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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兰台揭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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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厉害角色连你都搞不定?”
钱纵来的时候还是诚意满满,他们这些神鬼怪学的人不太会选择白天下手,所以钱纵回了趟自己租住的地方,打包好行李,全部运到姜小巧定的酒店房间里。他本人则是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来了蒋良霖家。
蒋良霖在吃过早餐后就出了门,家中现在只有郎放一人。
郎放把茶几和沙发推开,留出几平方的空地。他蹲下身道:“不算厉害,只是感觉很蹊跷。”
钱纵是业界内的人,郎放便不和他藏私了。结合之前的情报和尹涵雨的实际表现,郎放道:“你说一个鬼魂对一个活人有执念,但是这个执念明显是错误的、对不上号的,这会是什么原因呢?”
钱纵歪头思索片刻,半虚眼睛猜测道:“以我的经验,我第一时间会想到冤死?也就是说,这个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还把仇恨对象记错了。”
“是我没解释清楚。”郎放意识到,尹涵雨的情况很特殊,还是直接描述具体情况比较好。“这个坛子里封着的鬼是姜小巧先遇到的,它拿着一个名叫‘万葬棺材’的恶鬼集合体遗留之物来找姜小巧帮忙,让姜小巧替他操作一番,他要‘还阳’后和活人团聚。”
“他的执念是我对象,蒋良霖。”郎放抚摸冰冰凉凉的骨瓷坛子,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么一个本应有些其他情绪的事实,愤怒也好,嘲笑也好,但郎放都没有。
看郎放摸骨坛如同摸一个光秃秃的头骨脑袋,钱纵不由得打个寒颤,说:“这你还不赶快把它给送走?等着它来钓你对象?”
“不至于。我和蒋良霖后来查过,它和蒋良霖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是我们查到一个和这位鬼面貌极其相似的活人。鬼的名字叫尹涵雨,活人的名字叫尹涵。前些日子这位尹涵暂时偷走我给蒋良霖做的护身道具,差点害蒋良霖遭遇水鬼袭击。蒋良霖没事,但当时死了三个普通人。”为了让钱纵有理解的时间,郎放放慢语速道。
“等等,等等。”钱纵似乎有些头绪,喊停郎放,静默沉思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然后钱纵直接就找郎放要纸笔了。
郎放拿了白纸和笔来,钱纵伏在地上就开始狂草一通,他的字极丑,郎放盯了一会还是只能放弃。
待到钱纵写完,他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地上,严肃道:“你之前找我问水鬼和招魂师名单也是为了这个对吧?你方向错了。”
“那个尹什么的事暂且不提。据我所知,如果招魂师役使水鬼做谋财害命的事,水鬼之后会魂飞魄散,招魂师会被鬼差找上门,所以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钱纵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又补充道:“招魂师要活着的话,就不能做这种事。能做这种事的人,要么大限将至,要么压根不是活人,你明白吗?”
尤其是役使水鬼害了三条人命,这值得鬼差显真身捉拿了,可钱纵没听闻这个圈子里任何一个人遭了如此报应。
要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钱纵这种最喜欢幸灾乐祸的人或许不会知道谁家有大喜事,但出了白事他是一定会知晓的,还要狠狠嘲笑一番。
“如果不是双胞胎的话,可能会出现鬼魂和活人的面貌一模一样的情况吗?”郎放自言自语道。
其实答案是有的,只是郎放要往这个方向猜的话,实在缺少现实经验的佐证。郎放说:“有没有可能是换魂?其实活着的这个尹涵体内是另一个灵魂,而那具身体里原来的灵魂已经化鬼。”
这个思路很通顺,钱纵接着郎放的话道:“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原来的鬼魂压根找不到鬼门关的路,也不会有任何鬼差来接他,因为过鬼门关要求它一定身死而神魂化鬼,但他的身体现在还是使用中。它甚至连鬼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假鬼。”
“难怪会变厉鬼。”钱纵感慨道。
郎放再一次重复他的问题:“这可能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没遇见过啊!这算是违逆生死簿了吧?”钱纵啧啧感叹,手上却开始动作。钱纵不想牵扯进郎放的恩怨纠葛里,干完活赶紧跑。
钱纵从黑色塑料袋里取出一卷草绳,在地上竟是徒手绕出一个无比规整的圆。他从郎放手里接过骨瓷坛子,最后一次向郎放确认道:“我不会超度那招,解决厉鬼就是暴力解决。听你的意思,这鬼身上还挂着你们的恩怨对吧?真想让我解决?”
之前郎放没有可以系统地聊这件事的同行,和蒋良霖提及的时候也只是浅浅说了几句,没能好好整理思路。今天这一番简短讨论后,郎放忽然蹦出一个点子:“按照我们刚才的那个猜想……我记得厉鬼超度之后,鬼差会立刻出现接走它去地狱服刑对吧?但如果发现这人的生死簿对不上号会怎么样?”
说是这么说,但钱纵觉得郎放疯了。钱纵道:“活人直面鬼差会折寿,两界是不能互通的,你忘了?”
“不,我想的是,这或许才是它要堕入厉鬼的原因。”郎放感觉事情慢慢明晰。
尹涵雨之前根本没有变成厉鬼的必要,因为是否成为厉鬼,几乎是活人死亡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惨死或者冤死的人变厉鬼,或是有人人为地将其养成厉鬼,除此之外,鬼不会有其他转为厉鬼的渠道。
虽然郎放不知道尹涵雨是怎么办到的,但如果转为厉鬼,被超度,再引来鬼差,他作为地府“黑户”的事实就可以暴露出来。
想到此,郎放只能择日不如撞日。
尹涵雨的魂魄压在以他自己的骨瓷做的法器中,这种封印虽然牢固,但会使得被封在法器中的厉鬼怨气成倍增长。
怨气增加,理智便相应地减少。郎放担心尹涵雨还有什么没能说出口,此时宜速战速决了。
“把你的东西收起来,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超度它。”郎放毅然决然道。
钱纵不知道郎放怀孕的事,只觉得这才是郎放嘛,钱纵早就做好打下手的心理准备。郎放这人不放心把事交给别人做的,有时候操心得像个老妈子。
白天带这种法器出去需要避光,就像骨灰盒不能晒到太阳一样。郎放不舍得把东西放进蒋良霖送的书包里,好在钱纵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大卷黑色塑料袋,和他提着家伙事所用的垃圾袋一模一样。
二人转移阵地,郎放领着钱纵上到顶楼天台。上次二栋楼顶发生命案之后,小区把所有天台都锁了,不过郎放撬锁一流。
天台门所在的地方正好在天台凸起一个水泥顶,阳光投过来有一片阴影地,郎放便把骨瓷坛置到背光处。
佛教的超度需要做法事,念经忏悔,将功德回向给魂灵,使其过往恶业得以抵消。原本郎放的法子不能叫超度的,这是专有词汇,但效果差不多,郎放只能借用。
郎放的超度法有三步,需要在白天进行。
他有一面碗钵大的铜鼓,铜鼓底面和四周镌刻了十二芒的太阳纹,传说中女神用血祭了铜鼓,铜鼓可鸣冤,上达天听。郎放在地面铺上一块红布,然后将骨瓷坛倒扣在红布上,紧接着是拎铜鼓绕圈唱古苗诗的雷公段,铜鼓不击自鸣。
唱完整整七遍之后,郎放用红布将坛子包住,用干荷叶作引燃物,将荷叶与红布一起烧尽。
这活对于以前的郎放来说,简直就是顺手之举,可这回郎放做完一套,只觉得身心疲累,远远蹲坐在一旁观望红布燃烧之景。
他的阴阳眼可见此间境界开始聚集雾气,这是鬼差即将来临的征兆。
说来郎放到达H市之后竟然一次黑白无常都没能看见,这也是蹊跷的一点。
现在本就是冬日,就算外面挂着太阳,气温仍旧是很低的。不知是不是钱纵的错觉,钱纵感觉气温更低了,他不由得往郎放那儿靠近几步,他可没有阴阳眼,鬼差来了他也看不见。
骨瓷坛的火很快熄灭,郎放头一次觉得超度的过程这么漫长,原来超度是耗费他体力的事,郎放健康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
如果蒋良霖在的话,他会听见鬼差降临时特有的铜锣声。钱纵学着郎放的知识靠墙蹲着,结果郎放率先起来了。
来人不是鬼差。
郎放汗毛倒立。
从汇集的浓雾中走出的是两个现代装的男人,一高一矮,一瘦弱一健壮。郎放过往见过的黑白无常穿长袍,面色如同他们的打扮一白一黑,手持令牌、锁链等。
来人的确身着一黑一白没错,正当郎放疑惑之时,骨瓷坛爆开,超度后的鬼魂只剩十分浅淡的一团。白衣人瞥一眼呆滞的鬼魂,然后径直走向郎放。
他凑近,郎放就后退,然后白衣人再凑近,最后郎放忍无可忍,欲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和这家伙好好“沟通沟通”。你们到底是谁?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然而,郎放下一秒竟清清楚楚听见白衣人开口道:“这可真是出了大事了。”
“无咎啊,你说咱俩到底是运气来了还是霉气来了?”
白衣人虽与郎放面面相觑,话语却全是朝向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