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佳多，乖》芒不果

1、第 1 章

　　北京时间下午四点三十，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出口，接机处临近过年却还是人满为患。虽然说大部分都是回乡，没什么需要接机准备的必要，但此刻出口处却挤满了人堆，到处都闪着赛博朋克一样的荧光牌子，上面LED灯带勾画出的名字无一不是“叶修”两个大字。
　　“诶哟我去，”一边一个临时通道里走出来的两个人稍稍将自己的墨镜往下挪了一挪，偷看着那边的光景，啧啧称奇，“要不是我说呢，老叶神神叨叨地拉他们几个人来顶包，指不定被困在那边嗷嗷大叫的就是我们了。”
　　“这场面我可没见过啊，鲜花美女常相伴啊，叶修，你小子这些年可真是比老夫享福不少。”另外一个道。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后面的那个人只是拉了拉自己乌漆嘛黑的鸭舌帽，不怀好意地笑。
　　“鄙视。”二人同竖中指。
　　“干嘛呢这一个个的，跟做贼似的。”
　　出了大门后没了冷气，还没来得及从南国的气候中调理过来的三人站在门口打了个寒战，一辆面包车前面的女人抱着双臂，打量着他们的造型，不住啧嘴。
　　“诶哟我当谁呢，这不摆摆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天呐叶修，你看，活得久了什么事儿都有，死人都能复活！”
　　魏琛眼睛最尖，第一个认出来人，冲边上正在口袋里翻烟的叶修就是一个肘击。
　　叶修被他拐的差点吐血，抬头的时候打火机差点掉下来。
　　“嘴上积点德吧，老东西，”关乔鱼上前抽掉了叶修手里夹着正要点的香烟，一巴掌拍掉了魏琛伸过来要烟的手，“有完没完啊，零下十几度了还差这户外的一口闷烟？我都在这外边等你们半小时了，还不赶紧上车。”
　　“行行好吧姑奶奶，你小点声，”叶修只得讨饶，这姑娘嗓门实在是太大了，生怕不能把里面那帮粉丝给招来，“走走走，上车上车，老魏，你给小方介绍一下。”
　　“小方你妹啊——”方锐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不肯吃这口头上的亏。
　　“小方可不就是我妹吗，小方美眉——”
　　关乔鱼却没理他们，对待不熟的后辈，她还是很和蔼可亲的，于是伸手，笑容职业而灿烂。
　　“你好，我是关乔鱼，叶修他们的老朋友。”
　　“你好你好，我是方锐。”
　　方锐虽然不认识人，礼数也还是懂的，连忙伸手，笑容十分真诚。
　　“你好个鬼啊，这就完了？”魏琛忍不住道，“这就叫介绍了？啧啧啧，方锐，你眼前的这位可是你的大大大前辈，说是你的祖宗也不为过了，还不赶紧磕个头表示一下尊敬。”
　　方锐：“......”
　　关乔鱼：“......”
　　“磕头就免了，”关乔鱼道，“今晚的饭菜买一下单吧。”
　　“不是吧摆姐，好歹您也算是东道主，我们这凯旋归来为国争光的民族英雄还不值得您一顿饭？不带这么欺负我们家新人的吧。”叶修道。
　　“你再瞎叫姐当心我把你脖子给拧了，说得这么好听，你不也是北京的东道主吗？”关乔鱼毫不客气，“这么了不起，那大神要不要先把你那边的粉丝先打发一下啊？”
　　叶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辆阿斯顿马丁停在路边，后面的司机狂按喇叭。
　　“.......”
　　车窗摇下来，副驾驶是一张男人的面孔，关乔鱼显而易见的不认识，却总觉得那双眼睛莫名其妙的没有在盯着叶修，反倒是她，搞得她也莫名其妙。
　　“这不是小鸣吗，”叶修朝他挥了挥手，“怎么跑机场兜风来了，挡道了啊，看后面那大众师傅，多生气啊，脸都按红了。”
　　“前辈好。”
　　男人从车上下来，态度十分恭敬地朝他们鞠了个躬，关乔鱼这才发现这小子长得真的挺高的，比叶修高出快一个头，但是鉴于他们几个常年累月熬夜抽烟各方面都十分死宅的生活习惯，被这么比下去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长相也是颇为出类拔萃，眉眼英俊，短发剪得干净利落又不像普通人那么过于锋锐。关乔鱼站在叶修边上打量着他，又突然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队长知道您们今天回国，特地邀大家过去聚一聚。”
　　“打个电话不就成了，还特地跑一趟，小楼真是太有心了，”叶修朝边上几个的肩膀上拍了拍，“得了，看来今天晚饭解决了，怎么着，走不？”
　　“怎么走，”魏琛眼睛只盯着那辆豪车，眼睛都要直了，“走哪个？”
　　关乔鱼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点不高兴了：“你说走哪个？”
　　“摆摆，你也知道哥哥我这两年挣钱不容易，好不容易碰见辆豪车，我都还没摸过呢——”
　　“得了得了，你别给我腆着这张脸喊哥哥了！去，都给我去！爱坐不坐！我自己坐！”
　　关乔鱼真是气死了，自己大冬天的给他们叫车打车的忙活半天，结果三秒钟就被辆马丁给拐走了，浪费感情。
　　“你别气了，我坐你的，”叶修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推上了那辆面包车，“看吧，关键时候，才知道谁是你的真兄弟。”
　　“别装了你叶修，别以为人不知道你是想坐她那车上好抽烟——”
　　两辆车迅速开上了高架，绕着外环走了好久，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六点，收拾了行李和住处，关乔鱼先一步下到大堂等他们，顺便买饮料。
　　倒是没想到先前那叫贺鸣的男人也在，此刻正坐在贵宾厅休息，手上还端着一杯咖啡。
　　关乔鱼晃了晃手上的气泡水，走过去打招呼。
　　“又见面啦，”关乔鱼笑眯眯地朝他问好，“你是叶修他们的队友？”
　　那男人见到他似乎很惊讶，开口的时候手上咖啡洒了不少，险些烫到手背，两人手忙脚乱一会儿这才收拾好。
　　只见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叫贺鸣，是义战战队的。”
　　“义战啊。”
　　关乔鱼若有所思，她确实是现在很少关注荣耀了，不过新闻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作为本市的本土战队之一的义战，在北京的知名度也当然还是有一些的，更何况对于关乔鱼他们这种专业人士来讲，这种方面的专业信息收集几乎已经能够算得上是被刻进骨子里的职业习惯了。
　　“我怎么都没听过你啊，”关乔鱼道，“刚加入的新人？”
　　“算是，”贺鸣道，“所以前辈......麻烦保密。”
　　关乔鱼眼睛一瞪，似乎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前辈？”
　　贺鸣稍微收拢了一下眼神，不太敢直视她，关乔鱼觉得他人高马大却看上去尤其拘谨的样子怪好玩的，忍不住想逗逗他。
　　“我跟在叶修身边，就不能是他的马仔或者对象了？再不济老情人也行啊。”
　　“我看过前辈的比赛，”贺鸣只得道，“08年那场，打得很好，如果不是您在擂台上一挑二，估计嘉世第一赛季的比分会很危险。”
　　听到莫名熟悉的句子，关乔鱼似乎愣了愣，眼神里的光也好像暗了一点，她手里捏着刚才擦过咖啡的纸，轻轻地用指尖搓着，嘴角挂着不以为然的笑：“说什么危险，有一叶之秋在，嘉世从来都不会危险。”
　　贺鸣还想再说点什么，后面却传来了人声，是叶修他们下来了，一行人终于换下了刚刚那套跟难民一样的行头，重新打点过的样子终于有了点人形，此刻正兴致勃勃地讨论晚饭去哪儿吃。
　　“队长已经定好了位置，还是老地方，关前辈......也跟我们一块过去吧。”贺鸣道。
　　“这不好吧，”关乔鱼拉了拉自己的背包带，“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接这几个路痴，现在任务完成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我又不认识那什么楼冠宁。”
　　“说什么胡话呢，你的任务不就是跟我们这些阔别十年的老朋友再聚聚吗，任务压根就没完成，你可别想跑，不认识去见见不就认识了，那厮最喜欢拉帮结派认识你们这些专业大拿了，这不，小鸣就是被他从国外高校给挖回来的，叫什么，麻绳里面？”
　　魏琛着急忙慌地将她从要走的边缘给扯了回来。
　　“麻省理工，”叶修无语，“老魏，要不你还是去读个成人大学吧，不然跟你走在一起真的很尴尬。”
　　“没错，”贺鸣说，“我已经跟队长说过了，队长说关前辈一定要过来。”
　　关乔鱼无奈只得顺着他们，一道去了。
　　楼冠宁没有摒弃他一如既往的富二代本色，订的位置还是那家只有关系户才能到的著名饭店，里面隔了包厢，隐私保护做得很好，不用担心会暴露出来客的身份和谈话的信息。
　　叶修他们几个已经沾他的光来过几次了，关乔鱼却是头一回，边走边感慨富二代的骄奢□□。
　　“前辈在想什么？”
　　贺鸣跟她一起走在后面，此刻正并肩走过饭店里被装修得花里胡哨的回廊，见她盯着边上的雕花鸟笼看，便开口问。
　　“在想八荣八耻。”
　　关乔鱼回道。
　　“什么？”贺鸣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想到国家的教导，和凡人的出身，”关乔鱼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以勤俭节约为荣，以骄奢□□为耻。”
　　“......”
　　“资本主义不死，千万无产阶级群众无以站起来啊！”
　　“要是你不喜欢，”贺鸣说，“我跟他们说一声，我们换个地方吃。”
　　“算了，”关乔鱼收回了刚才的正义姿态，“资本主义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包厢里楼冠宁和义斩的各位主力都已经到了，见叶修他们进来都起身招呼，关乔鱼颇为不习惯这种千人呼万人唤的场合，下意识就退到了一边，却被老魏直接扯了过来，开始介绍。
　　“这位大家可能都不熟悉，玩荣耀久了的老人譬如老夫才算是稍微清楚一点，但是就算是老夫也还是得称她一声高手，懂了没，苏沐橙参赛之前叶修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气功师过眼鱼咽的操纵者，关乔鱼。”
　　关乔鱼实在是不适宜这场面，更况且自己当初打比赛的日子实在是太久远，眼前这些小朋友们那时候估计还在玩弹子棋呢，谁知道什么过眼鱼咽啊，就算是听了魏琛的介绍估计也还是云里雾里的样子，于是更尴尬了，只得面上依旧不失礼貌地笑着，底下狠掐着老魏的胳膊肉。
　　谁知道他们这一堆人挤在门口站得太乱，她又被老魏架着脖子站的歪东倒西的，一时间掐错了人，掐到了细皮嫩肉的贺鸣身上。后者被她弄得一咧嘴，却很快遮掩了过去，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冰块面孔。
　　“大神大神，这我都知道，”楼冠宁却好像是煞有其事地朝前跟她握手，一脸真诚的样子，“虽然当年您比赛的时候我没见着，但看方锐大大跟叶修大神合作的时候的默契就差不多知道，当年嘉世的气功师也是首屈一指的，后来查了不少资料，只是可惜您退役得太早，还没来得及有封神机制，不然您早就成气功师的活祖宗了——”
　　“这话说的，多不吉利，”关乔鱼忙道，“都是年轻的时候的事了，现在连走路都撞墙，不值当，不值当。”
　　“您可别这么说，虽然现在不知道您大名的人多，但好歹还是有不少人在惦记您的，咱们队就有个您的铁杆粉丝！贺鸣，今天见到你偶像了，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喜出望外冲上去合影啊？”
　　“......”
　　关乔鱼看到那小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由得好笑，又觉得有点可怜，于是连忙把话题又绕了过去，忙忙让大家落座，几番招呼之下，终于开始吃饭。
　　叶修他们那几个老烟枪坐在下风口，对着窗户，北京夜里几乎到了零下二十度，不亚于普通冬季里面的哈尔滨，奈何几个烟鬼实在是尼古丁上头，不抽不行，于是关乔鱼就坐在对桌看着他们手指通红地哆嗦着手点烟喝酒，实在好笑。
　　义斩作为东道主分开了好几人坐在他们中间，关乔鱼左手边坐的是贺鸣，此刻正在忙着剥虾，方锐在另外一边打着哆嗦喝佛跳墙。
　　“太冷了，”方锐道，“关神，咱能不能关个窗啊。”
　　“那你得叫他们别抽了啊，”关乔鱼不理他，伸着筷子够盘子里的粉丝，贺鸣帮她把盘子挪了挪，“我不冷吗，我连毛衣都没穿。”
　　“可你穿了羽绒服！”方锐可怜兮兮，都快打喷嚏了。
　　贺鸣看了也很同情，但是看着自己羽绒服下面的单衣，想了想还是不出这个头了。
　　“要不然我叫服务员送条毯子过来。”贺鸣道。
　　“摆摆，你就可怜可怜哥几个吧，哥哥们坐飞机长途跋涉，国际航班，十几个小时诶！你以前可没这么娇气的，叶修当队长那会儿，烟瘾可比现在重多了。”
　　“那会儿他是我队长，现在他是谁？”关乔鱼毫不客气。
　　“怎么说你也是正直青年的健壮体魄，吸几口二手烟又不会死。”
　　“就不行，”关乔鱼道，“我怀孕了。”
　　全桌人险些喷饭。
　　“真的假的。”叶修几乎要把烟头给吃了。
　　贺鸣的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其余的义斩几人尴尬得简直脚趾抓地，心想明明只是出来吃个饭，怎么还听见这种古早大神的顶级八卦。
　　“当然是假的，”关乔鱼满不在乎地继续道，抬手叫了服务员重新给贺鸣上了双筷子，“我发现你们这些人就需要被道德绑架一下，涉及人命的那种，不然实在是太没素质了。”
　　“吓死我了，我的亲摆摆！”魏琛这才终于找到了呼吸，“老夫刚才差点心脏病突发！我就说咱们哥几个说好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如今老夫都还没找到对象，你这个老幺可别想给我先一步登顶——”
　　楼冠宁也松了口气，举起杯子尴尬道，试图缓解气氛：“关神也还是单身？不应该啊，关神这种大美女，如果现在还在职业圈的话，可能沐橙都，呵呵，幸亏沐橙今天不在——”
　　“没有有缘人呗，”关乔鱼在碗里划拉道，眯着眼睛跟楼冠宁开玩笑，“要不然楼老板给我介绍一个，楼老板认识的一定都是青年才俊，腰缠万贯的那种。”
　　这下楼冠宁倒是来劲了，立刻直了身子：“我看贺鸣就挺好啊，年少有为，又是归国子弟，样貌，关神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仪表堂堂，说起来他还是我堂弟呢，人品你放心，他要是欺负你，我拿大扫把揍他。”
　　“欺负她？我看小鸣这二两肉还不够被她欺负的，”魏琛托着腮帮子在饭桌上揶揄道，“你不知道，当年摆摆鱼在嘉世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字面意思上的打，要不然怎么说她气功师的打法这么虎呢。”
　　贺鸣作为当事人之一被他们说得脸涨红，不过好在今天喝了不少酒，于是混杂着酒劲倒不显得很突兀了，倒是关乔鱼自觉被魏琛这么凭空泼了一头的脏水很是不满，于是立刻辩白。
　　“胡说八道什么老魏，怎么说你也是蓝雨的人，我们嘉世当年干嘛了你清楚？天天叨叨叨叨，跟我们很熟似的。”
　　“怎么说都是一起网游里出来的兄弟啊，作为我们猥琐流的创始人，铁三角可不能缺了你。”
　　关乔鱼懒得跟他鬼扯，只得埋头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