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似十

13、第 13 章

　　下午四点，萧涵开着车准时出现在舞蹈班所在小区的门口，他刚停好车准备进小区接萧舒，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看见窗外弯着腰的那人，萧涵有些意外，他摇下车窗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楚新彦双臂搭在车窗上，萧涵下意识向后退了一点儿，得到两个字：“你猜。”
　　不用想也是他的助理告诉楚新彦的，萧涵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看来他有必要叫人来一趟他的办公室了。
　　看萧涵的表情，楚新彦知道他应该是猜到了，但是呢，就目前来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楚新彦岔开话题：“走吧，你不是要接小舒吗？正好接了她我们一起去吃饭。”
　　楚新彦说到一半凑到萧涵耳边说：“去上次那家饭馆里的那个包厢也行。”
　　“流氓。”
　　萧涵迅速打开车门，撞了楚新彦一个猝不及防，于是五分钟后出现在萧舒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气急败坏脸还是红的，另一个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场面好不滑稽。
　　牵着萧舒的老师看着两人此时的神态有些莫名其妙，但别人的私事，她还是别问的好。
　　将萧舒送到萧涵手里那老师就回去舞蹈班了，萧舒被一左一右两个大男人牵着，这画面看起来竟然很和谐。
　　那老师一转身就被门口围着的三四个人吓到了，她不解地问道：“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几个人心照不宣的眼神，那老师顺着她们的指向看过去，她好像也懂了。

　　去饭馆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萧涵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突然出现的楚新彦，他躲了那么久，没想到还是让他找到了，而楚新彦完全是因为心虚，在见到萧涵之前，他好像只想了要见到萧涵，却没想过要怎么解决接下来的事情。
　　这顿饭吃得并不愉快，虽然两个人都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找补点儿什么，但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好像都不太合适，更何况萧舒还在这里，小孩子虽然很多事都不懂，但在特别的环境里和特别的人影响下，有些事他们可以记一辈子。

　　天色渐暗，气温渐升，傍晚的风刮在人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从饭馆出来，看楚新彦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萧涵问：“你还有话要说？”
　　被看穿的楚新彦微微一笑，回答：“明知故问。”
　　“改天吧。”
　　萧涵说完抱起身旁的萧舒准备走，楚新彦慌忙之下拉住萧涵的胳膊，然而待萧涵转过来之后，楚新彦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四目相对半晌，楚新彦还是放了手：“回去早点休息，我们改天见。”
　　“嗯。”萧涵的目光在刚才楚新彦抓过的地方停留了一秒离开了，那里好像还有余温。

　　回去的路上，萧舒肉眼可见的开心，萧涵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宝宝今天这么开心啊？”
　　后座上的小家伙点点头，半个身子探到前面说：“今天爸爸和叔叔一起来接我下舞蹈班，我们还一起吃饭了，老师也夸我跳舞有进步，我当然开心啦！”
　　萧涵很少听萧舒提起舞蹈班或者学校里的事情，以前她上学这一块儿都是任颖在管，不跟自己说也正常，但他们离婚这么久，萧舒也不怎么跟自己亲近，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萧涵捕捉到萧舒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夸赞道：“小舒真棒！什么时候你可以跳给爸爸看呢？”
　　小家伙想了一下回答：“秘密，嘿嘿！”

　　“你猜。”下午那个人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中，萧涵轻笑了一声说：“你怎么跟你叔叔一个样？”
　　说完他就愣了。
　　他怎么干什么都忘不掉那个人呢？

　　“爸爸今天不开心吗？”萧舒靠坐在后座上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在问萧涵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可是今天下午到现在爸爸看起来明明很开心啊？”
　　他开心吗？
　　是开心的吧，不然怎么解释从见到楚新彦到从饭馆出来都无法克制的心跳呢？

　　有了第一次堵人的经验，第二次自然也就信手拈来了。
　　楚新彦能想到的事情，萧涵也想到了，于是当楚新彦第二次出现在舞蹈班门口时，萧涵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今天是萧涵来送萧舒，虽然猜到可能会碰见楚新彦，但毕竟送萧舒来舞蹈班是他上周就答应小家伙的，身为人父还是不要食言的好。
　　萧涵倒车的时候从后视镜看见了蹲在马路边上的楚新彦，他知道楚新彦不见到他是不会走的，于是掏出手机，迅速输入一条短信：待那儿别动，等我出来。
　　点击，发送。
　　送完萧舒出来，楚新彦果然还在那个地方，萧涵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车锁开启的“滴滴”声吸引了楚新彦的注意力。
　　萧涵说：“上车。”
　　等副驾驶上的人系好安全带，萧涵才继续问：“去哪儿？”
　　“你挑地方吧。”楚新彦回答。
　　车行驶的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
　　他们都在想坐下来之后要用怎样的措辞才能挽回这段关系，也都在幻想以后如何共同弥补过去那四年里的遗憾。
　　他们没有交流，却彼此心照不宣。
　　真让人烦恼。

　　车开到了距离舞蹈班三公里之外的咖啡店，两人刚坐下萧涵就问：“喝什么？”
　　楚新彦回答：“跟你一样，你喜欢喝的我都喜欢。”
　　这是真的，这两年不知不觉间，楚新彦也喜欢上了各种口味的拿铁，也许是因为思念，也许是因为遗憾，又或许是因为习惯。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萧涵的意料，这人还真是直球呢。
　　很快在小程序上点好两杯拿铁，萧涵看了眼时间不紧不慢地说：“我只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就得去接小舒了。”
　　“谢谢你。”楚新彦突然说。
　　萧涵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服务员正好端着两杯咖啡过来，萧涵伸手接住，将左手上的那一杯递给了楚新彦，但他的目光始终在对面那人的脸上。
　　楚新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是因为接下来他将要说的话还是仅仅因为心上人那炽热的目光。
　　“谢谢你让我留在了北京。”楚新彦认真地回答。
　　楚新彦这句话莫名其妙却又合情合理，萧涵不明白楚新彦到底想说什么，即便猜到了什么，他也并不想承认。
　　看萧涵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楚新彦有些慌了，他开始语无伦次：“我知道两年前是你去找了郑海融，所以我才能留在北京，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他能给我这个机会，但直到前段时间我无意间在厕所外听到了你们的通话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关注着我，也一直都在帮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的电话，我只是知道了电话那端是你之后就忍不住……”
　　“你不生气吗？”萧涵放下双手一直捧着咖啡杯打断道，看着楚新彦逐渐蹙起的眉，又小声的继续说，“我像个变态一样……一直关注着你的生活还有工作，虽然两年前我是帮过你，不过我也有我的私心，我想时时刻刻都能知道关于你的消息，想让你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这不是变态吗？”
　　楚新彦依旧蹙着眉，萧涵想，还是完蛋了，他彻底毁了楚新彦的自尊心，他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萧涵还在发呆的空隙，楚新彦已经坐在了他身旁，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月球，以至于身旁的位置凹下去一些都没有注意到。
　　“傻瓜。”
　　右耳突然响起那人的声音，萧涵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了那张他极度怕失去的脸，紧接着就被堵上了唇。
　　那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仅仅是双唇的触碰，也足够使两个人心意相通。

　　这个周六，还是萧涵和楚新彦一起去接萧舒。
　　小家伙高兴坏了，好看叔叔的出现就代表今天又可以去虞阿姨那里吃饭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天大地大开心最大。

　　回去的路上，萧涵装作不经意地问萧舒：“宝宝今天开心吗？”
　　后座上的小家伙探出脑袋：“开心！”
　　“那见到叔叔呢？”萧涵又问。
　　萧舒立马回答：“也开心！”
　　“那你喜欢叔叔吗？”萧涵继续问。
　　萧舒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
　　“那让叔叔也做你的爸爸可以吗？”
　　“诶？小舒可以有两个爸爸吗？”
　　萧涵从后视镜看到萧舒不解又纠结的模样，心里瞬间有了答案，他继续逗小孩儿：“好吧，叔叔太喜欢你了所以也想做你的爸爸，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我跟他说。”
　　看爸爸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小孩儿立马慌了：“不不不，小舒想的！小舒想要两个爸爸！”
　　萧涵宠溺地笑了，小家伙可真好骗。

　　还在饭馆门口没有走的楚新彦此时收到了一条短信：小舒他爸，好好待家里坐等我上门提亲啊。
　　楚新彦无奈地笑了，以前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人还有这么皮的一面？
　　楚新彦回复：好的，老公。

　　偌大的城市有人愿意与你同甘共苦，即便身处他乡，也不会感觉孤单。
　　时间缝隙里的遗憾，最终也都会被时间带走，一切恢复如初，一切也都终将复苏。（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