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赋》摘一朵山茶花

4、毒

　　柳州城的轻风台上一女子穿着一身异域装扮，头戴着额饰，手上与脚上都绑着铃铛，她每舞一步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听的并不惹人烦，到有些愉悦。

　　她一身红衣，与柳州城那碧蓝的天空有着强烈的冲击。

　　那女子模样与中原女子不同，一幅胡人模样，深邃的五官，最为特别之处是她的那双眸子，是紫色的，就像紫色绸缎一样，极美，眼角下的那颗痣，给那双眼睛加了一丝妩媚。

　　她好似柔若无骨，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魂，婀娜多姿，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她好似与舞融为一体，随着一旁的吹奏，她越发迷人。

　　真真就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那一身红衣好似勾住了柳州城人的心，整个柳州城的人都聚集在轻风台只为她那一舞，为她痴狂。

　　一舞闭，所有人都为她欢呼，可她只是行了礼便离开了。

　　“千遍，你可是我们凤舞阁的招牌了，整个柳州城的男人都为了你一掷万金呢！”

　　“就连那三皇子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看来我们凤舞阁要出个王妃了”

　　说话的人是凤舞阁的阁主，凤柳姨。凤柳姨已上了年龄，有些发福。

　　“凤柳姨，你说过一月之后便会送我去往京城让世人都看见我的舞，一月之期已然要到了，我已替你的风舞阁赚的盆满钵满，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长安”

　　………………………………

　　顾甜站在疏亭良久，疏亭不同于别院，风格外大，顾甜看着被风刮起的落叶，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老夫我给你出的卷子与旁人不同，多了道题，可你却不写，为何意？”孟夫子缓缓向顾甜走来。

　　顾甜行了个礼“夫子的试卷学生都尽最大的努力答了，只不过是学生笨，答不出那道题罢了”

　　孟夫子轻笑“顾甜，老夫我问你，如若给你个机会成为男子，你愿不愿意”

　　“学生不愿”

　　“为何”

　　“我本就是女子，没有什么成为男子之说”

　　“我说了，如若给你个机会让你成为男子”

　　“这世上只有一个顾甜，只有一个我，我本就是女子，如若成为男子我便不是我，这世上便没有顾甜这个人了，何况，我娘她便是女子，我喜欢我娘，我喜欢女子，我愿意是个女子，如若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成为女子”

　　顾甜不紧不慢的说，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很冷静，像是一具没有温度的雕像。

　　“你是我最为器重的学生之一，顾甜，老夫曾经不只一次感慨过你要是个男子多好，你可知为何”

　　顾甜不语

　　“因为男子这个身份太好了，太方便了，即使你顾甜有圣上恩准，可是行事还是会被别人所阻拦，只因你是个女子，男子这个身份太方便了，太方便了”

　　“老师，学生相信有一天会变的”

　　“何变？”

　　顾甜“…”

　　“这世上之人，变与不变都无用，只有权利才能让他们改变服从，所以，如若你要走那条路，必是艰难的，顾甜”孟夫子说的很沉重，像是看穿了顾甜。

　　“学生所剩时间并不多，学生只希望这世上女子都可以像学生一样，哪怕，哪怕…”

　　“哪怕要付出学生的生命”

　　顾甜说的斩钉截铁，眼神很坚毅，像是下定必定要达到的决心。

　　“你走吧，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孟夫子挥了挥手。

　　顾甜行完礼后便离开了，极为坚决，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孟夫子。

　　孟夫子缓缓拿出那张试卷，只见那卷子上那道题上的答案，顾甜并非没有写，只不过写了又涂，但隐隐约约能看出她写了什么。

　　“女子立于世间，亦可行男子之事，亦可…”
　　最后那几个字涂的太深，看不太清，孟夫子捏了捏那张卷子，叹口气。

　　“去安王府”顾甜一出书园，上了马车便于小沅说

　　小沅不像平时话多了，交代了一下马夫，之后便默不作声，时不时看一眼顾甜。

　　马车驶的很快，一路颠簸的很，但顾甜早已习惯了，很快就到了安王府。

　　顾甜下了马车，吩咐小沅拿好扇子。

　　“来者何人？”
　　安王府门口有六名皇家侍卫守着，拦住了顾甜。

　　“海宁顾氏，顾甜”

　　“何事？”

　　“前日，安王府宁安郡主的团扇落在我府上，特来送还”

　　小沅拿出团扇，那侍卫看了一眼“容我等通报一声”

　　“有劳”

　　那人通报的很快“郡主说多谢顾女郎，请顾女郎入府招待”

　　“有劳”顾甜没有拒绝

　　在侍卫的带领下，顾甜进入了安王府，虽说早些年听说过圣上宠爱安莹这个侄女，因着得德清皇后是安莹母亲的妹妹，而安莹的母亲在她出生不久便离世德清皇后与圣上就更加疼爱，先是赐封为宁安郡主，又是数不尽的珍宝送进安王府。

　　顾甜被人领到了花园，只见那安莹与沈墨婉坐在石凳上谈笑，那安莹郡主今日穿着一件桃色蕊花衣，一旁的沈墨婉身着一件墨蓝色水仙连裙，俩人远远望去，似一幅画。

　　“顾家女郎”
　　沈墨婉看见了顾甜，开口说道。

　　安莹一听，看了过去，抬了抬下巴“顾女郎来我安王府做甚？”

　　“安宁郡主的团扇落在我府上，特来归还”顾甜示意小沅上前将盒子打开。

　　安莹看了眼，咳了几声“有劳你了，我还以为我这扇子掉了”

　　“你呀，你呀，人傻就算了，心又大，这么贵重的扇子都能掉”沈墨婉打趣道

　　“婉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钱”安莹没心没肺的说道。

　　是了，圣上与皇后宠她，又贵为郡主，有自己的封地，每一次进宫无数珍宝便进了安王府。

　　沈墨婉一听就笑了，安莹平日里就是个人傻钱多的主，表面里娇纵，其实内地里也娇纵。

　　安莹意识到顾甜在，有些变扭的说“谢谢，我府上过几日要办宴席，你来不来”

　　“过几日我诸事颇多，恐不能来”顾甜说

　　安莹一听，手叉腰道“不来就不来，我又没求着你来，哼”

　　“莹儿…”沈墨婉手扯了扯安莹的衣袖劝道。

　　“天色已晚，家中还有事要料理…”

　　还没等顾甜说完，安莹说道“来人，送顾女郎走”

　　顾甜行了行礼，便与一旁的女使走了。

　　安莹一看，气的跺了跺脚“我说走她就走啊”

　　沈墨婉一听，笑道“你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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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夫，我家女郎怎样了？”小沅眉毛紧皱，有些担忧的问道。

　　孙大夫没说话，把完脉说道“顾女郎，此毒被加大了分量，此乃攻心…”

　　顾甜说“我还能活多久”

　　孙大夫看了眼顾甜“多则三年，少则一年”

　　小沅一听，都要哭了“什么？孙大夫，你救救我家女郎，你救救她”

　　“小沅，不必如此，三年于我来说，足够了，我只要这三年便够了”

　　“女郎”小沅叫道

　　“不行的，女郎，不行的，孙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救救我家女郎啊”小沅跪下求着孙大夫。

　　“小沅，你起来”

　　“我再说一遍，小沅，你起来”

　　顾甜的眼睛有些红，她看着小沅。

　　“姑娘，你先起来”孙大夫说道。

　　孙大夫叹了叹气“顾女郎此毒，是从小被定时喂的，时间愈久，毒积累的愈多，可按我之前开的药方去喝，会逼出一些毒，身体也便好些，也可多活过十年，可…可顾女郎如今，这毒被加大了量，身体已是如枯草一般，我能让她多活个三年，便已是尽了全力，哪怕是华佗再世，都无力回天”

　　“有劳孙大夫了，还烦孙大夫将这个月的药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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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内，小沅拿着药，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郎，为什么？老太太是你的祖母啊”小沅说

　　“是呀，她是我的祖母啊，她想控制我，去夺取她想要的一切，我便是她的一把刀罢了”顾甜平静的说

　　从记事起，祖母便喂她吃甜雪，而甜雪里掺杂的便是毒，一碗碗下了肚，她也成了如今这样样子，消瘦，苍白。

　　一开始以为是自身原因，可有一次在舞阳街上碰巧遇见了周游的孙大夫，他一眼便看出了顾甜被下了毒。

　　如果不是孙大夫，她顾甜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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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回长安，为何事”施予斐坐在菜园之中，靠着竹椅。

　　谢云泽看了眼菜园“你种的什么”

　　“白菜”施予斐闭着眼说道

　　谢云泽看了看菜园“这白菜到时候就该采摘了，幼安”

　　原本还是闭着眼睛的施予斐睁开了双眼，微微一笑“十七年，我等了十七年，清霖，你终于同意了”

　　“种子我已经撒下了，到时候我们一起采摘这白菜”施予斐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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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宁轩里，顾甜吩咐小沅去煮药，羽泉在一旁服侍。

　　夜深，风吹着，顾甜一直在咳嗽

　　羽泉一看，去屋内拿来了毛毯盖在顾甜身上“女郎身子弱，可不能一直吹风，着凉了，可不好”

　　“小沅跟你说了吧”顾甜说

　　羽泉没说话，给顾甜盖好毯子后，带了些鼻音说“女郎会长命百岁的，那大夫唬我们呢”

　　顾甜笑了出来“够了，羽泉，三年真的够了”

　　“可是羽泉觉得不够，女郎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会这样…”

　　“羽泉一定会找到治好女郎的办法的，如果不是女郎当初在商贩手里救下羽泉，我早就被别人折磨死了”羽泉很激动的说

　　“羽泉不说这个了，我们得开始了”顾甜说

　　“这些年存的钱也够了，过几日，你出府去买下那栋楼吧”顾甜说

　　“之后去老地方告诉那些姑娘，让她们准备好，我们马上要登台唱戏了”顾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