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正文-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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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翩跹跹》正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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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的小乙哥是人见人爱小锦鲤，不是随便来个龙套都可以欺负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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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中元节。
沧州城里有多处水陆道场，初更起始，法师在大坛放焰口施食，善信参拜后点放河灯。每个道场外均有沙弥在散《尊胜目连经》，不少行人恭敬接下。大小瓦子里均上演《目连救母》，依例从初七直演至十五方罢，招徕群.众驻足围观。
各路货郎趁机纷纷出动，于街头巷尾架起摊子叫卖各样水果饼饵玩具，更有巡门兜售穄米饭、花花油饼、沙豏等素食。街角处仍有几个摊子在卖鸡冠花，应是货尾未清想赶在子夜前出售，否则这花就更无人买。十字街口处，三座五尺高的竹竿棚架立于街口中心，棚架顶列陈着彩纸糊成的神像，大.众在棚架旁边燃香烛摆花果祭拜，又把衣服冥钱纸船等物挂在棚架上，待子夜时与诸神像一并焚烧遣送升天。
此时街上万头攒动，人多嘴杂，杨雄、燕青带着兴惠混在其中，走走停停放眼四望，似在寻找某些人物。
“小郎君小郎君，”某浑身酒气的酒鬼一见着燕青立即两眼放光，扯着燕青袖子不放，“哎你来你来，咱们吃酒去呵——”
“好！呀！”燕青嘴角含笑，欺身上前，左手一把搂着这酒醉尚有三分醒的登徒子，右手一拳打在登徒子的小腹上！动作之熟练，手法之俐落，劲力之十足，直教登徒子立时两眼翻白，哼都没哼一声便晕.死.过去。“哎呀！你怎么啦？才吃几杯酒竟就醉倒了，没奈何啊没奈何~”燕青面上装出失望神气，随手把晕过去的登徒子掉在墙角里，迳自走开。
此际街中行人往来，挨肩擦背，推三撞四，也无人得闲理会一个“醉倒”在路旁的人。
兴惠：“……”
杨雄：“……”
兴惠说：“杨节级……这个，你……不会追究小乙哥吧？”虽然倒下的是个登徒子，毕竟是沧州人士啊！毕竟杨雄是沧州.官.差啊！毕竟同样事情已在他眼皮子底下重覆了五遍啊！
“你想多了，”杨雄远目，“我只是一个沉默善良的刽子，醉酒闹事这些，不归我管。”别开玩笑，看燕青这手法与劲道一次比一次狠，寻常.官.差对上了有活路嘛？官.差也是人命好不好！
其实杨雄也明白，燕青下狠手是为着朱仝与小衙内而焦急。
日间柴进与燕青谈话后，都觉得是次梁山所来三人目的不纯。为防万一，这边柴进派出庄客寻找三人，那边燕青带着兴惠风风火火赶往衙署，私下找来杨雄道明原由。
杨雄听了，亦觉不妙，即刻去找朱仝，不想竟扑了个空。打探之下，原来小衙内闹着看河灯，知府夫人单让朱仝抱着小衙内出门去了，竟没个小厮.婢.子跟着。三人同心同德，齐齐暗骂一句：知府夫人你个大松心！
三人忙到街上寻找，眼看初更已过两点，虽然周遭灯火明亮，无碍视事，但燕青苦在从未见过朱仝与小衙内，只知道朱仝是个穿了土.色.布袍的大胡子，小衙内则是头挽双角，身穿绿纱衫儿。川流般人群里，肩上驮着小孩儿的大胡子没一百也有八十，想要找出朱仝，真是难乎其难。
燕青因向杨雄说：“朱都头新来沧州未几，识得地方自然有限，他不会带着小衙内乱跑，所去的必定是他曾到过的地方。他既安于等候.刑.满归家，如此，说不定有去过庙里参拜祈福？今夜里所有寺庙都做道场，有道场多数也有河灯……”
杨雄想了想，拍手道：“衙署每有祭祀要请僧侣主持，必定往城中地藏寺去请。若说朱都头真要参拜，必定被指点到该处去。”
燕青咬了咬唇，说：“横竖在街上也是茫无头绪，倒不如到那儿去试试运气。”
当下三人望地藏寺方向冲去，待赶到寺门约莫是初更四点时份。新秋初凉沁肌，夜风微送焦呛，就差未见纸蝶飞扬。
燕青问：“哪处放河灯？”杨雄带着燕青、兴惠直奔水陆堂前放生池。
寺中虽也有不少善信，到底比不得街上人山人海，多了好些方便。三人离远已看到放生池上铺满光华，走到池边，杨雄再四细认，忽指着一处，喜道：“在那！”
燕青循指望去，但见隔着九曲桥对面，有个褐衣大汉抱着个穿绿衫子的小孩，正站在栏杆外看流水泛灯，便是朱仝与小衙内！
三人不觉都松出口气。可三人还未提步踏上九曲桥，突见一男子跳出来找朱仝说话。朱仝把小衙内安置在栏杆外几尺远的石凳上，便与那男子走开了。
燕青低呼一声：“要糟！”加紧脚步过桥！
果然，朱仝与那男子在水陆堂前站定，暗角处便有另一个男子转出来，朱仝忙向后来者见礼。燕青三人只恨朱仝背后无有眼睛，看不到一团黑黝黝物体狂风般窜到小衙内身前！三人纵已加急脚步，可惜远水仍是救不了近火，三人在桥上跑到一半，便眼睁睁看着那黑黝黝物体卷起小衙内往别处逃去。
杨雄急得直冒汗，欲要扬声斥喝，却被燕青制止。只听燕青说：“你这时喝破他，只怕小衙内立时有危险！我与兴惠去追小衙内，你去找朱仝跟上来！”杨雄尚赶不及答应，燕青、兴惠便匆匆赶小衙内去了。
那黑黝黝物体离了地藏寺，一口气冲向城门，等出了城门，又跑出十里地。
似这般长途行走又不得歇息，燕青犹可，兴惠却不比燕青练过武，多少有些吃力。好在兴惠犹是少壮，也好在那黑黝黝物体抱着小衙内跑不得快，燕青二人并没落后太多，总吊在二十丈开外，不至于被发现也不至于跟掉。
兴惠小声问：“那家伙黑黝黝地，怕不就是那个黑旋风？”
燕青也小声回道：“的是。跟朱仝说话那两人，依稀便是柴大官人形容的雷横、吴用，这一来只剩李逵得空抱走小衙内。”
两拨人离城走了近半个时辰，此时朗月吐辉，道旁古树森森然生诡，情景幽幽然惹悲，黑石白路间偶有虫鸣，倍显阴沉寂静。
李逵又走了半里，拐入小路，跑进一个林子里去。
兴惠说：“他抱小衙内到此作甚？莫不是要.勒.索.赎.金做盘缠？”
“……”燕青自随身小革囊中掏出一个小竹筒，又对兴惠说：“你拣几块石子拿着，我们赶快跟上去。”说时从小竹筒里倒了点粉末包在帕子里，又把帕子塞进袖管中。
等二人悄然潜入林中，只见李逵把小衙内放在地上，小衙内一动不动，看着使人担心。那李逵走到某棵树前，在树底挖了几挖，竟挖出两把大斧来！
燕青忙从兴惠手中取过石子，凝神准备。
李逵提斧走向小衙内，笑道：“啐！小鬼，我奉哥哥将令来送你上路，这事须怨不得我。趁着水陆道场未散，你快快赶过去吧！”说着举起大斧，就要往小衙内脑袋劈去！
燕青忍无可忍，扬手处几颗石子照着李逵头脸直飞过去！一颗打在李逵眼角，一颗正中李逵额头，燕青手劲不轻，李逵伤着的两处登时挂彩！
李逵吃痛，一摸痛处竟是满手.血！登时也顾不上砍开小衙内脑袋，怒喊：“谁个小贼暗算伤人！你——”
燕青跳出来，戳指骂道：“泼贼！你哥哥让你.杀.个四岁孩童你照做，那你哥哥叫你去.死.你也会去.死.吗？”
“要你管！看我把你砍做.肉.碎！”李逵如.癫.似.狂，举起大斧便冲向燕青！
燕青连忙跑到林子深处，先将李逵引开，好让兴惠觑空抱走小衙内。
李逵穷追猛打，沿路双斧乱舞，但林子深处皆是老树，树干少说也有海碗粗细，李逵双斧难以施展开来，如此倒教燕青有机可乘。
“笃——”地一声，李逵那大斧再次砍入树干，一时拨将不出。李逵发急，燕青倏地矮.身，右脚擦着地面踢向李逵腿.脚内侧。因李逵手中有武器，燕青毫不留力，一踢一勾，先把李逵踢得浑.身.一晃；脚尖横向一转，勾着李逵右脚跟，一发力便将李逵拉得失去重心，双斧一下离手，仰面摔倒。
“臭小贼！看我把你撕开两半！”李逵真个凶悍无比，单手一撑，整个人竟弹将起来！
燕青不容李逵站定，立即冲前，右肩直顶向李逵.心.口，李逵被顶得又是一晃，不由自主后跌一步。燕青出手如电，右手捉住李逵右臂，右腿撞入李逵.裆.中，左手抱住李逵脖颈往下压，左脚同时撤后撑住，燕青.身.体顺势一转，双手合力把李逵重重掼在地上。
这次应是真摔得重了，李逵瘫在地上只直哼哼。燕青不待李逵回气，忙从袖管里掏出帕子，把帕中粉末捂到李逵面上！
安氏.迷.药，立即见效！威武霸气！
瞧着李逵躺在地上不能动不能骂只能干瞪眼，燕青心里痛快，扯下李逵腰间搭膊把李逵绑个结结实实。那帕子碰过李逵，燕青也不要了，索性塞到李逵口里。等一切做完，燕青拎着李逵衣后领，直把人从林子深处拖出去。
等燕青回到原来小衙内所在之地，那处已站着好几个人在吵嚷。
兴惠抱着小衙内，与另外两个男子站在一处，发现燕青，便一同跑到燕青身边。燕青先问兴惠：“小衙内可有受伤？”兴惠摇摇头，说：“倒没受伤，却像是吃了蒙汗.药.似地昏昏沉沉唤不醒。”
“不怕，我带得有甘草丸，可以解蒙汗.药，等下给小衙内吃些吧。”燕青又看向另外两人，因认得均是柴家庄庄客，便问：“两位怎地也来了？”
一个庄客说：“我们在地藏寺前瞧见他们四个，”说着一指杨雄、朱仝及梁山那两人，“正在山门前拉扯，我们奉了大官人的话要请梁山三位客人回庄，他们不肯走，我们也不敢走开，便跟着来了。”
燕青问：“他们在途中可有提到我姓名？”见庄客们摇头，燕青续道：“甚好。你们记得，此后无论谁个问起我，只说我名张闲，是新近来投柴家庄的。”两名庄客点头答应。
这时听得朱仝怒喝：“你们要绝我后路，竟要对一个四岁孩童下.杀.手？！你们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是？！姓雷的！我朱仝跟你讲义气，你竟倒转枪头来扎我心窝子！”说着拉起布袍一角，用力一撕，“今日你我如同此袍，恩断义绝！”说着把袍角掷到雷横面上。朱仝又怒指那儒生打扮的男子，骂道：“枉你吴用曾开馆教学，心思竟.歹.毒.至此！你不再教书也好，免得误人子弟，把学生都带上歪路去！”
雷横一面难堪，吴用仍是面带微笑，慢慢的说：“都头莫恼，只因公明哥哥仰望都头恩义，唯恐都头在此屈于人下，所以特来请都头上山共聚大义。都头既不肯去，我们自当告退。”言罢与朱仝作揖，却把眼睛转向燕青。
燕青拖着李逵上前，冷笑道：“呵呵！在沧州是屈于人下，在梁山就不必屈于人下了么？还是你口中那什么公明哥哥会舍得起身让座？若真如此，要么是你梁山没章法没规矩，要么便是你们虚情假意赚人！”
吴用瞄了李逵一眼，确定了生.死，便向燕青拱手道：“小郎君手段了得，敢问尊名？”
燕青也不回礼，只斜眼看去，“小可张闲，是新到柴家庄的庄客。你若要怪我伤了你同伴，只管照实向大官人说去，我救人乃是光明正大之事，大官人必不会怨我。”
杨雄本欲向朱仝介绍，听了燕青报的假名，便闭口不言。
吴用上下打量着燕青，沉声道：“既如此，咱们在柴家庄再见。不劳张小郎，请张小郎放了我同伴。”
“给！”燕青马上抬手，扔麻袋似地把李逵扔在吴用、雷横脚边，“过一会他自能活动。”言讫向杨雄示意。
杨雄忙向朱仝说：“时候不早，咱们赶紧送小衙内回去。”
朱仝面上犹有怒意，瞪了雷横一眼，扭头便要走。雷横拦在朱仝身前，深深一拜，泣道：“望乞兄长恕罪则个。公明哥哥将令如此——”
燕青再度冷笑，“的确是他让你做，但做与不做全在于你，你既做了又何必推搪？”雷横一窒。
朱仝呸声道：“朱某卑微，岂敢与你称兄道弟？但愿你与宋江能把朱某忘却，如此便是朱某之幸。”雷横更是说不出话来。
吴用一直在旁捋须，这时忽笑道：“朱都头恩义，公明哥哥未敢稍忘。为报恩义，早着人到郓城接宝眷上山，此刻怕已抵步。”
朱仝当场激得两眼通红，“雷横！宋江！你们好！”雷横慌忙跪下哀哀求恕，吴用仍旧气定神闲。朱仝急怒攻心，抢上前要与吴用.拚.命，却被燕青、杨雄抓定两臂。燕青耳语：“送小衙内回去要紧！贵宝眷之事，可请大官人做主。”朱仝稍有清醒，上前踢倒雷横，打了吴用一掌，便抢回小衙内，负气冲出林子，燕青等人连忙跟随。
出得林子，只见月下一辆驴车静候在林边。原来柴家庄客租了驴车，怪不得可以及时赶到。燕青几人钻入车厢，两个庄客立即驾车往城中赶去。
燕青自革囊摸出一个小瓷瓶。燕青从老严头口中听来不少.黑.店手段，知道浓甘草汤可以解蒙汗.药，特地请生药店配了甘草丸防身。这时倒出两丸，犹幸车上有些茶水点心，便用水兑开甘草丸，在朱仝手上抱过小衙内，逐小逐小喂下去。
朱仝也是真心关爱小衙内，因问：“小衙内当真不曾受伤害？他饮了.药.几时可以醒来？”
燕青摇摇头，“放心，小衙内过阵子即能转醒。”
朱仝这才算松了口气，颓然道：“想不到啊，真真想不到啊……还好小衙内无事，否则这.血.债也不知要怎么算……”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车厢内一时沉默。杨雄转个话头，向燕青问道：“你……那个……张闲？”
燕青说：“为免牵连家主，只好用化名了。”又向朱仝笑道：“朱都头，小可本名燕青，并非柴家庄客，乃是大名府人士。”
朱仝不禁有些疑虑，“燕小郎方才说我家眷之事可请柴大官人做主……这……？”大官人真愿意帮忙？
燕青笑道：“朱都头不必担心，柴大官人好义，定会为你出头。实在小可也是柴大官人请来帮忙，否则如何会与杨节级一起寻你？”
朱仝感激道：“我这时须送小衙内回去，不能亲往柴家庄答谢，请燕小郎代为转告，以后柴大官人但有差遣，就是刀山火海，我朱仝亦必赶赴！”
燕青点了点头，正要回话，蓦地怀里小衙内动了动。燕青低头去看，小衙内恰巧张开眼。燕青但觉那双眼眸清澈纯真，霎时觉得自己好似抱着长大了几个号的踏雪，遂刮了刮小衙内那小小鼻子，柔声道：“小懒猫，舍得起床了么？”说时一笑，眉眼弯如新月，容光无限。
小衙内双眼一亮，笑道：“你真好看！你一定是神仙来着！神仙哥哥，刚才有个黑妖怪来抓我，神仙哥哥是来救我的么？”
朱仝、杨雄、兴惠：“……”小衙内，车厢里还有我们仨在啊，不要忽略我们啊……
燕青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笑道：“对呀！那黑妖怪被我赶跑了，等下我还要去捉他。小衙内千万不可告诉别人见过黑妖怪、见过我，不然被那黑妖怪的同伴知道，就要打.死.我啦！”
“谁也不能说？”
“不能，就连你爹爹妈妈也不能说，不然我要被别的妖怪打.死.啦！”
“好好好，我听神仙哥哥的话！神仙哥哥不要.死，神仙哥哥惜惜！”
如果小衙内再长个十岁，燕青自是把他归入登徒子之流，可是，小衙内只有四岁。于是，燕青在小衙内红红嫩嫩的两颊上各.亲.一口，惹得小衙内咭咭笑，搂着燕青颈项不撒手。
朱仝：“……”我、我、其实我这一把美髯相当讨喜啊！小衙内就十分喜欢啊！
杨雄：“……”我、我一.身.靛蓝花绣也很受欢迎啊！小衙内你要不要瞧瞧？
兴惠：“……”我、我……好吧我只是凡人来着……
驴车虽比步行快，但等回到城里也将近三更。
燕青早把小衙内哄着睡了，此时交回朱仝手里，说：“你想个法子瞒过去吧。放心，只要小衙内不说穿，你自可无事。”
朱仝、杨雄：“……”我们自然放心，有“神仙哥哥”吩咐，小衙内是不会说穿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正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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