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零星乱》柠檬布丁鱼

3、星辰（ 3 ）

　　“天启”过后，里学期的结束就只剩一个月了。
　　沄深收起了其他纷乱的心思，开始进入复习状态。
　　这就让朝玖无聊了。
　　他这个纯学渣，完全就不知道复习是个什么东西。
　　第n次看到朝玖从他房间门前飘过，沄深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他放下笔，转头看着门口：“朝玖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我……”朝玖从他门外探出头来，“我，我来找你……补课……”
　　“啊？”沄深先是一愣，继而轻笑出声，“那你进来啊，老站在门口干什么？”
　　“……哦。”
　　朝玖进了他房间，注意到了他书桌上的一堆复习资料，不由得肝颤。
　　“说吧，补什么？”沄深抽出一张卷子，转了转笔，好整以暇地问。
　　朝玖咬了咬唇：“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将九个级的知识点都重学一次……”
　　沄深：“……”
　　他有点头疼，差点就忘了他眼前这个人是万年的倒数第一。
　　“我觉得我可能救不了你。”沄深用笔敲了敲朝玖的额头，苦笑了一声。
　　朝玖偏开头：“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顿了顿，他又继续开口：“所以，你救不救我？”
　　“嗤……”沄深笑出了声，在试卷上写着的字也不自觉地飘起，“救，我救，坐下吧。”
　　说罢，沄深从他那一堆复习资料里抽出几张卷子递给他：“先把基础补一补吧。写完我改。”
　　朝玖看到卷子上的白纸黑字，头不由得泛疼。
　　奋战了很久，朝玖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写完了那几张卷子。
　　“写完了？”沄深还在写着，头也没抬地问。
　　朝玖“嗯”了一声，也没催他。
　　他偏头去看沄深写的卷子：抛物线是什么鬼？切线又是什么？存在性又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怀疑，他旁边这个人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P点坐标为（-1，5）……
　　沄深写完了最后一个答案，抬头便对上朝玖那怀疑人生的眼神。
　　“嗯？”他疑惑出声。
　　朝玖蔫了吧唧地倒在他身上：“……我不学了！”
　　“唔……”看着将头磕在他肩膀上的人，沄深声音不由得放柔了很多，“坚持一下吧，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可以解脱一会了。”
　　朝玖抬眸：“你怎么不用参加考试？”
　　沄深笑着道：“你上课没有听课吗？我保送啊。”
　　“那你怎么还回学院？”
　　“陪考啊。”
　　“谁？”
　　沄深笑而不语。
　　朝玖猛地坐起身子，瞪向沄深：“你说不说？”
　　“要不……我们做个交易？”沄深托着下巴，看着濒临爆发的朝玖。
　　“什么交易？”朝玖咬牙切齿。
　　“你的考核全部都是A，我就告诉你。”沄深认真地开口。
　　朝玖皱了皱眉：“不要，怎么看都是我亏了。”
　　“那……”沄深又开口贿赂，“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怎么样？”
　　朝玖呆滞住了。
　　喜欢的人吗？
　　沄深居然有喜欢的人了？
　　“……好。”朝玖沉默了好久，才低声应允了。
　　他也不知道，在听到沄深说有喜欢的人时，心里翻腾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注意到了朝玖有些失落的情绪，沄深的笑意更深了：“Tonto, me gustas（傻瓜，我喜欢你）。”
　　他低低地在朝玖的耳边说了一句。
　　“……什么？”朝玖有点懵，“讲中文好吗？”
　　“嗯哼……不要，内容自己猜，或者你考全A后我就告诉你哦。”沄深笑着道。
　　“……”朝玖瞪了他一眼，扭头继续看卷子。
　　沄深叹了一口气，心想：叫你平时不好好听课，不然你也不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Tonto, me gustas。
　　这是西班牙语，学院的必修语言之一。
　　但平时朝玖要么上课睡觉，要么逃课，怎么可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想到这个，沄深心里就是一阵无可奈何。
　　“唉……”他扯出一本练习册，整理起了错题。
　　将错题整理完，沄深用余光看了一眼还在背元素周期表的朝玖：“朝玖啊，我明天不去学院了，你早上不用叫我了啊。”
　　“为什么？”朝玖问。
　　“我不想去，我打算锻炼一下我的特长。”沄深解释道。
　　“好。”朝玖眼眸黯了黯。
　　第二天的清晨，天还没有亮，沄深还在熟睡。
　　朝玖轻轻推开他的房门，走进了他的房间。
　　他坐到他的床上，凝望着沄深。
　　沄深眼前的绷带有些松，朝玖伸出手，轻触了他的绷带一下。
　　沄深皱了皱眉，翻了一个身。
　　朝玖的手徒然收回，耳根有些发烫。
　　他伸出手，轻轻捧住了沄深的脑袋，额抵着他的额，眯着双眼。
　　熟睡的人的体温传到他的额前，湛蓝色的眼眸有些迷离。
　　“拜托，等等我，好吗……”朝玖声音低哑，透露着一丝丝他所不察觉的轻柔和不安。
　　直到朝玖出去，沄深才勾了勾唇。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门口处：“这个笨蛋啊……真够迟钝的……”
　　他不疾不徐地掀开被子，慢慢伸了一个懒腰，嘴角的笑意不明。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眼上快要松落的绷带，将它缠紧。
　　沄深抿了抿唇。
　　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暴躁的家伙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沄深用手触着刚刚额头被抵着的地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朝玖的体温。
　　他轻轻的笑出了声，他想，往后的生活，应该会很有意思的。
　　吃完早饭，他去找了墨彤。
　　见到是沄深，墨彤有些吃惊：“阿沄？”
　　“啊，阿姨，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沄深问。
　　墨彤笑着点了点头：“什么事？”
　　“我想拜托你教我练一首曲子。”沄深看着她。
　　“钢琴么？”
　　“嗯。”
　　墨彤垂眸沉思了片刻，然后又问：“哪首啊？”
　　“kiss the rain。”
　　看着一脸淡漠的男孩，墨彤轻轻点了点头：“好。”
　　到了琴室，沄深看着掀开琴盖坐在椅子上的墨彤，神情有些恍惚。
　　墨彤冲他笑了笑：“阿沄，你是会弹的，对吗？”
　　“嗯。”
　　“你来吧，我看着你。”墨彤站了起身，朝他摆了摆手。
　　“好。”沄深走了过去。
　　将手放抬起，指尖触在黑白的琴键上，轻柔的音乐便缓缓流出。
　　看着这个坐在琴椅上的男孩，墨彤恍然发现，似乎只有在朝玖面前，这个孩子才会放松，才会发自内心地笑。
　　男孩子的侧颜很温柔，他似乎是在想什么好事，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轻柔的琴曲，温柔的男孩，这一刻，墨彤也有些恍惚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么温柔的笑，仿佛是在对着一个深爱已久的人，柔和得不可思议。
　　“阿姨，我弹得怎么样？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吗？”一曲落，沄深偏头，看向了还在发怔的墨彤。
　　“啊。”墨彤一惊，继而摇了摇头，“没有，你弹得很好。”
　　“是吗……”沄深有些疑惑。
　　墨彤摸了摸沄深的头：“阿沄，是弹给喜欢的人的吧？”
　　沄深将手搭在琴盖上，点了点头，很认真地承认：“是，是弹给喜欢的人的。”
　　“那你肯定很喜欢她吧？”墨彤的眼里晦暗不明。
　　沄深轻瞥了墨彤一眼，没有做任何言语。
　　过了很久，男孩子略带沙哑的嗓音才缓缓响起：“是啊，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