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米伽时间河》夜游星

38、镜像连接&爱会很疼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不是醪村，周围一片混乱，玩家们交谈、怒骂，或者走动或者飞行，更多的人在攻击那些黑色海胆。他们用枪击、用剑砍、用魔法轰炸，但他们除掉一部分，立即有新的再长出来。
　　云玖踩着海胆走了一段距离，仍分辨不出自己在何处。
　　湘君，你在哪里？
　　云玖的手碰到那块墨玉，才发现自己太着急了竟忘了去醪村，于是立即启动传送，但是没有变！传送失效了，她仍在原地。
　　一种无能为力的悲伤淹住她的胸口，她紧紧握住那块湘君给她的玉佩，用自己的手的温度捂热了它，孤单地站立着。
　　这时，那一团嘈杂中响起另一种声音，随之所有人的情绪都改变了：
　　“可以退出了！”
　　“可以退出虚弥了！”
　　云玖只觉心脏被闪电击中般狠狠一跳，她用目光去搜寻那些玩家，仿佛锁链被斩断的囚徒，很快消失无踪。
　　湘君……云玖再一次念起这个，名字。
　　有声音在背后响起，回应她心底的呼唤：
　　“小玖。”
　　那冰雪质地的嗓音，是她的幻听吗？
　　“你还是回来了。”一次清浅的叹息，如若飘过夜湖的羽毛。
　　云玖暂停了呼吸，猛地回头，黑暗中有一个人在靠近。
　　“湘君……是你吗？”云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最后的离别还是危机接触？她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去想答案。
　　湘君已来到她面前，黑暗里他俊秀的轮廓触手可及，他淡淡笑着说：
　　“我告诉过你我会处理，你们太急了。”
　　怎么能不急！云玖有些委屈，她不禁伸出手抓住湘君的衣裳，急切地问：
　　“你已经没事了吗，湘君？”
　　她感到对方点点头。
　　“古斯塔夫本想将虚弥的全部数据出口封住，在内部消除我，艾雯诺进入地下存储中心，把一根光线接到移动式发射设备上，我稍微做了一些更改，让被困的玩家退出。”
　　云玖大致听明白了，她咬着嘴唇问：
　　“要是没有艾雯诺，你是不是就会很危险？”
　　湘君回答：“会有办法的。”
　　云玖沉默不语，她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办法。她的手更紧地抓住湘君的衣襟，好像这样他就不会离开她的世界。
　　湘君摇摇头，叹道：
　　“古斯塔夫一定会细查哪里的端口被打开，艾雯诺不该这样鲁莽，她可能会有危险。”
　　云玖听罢大惊，自己却无能为力，只等待湘君有什么办法。
　　湘君却说：“现在我们一起把虚弥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吧。”
　　“那艾雯诺怎么办？”云玖奇怪道。
　　“我已经在为她安排了。”
　　云玖收起自己惊讶和担忧的表情，她忘了湘君是什么——他可以同时做很多事，他甚至可以调动空间望远镜做他的眼睛。
　　“怎样才能恢复虚弥？”她问。
　　黑暗里，她依然能感觉到湘君清澈有神的眼睛在看她，他说：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配方吗？”
　　在这个被黑色海胆病毒侵占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云玖静静听他说：
　　“病毒也可以看做是一种扰乱操作，把这种操作整个作用到虚弥，就变成了现在混乱的世界，但我们还有逆操作，就好比原先一对一像梯子一样整齐排列的绳子被交错打乱，如果竖起一面镜子——也就是进行逆操作，将现实错乱的绳子与其镜像连接，就能回到最初的状态。”
　　湘君解释完，准确地找到她的手，带云玖向上空升去，很快，他们到达了一处虚无的空间，而前方被黑色病毒笼罩的虚弥变成了一团怪异的黑——怪异是因为视角的扭曲，就像他们透过凸镜在虚弥似的。
　　“现在，我们要竖起一面镜子。”
　　湘君的声音沉稳有力，云玖能想象到他此时一定嘴角轻扬，那是他卓越的自信与从容，这正是他无与伦比的魅力。
　　只见那一团漆黑背后，升起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之中是被病毒侵蚀的虚弥的逆象。
　　“连接。”身旁的湘君轻声说，他此时却如号令万人，睥睨众生的君主。
　　随着这一声命令，只见在镜面与实体的边界，仿佛出现一道深渊，黑色的海胆地毯从中滑落，无论是镜中或是虚弥本身，撤去遮盖的黑毯，露出了原本缤纷绚丽的色彩。
　　云玖送了一口气，镜面如雪般消解在虚空之中，一切终于恢复原状。
　　两人回到拓扑大道上，笔直的大道空无一人，随现实世界一同到来的秋季中，青黄相间的树叶在风中摇晃，仍是往日景色，却因少了玩家显得陌生，仿佛来到了开发之时的元初。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虚弥。”云玖不禁说。
　　湘君看向她：“虚弥可能要停运检修，你先回去吧。”
　　云玖依然担心，说：“他这次没得逞，恐怕不会死心，不知道还要怎么对付你呢，你千万要小心！”
　　湘君点点头，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即隐去，正色道：
　　“艾雯诺已经被发现了，古斯塔夫派人要去抓她——我已经为她安排了通道，并找到了安全的庇护所。”
　　云玖勉强笑道：
　　“你看，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湘君翡翠般的眼睛转过来，表示不解。
　　云玖说：
　　“你一定不忍心看到曾经帮助自己的人受苦，那会很揪心。”
　　“可我没有。这是爱的感觉吗？”湘君的睫毛开阖，他的脸色平静。
　　“不是……”云玖自己也说不清楚。
　　“爱是什么感觉？”湘君问，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得到答案，即使对方说出来他也不能感受到。
　　云玖茫然想了想，垂下眼轻声说：
　　“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