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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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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什么分配不公?什么大婚当日?悔婚书?哪个是——哎!”阿执气岔了气,真不明白这话都是怎么传得添油加料、无比夸张,“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因为——我——哎!”
身后的张二公子声音远远传来:“姑娘,你倒是说明白了,你明明跟我订婚,为什么又嫁别人?我从没想过你这等水性杨花!”
若非在逃亡途中,阿执定会反手推他一巴掌,狠狠道:“我待你一心一意,究竟是谁心猿意马?还反咬我一口?”可惜现在的她一旦靠近了张二公子,估计还没来得及扇他巴掌出气,就得给五花大绑捆起来。
“原来这定亲也能同时来两次。还是说,这是你们的风俗?姑娘,你快说说。”疣一刀笑呵呵的,很期待一个满意的解释。
不是阿执给不出,而是她自己的思绪还十分混乱,再说了,就看着折鸢和疣一刀两人八卦的兴奋模样,就算她说了实话、道出实情,估计那俩家伙也不会相信、不会听。
张二公子穷追不舍,喊:“薛姑娘莫跑啦,咱们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还许了谁?”
多一个不嫌更乱,少年折鸢也笑呵呵地跟着凑热闹,暗中打听:“对呀,整个除妖场就为了你全停摆了。疣大哥还抓不到蜚蠊请赏,你得赔偿他,不如给我们讲讲你的银月缶在哪儿?”
阿执恼火极了:“那群神出鬼没的面具人!我怎么知道!”
张守信的声音继续传来:“告诉你,张家在君安城,绝对不是吃素的!你许的人家有我张家有钱吗?还是快快嫁我,保你一辈子穿金戴银。不然我搞死你夫家。”
阿执想也不想:“不嫁!”
张守信很生气:“你赶紧说清楚吧。到底要嫁哪一家?”
“都不嫁!怎么可能嫁!”
折鸢:“银月缶呢?”
阿执被诸方连连逼问,脑子各种晕菜,就差一口气背过去了。手中火折子里可怜的那一点儿小火苗,因为奔跑逃命而摇来摇去,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像极了她现在的飘摇处境。
仿佛场面还不够混乱,潜伏已久的长公主府府兵忽然从四面八方杀出,人手拿着长棍击打荒芜的除妖场周围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口中此起彼伏发出“呜噜呜噜”的吓人声。
阿执堵紧了耳朵,差点儿吓到哭着蹲在原地、迈不开脚步。带着她逃命的折鸢和疣一刀也没有想到居然有某一方为了抓个人,动如此大的阵仗,愣神的片刻,张二公子带着相比而言人数稀少、训练十分不足的下人们赶来。虽然张公子是个男人,但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胆量甚至小于全场唯一的蒙面女子——这其实也不能责怪他,谁让张公子并非除妖行中人呢,没有经历过千奇百怪但都十分危险的妖兽洗礼,见不得失控的场面。所以,他抢了阿执的先,荣幸成为全场第一个被吓到“哇哇”大叫的人。这点没什么奇怪了。
折鸢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些士兵同样来抢亲,喘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蒙面少女:“你到底还跟多少人订了婚?”
张守信怒骂:“什么?你还有人啊?为什么不嫁给我?那你要嫁给哪个瘪三?”
疣一刀笑眯眯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阿执:“……先逃命要紧啊!”
“往那边跑了,快追!一定要把‘悔婚书’找回来!”早就在除妖场周围设下埋伏长公主府兵,见出厂的阵势压住了阿执一方,立刻拉开了天罗地网,专门等着在逃的姑娘钻进来。
折鸢和男人的视力都比阿执好很多,因此突然从天降下一张大绳网,两人都能够及时察觉,一个身法敏捷、侧身闪躲一旁,另一个直接亮出血刃将部分绳网割裂,从中脱逃。唯独阿执视力太不济,虽然手里拿着火折子,但光亮太弱,就是看不到天降绳网已经把她包围、收紧,企图挣扎的双手恰好伸入网眼,被缠住了才发现成了落网之鱼。
不明所以的张二公子还在拍手大叫“好,好!快带回府去”,身边的下人胆战心惊,小声提醒他:“公子,这网人的网,不是我们的。”
“啊?怎么个不是了?”
“小的们没带渔网啊。”
张二公子挥手:“管他那么多,反正落网了,抓回去,成亲。”
长公主府兵既已得手,怎么肯能对张府豢养的一群窝囊废做出任何退让?他们还得向长公主交差呢。张家人个个横冲直撞、不懂得如何看死活门儿,动土动到了太岁头上,抢人抢到了长公主面前,府兵们当然毫不客气,三下五除二把张府打了个落花流水。
疣一刀问折鸢:“这群厉害一些的,就是银月缶吗?”
折鸢看着混乱的场面,分不清谁是谁:“不是吧。银月缶不都戴着面具么?”
阿执被网吊在空中动弹不得,疣一刀抬头问:“姑娘,你就说了吧,你到底要嫁哪家人?”
“谁都不嫁!”头顶传来阿执气哭了的声音,“快救我下去。”
疣一刀哈哈大笑着问折鸢:“救她不?不放她下来,你就找不到银月缶报仇啦——”
少年折鸢二话不说,借着疣一刀的血刃,砍向捆住阿执的绳网。
长公主府兵也个个不弱,立即发动围攻。虽说府兵训练有素,列开阵型包围住折鸢,势在必得,折鸢也不畏惧。只见他伸出右手,冲着指尖吹了口气,黑暗的低空里忽然“嗡嗡嗡”响起了类似蚊蝇的叮咬声,而且愈发响亮,又好似从捅破了的蜂巢中杀出来千万只愤怒的蜜蜂。
但这,实际上只是折鸢手中的小纸鸢而已。
只不过,数量多了一些而已。
成百上千的鸢宝瞬时间成功反扑,虫阵一样团团围住长公主府兵,虽无叮咬,但足够叫人心烦意乱、眼花缭乱。纸鸢全部听令,专门冲着府兵的眼睛、口鼻等七窍处堵塞,当真叫他们苦不堪言。
折鸢成功拖住了动刀枪的士兵,眼下情况危急,他也来不及调查除妖场上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的都是些什么人,先把白衣少女放下来再说。
突然,只听“叮”的一声,折鸢的右手腕遭受猛击,血刃震飞。疣一刀赶紧捡起血刃,回看——
同一时间,满天肆虐的纸鸢群落居然全部被精准集中,纸叠的小鸢鸟翅膀立刻破洞,再也飞不起来,扑哧扑哧落到了地上。仔细看去,洞口呈圆形,明明击中的是薄薄纸张,仍旧做得到边缘十分整齐。
“是谁?”折鸢屏住呼吸,碰上了高强对手。
要知道,除妖师可都是能跟妖兽一决高下之人,个个身怀本事,并非常人兵力能够对付。方才那一击精准直中,就连动作一贯灵敏的折鸢也没能躲开——虽然说他用了平日里并不惯用的右手,但并不应该妨碍他躲闪的速度,那也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出招之人,是个除妖师,或者,是个数一数二懂得术法的高手。
布衣粗糙的胖和尚拈着一串从不离身的法珠出现在折鸢和疣一刀面前,口中诵经般念念有词,那法珠就跟长了眼睛和手脚一样,紧紧捆住折鸢打算救下白衣少女的手,以锁妖之力锁住一个人,真的不要太容易。
纸鸢对胖和尚不战而败。疣一刀通过念珠法器,认出了那和尚的身份,拍手笑他:“原来是三戒禅师。有趣有趣,禅师怎么也不入红尘,加入抢亲行列了?”
三戒禅师不急不怒,左手捏着捆住折鸢的念珠:“善哉,贫僧并无伤害这位姑娘之意,只姑娘还贫僧一件东西。”
折鸢:“你要什么东西?”
三戒禅师看着网在空中的姑娘:“那日姑娘得到一份悔婚书,可还带在身上?”
折鸢立刻有了联想:“等等——你说什么?悔婚书?”
阿执立刻捂住衣襟,嘴上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折鸢看看跟在三戒禅师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跟疣一刀说:“大和尚不是来抢亲的。是来抢别的东西。他说的悔婚书——喂,是你亮出来那一本吗?大和尚不像给银月缶打工的。难道你还有别的定亲啊??定了三家啊?”
阿执叫道:“没有没有没有!!谁、都、没、订!”
“那是怎么回事?”折鸢绝对不信鸢宝的情报会有误,“至少你在飞耳场上亮出的那一本悔婚书,不就是银月缶的么?你不是也亲口说银月缶悔婚吗?”
三戒禅师道:“请姑娘物归原主吧。”
折鸢问大和尚:“你的背后主使究竟是谁?跟她也订婚了?”然后抬头,皱眉问阿执:“你到底还有几家?”
阿执郁闷的不行,又没法儿解释:“一家都没有!”
长公主府兵趁着三戒禅师以一己之力拖住折鸢和疣一刀两人的时候,抢先一步捆住阿执,张二公子和他的下人们都被打得落荒而逃,还不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看吊在树上的渔网,相当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