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量人生》稣是

72、第七十二章 菩提炼化

　　艾荀见司心柔迟迟未归，跑到A大去寻找司心柔，教室、实验楼、图书馆、甚至是男生不准进的女生宿舍，艾荀全找了一个遍，并没司心柔一丝踪影。

　　艾荀忽然想起了嘉云研究中心，他飓风疾走，赶到了明记古宅。

　　明记古宅是个庞然大物，对于艾荀来说，能进去的房间，他都摸黑走了一遍，令他疑惑的是，他以为在这建筑里可能会碰到乔志森，却没看到阿森一个鬼影。另外，他觉得这里更像一幢办公楼，因为他没见到卧室或起居室。

　　艾荀一无所获地离开了嘉云研究中心，他猜想司心柔会不会去了西街买东西，便现身在西街上。

　　午夜时分，西街的夜市仍然有人光顾，艾荀的目光不经意地在街角的馄饨摊上一扫，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矮小的木桌前。

　　艾荀定睛观瞧，此人正是乔志勋。

　　乔志勋颓然地举起啤酒瓶，咕噜噜地仰脖喝了一口酒，随后被坐在他对面的一位中年女人拦住了：“阿勋，不要喝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爱花姐，我没事的。”乔志勋的脸颊因酒气腾起了绯色，他推了下镜框，舌头有些打弯，“爱花姐……我感到好孤独。”

　　乔志勋口中的爱花姐，就是乔志森早先的女朋友徐爱花，十年过去了，徐爱花早已成为人妻，阿森的死对她打击巨大，她曾经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阿森，她觉得余生都不会再像爱阿森那般去爱一个男人了，对于她，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她曾拥有过最好的男人，其他男人再入不了她的眼。

　　徐爱花没什么安身立命的本事，为了立足于A城，就嫁给了饭馆老板的儿子，孩子也生了。两年前，她老公跑长途车出了车祸，撒手人寰后，她就成了个寡妇，在公公的支持下开了这个小馄饨摊，一切都是为了抚养孩子长大，她还图什么呢。

　　乔志勋孤身一人，早把徐爱花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姐，每遇到高兴或伤心的事，都会来见徐爱花。

　　徐爱花有点气，直接从乔志勋手中夺过了酒瓶子，叫嚷道：“别喝了，你孤独个啥？你身边还有同学、同事和导师，有啥可孤独的，再不济，赶紧找个女朋友吧。”

　　乔志勋伸过手从徐爱花的手中夺回了酒瓶子，又仰脖喝了一口，苦笑道：“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了……所有与我亲近的人都不在了……我太自私了，不能害他们了。”

　　“阿勋，你说什么呢？”徐爱花知道自己文化不高，有时她根本不懂乔志勋在讲什么。

　　乔志勋把酒瓶放在了光板的桌面上，摘下了眼镜，用手抹了把脸道：“我妈，我哥，我高中同学曹学勤，我大学好友董健，我博士同窗艾荀，他们纷纷都离开了这个世界。”

　　艾荀方才隐身坐在乔志勋的长凳旁，一听乔志勋提及自己的名字，一颗心都颤动了，他凝望着乔志勋凄楚的神情，不禁也动了容，眼眶湿润了。

　　徐爱花叹了口气：“阿勋，你的家人和朋友去世了，这都是命，作为活着的人，我们还要积极地生活，你不要太悲观了。”

　　“他们为什么会去世？难道不是沾惹了我这个扫把星吗？我就活该孤独终老！”乔志勋的确醉得不轻，连这种恶毒诅咒自己的话都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是令人大跌眼镜。

　　“呸呸呸——你这个孩子，乱讲什么呢？谁是扫把星了？你要再这么说，就别来找我了！”徐爱花生气得起了身，走到乔志勋的身侧去拉他的胳膊，徐爱花拉不动，就喊其他人，隔壁摊子上的一位中年男人帮助把乔志勋架到了街边的小饭馆里。

　　艾荀没再跟进去，赶紧回了西街小院，院子里黑漆漆的，司心柔根本没回来。

　　艾荀的心像被猫抓了一样，司心柔不可能这么晚不回家，肯定是出事了，艾荀怎么想都觉得乔志森十分可疑，难道乔志森想报复自己吗？

　　艾荀忽然想起朱彦已经把乔志森加到了自己的监控系统，于是他唤醒了监控系统，眼前显示了一张A城的地图，代表朱智骁的小绿点正安全地呆在家中，艾荀仔细在地图中辨认，没发现新的监控目标，他特意找到明记古宅的位置，见明记古宅的位置用一个较大的红点做了标记，艾荀没见到有任何异常，干脆休眠了监控。

　　艾荀打算亲自用双脚走一遍司心柔可能走过的路，或许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艾荀先去A大，他的视觉良好，不用照明，就能看清路上的一切事物。不知怎的，艾荀突然想起了刚才乔志勋说的那句话，就是那句提到他名字的话，等等，在提到艾荀的名字前，他还提到了两个名字，艾荀摸着太阳穴回忆着“……高中同学曹学勤，大学好友董健，博士同窗艾荀……”，为什么会这样？乔志勋亲密的同窗好友，为什么先后都离开了他？

　　瞬间，艾荀的头皮发了麻，浑身上下的汗毛树了起来。

　　* * *

　　司心柔三天三夜都没进食了，当她虚弱地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星光，原来房顶上有一个圆形的天窗，隔着玻璃能够望见夜空。

　　司心柔虽然身子软弱无力，她的意识还在挣扎，她想活下去，不能这样轻易地被饿死，她喊出一声“有……人吗？”，被自己孱弱嘶哑的声音吓着了，声音小得犹如蚊子哼哼，不可能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忽然，头顶处的天窗自动关闭了，床正对面的墙上有烛光亮起，昏暗摇曳的光线下，一个黑影隐隐绰绰地从一块黑帐里走出来，缓缓移动到司心柔的床前，随后坐在了床沿边，伸手将司心柔额头处的发丝捋顺了。

　　司心柔看清了来人的脸，依然是那个可恶之极的红煞鬼，她没力气反抗，任凭阿森抚弄她的发丝，细弱地发了声，声音里多了祈求的意味：“饿……我饿……我要吃……”

　　阿森俯下身子，目光里充满了无限的怜惜，却无奈道：“心柔，你不能吃东西，我要带你走，承受饥饿是必经之路。”

　　“水……我要喝水。”司心柔根本无暇关注阿森的行为举止，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只充斥着一个欲望，那就是活下去。

　　阿森目光聚焦在司心柔干裂的双唇上，似乎生了些许的心疼，用手指去摩抚司心柔脱水龟裂的唇，食指刚触到司心柔的唇瓣，便被司心柔一口衔住，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咬住手指的牙关紧紧地扣着，鼻孔喘出了粗气，显得桀骜又费力。

　　阿森并没有要抽离手指的意思，只是惊异地望着司心柔，非常期待司心柔接下来的操作。

　　司心柔瞪大了眼眶，朦胧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说不出话，但这个举动似乎像在威胁阿森。

　　阿森顿时笑了，觉得司心柔这种幼稚的威胁简直太可笑了，他笑道：“怎么？你还想吃了我吗？”话音未落，“嘶——”阿森陡然感觉指尖产生了锥扎的疼痛感，随后便感觉整条胳膊里像有一只毛毛虫在蠕动，一直游走到指尖末端。

　　阿森注意到司心柔刚还憔悴发青的面色逐渐褪去，面颊上慢慢地有了气血的颜色，阿森惊愕地抽回自己的手指，一滴深红色的血滴落在司心柔的唇瓣上，红殷殷地晕染开，转眼间，司心柔整张脸变得鲜活生动起来。

　　阿森端详着自己的食指尖，发现被司心柔咬开了一个半公分的口子，血还在汩汩地向外冒。

　　司心柔伸出舌头舔舐着，然后飨足地合拢了嘴，那唇性感红润得像一颗发光的樱桃，充满了诱惑的张力。

　　阿森既兴奋又懊悔，眼看着大功快要告成了，没想到被司心柔打乱了阵脚，眼下计划只能向后推迟了。

　　阿森心心念念地想将司心柔炼化成他的鬼偶，这样她就能永远乖顺地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提到鬼偶，不得不说一下菩提炉的转化功能，菩提炉是人鬼轮回的转化通道，主要有四种转化模式：

　　第一种，无怨鬼的转化。一个已经消除了前世怨念的鬼经过菩提炉的炼化，即可正常投胎转世，前往人世开启新的人生。

　　第二种，怨鬼或冥官的转化。一个带有前世怨念或身负冥府官职的鬼，经菩提炉炼化后，鬼籍便会被褫夺，此种鬼永不能投胎转世，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对于冥官，如若要重新投胎转世，必先得到死神大人的解职令，否则不得私自转世。

　　第三种，死人的转化。这是红煞死神使者最日常的工作内容。红煞死神使者摄取人的魂魄后，就会将魂魄附着在菩提叶片上，然后将叶片送入菩提炉炼化，鬼魂便可到冥界报道了，自此便拥有了鬼籍。

　　第四种，活人的转化。将一个活人送入菩提炉炼化，此人会被幻化成鬼偶。

　　所谓“鬼偶”，就是鬼的玩偶，以供鬼主人的玩赏，算不得真正意义的鬼，因为没有鬼籍，必须依附从属于特定的鬼主人，从自由度上讲，鬼偶只是鬼的附庸，还不如孤魂野鬼来去自由。

　　既然活人可被直接炼化为鬼偶，阿森为何不直接将司心柔送入菩提炉，而要一直饿着司心柔？因为只有当一个人饿得快死时被送入菩提炉转化，生成的鬼偶会完全忠诚于鬼主人，这便是阿森等待司心柔快死未死时刻来临的原因。

　　方才司心柔咬了阿森，还从他指尖吸吮了些许的鬼血，这使她恢复了部分的体力，也就破坏了阿森的计划。为了炼化一个对自己无比忠诚的鬼偶，阿森只能再等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