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兰台揭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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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H市之子夜，商铺都已关闭，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仍营业。
两位分别穿黑色白色长风衣的男人进了某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穿白衣的那人买了一份关东煮，而穿黑衣的则是买了罐啤酒，二人便面朝便利店的玻璃窗坐下。
白衣的啃着关东煮的萝卜，黑衣的拉开易拉罐发出“滋啦”一声。二人先是不作声地吃了一会儿，待手机上的时钟跳到零点，进入新的一天。
“无咎，看看罗盘。”白衣男人将手中纸杯子的汤汁仰头喝光，觉得意犹未尽，又去结账台再买了个手枪腿，回来的时候看见黑衣男人紧盯桌上的手机界面，名为“罗盘”的APP每天晚上十二点刷新数据。
因为APP还在内测阶段，所以可用性实在不咋地。名叫无咎的男人是个急性子，见十二点已到却还是刷不出新数据，手不自觉地捏铁皮罐子，白衣男人路过的时候连忙安抚他，让他别气。
“这他娘的什么破东西？这不可笑么？还给我们配手机？”无咎这么说着，嗤笑一样又喝一大口啤酒。
一旁的白衣男人重新坐下，感慨道，“看你刷二维码倒是挺习惯的。”
刚咬下第一口手枪腿，手机界面的白屏突然刷出了新东西——一张他们现在所在街道的地图，地图上有一颗五角星和一个三角标。
三角标是他们二人现在的坐标，五角星是目标坐标。无咎下意识伸手拍了一下老伙计的背，示意出发，结果差点让白衣男人把嘴里的鸡肉喷出来。
“谢必安，你少吃几口能死？”
“能死，范无咎，我忍你很久了。”白衣的谢必安猛地张开大口，竟是将整个手枪腿包进嘴里，舌头牙齿秃噜一下便将肉剔出来，再吐出时只剩一根鸡腿骨，堪称动画场面。
谢必安几乎没咀就吞了，离店前顺手从结账台拿了张纸巾擦嘴。
两人站定在便利店前，灯光打出二人的影子，竟是在地上映出两顶高帽。
范无咎开启定位模式，二人步行一刻钟后抵达某个已经不在营业时间的咖啡馆前。但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咖啡馆，而是出咖啡馆后右转的某个垃圾桶内。
他们来人界不是一天两天，但正式拿到幻化肉身也就是这几天。做无常的时候他们没有嗅觉也没有味觉，自然不会觉得很辛苦，但拿了肉身之后，现在明晃晃地得知他们想要的东西在垃圾桶里，一时间真难克服这个心理障碍去伸手掏垃圾桶。
二人自然是两个和尚互相推辞挑水，最后他们以人类的法子——猜拳一决胜负。刚开始说是一局定乾坤，结果谢必安输了，谢必安不肯，又说改成三局两胜，结果还是他输，最终只得把穿着米白衣料的手臂伸进去掏。
掏了老半天，谢必安终于掏出几张碎宣纸。
这个点路上行人不多，就算有行人，看见两个男的蹲在路上，也只会认为他们是喝醉酒在路边发呆的男大学生，不会有人干涉。
谢必安掏纸，范无咎蹲在地上拼，终于拼到某个程度时，范无咎出声喊停谢必安：“不必再找了，你过来看看。”
谢必安身上衣服也是幻化出来的，倒是不至于沾上脏污，只是他心里那关过不去。他蹲到范无咎身旁，范无咎指着其中一张已经完全拼好的方型宣纸，说道：“你认认，我怎么感觉这不是仿的。”
纸上的墨迹显示写字之人是个完全的新手，连毛笔都不会握的那种。谢必安此时不敢嫌纸上有酸臭味道，捡起来放在鼻下仔细嗅闻。
他皱着眉头多闻片刻，又换了几张，最终确定道：“没有人臭味，不是经人类的手。也没有精怪的味道……我怎么感觉有点熟呢？”
谢必安五感发达，他作白无常时有一个形象是耷拉长舌，其实那长舌比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敏感，已经算是一个特殊的辨认器官。范无咎虽是暴躁黑无常，却脑子发达。二人做了千年的搭档，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现在在这市里能写公文的，除了秦裕伯就是四判。”范无咎认得他说的这五个人的笔迹，可面前这破纸上的笔迹属实不属于他们五个人中的任何一人。
“况且，秦裕伯和魏钟陆崔四判抄旧公文干嘛？”范无咎记性好，他面前这张阎文正好是他以前和谢必安执行过的，掐指一算已是两百多年前。
他们黑白无常二人最是知道，阎文是无可仿抄的。偶有人可仿抄出字形，下场是被剥夺命数，在地府算“仿造公文”一罪。
范无咎和谢必安之前就来亲自带回过一个阎文的学者，他们这类“天绝命”的人是比常人要更有天赋修习这些阴鬼玄法，但不代表他们什么都能学。
黑白无常领人入鬼门关，但无常本体通常不出动，都是分神在行公务。他们的本体是带领重要之人时才出现，或是执行上司公文。
范无咎欠欠地问谢必安道：“你闻闻能不能找到持有这张纸的家伙？有意思。”
谢必安知道范无咎又把他当狗了，谢必安知道自己不是人，但范无咎才是真的狗。
前一夜蒋良霖和郎放决定了一件大事——他们要在这周六之后即刻启程离开H市，踏上寻找蒋文丰遗留地址之谜的旅途。
蒋良霖没想过劝郎放放弃，因为郎放根本就不会放弃。他们在郎放发烧那夜就坦白过彼此的想法，郎放明确表达过，他不愿意因为怀孕而放弃这一年冲喜期带来的种种便利。
让蒋良霖能感觉到有所依仗的也确实是这神奇的冲喜期。他算是能得到一个神秘的保证，一家三口在这个时期反而是最最安全的。
关于郎放怀孕是否要告知给同伴的事，蒋良霖认为得回家后和郎放商量商量才有结果。
听说郎放被挂悬赏的姜小巧是彻底不敢回酒店睡了，他害怕自己被抓成人质用来威胁郎放，所以他又跑去蒋良霖家的沙发借宿。钱纵则是去姜小巧长租的酒店客房过一夜，明早过来处理尹涵雨的骨灰坛。
洗漱过后，蒋良霖和郎放盖着被子说悄悄话。他们之前在余氏医院基本养成了共眠的习惯，回来后蒋良霖也不打算改变。
“你做什么决定之前应该先和我商量。”蒋良霖难得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说话，且带的感情极少，几乎是冷冰低温的语气了。
郎放却没有被蒋良霖这语气吓到，笑着反问：“你不也没和我商量就喊上姜小巧和钱纵他们了吗？”
“是啦。”蒋良霖瞬间成泄气皮球，他在郎放面前可没有什么威风的必要，“你感觉怎么样？尤其是钱纵这个人。”蒋良霖道。
姜小巧实在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蒋良霖会比较警惕的也只有钱纵。
“他的本领确实很多，而且他今天没有告诉你他最大的优点。除了人脉、玄术之外，钱纵这人百折不挠，你越挫他，他越感觉兴奋，是那种做事越做越上手的类型。”
“你还挺欣赏他？”
“不至于，能几句话讲完优点的人都是不及你的。”郎放精准地把握到蒋良霖话语中的那一丝丝醋味，及时安抚之。
感觉郎放下一秒又要吹自己了，蒋良霖连忙打住郎放，又道：“我这边打算这几天迅速处理一下遗留在H市的事。周六我们和杨梦舒见完面后，就立刻出发。我认为我们可以先从最远处的线索开始排查，把终点设置回长三角，这样就不用走回头路。”
蒋文丰遗留的地址共十三个，城市和野外的比例是六比七，几乎是五五开了。最远的一个地址在云南的城区，然后接下来他们需要按一个镜面翻转的“Z”型途径数个省，最后回到N市。
蒋良霖将N市放在最后的其中一个用意其实是怕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去N市，蒋家人会用尽办法把他们留在N市，这样不就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了吗？
“最近这个季节其实十分不适合下野外，小霖，你要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我已经做好了。”郎放道。
“我十分好奇，你设想的冒险最多做到哪步？”蒋良霖觉得郎放有时激进，有时过于谨慎，他都有点搞不懂了。
郎放思索片刻，答道：“我当然怕什么需要我们攀岩走壁的情况，能规避掉这种危险性的话，别的限制应该就没什么了。”
“我问你，郎放，我们蒋家人都是葬在哪儿的？”
蒋良霖过去从未问过这个问题，毕竟他还没想过这一步。他只知道他爸蒋文丰葬得随便，和他妈合坟去了，就是市里一块普通的墓地，根本不会埋在深山老林做成墓葬之类。
郎放说：“就近葬，没什么讲究。”
“那不就得了？蒋家的家伙都很随便，我觉得他们在山里留的东西不至于特别难找，就像我爸那三脚猫的密码一样，目的只有分散目标物件，不使其一下子就被找到。”这又不是什么盗墓的场合，蒋良霖有这种预感。
就蒋良霖接触蒋家的感觉来看，现在他可以用一个词概括：不成气候。
准确地说，是蒋家流露出一种明显的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乍一看很厉害，但实际处处都是漏洞。偏偏这漏洞百出的系统还能维持这么长时间，蒋良霖都觉得真是不容易。
看来蒋家的老祖是个潇洒不靠谱的，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做好上层建筑的设计，蒋良霖这么认为。
郎放靠自己那不太丰富的想象力猜了老半天，最后也没能猜出这蒋文丰留野外的地址到底会怎么不一样。他又不是没下过“地”，以前收钱去捞那些亡命徒的时候可不在乎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翌日，蒋良霖醒得早，他后半夜睡眠质量突然下降，好像是做了几个噩梦，醒来时全忘了，只感觉腰酸背痛，像是被人打了几拳。
他昨天回家时做了一件事——把前段时间买的微型摄像头装在了门口。
蒋良霖本就打算在门口装个摄像头来防贼的，他们这种老小区的安保要做也不会做得多好，有其硬伤在。家里有个怀孕的老婆，蒋良霖想到就买了。
结果今早打开手机一看，好家伙，八条红色警告，联网的摄像头在半夜拍到了徘徊在他们家门口的人。
蒋良霖头皮发麻地点开夜视照片。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兰台揭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