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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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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掀起,一个男子走了下来,男人裹着黑色的大麾,身形高大,墨发高束,五官硬朗,这是当今的大将军,也是裴府的大少爷,裴祁。
裴祁拢了拢大麾下了车,看到裴景云露出来笑来,走上前拍了拍裴景云的肩膀,揽着就往府里走。
“大哥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接大哥。”裴景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祁,他从小最敬佩的人就是大哥了。
裴祁咳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义父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我爹身体硬朗着呢。”裴景云拍了拍胸脯,又看向裴祁关切地问道:“大哥是着凉了吗,赶紧进屋去暖暖。”
裴祁还来不及回答,朱管家便快步迎了上来,兴高采烈地带着两人往屋里走:“老奴总算是等到大少爷了,老爷早早就在祠堂等着大少爷了。”
裴祁笑着点了点头,去往祠堂要穿过一道弯弯曲曲的画廊,雪还在窸窸窣窣地下着,院子里的腊梅开得正艳。
到了祠堂,裴祁微微一愣,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裴老爷正背对着裴祁,裴景云刚想进去就被朱管家拦了下来,对他摇了摇头,上前将门轻轻地关上。
“回来了?”裴老爷负手而立,看着祠堂里的牌位:“给你爹娘上柱香。”
祠堂里满满地都是牌位,正中间放着两个牌位,一个是顾彻之位,一个是许霜凝之位。
裴祁低着头跪在牌位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又站起来拿了三炷香点燃上香。
“这次回来待多久?”裴老爷转过身看向裴祁,伸出手拍了拍裴祁的肩膀,眼里掩不住的关切:“瘦了黑了,吃了很多苦吧。”
“不苦。”裴祁摇了摇头:“此次边关已经安定了,圣上特允我多休息些时日,什么时候回京还没有定下来。”
这些年裴祁一直都在边关平定战乱,一待就是三年,每年过年都会捎回来信,如今边关好不容易平定下来了,皇上念他多年没有回家,特许他了一个长假。
“好啊好啊,走,我们两父子好好喝上两杯。”裴老爷笑得开怀,转头看向那牌位,有些感叹:“你爹娘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这么有出息想必也会感到欣慰的。”
裴祁闻言也看向牌位,笑了笑:“会的。”
裴祁回府是件大喜事,裴老爷早早便吩咐人做了一桌好菜为裴祁接风洗尘,全府上下都热热闹闹的,连往日到处跑的裴景云都格外乖巧地跟在裴祁身后。
裴夫人见他这副样子拧了一把裴景云的耳朵,打趣道:“臭小子,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乖巧,就会在你大哥面前装懂事。”
裴景云被拧得连连惨叫:“疼疼疼,娘你下手轻点,瞧您说的什么话,我平时就不乖巧了吗?”
“哟,天天闯祸,也就你大哥能震得住你。”裴夫人毫不给面子地嘲笑道,放开了裴景云的耳朵,将裴景云往前一推:“这两日没事就带你大哥出去逛逛,别给我惹事。”
“知道了知道了。”裴景云捂着耳朵连连应下,嘟嘟喃喃地跟了上去:“就知道凶我。”
裴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笑骂道:“这个臭小子。”
酒过三巡,裴老爷已经有些微醺,摇了摇手表示自己喝不下去了,让人扶着回屋休息,裴祁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脸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的,没有一丝醉意。
裴府的酒远没有军营里的酒烈,边关条件不好,到了寒冬腊月就冷得受不了,喝上一口烈酒才能暖暖身,久而久之裴祁的酒量也练了出来,千杯不醉不在话下。
裴景云在一旁看得连连咋舌:“大哥,你这酒量也太好了。”
裴祁侧头看向裴景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握着酒杯在手里把玩,突然道:“之前交给你的那套剑法练得如何了?”
啊,裴景云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裴祁咽了咽口水,心虚地挠了挠头:“这个啊,我每天都在练,但是至于练得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裴景云有些欲哭无泪,三年前裴祁离开的时候特意教裴景云了一套剑法,并嘱咐他好好练,等他回来了检查,裴景开始练得很认真,后来没人管就疏远了,裴景云没想到都过了三年裴祁居然还记着,这下完了!
“那你随我出来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裴祁放下酒杯,站起来一把拎起裴景云的衣领就往外走。
“大哥,大哥,今天舟车劳累想必你也累了,不如过些时日等雪停了再比划吧。”裴景云一把抱住一旁的柱子哀求,差点就要哭出声来,他这大哥好是好,就是爱找人比划,偏偏他早就连招式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裴祁撇了裴景云一眼,没有理会裴景云的话,微微使力将裴景云拎到了院子里,朱管家乐得看热闹,早早就准备好了剑,裴景云刚刚站立住就连忙上前双手奉上了剑。
裴祁“唰”的一声抽出一把剑,寒光闪过,将另一把剑丢给了裴景云,裴景云手忙脚乱地接住,哭兮兮地看着裴祁,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再挽救一下:“大哥,这雪眼看着就下大了,不如等雪停了再比吧。”
裴祁哼了一声,没有给裴景云反悔的机会,突然眼神一凝,脚尖一点,身形极快地向裴景云移去,一剑直直地向裴景云刺去。
裴景云连忙侧身躲过,也没时间哀嚎了,抽出剑挡住了裴祁刺过来的一剑,两三招过去就气喘吁吁地。
“看来招式是全忘了。”裴祁皱了皱眉,手腕一翻用剑尖挑开了裴景云的剑,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剑划过空气发出一道凛冽的声音,挽剑负于身后。
裴祁的的每一招都极为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招式虽不漂亮,但却招招致命,都是些杀招。
看到裴祁收起剑裴景云立马松了一口气,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裴祁将剑往后一抛,朱管家稳稳地接住,这才走到裴景云身边,声音有些冷硬道:“三年你就练成这样?”
裴景云心里警铃作响,抬头就看到裴景云负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睛心虚地转了转,最后站起来低着头,小声道:“大哥,我错了,你这回就不要和我计较了好不好。”
裴祁看着裴祁,突然笑了笑,道:“好啊,从明日起卯时你便起床练剑。”
“卯时?大哥你是在开玩笑吧。”裴景云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裴祁往回走的背影哀嚎了一声。
“放心,我会亲自陪着你的。”裴祁头也没回地道,留下裴景云在身后哀嚎。
裴祁的房间在芳华园,是除裴老爷的院子之外最好的院子,小时候裴景云闹了许久裴老爷也没有松口给。
三年没有回来,裴祁站在院子外有些陌生感,伸手想要推门也微微顿了顿,随后才一把推开院门,入眼就是一个种着翠竹的小院子,叶子上堆满了雪,直到竹叶不堪重负才滑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院里的石子小道被扫得干干净净的,一直通向房门,走到放门口一把推开门,屋里正烧着炭火,热气迎面扑来,肩头落的雪瞬间化成一摊水渍,房间里所有陈设都没有变动过位置,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裴祁走到书桌前,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各种兵书,旁边还有一副还没完成的画,裴祁正想得出神,门外就传来一阵叩门声,裴祁抬眼看去,是朱管家。
朱管家正抱着一套冬衣,笑着朝裴祁弯了弯腰,走上前将冬衣双手奉上:“这是夫人给大少爷做的冬衣,让老奴送来看看大少爷穿着是否合身。”
裴祁动了动手指接过冬衣,极为厚实,针脚绵密,绣着金线花纹,想必花了不少心思,裴祁将冬衣换上,刚刚好。
朱管家等在一旁,欣慰地看着裴祁,裴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
“很合身,替我谢过夫人。”裴祁认真地看向朱管家。
“既然合身老奴就先下去了,这房间里一切陈设都如旧,从没让人碰过,大少爷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和老奴说。”
裴祁点了点头,将朱管家送出了门,关上门之后才又重新拿起桌上的那幅画细细地端详起来。
画上的是一个女子,五官还没来得及画,裴祁思索了片刻,拿起笔在画上细细勾勒出了五官,画中的女子站在一座桥上,转头回眸一笑。
画完之后裴祁将画拿了起来仔细端详,说来也奇怪,画中的女子他是在梦里梦到的,醒来之后女子的模样就像刻在了脑海中一样怎么也忘不了,他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他会遇到这个女子,可惜整整三年了,他还没有遇到。
想了想便将画挂到了墙上,三年前没来得及完成的画终于画完了。
屋外雪下得更大了,屋子里不时发出炭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