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香尘》烟栀

6、桑之未落

　　荷花早已开的齐了，日日划了莲舟穿行其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宸儿摇头轻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
　　懒怠理会，趴在船舷上，指尖淌过清澈溪流，柔柔的暖暖的痒痒的。才一抬手，便似从未有过的波澜，都化了开去。略有些烦闷的，抽手一掌，使了一成力，只将水花溅的老高。却闻身侧宸儿一声娇呼，点了长篙水花飞溅，急忙起身踩了一旁荷叶，堪堪避过万点水花，落回莲舟，拿眼瞧她：“做什么了，不过发呆着吗。”
　　“你还呆，再呆下去，人家可就走了！”宸儿柔柔的嗓音，说着这话却是端的婉转好听。
　　“你……姐姐，你再不去的话，人家可就真的走了！”宸儿见我只顾看她，又说了遍。
　　“走，去哪？你要去哪？嫁人去了？”
　　“云律泽，他要走了。”宸儿提高了音调，略有些无奈的道。
　　“哦，”应了一声，才始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为什么？”
　　“说是大泽已定，回师门去了呗。”宸儿挑了眉头，抱手道，“今儿个早上，我在二哥哥书房里听见他们说的。”
　　“那二哥哥没有留他？”如此人才，不留住了岂不可惜？
　　“没有，”宸儿忽然提了长篙，将我莲舟一退老远，“还说些什么呀，赶紧去呐。去了不就知道了。记得是十里长亭啊，别去了渡口，人家去的是北面……”
　　不知为何，便这样化了莲舟，只是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可是他说大泽已定，要回师门去，又为什么不回去？烦乱心绪，不知何时上了岸，远远见那十里长亭，四周空无一人，心下有一瞬间觉得松了口气，然后便是浓浓的失落。是我来晚了吗？
　　伫立一时，掉头沿着来路缓缓往回走。
　　远处道上马蹄声响，抬头见他只身提剑，策马行来。
　　就这样立在路中间，直到他下马行了礼复又略带疑惑的看着我，我却只愣愣的问了句：“你，要去哪？”
　　低眉不敢看他，绞了手中衣袖，良久没听他回答，暗恨自己竟如此胆怯，索性抬眼，却见他只看了身旁草丛里，诧异看去，便听宸儿一声讪笑，从草丛里走了出来：“你们竟然不在亭子里相遇，白白浪费了那个好地方。”理了理略皱衣角，宸儿笑道，“是二哥哥想的法子，可不怨我的，瞧你们俩这样，我都替你们烦闷，诺，拿着。”说着，便递了个包袱给我，还有一直放在房间的璃剑，竟然也拿了出来。
　　“这是干什么……”脑子还未转过弯来。
　　“都到这儿了，当然是让你一同去，没关系，父皇那我替你说，有二哥哥给你担着。还有哦，若是过了两月回来，你两还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两个月……回来？”突然听得这词，看着宸儿那般温婉的模样，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你不是说……他……要回去了吗？”
　　“是啊，可我也没说他不回来。”宸儿将手上东西塞我怀里，转而对他笑道，“说过她会来的吧，我可是把姐姐交给你了，结果如何，我可是万分期待啊。还有，”宸儿忽然又道，“我想现在大概已经传遍了云大人带大公主离京的消息了，姐姐你若回去了，我看二哥哥可就不好交代了。”
　　瞧着她轻快的步伐迈上迎面来接的车驾，唯有苦笑。
　　转眼看他，已上了马，提缰走进两步，伸了手：“上来。”
　　不由自主的拉了他手跨上马背，坐他身前。马蹄声声，叩响一路青石板，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不愿再累着自己，亦不说话，只软了身子，将自己倚他怀里，贪看两旁美景，不再想别的。
　　其实，这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