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嫂》青楝

20、第二十章（忆往昔）

　　“你们不能进去！”柳景明扬高声调。

　　“阿毛，不必大惊小怪，我们就进去看看，不做什么。”

　　薛橙花脸上是无甚所谓的表情，和上次稻草垛失火之后如出一辙。

　　此刻，柳景明的震惊已经到了顶。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芹，见她也一副淡然的态度，柳景明错愕不已：“你们看清楚，这是赌坊啊！你们别告诉我，你们换了这身衣服就是要来这里！”

　　果然如他所想，她们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就不该心软，借给她们的。

　　“阿毛，橙花姐的哥哥在这里做工，三个多月没回去了，她想来瞧瞧他。放心，只是看看他，我们不会下注参赌的。”

　　苏芹清润的话音落下，柳景明的心绪变平静了些。

　　原来是这样！

　　薛橙花的孪生哥哥薛橙松几个月前离开家，说要出去闯荡，中间只回去过一次，还带了不少钱。

　　那是薛橙花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钱。

　　她的父母不担心别的，就怕薛橙松在外面做了坏事。

　　有乡邻说在一个叫牛清赌坊的地方见到了薛橙松。

　　薛橙花于是想来看看。

　　此刻，赌坊里赌客众多，一共大大小小八个长桌，全部围满了乌压压的人。

　　薛橙花状若无意地绕了半圈，便停住了脚步。

　　左边的赌桌刚结束一轮赌局，一个圆圆脸的年轻人正迅捷地收拾着骰子和其他押宝的器具。收拾完之后，他将桌边的一些茶盏端走，又快速换了新的一波，因为有的赌客已经离开了。

　　有新的赌客过来，招呼一声，他立刻上前沏茶。

　　桌案很快布置好了，东西骰子各八颗，南北是签子花字牌呈序列摆放，很快新的一轮赌局开始了。

　　年轻人终于得空可以稍微歇下，他默默退至一旁安静地站着。

　　他的视线一开始专注着眼前的赌桌，时间长了才游移了下，然后定格在了不远处的薛橙花身上。

　　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裂痕，眼睛倏然睁大。

　　他脚下挪动半步后，又倏尔停住了，仿佛有什么把他牵绊，让他走不到薛橙花面前去。

　　薛橙花迈步了，她慢慢走了过去，从袖口拿了个东西递了上去。

　　薛橙松没有看薛橙花，直直接过东西后，攥在手心里。

　　“哥，你忙吧，我先回去了。”薛橙花声音不大，消散在一众赌客的嘈杂声中。

　　“花，我中秋回去。”薛橙松的声音更低，恰好不偏不倚飘进薛橙花的耳朵。

　　薛橙花听了，刚才还有些凝结的神色变得轻快起来，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等薛橙花他们出了赌坊，薛橙松心里才松一口气。做这个事儿拿的酬劳不低，但是受气受骂常有的事。有时赌客输钱不顺心了，推搡一把都算好的。在他看来倒没什么，但他不想妹妹看到，不想家人担心。

　　“哎，特么的，发什么愣，快过来添水。”

　　薛橙松兀自想着，那边已经有赌客不耐烦地叫嚷着。

　　另一边的薛橙花心情轻松了些，来之前，她真的怕看到她不想看到的，还好，还好。

　　“橙花姐，我看你大哥长好了些，脸色也好了。”苏芹挽着薛橙花的手说道。

　　“嗯。”薛橙花肯定地点点头。

　　薛橙松比离家那时看着胖了点，看来，吃的这方面薛橙松至少没有吃亏。

　　“小娘子，你这花儿啊，咱们都要了，就陪咱们爷几个玩玩吧，嗯？！”

　　苏芹三人经过一个巷子口，里面传来声音。

　　能听到让人不舒服的涎笑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别过来，别过来！”

　　苏芹和薛橙花对视了一眼，朝巷子口走去，柳景明紧随其后。

　　巷子的尽头，五六个公子哥模样的半大小子围着一个手里提着花篮的小姑娘。

　　为首一个穿青衣的公子哥准备摸小姑娘一把，他伸出去的手被一个石头子砸中了。

　　他疼的直叫唤，朝这边看了过来，“特么地，是谁砸老子！！！”

　　“毛都没长齐，还自称老子呢！”

　　柳景明拍了拍手，刚刚那个石头子是他砸的。他心中暗道，马钏小老头教的东西还挺实用。

　　“阿毛，你好厉害啊！”薛橙花忙在一旁叫好。

　　“你个贱种说什么呢？”青衣公子哥恼羞成怒，带着其他几个人走了过来。

　　柳景明将两个姑娘挡在身后。

　　“怎么样，怕了？”青衣公子哥不怀好意地笑了，“只要你给老子跪下，叫我三声老子，老子我就饶了你。”

　　其他人也跟着嘲弄地笑了。

　　青衣公子哥笑不过三下，他只感觉眼前飞过来一团红沙，他的眼睛刺痛得睁开，然后头上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

　　“你想得美！”拿着一个葫芦瓢的薛橙花下手毫不手软。

　　柳景明有些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薛橙花背的书箧里面还放着一个大大的葫芦瓢。

　　更让他惊讶的还有苏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出一个带刺的藤编，朝扑过来的公子哥利落地甩了过去。

　　公子哥脸上立刻生出血痕。

　　趁着几个公子哥狼狈抱头的时候，苏芹赶忙去牵起那个受惊的卖花姑娘。

　　“我们走。”

　　人少不宜久战，苏芹几人撒腿就跑，终于跑到一处停下了。

　　“小姑娘，你还好吧。”

　　卖花姑娘尚显稚嫩的清秀面容上，还带着惊惧之色。“没、没事儿。”

　　“这些花儿我们都要了，你快早些回去吧。”

　　几人护送卖花姑娘一程，也要返程回曲荡山了。

　　过了一线岩，已近傍晚。

　　三人骑马绕着山路回到村。

　　“阿毛，今日去做什么了？”马钏问刚回的柳景明。

　　柳景明随口蹦了四五个字，就没再多说。

　　马钏还想多问两句，以柳景明的性子，自是不可能巨细靡遗都说的。

　　“师父，我回房换个衣服。”柳景明朝内屋走去。

　　“嗯，换身衣衫也好，等下你又会见到那个小姑娘，跟为师去一趟她家。”

　　听了马钏的话，柳景明顿住脚步，回头看来，等着马钏接着说。

　　“你去了就知道所为何事了。”马钏卖着关子，不予正面回答。

　　柳景明抿抿嘴，转身回内屋，这回他的脚程比刚才快了些。

　　苏芹家离得不远，中间隔着□□户人家。

　　还未进门，便闻到了炊米香。

　　进屋之后，扑鼻而来一股好闻的饭菜香。

　　红霞铺满苏芹家的院子，映染了院落的花草。苏芹就坐在花草旁边，捧着刚买来的话本子看。

　　此刻，她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开来，倾泻而下，坐着的时候几近及地。

　　她侧着身，看的入神，没有注意到马钏柳景明师徒进来。

　　娴静清丽如玉柳临池照水，和白日用藤鞭打人的模样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