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2//陈事新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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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意承正在看痕检打印出来的资料，他兜里的手机振动个不停，一脸黑线的施老板正不耐烦地想关机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施副队，我们抓到渝献的母亲了。”
卢琼琴，资州本地人，现年四十五岁，是毒贩头目钟竹的合法妻子，在913房间独自一人被突袭的吴杉一行抓个正着。
施意承先前调查过，渝献从幼儿园到小学都是母亲接送的，有什么亲子活动也是和他母亲一起，明面上来看母子俩关系是不错的。或许能从这个中年妇女口中撬点什么东西出来，施副支队长如是想着。
施意承有点烦躁地直起身，拍拍前排的座位：“小蚊子，现在马上开回市局，午饭先不吃了。”
正在开车的文焕低声叨叨：“施哥，你怎么成天叫咱绰号啊……”
施意承一勾嘴角：“我也有绰号，听听吗？”
文焕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朗声道：“让我听听是什么绰号才配得上咱警队第一警草？”
“我、的、绰、号、叫、施、大、帅、哥。”
施意承挑挑眉，用最舒服的姿势斜躺在座位上，任由文焕做出嫌弃的表情。
审讯室内。
卢琼琴满面憔悴，头发卷成水波状，只穿了最普通的碎花长裙，完全不像是家财万贯的形象。
但岁月从不败美人，一眼过去，她像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显老。
审讯室里没开灯，外边的日光投进窗内，隐隐给这个中年妇女镀上一层金光，她看向门口，一眼就找到了这群警察里的“头儿”，于是她凝视着施意承，平静地开口：“警官……如果我把我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们，能给我判轻点吗？”
本来还在琢磨该怎么让她开口的施意承愣了愣，又笑道：“你说，说完我们才好判定啊。”
“十八年前，钟竹正处在他人生最艰难的处境，”卢琼琴缓缓开口，仿佛是要唱催眠曲似的，“他赌博输了几十万，我不嫌弃他，还尽全力替他还钱，不久就跟他结了婚。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混社会的小子，才……才二十七八岁，没有工作，整天和一大群人窝在一个破烂的公租房内，看起来根本不像有出息的样子。”
“直到渝献出生，钟竹的父母——我的公公婆婆才出现在我面前。他的父母穿金戴银，每时每刻都让我有种和上流社会在一起的感觉，特别是我公公，那个手上戴的表，每个都价值不菲，甚至一个月内不带重复的，我这才发现钟竹不像我想的如此简单。”
施意承竭力控制住自己打呵欠的冲动，好声好气问了一嘴：“那个，卢女士，您能直入主题吗？”
卢琼琴用抱歉的眼神看向施意承，点点头：“渝献六七岁的时候，我公公婆婆遭遇了横祸——”
“出了车祸？”施意承翻了翻厚重的案卷，“我猜是钟竹所为吧？”
面前的妇女没回应，算是默认了，又接着说道：“没过多久，钟竹突然带我住进了全资州最好的别墅，小渝也被送进了全市最好的小学，我越来越疑惑，但又不敢声张，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施意承险些掀翻桌子，他是来听□□团伙作案事实的，不是来听狗血八点档的。这女人通篇都在使用优美的措辞，简直像广播电台里讲故事的姐姐似的。
“我刚陪学了补习班的小渝回家，突然看到家里来了十多号人，他们全都纹着花臂带着墨镜，有两个貌似还揣了枪，其余的不是握着棒就是拿着刀。我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我家厨房橱柜里突然钻出了几个黝黑的、肌肉发达的男人。我当场吓得摔倒在地，小渝没有什么表情地呆立在一边，大概是吓傻了。”
钟竹的外表十分斯文，甚至可以说是羸弱，一点也不像一个□□头目，而且他平时也不会让他妻子去接触那些人和事。所以卢琼琴在看到那些真正“混社会”的人时，当然会受到惊吓。
温局在审讯室外敲了敲蓝牙耳机，他的声音随着电流传到施意承的耳朵里：“意承，你问问她具体日期。”
“日期？我也记不太清了……”卢琼琴仿佛脑中灵光一闪转而肯定地说，“是小渝八岁那年，八月十三号，我生日的第二天。”
温局招手叫来文焕：“小蚊子……啊不，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文焕一脸假笑：“温局，我叫文焕，文化的文，焕然一新的焕，我的名字和蚊子没有一丝关系。”
温局忍着笑吩咐了句：“你现在联系王依依，问她渝献醒没，醒了的话跟我打个电话。”
温局一边戴着蓝牙耳机跟审讯室内的施意承联系，一边开了外放跟渝献说着话。
“小渝，我们找到你母亲了，能和我们谈谈你们关系如何吗？”
渝献费力地想凑近王依依拿着的手机，偏偏后者不长眼，还把手机放在老远的地方，一边问：“渝先生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竭力靠近手机的某人：“………”
渝献没再搭理她，只好竖起耳朵、把声音略微提高地回应温局：“我和我母亲？以前她对我很好。”
以前。
温局几不可见地点点头，仿佛拉家常似的又和渝献聊了几句就掐了电话，接着向审讯室内探头望了望。
“这几年小渝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家庭原因，又或许是叛逆期吧，和我的关系渐渐淡了。钟竹回家的次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观地减少，他们爷俩对我的态度都越来越差——不，应该说对我根本就是没有态度，一个赛一个的冷淡。小渝在外地上学，一整个学期不回家也不联系我；钟竹时常出远门，每次都会交给我一沓沓现金……”
施意承终于忍无可忍，轻轻敲敲桌面：“你现在能给我们说下最近的情况吗？钟竹或者渝献的行踪都行。”
卢琼琴长长地道了一声：“那就有的说了——”
在场的两三个小警察、资州市第一刑侦支队副队长兼“全警察系统的颜值担当”以及审讯室外的众人都吸了口气。
他们并不是心中石头落下，而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憋得快停止呼吸了，这位“毒·贩背后的女人”简直比居委会大妈还能叨叨。
——内心一团乱麻的施意承如是想到。
即使温局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此刻也难掩浮躁，要了个小板凳坐审讯室玻璃外边，简直像是一个巨大的肉团压住一只小蚂蚁——板凳不堪重负地“吱呀”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要去那个房间？”施意承最后终于问道，他把两手揣在胸前——那是一个隐约有点震慑意味的动作。
本来面色如常的卢琼琴可见地眼神一飘，眉尖皱了一瞬：“钟竹叫的。”
这撒谎撒的可真不走心，施意承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继续问。
熬到审讯结束，饭点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施意承舒服地左腿翘右腿，用观赏的目光看着被押走的卢琼琴，接着长长呼出一口气：“弟兄们，干饭去！”
温局并不介意被这混小子当兄弟，甚至觉得年轻几十岁听起来也不错，他也一身轻松：“今天就不吃食堂了，上悠亚酒楼去吃顿好的，局里报销。”
施意承耳朵敏感地接收到了一个不可描述的词眼，他看向文焕，很显然后者直接听岔了。
只见文焕不乏惊喜地开口：“什么上悠亚……哎，温局，您刚刚说什么？！”
施意承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了一个工作：管好队内初出茅庐的单身小青年——的嘴。
“温局，小文同志脑子有点问题，您别介意啊，”他一边朝温局抱歉地笑笑，一边逮过文焕，“小小年纪不学好，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脑子有问题的小文同志突然想起上个月帮着他施队查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点开了一个名为“案卷记录2”的文件夹，至于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没错，资州市第一刑侦支队副队长，早年也是个资深小宅男，曾创造过两个半月不出门的神迹。如果谁吃了豹子胆去搜他房间里的抽屉，就会发现一堆外壳写着“英语口语练习”实则内藏经典毛片儿的光盘——那个外壳还是他从他母上大人那儿薅走的。
文焕一点也不修饰脸上的嫌弃：“施哥你老啦，跟不上咱们年轻人的style啦。”
施意承寻思自己也就二十八岁，八舍九入也就二十岁，还正是青春的年纪。但他懒得再跟这破小孩斗嘴，长腿一迈再次进入那个让他犯困的封闭空间——只不过这次主动进了后排。
他半梦半醒地靠在车窗边，耳边是缥缈纷杂的噪音，他正在试图分辨那若有若无的声音时，猛地感受到一阵头疼，随即清醒了过来，有些恼怒地盯着驾驶座。
文焕好像没感受到那目光似的，嘴角一翘招呼了一声：“干什么呢施哥，您的美容觉补完了？酒楼到了，下车吃饭了。”
施意承这才发现，前边开车那小子刚才给后座安然睡“美容觉”的可怜老板头上来了一下，以至于现在脑袋都还是有些疼。
“你以后要是去了其他地方，绝对会被你顶头上司炒鱿鱼，入职12小时内就会被炒。”他没好气地轻踹了文焕一脚，又奉温局命打开菜单点菜。
文焕突然灵光一现：“我想起吴三儿哥和我说，他们抓卢琼琴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玫瑰香气，肯定是从那个房间带出来的!她撒谎了!”
施意承很肯定地点头：“确实，但她为什么要待在酒店等我们抓这就很难说了……”
温局并不想吃饭时候聊正事，朝着他们优雅不失风度地做了个噤声试手势，悠然地拿手机出来看新闻，刹那间他的表情凝固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2//陈事新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