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撩人》一酒十灯

2、第 2 章

　　一夜难眠，明瑟倦得厉害。次日天光乍现，梁郁安要拍日出，连着明瑟都得早起。

　　江阮阮还特意给明瑟带了份早餐，明瑟谢过，依旧把饭钱转了过去。

　　几组外景，拍起来也不算繁琐，收工时已经临近上午九点了。

　　助理在一旁收拾道具，梁郁安得空，又去问她:“明瑟，签约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明瑟没有签约公司，他也只是在约拍上约了她一次。这么好的苗子，不签下来，总觉得可惜。

　　江阮阮也在一旁劝她:“明瑟，签约后你的曝光度会更大，说不定就火了呢。而且赚得也比你现在多了。”

　　明瑟听得有些为难，眉心微蹙，但仍是推辞:“梁老师，签约的话，我恐怕真的不行，我没想一直走这条路。”

　　见他丧气，她接着温声道:“但您要是下次要是还需要我，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看出明瑟的再三推脱，梁郁安也是个明事理的，没好逼她，各退一步:“也行，到时候用你，再跟你联系。”

　　一行人收工回附近酒店取行李。云蒙到市中心两个小时的车程，明瑟是自己打车来的，梁郁安车上满员，没法载她。她只能再打车回去。

　　梁郁安开车经过明瑟时，见她推着行李箱在路旁打车。

　　便停下车拦她:“明瑟，你别打车了，不安全。等会坐我朋友的车回去。”

　　“不用——”明瑟的拒绝欲脱口而出，又听到了梁郁安的下半句:“等会我给边辙说一声。”

　　听到边辙二字，明瑟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说:“好。”

　　“你先在这等会哈。”梁郁安话音落下，便开着车先走。

　　清早起来时，天冷得紧。明瑟穿着驼色大衣，牛仔裤里还套着条秋裤。

　　长发微卷，披在脑后，大衣下的一双小腿纤细笔直。站在路边安安静静的等。

　　边辙来得很快，开着一辆卡尔曼越野。车身棱角分明，狂得不行。

　　车子缓缓在她面前停下，车窗降落，露出他的侧脸。

　　明瑟掌心里都是汗，却温软的叫了他一声:“先生。”

　　她刚想解释，边辙却直接打开车门下来。黑色长款风衣及膝，眉眼凛着一层霜，看起来过分冷淡。

　　他一句未言，帮她把密码箱放进后备箱，眸光平冷的看她一眼，才道:“先上车，我抽根烟。”

　　嗓音很清冷，带了点慵懒的意味。

　　明瑟怯声说好，坐到副驾，主驾旁的车窗开着，她能清晰的看到男人的身影。

　　边辙侧着脸，长睫半遮黑瞳，熟捻的从烟盒里掏出根烟，咬在唇间。打火机火苗跳跃，点燃唇间明灭星火。

　　薄唇微动，吐出淡淡烟雾。分外平常的动作，他做起来，格外撩人。

　　明瑟安静的看着他，眼底没什么情绪。

　　他似乎有所察觉，回过身。隔着缭绕烟雾，边辙对上了她那双眼。

　　平静的，温冷的。

　　明瑟不着痕迹的移开眼，再一回神，边辙已经打开车门，坐上了主驾。

　　他发动车子，也没看她，说了第二句话:“去哪？”

　　明瑟没告诉他自家住址，只说“去梁老师的工作室。”

　　边辙懒散的嗯了一声，车子驶入主路。速度越来越快。他开得猛，车窗外的景色连成一道道线，划入明瑟眼底。

　　明瑟指尖扣着面前的安全带，嘴唇咬得微微发白，她在紧张。

　　梁郁安他们已经出发半个小时了。边辙很快赶上他们后，车速才缓缓降下。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难得分神看了她一眼，见她额间薄汗，开了点窗，问:“你很热？”

　　明瑟额上是冷汗，指甲紧紧印在掌心。尽管不适，她仍极力忍着，茶色的眸波澜未起。

　　她心口不一的说:“有点。”

　　边辙没再作声，窗户开得又大了些。

　　一路未言，边辙的车紧跟着梁郁安的，在一栋大厦前缓缓停下。

　　车刚停稳。明瑟坑巴的道谢，慌乱打开车门下车。

　　她额间是薄汗，脸色白得厉害。

　　“明瑟，你怎么头上都是汗啊？”江阮阮皱着眉去扶她，递给她一瓶水，帮她拧开盖子。

　　“边辙！”梁郁安也好奇得紧，冲刚下车的边辙挑了一下眉:“你怎么着人家了？”

　　边辙刚下车，懒洋洋的倚在车旁。看着不远处明瑟的身影，眼底情绪不明。

　　单手拨动zippo的打火机盖，嘴角笑意寥寥，嗓音又淡又撩:“谁知道。”

　　明瑟缓过来了，回头唤了边辙一声:“先生，我的行李。”

　　边辙刚打开后备箱，明瑟便去拎。行李箱不轻，边辙在一旁看着，伸手，打算帮她一把。

　　刚伸过去，明瑟的身子就抖了一下。

　　她有点怕他。

　　边辙嗤笑一声，有点自嘲的意味，又退到了远处。

　　“明瑟，你家离这远不远啊？”梁郁安挺欣赏她，对她也上心，便问，“怎么没让边辙直接送你回家？”

　　明瑟把密码箱放到地上，拉起拉杆，只答了第一个问题:“没事的，就在前面，几步路。”

　　梁郁安听罢，也没多言。便在一旁和边辙说话。江阮阮过来拉她的手，亲昵的让明瑟不大适应:“明瑟，要多多联系哦。”

　　明瑟一心二用，隐隐听到梁郁安说要去边辙实验室的话。

　　她心不在焉的答着眼前人的话，说好。

　　边辙看着她远去，突然间烦躁得厉害，从烟盒里掏出根烟，咬在唇间，没点。

　　“边四爷。”梁郁安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笑，“回神了。”

　　边辙才收回视线，极淡的嗯了一声。
　　——
　　临近正午，天热了些。偶起一阵温冷的风，两排树影被摇碎一地。

　　明瑟推着行李，车流在她身侧穿梭而过。汽笛，人声，笼在耳边，有些躁人。

　　手机铃声响起，明瑟看了一眼来电人，戴上蓝牙耳机，才接起，声音恹恹的:“嗯，沈律师？”

　　“你接触到边辙了吗？”

　　明瑟又嗯了一声。

　　“抓紧时间找到证据，我们没时间再拖了。”

　　明瑟听着，只用轻微的鼻音应声，也不问，也不答。

　　电话很快挂断，明瑟提着密码箱走进公寓。

　　电梯到了二十三层，明瑟输入密码，推门而入，换鞋后走进卧室。

　　昨晚一夜难眠，明瑟困得厉害，出神的坐在床上。看着眼前时钟渐渐向十二点逼近。

　　卧室布置的很简洁，一侧是落地窗。床头柜上，摆着一张全家福，两侧是对夫妻，四十岁出头，明瑟和少年站在中间。

　　十七岁的明瑟出落得亭亭玉立，穿着一身月牙白的旗袍，眉眼温婉精致。

　　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五官清隽，笑起来，虎牙微显。

　　五年前，B市连环杀人案，七条人命丧生。其中就包括明瑟的父母和弟弟。因而凶手的家庭势力，警方揪出一个替罪羊后，案子草草结了。

　　七条人命，就这么不了了之。

　　明瑟回神看向照片，指尖拂过少年的脸，叹了一口气。又把照片扣在桌面上，眼眶红了。

　　前段时间，明瑟联合其中一个受害人家属，买通了被告律师，才得到线索。被告律师交出的录音笔里，凶手对案件供认不韪。

　　而那个声音，是边家的少爷，排行第四，姓边名炽。

　　明瑟擦净眼角的泪，抬眼看墙上时钟，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她起身换了身衣服。快过十二点了，便直接去了奶茶店。

　　她在奶茶店打的是小时工，没约拍了就去奶茶店上班，寒暑假就去兴趣班当当老师，实在闲了就在夜市发发传单。

　　只要正经不违法的，能赚钱的活，她基本都干过。

　　奶茶店离家不远，下楼拐个弯就是。店长远远瞧见她来，笑着叫她:“明瑟，你可好久没来了。”

　　“嗯，现在来了。”明瑟一边轻声的应，一边套上印着奶茶店logo的围裙。低马尾被发圈挽着，扣了顶黑色鸭舌帽。

　　过午，顾客开始陆续多了。明瑟收银，一连忙活了两个小时。站得久了，脚腕开始酸痛。

　　依店长的话来说，明瑟就是他们店的吉祥物。哪怕什么也不做，往那一站，客流也是源源不断。

　　好容易客少些，明瑟才难得歇了会，看着不远处的长街发呆。

　　“明瑟。”店长在她身侧叫她，问她:“你考虑做长期怎么样，我工资给你开的高点，成不成？”

　　明瑟收回视线，活动着手腕，鸭舌帽下的一双眉眼很温柔。她轻声推辞:“店长，我做不了长期的。”

　　听到如出一辙的托词，店长也没好再劝。劝了多少回了。明瑟依旧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只说没时间。

　　温婉有礼的让人有气都没地撒。

　　奶茶店位于十字街口，人流量很大。光线微冷，沿着树叶缝隙，洋洋洒洒落下。眼前车辆来往不息，汽笛声喧嚣在耳边。

　　明瑟突然想起梁郁安说要和边辙一起回实验室的话，眉心动了动。

　　那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一起的吧。

　　她得接近边辙。

　　犹豫片刻，明瑟终是掏出手机，点开和梁郁安的微信对话框。

　　——

　　AI实验室里

　　边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充电宝形状的装置，放在桌子上，推到梁郁安面前。

　　他敛眸，嗓音倦得厉害:“你试着找找他的反应点。”

　　眼前的装置只有充电宝大小，却拥有和梁郁安一模一样的声线，头脑，思路。但在没有找到反应点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工智能。

　　AI的反应点即是本人心里最重要的东西，一旦找到反应点，便犹如和真人对话。

　　这是边辙实验室新研发的心理疗愈产品。

　　梁郁安接过，打开开关。放置在面前的桌子上，试着唤了一声:“梁郁安。”

　　AI很快用与梁郁安完全相同的声线回应:“我在。”

　　边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睇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梁郁安，你想继承梁氏集团吗？”

　　实验室里很安静，周围聚着十几个程序员，都看着桌上那个小小的梁郁安AI。

　　AI很快便答:“已为您查询到梁氏集团的资料。梁氏集团于1967年成立。原名为骆氏集团——”

　　“切～”周围的人渐渐散开，“没想到梁哥你这么不爱财。”

　　梁郁安又试了几个反应点，都没有用。他想了想，声里带着犹豫:“梁郁安，你喜欢摄影吗？”

　　实验室里再次陷入安静，视线聚集，边辙也淡淡掀起眼皮，看着AI。

　　AI里传出梁郁安不假思索的声音:“当然喜欢啦，无摄影不生活嘛！”

　　“找到了。”边辙开口，眼底情绪淡得没有痕迹，“摄影。”

　　AI听到边辙的声音，又接上话来:“嘿！边辙？边辙在旁边吗？”

　　激活后的AI除了外形，其余的和真人的一般无二。

　　边辙没理，拿过梁郁安AI,关上开关，扔进他怀里:“事情办完了，走吧。”

　　“别呀！”梁郁安把AI揣进兜里，没走，笑着问他:“边少爷，你那个AI反应点是什么？”

　　边辙懒懒看他，背靠后倚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找不到，闲置了。”

　　“还没找到？你心里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吗？”梁郁安是真的好奇。毕竟边辙AI是实验室的第一版AI，可惜一直找不到反应点。

　　边辙没答，只是翻开桌上资料，一眼也未看他。这是送客的意思。

　　梁郁安刚欲起身，突然想起什么来。从兜里掏出手机。

　　对着一旁正忙着的程序员喊:“诶，秦妄，边辙。你们来！我给你们看看我最近新约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