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名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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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巧认为郎放疯了。明知他家少爷有去世的白月光，明知他和他家少爷只是塑料婚姻关系，怎么可以打电话直球告知：你的白月光显形啦！你要不要来与他再续前缘呀！
少年说他十七岁跳楼自尽而亡，又说他与蒋良霖同龄，那现在已过去八年，早已逾过正常投胎的年限。是说他执念极深吗？郎放见少年仍是跳楼后浑身血污的破败模样，显然家里人在他死后没有好好待他，连身新衣都不烧。
少年生着清秀的瓜子脸，可头顶开了血洞淌了半脸血，做了鬼魂也还保持着这模样。他不回郎放的话，却在郎放给蒋良霖拨电话的时候露出震惊脸色。
“我没在开玩笑，”郎放道，“小霖，你仔细回忆一下，不急。”
姜小巧用手肘捅了捅郎放，郎放心烦，回头一记眼刀，意思是如果姜小巧再不老实，他就把姜小巧推出去。姜小巧在心中直骂郎放没良心，他还不是为了郎放才泄底的，这一遭若是传出去，他八面玲珑的媒婆形象不就完蛋？
“你再说一遍？对方是谁？”
蒋良霖放下鸡毛掸子，自己一身灰，也就不往沙发上蹭了，干脆席地而坐。
“名字……姜小巧，他的名字你知道吗？”郎放扭头问姜小巧，姜小巧拨浪鼓式摇头，电话听筒里却忽然传出沙沙电流声，郎放凑近听，勉强拼出三个字：尹涵雨。
“什么？”对面的蒋良霖没听清。
郎放尝试重复道：“尹涵雨，好像是这个读音。”
尹涵雨，蒋良霖，姜小巧听着觉得这俩人是不是命里都缺水啊，怎么名字都这么黏黏糊糊的。
前男友肯定是没有的，蒋良霖确定，尤其是郎放提到的高中时期。蒋良霖高中时是出了名的生人不近，和他走得近的都是奥赛队的，如段幸那帮人。他在学校里风评不太好，完全不经营人际的学霸大抵总会受到莫名的诋毁，比如说蒋良霖是高功能自闭症，试图用他的性格和社交选择来否定他。
这种情况下，蒋良霖就更不愿意与高中那群人来往了，现在还保持联系的同学中反而是初中同学占多。
尹涵雨，十七岁，蒋良霖半眯眼睛，反问郎放：“是前男友？男的？”
那更奇怪了，高中时和他起矛盾的基本都是男生，以至于蒋良霖现在对男子高中生都没有好印象。
无论性别还是姓名，蒋良霖都没有头绪，只能从“跳楼”一词入手。在他的高中三年内，校内肯定是没有发生过跳楼事件的，说不定至今就没发生过跳楼事件。蒋良霖的回忆陷入僵局，忽然被鬼找上说是他前男友这事……蒋良霖竟拐到了“失忆”这一可能上，他问郎放：“我真的不记得有这号人，但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再次失忆了？毕竟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发生过失忆事故。”
这回轮到郎放无比肯定地回答：“不会。”
“您紧赶两步吧……放哥，电话别打个没完了啊！”姜小巧忍无可忍，终于出声。他不像郎放生有阴阳眼，只是因灵觉超发达才去做灵媒。他总觉得这客人已经站在他身后了，可郎放还在当着人客户的面问自己老公还记不记这位前男友，可把姜小巧尴尬坏了。他尴尬没关系，就怕着客户一尴尬做出些冲动的事。
有郎放在，不必担心出些啥事让这房子变凶宅，可姜小巧受不了郎放一结婚就转性。倘若这事和蒋良霖无关，这客户已经被郎放请进紧闭室了，还用得着姜小巧这么担惊受怕么？
蒋良霖真是想得头都要秃了，为了不打扰郎放那边做事的节奏，蒋良霖道：“这样吧，我先挂电话去问问段幸。在我的记忆里，我读书的那几年，学校没有出过跳楼事故。男朋友更是没有的事，我一直没有谈恋爱的兴趣，不可能有男朋友。你转告那位一声吧，真的对不住，他即便与我有关，关系也不大。你看着处理吧，注意安全。”
蒋良霖这番话说得十分客气，实则他心里是有些不爽的。
郎放半路下车去处理“事情”，处理下来就是告诉他，他有个莫名其妙的前男友，还找上门去了？
这么狗血的事怎么能不邀请蒋良霖亲自去一趟呢？这可比打扫房间有意思多了。
郎放挂断电话。为了让这位尹涵雨也能听见，郎放接下来全程打开手机语音备忘录，让自己的语声能转化成鬼能捕捉到的无线电信号。
“请坐吧。”郎放指指沙发，对尹涵雨说道。
不管他坐不坐，反正郎放是坐了。姜小巧紧贴着郎放，挽着郎放手臂上的肌肉还怪有安全感的。姜小巧一看戏的竟觉着郎放有种正宫娘娘审妃的气质，一时间也不颓了。好歹是郎放的家事，郎放总不能不解决吧？
结果郎放下一句就是：“逼着姜小巧透露了你的隐私，这点全怪在我头上即可，不管姜小巧的事。方才我和少爷的通话你听见了，少爷说他对你全无印象，但我确实认得你身上的校服，与少爷的确是同个高中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万葬棺材的信物在少爷身上，又觉得你一定会拿到？”
鬼的眼神大都比较僵硬，尹涵雨也不例外，早就瞳孔扩散的黑眼珠直愣愣地注视郎放，郎放完全不怵，继续道：“如果少爷想见你的话，我会带你去见他。”
“倘若你真的是少爷的故人，我不能对你做什么。只是这万葬棺材的信物我必须要处理掉，世间没有让鬼还阳的方法。”郎放诚恳道，“我不轻易动手，你不用担心我让你灰飞烟灭。”
“……你……骗人，明明……就可以……还阳……”
尹涵雨嘴动，约经过半分钟延迟后，语音备忘录里才实时播出他的声音。
“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郎放道：“我更好奇的是，究竟是谁传出的这万葬棺材的消息？”
他们鬼魂有阴间的情报网，因为人死后有一个明确的地下世界。有些鬼魂会选择驻留人间，有些鬼魂长期居住夹层的鬼域，剩下的则全是住在类似地府社会的地方。郎放不记得他是听哪位老道士说的了，现在地下的死生轮回越来越慢，滞留人口，哦不，滞留鬼口越来越多，有些要去地狱受刑的都因地狱执法人员人手不足而搁置，总之下面乱得很。
幸好郎放是用烧替身傀儡的法子烧那信物，浸雄鸡血的草绳是极阳之物，先空烧一轮，让傀儡上附着的魂灵被牢牢禁锢在血绳中，最后再一把阳火烧掉傀儡的木身。鬼很难干预这一过程，因为阳火烧到自己身上是伤三魂七魄的，怕少掉哪个都影响投胎转世。
尹涵雨沉默，郎放说出他的猜测：“你知道信物在少爷身上，但你的魂魄不能出H市地界，所以少爷一回到H市你就迫不及待找来了，却发现信物是我持有，并且信物已在销毁中。”
十七岁少年死后苦等八年，终等情郎归返故土，这故事脑补一下还挺感人的。姜小巧坐在一旁挠后脖，他做这一行不就是因为容易被鬼怪爱情故事感动么。
炉火噼啪作响，如壳被烧碎掉落一地渣的声响。郎放比尹涵雨大十岁，小孩儿沉默，他便不能怎么样，总不好咄咄逼人。
少爷不会说谎，但面前的鬼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最终尹涵雨还是离开了，他不能挽救火里的信物，但也不想与郎放同坐。不过他走之前重新拜托姜小巧，还是请姜小巧去他的埋骨之处，挖他的遗骨制骨瓷，这骨瓷就不需要姜小巧带去蒋良霖三米内打破了，他有用处。
这一波算是有惊无险，郎放在尹涵雨走后，彻底将万葬棺材遗留信物焚烧化灰。这灰也不能随便处理，郎放打开地图，仔细选了再往西北处一小时车程的某一山涧，把这灰烬撒在山明水秀、人烟稀少之处，可帮万藏棺材攒功德，毕竟郎放认为她们这一红妆吻迹不会是害蒋良霖的东西，只是被一些地下的东西开发出了新用处，结果招人惦记。
足足折腾到晚上七点，郎放才匆忙赶到段幸留给他的约饭地点。蒋良霖和段幸也才刚到，还没点菜，等郎放来了再一起点。
“快坐，表哥吃辣不？”
他们坐的是软皮卡座，一边坐俩人的那种。段幸下意识挪了半个屁股，不过郎放似乎没看见，挨着蒋良霖便坐了。
“吃。我是G省人。”郎放道。
“我不吃，”蒋良霖忽然道，菜单在他手上，于是他潇洒地勾了个鸳鸯锅，“清汤我就点菌菇了，郎放你的辣锅要多辣？”
“微辣就行。”
郎放只想着万一蒋良霖馋了想在辣锅涮涮肉，点太辣的话会完全阻绝蒋良霖的念头。但蒋良霖明显是想岔了，无头无尾地问道。
“身体还不舒服？”
郎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也不怪他，蒋良霖代入的是网上二手的男同性恋经验，可他们那晚明明不是这种情况。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名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