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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告一段落 ...

  •   璐儿隐约觉得小楼可能已经知道息岳离开的事实了,只是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再去打搅,怕她想不开,便把月怜拍醒了让它守在门口。

      小楼想清楚后出门时,就差点被绊了个趔趄,她看了眼瘫倒在地还不忘探头探脑的白布,明白璐儿的好心,笑了笑。

      璐儿这一趟去得有些久,本以为同莫听解释时会有些棘手,但她去了之后发现这俩很不对劲。也不知萧默给他们忽悠了啥,俩货眼眶含泪,抽抽搭搭的,若有两块手绢在手,只怕有股猛男娇羞之感。

      “娇羞?”萧默恨不得拍开她鹿头看看装了些什么,“眼瞎就不要乱说话好么?免得误导了旁人!我讲了那么长一段故事,若听了我的话之后是你这说的这般反应,只怕我会是第一个想不开的!”

      璐儿也不管他愈加粗鲁的说辞,问道:“你讲了些什么?不妨说给我听听。”

      “过了这村没这个店了,谁让你当时一声不吭溜走的,况且你修为还不够,也不是什么都听得的。”萧默没好气。

      莫听甲乙也是一副不想再提及的模样。

      璐儿大惊,先是捂脸,再从指缝里瞧了这仨一个来回,低声问道:“莫不是,是一些我这个岁数不宜听到的事情吧?”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少说也有三百多岁了,这话不太妥,刚想开口,就对上萧默一脸“你这颗头里装了些什么污秽的东西我可得让凌笙赶紧跑远些才好”。

      璐儿一副羞愤欲死,正想看个什么东西缓缓尴尬,又和莫听甲乙天真无邪的双眼对上,更尴尬了。

      原来莫听是真不懂他们在说啥,最天真的竟然只有看上去最不天真的,这世道啊!

      这也没办法,谁叫璐儿下了山之后一顿打听,该听的不该听的都了解到一些,且萧默说那句话时着实确实容易引起歧义,一时想岔,也不能全怪她。

      “哎呀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先别揪着这件事儿不放了。”璐儿赶紧打岔,看向莫听,“我已经知道息岳的下落了,你们不必再追下去了,找个日子早些回天界才是正事。”

      莫听乙警惕道:“这是何意?莫非你还是要包庇他?他苦日子虽过得久,但我等也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他若愿意为他当日的欺瞒道个歉,再老实跟我们走,我们也不会为难他。”

      “不是这个意思……”璐儿正想换个温和点的说辞时,莫听甲行侠仗义打了他兄弟一下,推搡道:“你这个态度做什么,方才萧大侠同我们讲了那么多,你难道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都说了,看在熹鹤也是个可怜蛋的份儿上,只要他能说服我,我也不是不会放他一马。”

      莫听乙气得七窍生烟,“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是我们要抓他么,我们不过是一个跑差事的,怎可做这样的担保!先不说对不对得起娘娘,你这番话若给旁人听去了,只怕有你一顿好受的!”

      莫听甲也不服,用翅膀捅了他两下,“那你说要怎么办嘛!方才听萧大侠说起往事时,你不也半分心气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么?怎么着,你就不能从一而终吗,方才不也恨不得连连忏悔只希望我们没来过人界一趟的么!”

      这俩吵得火热,璐儿是一句话都不好说,只悄悄朝萧默比了个嘴型,“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忽悠他们的,怎么连萧大侠都叫上了?”

      萧默自然懂她的意思,轻轻弹了弹衣袖上剐蹭到的尘土,也不急着回她,故作一副高人模样。

      璐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见萧默这厮没救了,当即就挡在莫听中间,怒道:“别给我吵吵,赶紧说正事儿,本姑娘可没那么多时间同你们耗!本来就不该同你们卷在一起,旁的本事没有,听故事吵架倒是好手,若再不静下来,我就直接走了,保管叫你们连回去交代的话都想不出!”

      终究还是莫听乙让了甲一掌,憋着气默默静下来,听璐儿说话。莫听甲发觉先动手的是自己,先收手的是对方,也没什么心思闹了,脑袋耷下来,洗耳恭听。

      璐儿舒了口气,掏掏还有些嗡嗡作响的耳朵,缓缓道:“实不相瞒,息岳已经不在了,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接着找下去,就怕你们莫虚娘娘不会答应。”

      莫听甲乙俱睁大了眼,面面相觑。

      萧默眼睫都没多颤一下,只安静听着璐儿接下来的话。

      璐儿也不负众望,沉重道:“寿终正寝是一部分缘故,另一部分,只怕也与身体消耗脱不了干系。你们追了他这么多年,耽误了这么久时间,其实遵守的也不过是复命二字。息岳始终是你们天界的人,只怕不日会收到他们那儿传来的消息,到时候你们不信也得信了。”

      “什么意思?”竟是莫听甲先问。

      她这解释得还不清楚么?

      璐儿简直想给他一拳头,可等她对上他的眼睛,烦躁又沉了些许。

      不信也是应该的,毕竟追了那么多年,甚至做好了再追几年的觉悟,哪怕与息岳没有任何感情,听到这个名字时也会觉得意外熟悉。他们也不是没想过熹鹤会死的可能,但天界的命令一日不收回他们就一日不敢懈怠,况且,一个活了那么些年的老家伙,比他们也小不了多少,怎么会说死就死?

      莫听乙先是眨眨眼,而后往萧默那儿看了一眼,这才确认了不少,朝一旁石化的甲道:“那我们就静等着吧,莫虚娘娘不久就会收回成命了,届时我们再请罪,之后就要干回老本行了。”他拍拍甲,问道:“怎么,又能守着壑山了,你不开心么?”

      “……”甲瞪了他一眼,闷闷道:“开心,开心死了行了吧。”

      乙纠正:“倒也不必开心死。”

      璐儿也不知他们这话说得是真是假,说道:“我这次过来,除了把消息告诉你们外,还有一桩不算特别要紧的事。”

      萧默替他们道:“但说无妨。”

      璐儿瞥他一眼,又见莫听甲乙静静瞧着她,这才缓缓道来,“我在林子里同你们打架前,息岳告诉我说,他曾偶然听闻,他的血肉除了供给神官神将外,也有一些是送到莫虚娘娘那儿的。我提起此事,并不是传达息岳想同她清算的意思,而是希望莫虚能看在续命之缘的份上,不将你们禀报的事情对外透露半分,以免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下来找麻烦。”

      莫听对此事全无印象,即便萧默提过熹鹤之血的妙用,但他们不曾见过送血的仙童,更不曾见壑山有些灵物服过,只当这些都是天界的事情,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可璐儿以这样镇定自若的口吻告诉他们,也许无形之中他们也曾接受过熹鹤的善意,不由得一惊,甚至生了些许愧意。

      萧默适时道:“并不怪你们,且不说天界,就算是在人界,哪怕再亲近之人也多少会隐瞒一些事。有些事知道未必有益,更何况此事涉及多方利益,无知未必不是一件盔甲。那些活得潇洒的人,要么是些糊涂鬼,要么是些将诸事都看得太过透澈的人,不论你们是哪种,莫虚娘娘都不会全盘告知。”

      璐儿觉得他平时废话多得愚公都挖不完,今日所说倒很戳人心窝子,不由得点点头,“你们想啊,莫虚不曾告诉你们息岳的过往,你们也没有必要将人界的经历都告诉她,这样也算是扯平了嘛。”若她足够通情达理的话,只怕莫听有心提及也不会听下去,毕竟能让莫听这等蠢材下界抓捕息岳的神能差到哪儿去呢。

      莫听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只惊骇地盯着她。这档子扯平的说法还是第一回听见,传出去的话,多少有些大逆不道了吧。他们侍奉的是谁,那可是掌管灾疫和刑法的神!与她计较公不公平,真不太敢啊!

      只是莫虚娘娘一向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凶神恶煞,反而慈善有爱。这么一想的话,倒没那么慌张了。

      见莫听放松了一些,璐儿趁火打劫道:“她若不多问的话,你们也不用说。若她问了几句,你们只答她问的便可,别的就不提了。”

      莫听甲微微点点头,莫听乙却还有顾虑,掐着指头回顾了些在凡间的种种,立刻紧张道:“既然你说熹鹤已经离去,那他的天元呢?是损毁了还是被你藏起来了?”

      “嗯?”璐儿怔了一瞬,才低声答道,“不见了。”

      “不见了是何意?”

      璐儿咬着这三个字不放,“不见了就是不见了,看不着也找不到了。”

      她提到此事躲躲闪闪讳莫如深的态度,不得不引人怀疑,即便莫听甲神经大条得很,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萧默却解释道:“天元虽说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但若通过它聚集自身所有灵力,能不能损坏你们最清楚。她既然说找不到了,多半是被息岳击毁了,熹鹤本身就全身是宝,哪怕死了也是没有生气的宝。他生前受过不少折磨,死了后不想让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也不是没有可能,若真找到了,只怕你们也会巴巴地带着他的天元吧。”

      说着,轻蔑地瞟了他们一眼,语气略带嘲讽。

      璐儿知道萧默是个妙人,心底不禁为他默默叫好,转头就看到莫听一副愧疚得不行的样子,就知道已赢了一半,趁热打铁道:“如他所说,我确实找不到,也推测可能被他自己给毁了。你们莫不是还是在质疑息岳的生死非得亲眼见到天元才罢休吧,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再次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天元没了。你们是想确认也好,邀功也罢,即便它还在,我也不可能任你们抢走。”

      莫听乙嘴巴动了两下,解释的却是甲。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我们从没好好待过他,只是想替将天元带到神山好好守起来。你们也知道,许多人惦记他,更是惦记他的真身,”他说得激动,语调中含着说不出的委屈,“即便是我们这样的,也是希望临走之前,天元是完整无缺的。”

      她同为妖,当然知道天元意味着什么,那日老松鼠天元损毁,她是何等心痛。她也明白莫听的意思,他们对息岳总归是内疚的,否则也不会想起天元来。

      只是,息岳的天元,是真的没了。她怎么都闻不到息岳的气息,风一吹,什么都闻不到,他是真的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她态度软了一些,“像收敛尸骨这样的风俗,也只有人间有,你们若真的有心,便全当没提过此事吧。”

      她也只能说这么多了,莫听想得不多,情绪这种捉不到的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说再多也是无用,还不如多留些时间让他们自己思考。

      她转头,同萧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走了出去。

      萧默回头望了一眼,视线落在她腰间,提醒道:“处理完此事,我会告知师弟,不日就启程离开。说起来,你心大也就罢了,怎么他也任由你将物极牌拴在腰上。物极牌不同其他法器,更像一道保命符,下山的弟子一人只有一块,你可要收好,莫被人抢了偷了去,现下不在意,就怕你到时候丢了哭嚷着去求,也求不回来了。”

      “……”璐儿把那牌子取下来,双手捧着看了几眼,便往前推了推,“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说给就给了,万一要是遇到危险岂不是麻烦了,你帮我还给他吧,我那都是小打小闹,根本用不着。”

      萧默并不伸手接,扬扬下巴,“你自个收着吧,又不是我送的,交给我有什么用。他给你你就用着,若有人给我送这等稀有的法宝,高兴都来不及,哪儿会想着还。你上次也受了不轻的伤了,那次多半是你运气好,日后还是小心点为好,若吃了什么亏,我们不在你身边也不好帮你讨回来。”

      璐儿总觉得他这语气俨然是在以大哥自居,她也不怎么反感,只是收起物极牌,颔首道:“那我下次遇到他再还他就是了。”

      萧默问:“想好去哪儿了么?”

      她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待在这儿。”

      “不为什么,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反正天地之大,你想去哪儿便去了,师弟不在,也没人拦得住你。”他补充了一句,“他即便在,怕也是拦不住的。若有人铁了心想往这世间去闯荡,若她本身没什么牵绊的话,便是谁来了都拦不住的。”

      璐儿没想到他会一语道破,勾唇笑了笑,一派天真模样,“没准儿我哪一日累了,想去你们东蜀宗颐养天年呢,到时候你们也拦不住我么?”

      萧默无所谓道:“你虽有时候莽撞冲动了些,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大缺点,我是不介意的,即便有人要拦,我也不会冲在前面。至于长老们的话,你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还不如去同宗主说些好话,没准儿他一心软答应了,不就没人拦你了么。”

      “若真是这样,只怕到时整个人界都为之一颤吧,五大仙门之一的东蜀宗竟然住进了个鹿妖!”

      萧默不怎么正视她这玩笑似的语气,只喃喃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像你当初在我们面前信誓旦旦替息岳担保一样。这世间诸多事,可不可能都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哪怕你哪日得了宗主做了首位非人弟子都有可能,与这相比,住进东蜀宗又有什么稀奇的。”

      璐儿但笑不语,与他两人在这儿吹了些冷风,临走前说道:“凌笙遇见你这么一个师兄,许是幸运的吧。”

      即便语气听着不大向好话,萧默还是转头就传音给了凌笙,期望他能多说几个字,最好是与赞赏表扬有关的。

      凌笙正拿着无休立破破烂烂的礁石上,雪白的衣裳沾了些泥污,听了这话顿了顿,眼前竟浮现出小鹿说这话的神色,不由得轻声道:“她说得不错。”

      收到传音的萧默瞠目结舌。

      说白了你还是在暗戳戳表扬她!可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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