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春》姜懿娉

5、第 5 章

　　家中一切如旧，母亲如往年过年一样在忙忙地准备年货，做大如盖的供品馒头，蒸年糕，煮皮冻。父亲仍如往常一样串着门打麻将，享受冬闲的轻松。正月初三按照惯例晓静同老公一起回娘家，很长时间没见，晓晴发现晓静比以前瘦了很多，眉眼眉脚看上去都装满了愁苦和疲倦，精神大不如前。问晓静，晓静也不说什么，只说过年太忙碌，再加上熬夜熬的，有点累了。晓晴进进出出地拿这样那样的东西给晓静吃，其他的也就没有再在意，这一节，也就那么随随便便地过去了。
　　饭后，晓静问了一些晓晴在学校当中的情况，然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叶鹏的身上。晓静问晓晴现在同叶鹏关系怎么样了。晓晴说还在通信啊，跟很多人都在通信的啊。想起晓静每次巴不得同叶鹏家里攀上亲戚的样子，晓晴的心里忽然之间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同晓静讲：“别一个劲儿地叶鹏叶鹏的，叶鹏早就有女朋友了，他爸老同事的女儿，市委组织部长什么的，我也忘了，叶鹏已经跟我说过了的，早就跟你说过我跟叶鹏没什么的了，怎么你还这样啊？”晓静听了也不知是晓晴的语气伤害了她，还是对晓晴说的话信以为真，一下子有些失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晓晴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想起小时候家贫，晓静去同学家玩，别人给的糖果舍不得吃，带回家给她吃的情形，心里面有些凄酸，一下子又有些内疚，便转而同晓静说：“姐，不是我说你，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人能指望得了自己指望自己，指望不了自己就算了，能过得了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是了，我怎么老觉得你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当幻想啊……”
　　看看晓静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晓晴忽然醒觉过来，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才读了不过半年时间的大学而已，又想晓静这是怎么了，虽然是由自己从小看大的妹妹倒过来说她，但也不至于就这么伤心吧，大过年的。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晓静便同老公一起回她自己的家去了。晓晴呆在家里看一会儿电视，一时间有些闷，觉得自己同晓静真的越来越不能相互了解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四，按惯例是去看姥姥的日子。按照惯例，晓晴没有去，仍是说要在家里看书。妈妈兄弟姐妹有好几个，都比妈妈日子过得好。自小开始，舅舅及姨妈家的表兄表妹们都比晓静同晓晴穿得好，因而总是歧视她们姐妹两个，连大人都是，姨妈家的孩子压岁钱若给二十元，她们姐妹两个给五元都算恩典。晓静倒是从来不说什么，仿佛理所当然似的，然而小小的晓晴心里却是怎么都不舒服。小时候有一次晓晴要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考试，因为没有新裤子穿，爸爸竟去舅舅家借了表妹的一条裤子来，晓晴很屈辱，坚决不肯穿，最后穿着那条晓静穿下来的已经破得膝盖补了两个补丁的裤子去考试，还是拿了第一。这是父母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吧，晓晴同晓静比她们的表兄表妹们学习好得多多，简直天壤之别。可惜的是，晓静因为家贫而不得不过早地辍学了。要到晓静招工去了纺织厂，家里的日子才略微好起来，然而与舅舅姨妈们相比，仍是不能比。晓晴自小便在心里发誓，除非有一天她能够使得父母从此扬眉吐气，她不会轻易到姥姥家去。她的誓言一直到现在还在，因而她宁愿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呆在家里，也不愿意到姥姥家去走亲戚。
　　中午晓晴一个人在家里简单地蒸了点东西吃，看了一会儿书，便躺下来准备休息。正当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时，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开门关门声及脚步声，又听得妈妈一迭声地叫：“晴，晴，快——快——”晓晴的心剧跳，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怎么啦，妈？”
　　晓晴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爸爸出事了。爸爸的酒量很浅，可是舅舅是酒鬼，她记得有一年爸爸被舅舅缠住喝酒一直到晚上，也是在过年的时候，在回家的路上爸爸被石头磕破了头，回到家以后血流满面的，吓得她同晓静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话都不敢说。肯定又是爸爸喝酒出事了。晓晴抢到妈妈的身边去扶她，发现妈妈的腿都软了：“你姐姐——你姐姐——静她喝药了……”妈妈失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