“明溪”

　　德清皇后摸了摸舒以明的头“明溪，好听，明溪待会我们要抽花签了”

　　“皇后娘娘，臣女在荆州不知何为抽花签”舒以明说道

　　“今日是花朝节，你们荆州是吃些花糕什么的，近些年长安流行起的抽花签，是要祭拜十二花神，祈求花神庇护，这抽花签，是要摇签子，摇出了十二花的其中一签，这一年便是这摇出的签子，所对应的花神庇护你”德清皇后解释道

　　舒以明点了点头

　　德清皇后示意宫人们将签筒发放到每位女眷手中，顾甜看着签筒里的十二个签，周围人已都摇了起来，顾甜没摇过，看着别人，照葫芦画瓢跟着一起摇。

　　啪的一声，顾甜抬头看，是德清皇后摇出了签，掉在桌上。

　　“母后你快看看，你抽出了什么签”李穆窈说

　　德清皇后说“不急”

　　德清皇后缓缓将签拿好，笑道“是支牡丹签”

　　“签子上可写了什么”李穆窈颇有些好奇

　　“这签子上没写什么”德清皇后缓缓说道

　　众人都有些疑惑，但也没放在心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德清皇后手中握的紧紧的签子，谁也不知道签子上写着什么。

　　牡丹芍药逞花红,赛过寒梅与老松。艳色眼前谁不爱,秋来无子一场空。

　　“好了，大家都快摇自己的吧”德清皇后笑道

　　顾甜没摇，刚刚摇了好一会，都没摇出个什么，也便没摇，看着别人。

　　“是个桃花签，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安莹说道

　　“桃花倒衬你”德清皇后说

　　“桃花，桃花，莹妹妹这是要走桃花运咯”李穆窈故意说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安莹回道“你休说我，你呢，摇出了个什么”

　　“桂花，八月桂花满庭香，九月□□恐遭霜，慈悲降下甘露水，百草葱葱耐久长。”李穆窈念道

　　“这签倒好玩”李穆窈说

　　“此签要保管好，这一年桂花神会庇佑你的”德清皇后说

　　李穆窈拿着签点了点头

　　“是支芙蓉”沈墨婉说

　　李穆窈刚刚还疑惑，安莹怎么不说话了，转头看过去，原是在沈墨婉那，压根没听她说话。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沈墨婉说

　　“芙蓉好，也只有婉姐姐配的上芙蓉了”安莹说

　　德清皇后注意到舒以明还没摇签，问道“以明，为何不摇”

　　“回皇后娘娘，臣女有些嫌麻烦，不想摇”舒以明回道

　　德清皇后刚想让舒以明摇，谁知，她身边的奴婢与德清皇后说了些什么，德清皇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笑了笑。

　　“本宫还有些事要处理，众夫人小姐们可自行在御花园赏花”德清皇后说

　　“恭送皇后娘娘“”

　　“恭送母后”

　　“恭送皇后娘娘”

　　德清皇后一走，众人都卸下了身上的担子，大胆了起来。

　　安莹开口问舒以明道“姨母说舒姐姐的母亲是长安第一美人，不知舒姐姐可有池夫人的画像，我当真是好奇到底有多美”

　　舒以明说“家母并未有画像”

　　安莹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有些遗憾。

　　顾甜觉得无聊，拿起了放下的签筒摇了起来。

　　啪，一支签刚刚好落在顾甜的衣服上，顾甜拿起一看。

　　“此签无花神，乃广玉花…”顾甜一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舒以明到了她的身边，让人拿了垫子坐在她的旁边，舒以明读着她签子上的字

　　“我们荆州到处都是广玉花，这花我最是喜欢了”舒以明说

　　“舒小姐”顾甜身子往旁边移了移

　　舒以明不以为然，双眼含笑“广玉花不应在人间，我自小就觉得那是天上天的花，也只有广玉花配的上你了”

　　顾甜觉得眼前此人是不是有些毛病，很是不解。

　　“舒小姐还是赶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顾甜说

　　舒以明靠的更近了“她们都在忙自己的，再说了，你坐那么隐蔽的地方，他们怎么看的见你我”

　　顾甜一把手推开了舒以明“我与舒小姐素不谋面，舒小姐怎如此”

　　“你不记得我了？怎么会”舒以明说

　　顾甜更是觉得面前的舒以明肯定是有病。

　　“十年前，荆州交安我和你是见过的，那个时候你还住在我府上呢”舒以明说

　　“我从未去过荆州，更从未见过舒小姐，今日才见到舒小姐，舒小姐认错人了”顾甜真的觉得这舒以明是有病了。

　　舒以明还想再说，想了想，没开口

　　“也许是我记错人了，但我一见到你，便喜欢的紧”舒以明说

　　顾甜“……”

　　舒以明说“还未问过你的名字呢”

　　顾甜说“顾甜”

　　“甜的很的甜”舒以明嘴角笑道

　　顾甜“……”

　　“我们出去走走，这御花园那么大，我们去逛逛”舒以明拉着顾甜的手

　　虽说德清皇后说过可随意在御花园闲逛，但是顾甜没打算逛。

　　“这诺大的御花园，竟没有瞧见广玉花”舒以明一直拉着顾甜的手

　　顾甜觉得有些变扭，想让舒以明放手。

　　“顾甜你的字是什么？”舒以明问道

　　顾甜没说话

　　舒以明说“我的字叫明溪，你唤我明溪”

　　我知道，你刚刚都说过。

　　“团团”顾甜回答道

　　舒以明勾唇一笑，不过顾甜没有发现她这一笑。

　　“团团，今年几岁了”舒以明问

　　“十六”顾甜说

　　“我们同岁诶，你几月的？”舒以明问

　　“六月初六”

　　“我比你大，我是正月十一”舒以明说

　　顾甜“……”

　　“我们回去吧，算算时间，皇后娘娘差不多回来了”舒以明说

　　顾甜“……”

　　但确实与舒以明说的一样，德清皇后确实回来了。

　　德清皇后一见到舒以明便开口“明溪，你去哪了”

　　“臣女，和刚刚交的朋友在御花园逛了一会”舒以明说

　　德清皇后看了眼顾甜笑道“这位是尚书顾千山的独女，顾甜，你要唤她顾家女郎”

　　舒以明说“臣女知道了”

　　顾甜有些疑惑，舒以明没问原因。

　　德清皇后回来，宴席也就差不多了，世家夫人小姐也都出宫了。

　　顾甜坐了马车上，握着那支签子

　　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

　　舒以明提笔在纸上写着字，写完拿起来看了看。

　　“不愧是她”

　　那纸上的字龙飞凤舞，共十字。

　　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