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尾通红》红烨

11、第十一章踪迹

　　赤脚踩着冰冷的地砖，半扶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汤水，油腻感，一起吐得干干净净。苏九按下冲水键，干呕了几声这才感觉那种油腻腻的恶心感消失。

　　“哎呀，地上凉。你不能跪在地上，腿没好年纪大了腿会疼的。”荣姨给他拧了个湿毛巾让他擦脸。苏九了漱口鞠了捧清水让泼在脸上。

　　那股恶心感才彻底散去。

　　“没用的东西。吃都个东西都吃不进去，废物。”朝颜越想越生气。她是让苏九吃饭。又不是给他投毒！值当的还能把自己吃吐了？“当真是贱骨头，吃都吃不进去。怪不得像个麻杆，身无几两肉，都不够塞牙缝。养你有什么用。”

　　她难得没有害人之心，竟然是这个结果，她如何不生气。

　　其实这算不得大事，苏九身体自小亏空虚不受补。再加上这日日汤水一样一样的送，朝颜嘴上甜，而事实上却是不容置于的强势。

　　苏九见过她凶相毕露的模样，如何敢忤逆。

　　这边喂的不自知，那头吃的人又不敢说。这一来二去，自然就吐了。

　　叫别人来看，这吐出来也算好事。毕竟见过朝颜给苏九投食的模样，都会觉得吃饭是个痛苦的事情。

　　但朝颜不理解，她都死了多久了。在她眼里，那些鬼怪长的有人样的才几个。大多数都是四肢不齐，死的花样百出，丑的千奇百怪。瞅一眼，都能让你隔夜饭吐出来。

　　那不是照样能咽的下去。

　　矫情。

　　她像是忘记了天天在饭桌上。嫌这个盐放多了，那个菜煮老了，偶尔扒了几粒米，再来娇滴滴的来上一句咽不下去。矫情的让人撕开她看看是不是天上的仙女，靠露水仙气活着。

　　荣姨见她气的厉害，又觉得苏九被她折腾眼圈红红看着着实可怜。委婉帮着那个孩子说了几句好话，顺道提了一嘴他这种从小被苛待身子骨，就得吃的清淡忌油腻。

　　罢了罢了。

　　她也看清楚，自己没有照顾人的天赋。不过是顺手提溜回来的一个玩意，为什么要本末倒置反到去照顾他。
　　不过是条贱命。当真是，糊涂了。

　　苏九和朝颜还在互相适应，那头穆子墨就循着听朝颜的煞气寻来。朝颜爬出来地方...走过地方...都特别干净。不知道是她力量太狂暴，还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周围这些魂魄。

　　被镇住的，跑的慢的都被卷走了，这一片特别干净。

　　这么凶煞的东西，穆子墨也是第一次见。鬼怪这重东西，讲究一个怨气深重。也讲究埋尸的地方。

　　有的地方就是阴气重煞气重，尸体埋下去就是容易养出这玩意。但是那种厉鬼和他撞见的这只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个煞气更重力量更狂躁，只要一靠近就能感觉到尸山血海的窒息感。这绝对是个凶煞之物，而且吃了不少人，厉害的很。

　　穆子墨知道这凶物远在红衣之上，自己红衣都抓不住。想要逮住这他简直就是天方夜谈。而且越凶，也就代表这个鬼魂身上因果越重。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

　　但他初出茅庐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袖手旁观，最起码得看看是什么东西。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荒无人烟的废气楼盘。人烟稀少地方，人气越少植物越疯涨。正常来讲，这里应该植物茂密的没办法下脚，就像外面一样。

　　但是这个地方？

　　一个被腐蚀的干干净净大大的圆。看的出来这里曾经的跟外面一样草丛茂密，但如今全部枯萎趴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生命而枯萎。

　　这东西是毒？

　　不详的味道，让人寒毛直竖。这是什么东西。一身煞气血气，居然还带毒。而且他还在这里寻到了红衣的踪迹。

　　红衣向来怕死，为什么会和这种东西对上？被追捕？还是被设计？

　　穆子墨不知道，他得回去找师父。

　　过去那么的多年，当初抓朝颜和知道她见过她的人都死绝了。朝颜以为自己如今低调就可以平平安安养回来。但万万没想到，早有人寻着味过来了。

　　此时她正端着苏九给她买来的奶茶。那青年自街道北面而来，与她擦肩而过。今天顶大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却阵阵冰凉。

　　她脑袋里转的飞快，正思考着如何应对跑路。而她身子骨瘦弱，脸色又阴沉。那神色太古怪，引得穆子墨侧头看过去。只觉得她一双眼睛黑的过分，似乎里头乌云笼罩风暴即将来临。

　　此时苏九正好拿着冰淇淋走过来，她顺手挽住他的手。苏九捏着冰淇淋。身子一僵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在穆子墨只觉得是一对闹脾气的小情侣。看着年纪都小，好像十几岁出头那种。

　　现在小孩子，活的真精彩。

　　直到那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朝颜紧绷的一根神经才渐渐放松。不怪她风声鹤唳，风水师这行当几乎都是师徒传承。你弄了其中一个，紧接着徒弟师父就来了。

　　不是所有的都厉害，但是肯定有厉害的。

　　况且上次那个让她丢了半截身体。那风水师有多厉害让她记忆犹新。现在正是虚弱养伤的时候，现在暴露无疑是必死无疑。

　　苏九腿刚刚好，是她非要闹着出来逛。好好心情戛然而止，朝颜顿时没了兴致。苏九不明白其中的事情，催促着，“刚才那人怎么了？冰淇淋化了。”

　　“他长得好看。”她最喜欢的冰淇淋尖已经化了，糊塌塌就像她现在心情。奶茶喝在嘴里也变得索然无味。

　　养着养着就要开学了。苏九直到现在才跟朝颜提起这个事。朝颜才想起来这个时代还有上学这回事。苏九初二，因为之前的凶案。他舅舅给他转了学校。他身上背了个命案，本来就是个谁都不愿意搭理烫手山芋。那学校差的，朝颜都看不上眼。想来选那里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学费便宜。

　　既然小孩子都要上学，倒不如弄到跟自己一个学校放在眼皮子底下也放心。前几天才撞到风水师。朝颜现在很是有点紧张。生怕自己表现不自然被人看出端倪。虽说夺舍了肉身，她不动旁人想分辨出来也不容易。但话不能说满，她得让自己看起来都更像这个年纪的女孩才行。

　　或者说更像霍曼才行。

　　霍曼身体不好，隔三差五请假。最严重的一次直接休学到现在。朝颜让荣姨去安排两人的入学手续。她才知道霍曼虽然看起来和苏九差不多。

　　但是她竟然比苏九大两岁。

　　真看不出来，这个让她这么个豆芽菜居然已经十六了。在最灿烂的年纪，却独自枯萎的花季少女。
　　怪不得好好年华，却没什么求生欲。

　　而苏九才刚刚十四。十四岁的少年，朝颜想想初见他时的模样。脑袋理顺当时发生的事情，越发觉他那个继父是个畜生。

　　苏九，苏九。像个奴才的名字一样，这么随意。关键这个名字居然是大名。

　　苏九说，他是阴历初九日出生的。

　　当时他母亲二十二岁找了个有家室的老男人。等到肚子彻底大了才跟对方撕破脸，逼迫他离婚。奈何男人提了裤子就不认，不离婚就算还反到一口咬死自己不能生。说他母亲偷人，转头就把她扫地出门。那个时候她已经要临盆了，打也打不掉。

　　苏九说，“她根本就不期盼我的诞生。在她眼里，我就是给她带来荣华富贵的工具。没想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还背了个未婚先孕的名头。”

　　“我母亲是准备丢掉我的，但我外婆不同意又把我抱了回来。她不肯说那个男叫什么，又嫌我是个拖油瓶。所以我就跟着外婆姓苏。”

　　“叫苏九。”

　　这是个老套剧情。

　　连外室都算不上的女人，想母凭子贵算盘落空了这是自然。有钱的男人身边从来都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你不乖就换个乖的，永远都有更年轻更听话的取代你。

　　以色侍人终不长久。

　　霍曼本来比苏九大一届。但是因为朝颜的叮嘱，荣姨把他们弄到了一个班。突然转过去的，花了不少钱。霍曼身体心脏不好，为此还专门跟班主任打了招呼。

　　短一个学期之内，一个班级转来两个新生。

　　苏九生确实漂亮，转进来引来不小的轰动。至于霍曼身体单薄的像是风一吹就会飘走一样。脸虽然不丑，但是瘦脱相。站在这么个美人身边，着实暗淡许多。

　　不过朝颜不在意，毕竟在她眼里除了苏九。余下的皆是蝼蚁。苏九身上香味依旧，平常朝颜不喜欢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围绕着他。但是自从上次觉自己得更像个人，现在看着从窗口时不时飘过的残魂，全都当做看不到。

　　全新的学校，第一天上学班主任张毅让赵静彤带着他两好好参观参观。

　　全班，全年级论脸苏九是第一。赵静彤也才十三四正是沾花爱俏的时候，哪里挪得开眼睛。那眼珠子当时都在发光，朝颜只觉得稀奇。

　　苏九有这么好看？现在小姑娘喜欢这种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