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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钦差 ...

  •   要说这荧荟城的青楼何其多,最有名的当属葭韵园,园里的姑娘那是清一色的二八年华,个顶个的水灵灵,荧荟城里最让人流连忘返的销金所在。

      “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大半柱香都没挪地方,看什么这么入迷呢?”

      鸨母走到窗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对面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白衣公子,手执青玉酒杯浅饮浅尝,白玉发扣束起一头墨黑长发,从这处只能看个侧脸,如何形容呢?鸨母想就连城西捏泥人捏得栩栩如生,人称“巧手老李”的李正也捏不出这么好看的眉眼,即使城东精研一生,丹青绝妙的杜老先生也画不出这么流丽的神韵,哪怕城南三代祖传,根雕作品千金难求的根雕世家也刻不出这么修凝的风骨。真真是个神仙般的人儿!

      鸨母收回视线:“卫苣,你又不是第一日入欢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卫苣的目光始终投向对面,未曾稍离:“这样的没见过。”

      鸨母一噎,顿了顿,才道:“莫被这好看的皮相迷惑了,天下间的男人无论长得俊还是丑,底子里全是一样的好色!”

      “就算好色,我也愿意和长得这样俊朗的人一夜风流,哪怕不为缠头。”

      说话间,对面的人已经饮尽壶中酒,看样子像是要走了。

      卫苣顾不上再跟鸨母说话,抬手抚了抚头上的翡翠发簪,转身向楼下走去。

      卫苣走到门口,看见那人正从酒楼里出来,白衣素简,清骨修形,身后跟了个丫鬟。

      “公子。”

      他停下,闻声望来。

      熙攘浊世立此身,皎然丰神绝万色。

      卫苣斜倚门边,身姿娇妍,丰标无匹,她丽目含笑道:“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音声柔美,字字酥糯,销魂蚀骨。

      男子未为所动,微微一笑,声调清和:“正是人生苦短,才不能耽溺于色。”

      卫苣遭拒,也不着恼:“听公子口音,可是外地人?”

      他亦不掩饰,坦荡承认:“正是。”

      “公子容姿出众,这城里有个男女通吃的主,公子还是遮一遮的好,莫被那主看了去,否则,恐怕再也出不了城。”

      他疑惑:“官府都不管吗?”

      “官府?”

      卫苣冷笑一声,满目嘲讽,衬得额间的花钿有种悲凉的艳,她未再言语,转身离去。

      “少爷,这位姑娘似乎对官府颇有嫌怨。”

      “嗯。”男子未置可否,“我们走吧。”

      少女二八年纪,久居北地,未曾出过远门,初到南方,面对异乡风物,街头小玩,竟能压住好奇心,目不斜视,紧跟在男子身后,端的一派老成持重。

      男子突然停下脚步,少女看了看男子身前的摊档,是一家卖竹吺丸子的街边档口,档主满头华发,皱纹横生,档口旁边的桌椅几乎满座。

      “我们吃一碗竹吺丸子。”

      男子径自走到仅剩的空桌坐下,少女跟在他身旁:“少爷,你刚才在五味楼没有吃饱吗?”

      “竹吺丸子出自荧荟,你不是喜欢吃竹吺丸子么,难得来到此地,我请你吃一碗正宗的竹吺丸子。”他说完,让少女坐下,又招呼档主上一碗竹吺丸子。

      档主孙慵忙完,看见坐在档炉旁边那桌客人,两人只要了一碗,少女埋头吃的香。他摸起粗瓷茶碗,倒了一碗茶水给男子送去。

      男子见档主端着一碗茶水,一瘸一拐向自己走来,走姿颇为吃力,忙起身相接:“多谢。”

      孙慵只道不客气,又转望少女,笑问:“丫头喜欢吃这竹吺丸子么?”

      “喜欢,我们家乡也有卖竹吺丸子,我自己也学着做过,但都没有这个味,还是这里的竹吺丸子地道!”

      “你等等。”孙慵转身又下了一碗竹吺丸子朝那桌少女送去,“这碗算我送你的,我家丫头也像你这么大,她最喜欢吃我做的竹吺丸子了,天天都吃不腻。”

      少女问道:“老伯在这里做了许多年吧?”

      孙慵听到“老伯”这个称呼微微一滞,叹道:“我这辈子只干过这一件事,就是卖竹吺丸子,一个档口撑起一家生计。老伴去的早,以前是带着我家小丫头一起在此摆摊营生,后来丫头越大越像我那死去的老伴,长得好看啊!被歹人瞧上,硬抢了去。”

      “你没有去官府告那人吗?”

      “怎么没有?那人比这里官府的官还大,官府都是他说了算,我这条腿就是去官府伸冤的时候被打瘸的,官府的人还放话说如果我再不安生,就把我另一条腿也打瘸了,让我从此站不起来。”

      孙慵扶额,凉声道:“你叫我老伯,一定觉得我很老吧,我还不到五十呢,常常觉得这人生已经没什么盼头,老伴没了,我腿残了,女儿也没了,经历过这么多苦难,日子却还没到头……这个世道啊,真让人绝望!”

      孙慵说到激动处,几度哽咽,最后转过身,以背对着客人。

      良久,待他平复情绪,再转过身时,那桌客人已然离去,留下三个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碗,以及一锭银子。他卖一碗竹吺丸子不过三个铜板,哪里收得起这一锭银子,他拿起银子追出去一段路,长街人来人往,却哪里还找得到那两位客人的身影。

      二人在城中左逛右逛,直到日头偏西,才在城北找了一间三流客栈住下,一夜无话。

      少女次日起床,敲起男子的房门,无人应答。她下楼,一楼大堂已经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男子比她更早起,单独成桌,坐在大堂角落里,桌上放着两笼包子,两碗白粥,他低头,漫不经心地搅拌着面前的白粥,似在等她,又似在想事情。

      少女走近,男子抬首道:“起来了?坐下一起吃吧。”

      出门在外,不便讲究,少女略微犹豫,终是落座,男子把包子和白粥往少女面前推了推:“多吃点,今日要出城。”

      二人食不言,各自专心对付面前的食物,大堂里人声环绕,入耳全是市井生活,日常琐碎。

      一会听到隔壁桌妇人说:“杜寡妇的儿子过几天要娶媳妇了,这苦日子可算熬到头咯。”

      一会听到后面桌男声说:“这几天猪肉都降价了!”

      同桌答声:“不止猪肉,蔬果也降啦!”

      一会又听到左前方桌有人说:“昨天黄崔夷家的小儿子被疯狗咬了,手脚脸全是伤,哎呦喂真是可怜。”

      一会又听到别处桌有人说:“好几天没看到昆桥底下的叫花子了,你说是不是饿死了?”

      同伴回道:“天天守在这门外的邓乞儿也有几天没见了,可能是在这里讨不到吃的,到别处去了吧。”

      一会又听到大门处传来掌柜和食客高声打招呼:“邹哥儿赌坊都不用看啦?”

      “赌坊歇业几天,你咋的不欢迎老子啊,照例每样给我来一份。”

      少女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吵杂之地,三两口把包子和白粥囫囵吞下,对面的男子却吃的极慢,她又等了一炷香光景,男子才吃完。

      二人结账时一并退了房,又打包了些干粮带上,在外面找了一辆马车,往城外去。

      马车走了大半天,男子才在一处地方叫停,给车夫结完账,少女跟着男子拐进田埂小路,入目所见大片稻田荒草丛生,似已久不耕种。

      二人走了一盏茶时间,才看到有个农妇在田野上给菜地里的茼蒿除草,绿油油的茼蒿与周围稻田里疯长的杂草格格不入,男子抬步沿着小岔路走过去:“大娘,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一户姓仇的人家?”

      妇人停下手上的农活,直起身,打量了一眼来人:“这里没有姓仇的,你莫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记得他好像在这里种田的,这里怎么都没人种田了?”

      “每亩田租十钱,无论种不种都要纳税,光靠种田交不起税啊,这里很多人都跑到城里去找活干了。”

      “你们这里怎么征税这么重?我们那里田租才五分三厘。”

      “城里有个叫姜贵樘的,他妹妹被皇上选中做了妃子,哎哟不得了!他成了皇亲国戚啊,收多少税都是他说了算,他就是这里的王法!”

      “乡亲们都没意见吗?”

      “有啊,到处都有他的人,去告他的人都被他抓回来,当着大家的面狠狠毒打,就是不死也得残,也有侥幸溜出去的,山长水远到那天子脚下去告官,结果不明不白就没了命,人家都说他在上头也有人,民与官斗,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二人默然,农妇发了一通感慨,才想起二人到此地的目的:“我这村里都没有姓仇的,就是附近几条村也没这个姓氏的人。”

      男子有些踟蹰:“实在没想到会找不到人,这时辰也不早了,眼看天黑之前赶不回城里,大娘知道这里附近哪里能借宿一晚吗?”

      农家妇人淳朴直爽:“我家里倒是有地方,不过是茅草房,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在我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城。”

      二人跟着热情的农妇回家,在她家吃过农家饭,男子再次出门去找村里的人打听仇姓故人之事,少女独自留在农妇安排给她的茅草房子里,今日一路颠簸,戌时二刻便睡下了。

      次日,二人吃过农妇给他们煮的番薯,偷偷在农妇家里留下一两银子,在村里赁了一辆牛车去科序城继续寻找故人。

      二人在科序城里城外耗费三天时间,未果,又赁马车回到荧荟城。

      “少爷,你在这里真的有一位姓仇的故人吗?”

      “没有,我胡诌的。”

      又二日,宿科总督姜贵樘率领宿秧巡抚夏厚戊,科序巡抚钱滇晟,布政使洪侪,按察使谢君艇,道台常,荧荟城知府赖宣踆等一干官员出城迎接钦差,顶着寒风站了一个时辰,未看到钦差的仪仗,反而等来衙门守兵气喘吁吁跑来禀告:“钦差大人已经到衙门了。”

      一众官员满脸错愕不解,不知这仪仗队到底是怎么绕过守在门口的他们进城的,又只得跟随姜贵樘急急往衙门赶去。

      姜贵樘带着众人到达衙门内堂,只见堂上坐着一个男子,手边放着一杯茶,身后站着一个少女,男子未着官服,一身白袍净素,与其说是朝廷命官,倒更像浊世公子。他也算是欢场老手,掠色无数,现在才知道自己过往所见所得皆劣质,那些被他养在府里府外的女人和男人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堂上的这个男子好看!

      姜贵樘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心里想道回头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人有什么背景,得设法把他弄到手。

      夏厚戊见姜贵樘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堂上的男子,不禁伸手悄悄推了他一把,低咳一声,姜贵樘回神,朝男子笑道:“下官该死,出门迎接大人竟去得晚了,没想到大人已早一步进城。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累极,容许下官先尽地主之谊,下官已在荧荟城闻名的食鲜楼订下席位,有美酒佳肴,有曲乐歌舞,为大人接风洗尘。”

      男子淡淡道:“皇命在身,不言玩乐。”

      姜贵樘的提议被驳,尴尬搓搓手,赔笑道:“是,是,大人勤勉兢业,实乃我辈效仿之榜样。”众官纷纷点头附和,姜贵樘招手让人搬来考课的材料,在男子下首落座,其他官员也依次入座。

      兵丁搬来三十余箱纸质材料,分为人口、垦田、税收、粮食、治安等几类,男子先挑税收审阅。

      钱滇晟见男子一目十行,浏览极快,不禁笑道:“在姜大人治下,宿科百姓是一片安居乐业,就拿荧荟城来说,这肉菜价格和粮油价格都是比别处州府要低的。”

      洪侪附和:“稍后可以带大人到城里走走,真可谓家家小康,路无乞讨,多得姜大人的管理有方。”

      姜贵樘接口:“哪里,哪里,我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带领百姓过上好日子本就是我分所应为。”

      男子一言不发,只顾着看手里的材料,每箱挑十余本,粗略阅完,这才抬头,望向姜贵樘,出声问道:“有几处不甚明白,可否请姜大人解惑一二?”

      “大人请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朝廷明文规定每亩田征税不过五分三厘,姜大人私下每亩田征税十钱,不知这多出的税钱,姜大人都用在何处?”

      “这绝对是无中生有的事,下官履职谨遵朝廷旨意,万万不敢妄为。”

      男子接而问:“在记稻田满种,产量增收三倍,不知这城外连片荒废的农田,姜大人有何说法?”

      “实在冤枉,下官现在可以带大人出城去看,就在城外十里处,虽然水稻已经收割,但有禾秆为证。”

      男子又道:“说到人口,城南白员外的大儿子白楄,石梳记店铺掌柜的女儿石荃英,馁宝巷牛青堃家的弟弟牛纲钟,金良磨坊当家的侄子金世现,城西优岭街四巷九号的毛步……这些人均已不在人世,不知为何仍登记在册?”

      姜贵樘听到男子念出的一连串名字,脸色愈白,竟致语塞。余下官员面面相觑,或有汗湿重衣,或有面如死灰。

      “这些人恐怕姜大人并不全有印象,有的死在伸冤途中,有的死在衙门大牢,有的死在大人床上。”

      姜贵樘沉下脸色:“下官总算明白了,大人这是准备把这些滔天罪名往下官头上硬扣啊!”

      男子清声道:“以上所说的桩桩件件均有人证,需要本官把他们找来和姜总督一一对簿公堂吗?”

      姜贵樘怫然翻脸:“今年的考课已依制审核,你算什么东西,我是堂堂国舅,敬你是钦差,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别得寸进尺,我只……”

      男子覆掌重震桌面,茶杯飞起,他抬手一拨,茶杯直向姜贵樘飞去。

      其动作之迅疾,一众官员还没看清楚男子到底做了什么,桌上的茶杯已经嵌入姜贵樘额间,杯口朝外,茶水滚滚而下,淌了姜贵樘满脸。姜贵樘摊倒在椅上,双目圆瞪,已没了气息。其形容之可怖,坐在姜贵樘旁边的谢君艇见状直接晕了过去,其他官员尽皆噤若寒蝉,抖如筛糠。

      堂上寂静如死,唯闻男子扬声呼唤官兵,将在场官员一律下狱。

      将近午时,钦差的仪仗才进城,枣红色八人大轿,十三响鸣锣开道,浩长队伍,威严肃穆。

      是夜,衙门灯火未歇,男子通宵达旦,逐一提审。

      次日,姜贵樘等一众官员的处置结果俱张榜告示。

      宿科总督姜贵樘为官不正,以权谋私,横征暴敛,草菅人命,贯盈恶稔,罄竹难书,当场处决,曝尸示众,抄家充公,府内强占百姓儿女尽散,凡遭残害殒命者拨其家财厚恤亲属。

      宿秧巡抚夏厚戊同流合污,结党营私,利用职务之便扶植裙带,任人唯亲,无极刑不足以正官风,处斩立决,抄家充公。

      布政使洪侪助纣为虐,阿党相为,篡改民事数目,伪造政绩,欺君罔上,国法不容,处斩立决,抄家充公。

      科序巡抚钱滇晟尸位素餐,持禄取荣,骄奢淫逸,不勤职务,作臣不念为君分忧,当官不思为民谋事,褫夺官衔,刺配边疆,抄家充公。

      按察使谢君艇趋炎附势,不求有功,但求自保,对上放任为所欲为,对下使百姓叩阍无计,杖责八十,就地革职,永不录用。

      道台常玩忽职守,念其诸行皆受胁迫,兼揭发有功,悔改心切,左迁致粟岭知县,以观后效。

      ……

      公示满纸三张,查处官员二十三名,以姜贵樘为首的整个宿科官僚系统分崩离析,荧荟城百姓奔走相告,顷刻满城皆知,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抱头痛哭,有人高呼吾皇万岁。

      男子处理完一众官吏,立即着手进行大刀阔斧的整治,所有造假资料尽付一炬,派人重新普查登记,再三复核;下令关闭城内所有赌坊;拆除姜贵堂正在私建的豪宅,还地于民;颁布一系列惠农政策,劝课农桑,复耕田地者免田租三年,并可领官府额外津贴。

      擢拔州判、县丞、知事、典史等一些小能吏填补空缺,并公开招募民间能才,经考核合格者可免科举破格录用。宿科几大城县的有志之士闻讯纷纷带着自己所做策论,入城等候面试,凡有上门求官者,男子均亲自接见,对文章评点辛辣,对政见提问刁钻,筛落者不知凡几,最后选定六人授予高低不等的官职,首设舆检一职,主理百姓投诉检举事务。至此,毒瘤始除,民生初兴,后世《荧荟城志》称“行祉之治”。

      又十日,昔扶城,御书房。

      “姜贵樘固然恶积祸盈,不可容留,罪该万死,然凤相偭规越矩,恣意妄为,即兴杀人,置王法于何地此举若容,他日……”

      “施爱卿,朕今天有些头疼,此事容后再议吧。”

      御史大夫施索寅一愣,他虽欲当场求得圣裁,但见皇上眉心紧蹙,揉按着太阳穴,似确有不适,他只得告退。

      施索寅退下后,候在殿内的总管太监韩引不禁上前:“皇上龙体不适,可要召御医?”

      “不必,朕无不适,只是托词。”他微叹一口气,“这些都是这几日呈上来的弹劾凤卿的奏折。”

      韩引扫一眼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沉默半响,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恕老奴多言,凤相行事多随性,钦差之行似乎确有不妥。”

      “姜贵樘长徵二十六年授宿秧巡抚,境熹元年擢升宿科总督,多历年所,官官相卫,倘无闻抵死以告,朕或尚不知情,可见宿科这一地的官僚系统已糜烂至极,姜贵樘又是沄妃的兄长,仗恃国戚之尊,一般人镇不住他,论魄力,论才干,论机变,论决断,凤卿都是不二之选。”

      韩引道:“但凤相对一众官员的处置及任命有嫌草率,并未依程序办事,于法不合啊。”

      “程序繁冗,单处置罪臣一项便需地方审结,再上报批复,非一年半载难以了事,莫论空职填补,人才选拔,惠政推行。宿科一地百姓深受压迫,对朝廷已绝望,急需成效,重夺民心。凤卿曾任刑部侍郎,又迁至尚书,熟知律法,朕令他全权处置,实是不愿此案迁延过久。”

      “是老奴短浅了。”

      章龙绍苦笑,微有无奈:“只是朕亦未曾料到,凤卿会不经拘拿,当场击杀姜贵樘。”

      两人正说话间,有守门太监送来一封钦差上报的密折,韩引躬身退至一侧。

      当天未时,宫中五道圣旨连发,两道入都察院左都御史府、大理寺少卿府,阖府搜查,并捉拿督察院左都御史甘咨、大理寺少卿宁毡沣下狱问罪,另三道命户部侍郎乌原更任宿科总督,通政使司副使裴易任宿秧巡抚,翰林院侍读学士武介斌任布政使,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五日后,诸事俱入序,钦差离城,百姓闻讯,自发相送,从衙门到城门口,跟在仪仗队后面的百姓越来越多,八人大轿里的钦差始终未曾露面,百姓的热情却未损分毫,直送行至城外三里方止,城东有间粥铺的商贩闻讯得迟,匆匆喊话食客吃完自行在桌上留钱即可,搁下小铺,急急忙忙跑去给钦差送行,留下铺内一桌客人,男子缓慢喝着淮山粥,少女吃着豆腐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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