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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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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夏末任何的消息。
我给童刚打电话,他每次都说不知道夏末的情况,不过他告诉我,夏末一个人在日本,童茹早就回来了。
我的心猛的往下一沉。
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训练上,我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年底我在全队的射击比赛中拿了第一名,体能比赛拿了第一名,文化课比赛又拿了第一名。
新疆的冬天特别的冷,那一年的除夕,我们没有在营房过年而是去了边界线执行任务,我们的任务是协助缉毒警缉拿毒贩。
临出发前带队的连长对我说,你做狙击手怎么样?
“有狙击枪吗?”我问。
“没有,不过毒贩一共没有几个,不会漏网的,万一有一个半个的,你就把他击毙就完了,”连长说。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那天一直在下雪,我一个人趴在小山顶看山下的战友们将毒贩们一点点的收进包围圈。
忽然一个毒贩冲出包围圈向边境的方向跑去。
我从瞄准镜里看着他,然后勾动扳机。
砰的一声脆响,那个人倒在了雪地里。
我迅速从藏身的地方转移,然后继续埋伏。
刚才我藏身的地方瞬间被人打成了筛子。
雪地上除了子弹射入雪里发出的噗噗声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立刻向远处看,一个人影飞快的消失了。
对方居然有职业狙击手。
我马上又换了地方埋伏。
山下又有两个人冲出包围圈。
我稳稳的从瞄准镜里看,然后砰砰两声。
开完枪我连看都没看下面,就把头往雪地里一插。
两个分别往不同方向跑的人同时倒地。
与此同时,噗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
我飞快的抬头,朝子弹飞来的方向开了一枪。
对面的雪地上晕出一片血红。
我强忍着眩晕和恶心接连朝血地里开了两枪。
对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飞快的背着枪从山的背面转移,呼呼的北风从耳边刮过,就在我打算找个掩体藏起来的时候,突然噗……!的一声,我觉得后背一凉,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后背喷了出去,我脚下一个踉跄倒在了雪地里。
我身下的雪地很快被浓稠的鲜血染红,一阵阵的眩晕加恶心使我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子弹打穿了我的心脏,我死定了。
夏末,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死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当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我坦然的闭上了眼睛。
在夏末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我又提前死亡了,命运的车轮终于改变了方向,也许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我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解脱了,我默默的在心里祈祷:愿的我死换夏末的生。
我用手指蘸着血,在地上写:等我!
我仰望天空,灰蒙蒙的天上云层很厚,看不见太阳。
越来越冷,我慢慢的闭上眼睛,弥留之际我在心里祈祷:我不想再重生了!
就在我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忽然我听到了夏末喊我哥!
我猛的瞪大眼睛,然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个星期后,我在医院醒来时,医生告诉我,我是硬生生的捡回了一条命,因为子弹稍微打偏了一点点,而我的心脏也刚刚好长偏了一点点,这两个一点点加一起就是我的命,我活下来了。
我虽然醒过来了,但是身体却一动不能动,因为子弹擦着我的脊椎骨了,将来我能不能站起来谁也不知道。
我醒来后的第二天,童茹来看我了。
“你醒了?”童茹问。
童茹的年纪应该和我妈的年纪差不多,但是她很漂亮看上去也比我妈年轻多了,夏末的长相随妈妈了。
“是,”我说。
“你是幸运的,”童茹说。
“让您失望了,”我说。
童茹沉默了一下,然后仿佛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接着说:“夏末在日本的手术很成功,他现在和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不过他现在还不能回国,还得在日本修养一阵子,半年后才能回国。”
从重生以来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突然就没有了,明亮的阳光照进我忧郁的内心,我轻松的宛如只剩下了灵魂。
我眯着眼看窗外刺眼的阳光,心满意足的笑了。
原来只要有你,就好。
童茹让我傻笑了一阵儿然后接着说:“夏末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将来他前途无量,所以我不希望他和同性恋、变态有任何瓜葛。”
我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我明白童茹的心意。
“熊一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了,他荣立一等功,国家会给他的家属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大约五万至十万,当然我可以帮你母亲争取到十万。”
“您难道想杀了我?”我笑着问。
童茹看了我一眼然后将一个档案袋打开,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举在我眼前给我看。
王猛,性别:男。年龄:19岁,学历:初中。家庭住址:辽宁省辽阳市黄金囤19号……
“王猛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父亲将年幼的王猛寄养在老母亲的家里然后就去深圳打工了,四年前因为欠了一大笔赌债被债主逼死了,和王猛相依为命的奶奶在得知儿子不在了的噩耗后,急火攻心,没过多久也病逝了,无奈还未成年的王猛只能从村子里出来打工,”童茹说。
“这个人现在在哪儿?”我问。
“他上周在这家医院去世了,死于车祸,”童茹说。
“从今天起我就是王猛,熊一早在一周前光荣牺牲了对吗?”我问。
“对,”童茹说。
“挺好的,”我说,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童茹很克制的笑了一下,她真诚的说:“谢谢你,熊一。”
我也笑了,发自肺腑的笑了,从今以后,夏末就真正的自由了,我甚至能想象出他穿着白大褂在医院里行走时英俊的样子。
他一定会成为全世界最好看,最厉害的医生。
“你放心,在医院的全部费用都由我来承担,直到你出院为止,如果你这一辈子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也不要怕,我养你,即使我死了,你照样放心,一样有人照顾你,还有这里有五万块钱给你,”童茹说着将一个信封塞进我的枕头下面。
“好,谢谢您,”我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每天宛如一个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数日子,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有时候我就会想,当初那个狙击手为什么不打坏我的脑子呢。
我越来越消沉,直到有一天一个护士拿着那张被我揭走的夏末初中时贴在光荣榜上的照片问我这是谁的时候,我忽然就听到了窗外风吹动树叶时发出的哗哗声。
“窗外种的是什么树?”我问。
“院子里种了好多好多的树,有梧桐,有珙桐,有杨树,有槐树,有柳树,还有好多我不认识的树,”她笑着说。
“我想刮刮胡子可以吗?”我问。
“好,”她笑着说。
从那天起我积极的配合医生的治疗,每天,每时,每刻我都在感受身体的变化,终于有一天,我觉得我手指尖似乎动了一下,我大声的告诉医生,告诉每一个人,他们都和我一样开心。
我每天,每时,每刻都拼命的活动那根有了一点知觉的手指,我流的每一滴汗都是我对站起来的渴望。
我让护士把的我的病床靠着窗边放,我每天听着哗哗的树叶声入睡,在梦里,夏末在给我唱歌。
冬天来了,我再也听不到树叶唱歌的声音了,我让人扶着我趴在窗台上看院子里的大树,他们光秃秃的树干活像一个个直指天穹的粪叉子,我开心的笑出了声。
一年后我终于能自己从病床上爬起来了,从那天开始我开始了康复训练,汗水和泪水常常模糊我的眼睛,脚下一步步被浸透的脚印是我咬牙坚持的不放弃,既然让我活下来了,我就要好好的活着!
二年后,我终于走出了新疆乌鲁木齐医院,我是王猛,我再次重生了。
出院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摸的回了趟老家,躲在大树后远远的看了一眼我妈,然后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