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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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盈城的百姓们快要饿死了。
天降旱灾，颗粒无收。川盈城城主严如玉贪污救济粮，将皇粮私自换成糟糠，以人命为刍狗。
夕阳西下，八荡山上，聚义堂里，施缨身披麒麟甲，手拂长剑，雪白的剑刃映着他冰冷的容颜。
“大王，小的们已经准备好了。”小喽啰快步上前，恭敬严肃地说道。
施缨点了点头，合剑归鞘，稳步走出聚义堂。只见，聚义堂下，一千多个身披戎装的山匪肃容而立。
他们手持火把，微微抬头，仰视着火光中的那身银光闪闪麒麟甲。
施缨高举一碗浊酒，倒在地上，言:“官吏不仁，中饱私囊，饿殍满地。今夜，便是替天行道之时。吾辈定砍贪官首级，下放粮仓，救万民于水火，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誓斩贪官严如玉！”
“大王万岁！”
——
这一夜，八荡山的火把早早熄灭了。
漆黑的树林中，小喽啰们衔枚疾走，大部队前，是数十位骑马的山匪将领。马蹄被粗麻布裹的严严实实，千余人的脚步声，和数十匹马的马蹄声，就这样被隐藏在风吹树叶声里。
皓月当空，月色如瀑，以至于根本用不着燃火把，便能寻到去川盈城的路。
月光安静地铺在施缨的银色冷甲上。他气宇轩昂，宛如下凡除恶的二郎神君，澄澈如海的眼神，仿佛能涤净世间污秽。
小路越来越宽阔，终于，一座死寂的城池映入眼帘。施缨勒马，示意部队驻足。
眼前，便是熟悉的川盈城。
城门大开，城内漆黑一片，似乎空无一人……
可是，没有任何城池会半夜城门大敞，除非城主脑子被驴踢了。
施缨心生狐疑。
“头儿，我们不进去？”一红衣铁铠青年拍马前行了两步，与他并肩，小声问道。
施缨摇了摇头。
“南追，你和弟兄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头儿你开什么玩笑？”红衣青年急了，小声说:“万一城里有埋伏怎么办？”
“如果真有埋伏，我就算爬也能爬出来……你们可未必。”施缨拍了拍南追，没等他回复，便拍马融进了川盈城的无尽夜色中。
南追急着想跟，却被身后的小头头赶忙拦了下来。
“二当家别追了，大王的身手你知道的，当年大明宴十万禁卫军都拦不住咱大王，这川盈城又能奈何？”
南追狠狠剐了小头头一眼，小头头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少将军早葬身火海了，现在我们这里只有八荡山大当家施缨。”
“是……小的多嘴！我的意思其实是……”
南追摆了摆手，示意小头头不必再说下去。他叹了口气，轻声传令:“全员戒备，一旦有变，便立刻杀入川盈城！”
——
夜色无边无际，川盈城内漆黑一片。施缨已在城内绕了一会儿，可预想中的埋伏并未到来。
反而，仔细听，会听到两旁破旧房子里传来的鼾声甚至是呓语——几乎可以确定，没有埋伏。
既然没有埋伏，又是城门大开，那，说一句城主脑子被驴踢了不过分吧？
施缨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见，前方有一人，横躺在大道上，隐隐有微弱的口申口今。
他轻声下马，赶忙来到那人身边。
月光照出这人清瘦而苍白的脸庞。
“饿……我……饿……”
这人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书生模样，披散头发——明显是快要被饿死的难民。
施缨赶忙从口袋中摸出一块玉米面饼，递给了他。这人看到玉米面饼后，空洞的双眼突然放光，一把把饼子抢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一个饼子进肚，还不忘把饼子掉到地上的碎渣渣捏起来，扔到嘴里。
“啊……”
这人摸着麻布下饿到瘪平，却终于被填满的肚子，长舒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踉跄站了起来，对施缨行了一礼。
“谢恩公……”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施缨刚转身准备上马，却听这难民问道:“看您的模样，恩公莫不是朝廷官员？是不是有急事来找我们城主？”
施缨动作定了一下，刚蹬上马蹬子的脚又慢慢放了下来。
难道这人知道这狗城主严如玉住在哪儿？
……这样的话，自己直接寻去那狗贼的府邸，斩了那贪官，岂不是不伤一兵一卒便可旗开得胜？
“阁下果然是聪明人。”施缨顺水推舟，问道:“请问阁下可知道城主所住何处？我乃陛下所派，为解决川盈城饥荒而来。”
“我知道我知道。”难民点头如同小鸡啄米，说:“我在川盈城住了好几年，你可是问对人了！”
下一秒，他却迟疑了。
“不过，我们城主的府邸离这里有一柱香的路程，走过去的话……”
“你上我马，一同前往便是。”施缨转身牵马，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人嘴边一闪而过的得逞微笑……
夜色越来越浓，此时已到子时。一马，二人，在川盈城内疾驰。
难民坐在施缨怀中，如此颠簸与飞驰，他竟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安和不适的神色。
二人渐渐来到了城中，此时的四周依旧寂静，却能偶尔瞥见一旁房屋内蜡烛的亮光。微弱的捣衣声传来，百姓门前辟邪用的长明纸灯笼微微闪烁。
终于，二人在一座被高墙紧紧包围的，灯火通明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吗？”
难民点了点头。
府邸前，还睡着个守夜的老头子。
施缨走上前，拍了拍老头，说道:“吾乃朝廷御史，有急事求见城主，还望老人家通传。”
别说，装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超出了施缨的预期。
只见，老头被拍醒，伸手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恼道:“什么城主？”
“朝廷御史有急事来求见城主。”
老头看着施缨一身亮银麒麟甲，一脸懵逼。清醒片刻后，指着施缨身后的难民，疑惑道:“城主大人……不就在你身后吗？”
施缨整个人一震，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针便从身后刺入了脖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