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在深渊散步的一天 ...
-
就这样，我们告别空，开始了这未知的旅程。
有人曾经告诉我，“深渊是一片被神明遗弃的土地”，那时的我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那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祂是谁？我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祂有着与我一样无光的蓝色眼睛，但祂的眼神中永远都含带笑意，这是我与祂最大的差别。
我将这句话告诉阿贾克斯，他做出了与那时的我一样的行为，而我也只是像记忆中的祂一样摸了摸他的头，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在这趟未知的学习中，他迟早会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虽然有的时候，笨一点才是好事。
在这漫长到我都数不清的岁月中，我一直很少去森林外面散步，偶尔的几次也是去拜访阿米他们。
拜帕曾建议我多出去走走，“偶尔去看一下森林外的风景也是不错的。”哪怕过了百年，我也依旧记得那家伙在说话时不时露出的邪气微笑，以及他那代表性的深蓝色长发。
虽然我更想问他一个整天待在水里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但这样的旅行也不赖，恶魔救下的徒弟，憎恨恶魔的师傅，以及无所事事的恶魔，各异的三人各自抱着不同的想法在一起旅行，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每次这么想，我的脑海内总会浮现出四个被迷雾笼罩的陌生身影，他们站在前方高声呼唤着我，让我赶快跟上来。我想要拨开那片迷雾，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越跑越远，徒留我一人呆在原地。
这种感觉让我少见地开始烦躁起来，连带着让花处理残余猎物时的动作也简单粗暴了不少。阿贾克斯和丝柯克或多或少也感觉到我情绪上的变化，都在尽可能地错开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回来。
现在丝柯克和阿贾克斯都去狩猎了，担心他们的安危，虽然略显多余，但我让拉默也跟着一块去，只留我一人在临时营地里发呆。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还想要跟着他们一起旅行，不想因为这种事情中断，所以……
“所以你想要找我？”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不如说“果然如此”，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转身面对来者，
“好久不见，弗法。”
灯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
看着铁剑上的深紫色血迹，阿贾克斯无端联想到。
不过今天的晚餐也有了着落，将铁剑上的血迹甩掉大半，拿起比自己还要巨大的野兽尸体，阿贾克斯扭头望向坐在一旁的丝柯克和拉默，“回去吗，师傅？”
丝柯克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拉默带领两人回去。
仅仅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旅行，阿贾克斯就已经从一个胆怯犹豫的少年成长成一个轻狂、自信的青年。深渊没有磨灭阿贾克斯的性格，反而将他嗜好动荡的本性完全激发了出来，他依旧是阿贾克斯，却不再是以前的阿贾克斯。
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阿贾克斯能在几个月内迅速成长成青年，深渊的脚步自然也能在几个月内悄然而至，它悄无声息地夺走了阿贾克斯眼睛中能够映照出星辰的耀眼光芒。
“这就是获得力量的代价，阿贾克斯。”师傅丝柯克指了指自己同样无光的眼睛，微笑着告诉他。
“变成和我一样的眼睛了……有些可惜。”而灯虽然有些可惜自己收藏品的消失，但也没有做过多的动作，毕竟比起收藏，他更享受现在的旅程。简直像个喜新厌旧的小孩子，阿贾克斯联想到在海屑镇里的家人，想到了母亲充满老茧的温暖双手，想到了在火炉旁的兄长与姐姐，还有年幼的托克和冬妮娅。
出去的话，就和师傅还有灯一起坐在火炉旁喝着浓汤烤火吧。心不在焉地拿着仍在滴血的野兽尸体跟在丝柯克与拉默身后，阿贾克斯想。
在阿贾克斯胡思乱想，跟着丝柯克的步伐之时，周围逐渐生起浓雾，额外显得能见度不足。丝柯克突停下了脚步，虽然有些不明白，但阿贾克斯也跟着停下来，他现在更像一个时刻都能拔出铁剑应战的战士，要知道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突袭的应对。
这次有些不同，阿贾克斯屏息观察着丝柯克的动作，随时准备抽身闪避反击，看到丝柯克并没有在意阿贾克斯的反应，而是像一个竖起毛的猫，双手放在大腿的腿环上，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前方，以及在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拉默。
这不是我们先前走的那条路。察觉到丝柯克的异样，阿贾克斯放下了手上的猎物尸体，抽出铁剑警戒四周。
就在抽出铁剑的时候，阿贾克斯似乎在耳旁听到了一声轻笑。还未来得及朝着发声方向砍去，“唰”地一声，丝柯克的短刃便已擦耳而过，削掉了阿贾克斯耳旁的一小撮头发。
未等阿贾克斯抱怨，丝柯克毫不犹豫地单手拎起阿贾克斯的衣领，左右开弓，狠狠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用力地将他朝一个方向扔了过去。
“不要回头！用你最快的速度去找那家伙！”丝柯克的声音透过浓雾清晰地传入阿贾克斯的耳朵里，一阵刀刃碰撞的声音跟着丝柯克的话语一同响起，发生了什么？阿贾克斯不知道，但眼下听从丝柯克的指令是最好的选择，他拿起铁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记忆中临时营地的方向跑去。
阿贾克斯殊不知在他的身后，浓雾也随着他的移动而开始了缓慢的移动。
“砰——”
刀刃与镰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但持刀的两人并不在意，依旧在往自己手上的武器施加力量。
隔着刺耳的摩擦声，丝柯克注视着来者无光的漩涡状黑色眼睛，以及那虚假的微笑，轻轻嗤了一声，将手上的双刃错开，借力向后跳去，与对方拉开距离。
哪怕在这片可见度低下的浓雾中无法看清模样，凭借那一把双手镰刀与漩涡状眼睛，还有那个熟悉的微笑，丝柯克也能毫不犹豫地将来者与自己记忆中的仇家对上号，她吐出一口气，将双刃握在胸前呈防御姿势，对来者说：
“好久不见，阿米。”
“好久不见，丝柯克～”与对方甜腻的声调一同袭来的，是她手中的双手镰刀。丝柯克又一次凭借手中的双刃将镰刀挑飞后撤，她平静地询问阿米：“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阿米只是继续保持不变的微笑朝丝柯克袭来，同时也不忘将问题抛给丝柯克：“你猜？”
“啧……！你这家伙，力气还是这么大。”再次用力挡住阿米的一击后朝祂挥去，丝柯克咋舌感叹，“是阿贾克斯，还是那家伙？”
阿米反手将双手放在镰柄上，用镰柄挡住丝柯克的一击。丝柯克不断朝短刃施力，阿米也只能用力支撑着自己的镰柄，两人开始了持久战。
“回答我，阿米，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隔着短刃与镰柄，丝柯克神情严肃地看着阿米，再次厉声询问。
面对丝柯克的询问，阿米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不变的瘆人微笑，让人怀疑祂的脸上是否还会有新的表情。祂继续用双手支撑着镰柄，用丝柯克最为讨厌的甜腻语调回答道：“不对哦，你应该问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
借着丝柯克愣神的一瞬，阿米抬起脚用力地踹向丝柯克的肚子，丝柯克不得不松开对阿米的施力向后轻跳，场面又一次恢复原先势均力敌的样子。
浓雾渐渐散去，丝柯克终于看清阿米的模样，及腰的黑直发，无光的漩涡状黑色眼睛，令人作呕的瘆人微笑，记忆中那套犹如丧服一样的及腿黑裙和黑色长靴，还有那把双手镰刀。
“哪怕过了十多年，你依旧一点变化都没有。”丝柯克将双刃放于胸前，嘲讽道，“不管是实力还是品味。”
“～怎样都好啦，快点和我打一场吧。”似乎想到了什么，阿米的脸上出现了不小的红晕，“突然有些羡慕弗法，去拦着■■■一定会有更好的战斗体验吧，想到这……”
“我的血液就止不住沸腾。”话音未落，巨镰就出现在丝柯克的面前，哪怕有短刃的格挡，丝柯克的斗篷也被刮了一道不小的口。
即便如此，丝柯克依旧在冷静地将自己的判断缓缓道出：“拉默制造浓雾，弗法去牵制那家伙，你来阻止我，而拜帕……那条人鱼就去杀了阿贾克斯。”
回答丝柯克的依旧是一把迎面袭来的巨镰，以及阿米拉长语调的感叹：“诶———没想到丝柯克这么快就猜到了，我还以为能多瞒一会呢，”接着祂话语一转，“不过也无所谓啦，来和我打一场吧，奖励就是……你的性命！”说着又举起镰刀朝着丝柯克挥去。
丝柯克也终于被阿米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她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一边闪躲寻找破绽一边回应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在深渊散步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