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伏途》云吞枫茴

25、假戏假做

　　“小泾，等我出院就去领个真的”
　　晁圩靠在周泾怀里，热气呼在他的锁骨处，小猫似的，周泾趁机摸了一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晁圩另一侧的手臂揉捏
　　“结婚的话……我知道你是帮我，谢谢你，哥，咱们可以弄个假的，之后还有余地”
　　？
　　晁圩闭着眼感受着周泾胸腔的震动，直至停顿，眼看着没了下文，重新抬起头，坐起身推开了周泾。
　　“你要是不想，咱俩就别谈了，我跟你在一起也是看你没办法想帮你”
　　“哎呦，没有”
　　周泾伸手想将他捞回怀里
　　晁圩还在生闷气，为这个结难受，向后一撤拉开了距离。
　　周泾见他来真的，知道他在意这件事了，心里美上天，但还是要把眼前的情势摊开给他。
　　他手试探性地搭上晁圩的肩，见晁圩只是看着他，哼一声没拒绝，深眸跨进了那扇眸中，认真开口道：
　　“我结婚这消息一放出去，他百分百让我妹替我联姻，你和妹妹都很重要，所以，我想先跟你领证，但是”
　　晁圩打断他的话：“但是你去跟别人结婚？也对，同性婚姻本来就不合法”晁圩打掉他的手，别开眼
　　“我不想跟你互相耽误，你能跟我在一起，也是我高攀。你现在没准备好，可以，那就等你准备好再来，不过你可要抓紧了”没有妹妹，还有哥哥，他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
　　“我不是要钻空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哥，你别这样”
　　晁圩心痛难忍，不想把伤心外露，奈何眼睛还是带了红，他吐了口气，想起了别的事：
　　“你工作上风头正盛，别在我面前王子落泪了，先走吧，我再过段时间出院了会通知你的，新闻发布会我会配合你的，其他需要演戏的地方我也会帮你。”
　　“哥，我会带着我的诚意来找你，不会委屈你的”周泾想凑近香一口，顾着眼前人的倔强停住了动作，留下一句话走了。
　　周泾走了，高珉和蒋晓照常来，上班打卡似的天天报道，变着法地送各种讨喜的礼物。
　　“晁圩哥，来看看我和蒋晓给你带了什么？”高珉搓着糖纸走进来，发出细碎的磨擦声。
　　晁圩立刻放下电脑：“来啦”
　　视线落在高珉手中：“什么啊，糖？这有什么可……”
　　“当当！喜糖，你猜谁的？”
　　晁圩怔在当场，期盼被喜糖两个字砸瘪，耳关传来古铛的实响嗡鸣一阵，闭眼抬眉压了压，抓起水瓶屏气喝了起来。
　　他不开口，那两人褪去神秘表情面面相觑，现在直直地看着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晁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咽下水平复着呼吸开口：“谁的呀，不会是你俩的吧”
　　蒋晓斜视一味傻乐的高珉：“他哪有这能耐，是我，你也为我开心吧”
　　晁圩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回想自己的失态像吃了芥末一样上不来气，瞥了眼对方高兴的神色显然没发觉，心里涌出愧疚的同时，松了口气，转念被带动得开心起来：
　　“你家同意你英年早婚？我记得你姐说你父母对你们要求挺严格的”
　　“同意呀同意，我嫁给我发小，内小子该说不说还挺帅的”
　　“喜帖呢，我看看”晁圩摊开手
　　蒋晓摇头，歪嘴瞥向高珉：“诶诶诶，你太差事了晁圩哥，你学学人家”
　　“高珉咋了”
　　“他直接塞给我一个这个”蒋晓从挎包里掏出银行卡，得意地晃了晃。
　　高珉被夸地抬起下巴：“那是，区区小钱
　　咱俩这感情，患难之交，不能不认啊”
　　“啊！明白，你结婚我把我家会客厅里的几副字画给你”
　　“还得蒋姐财大气粗”高珉竖起大拇指，话锋一转：“我可不要，你家那些东西买我全身好几遍了，我可不敢”
　　晁圩被他俩一来一往的模样逗笑，当着他俩面掏兜后两手空空，把手里的橘子剥开交了出去，一副势在必得地金主架势含笑道：
　　“来吧给我吧”
　　蒋晓也不客气直接掰成小瓣送进嘴里：“好吧，值钱玩意儿我也不稀罕，还是你懂我，不过…”
　　“你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份子钱一定到位”晁圩指了指电脑：“等我把这个设计交给商家，你的份子钱就凑够了，喏”
　　高珉抽出他递来的纸，递给蒋晓。
　　“谢谢晁圩哥！”蒋晓眯着眼用纸巾揉揉脸，展示自己新做的美甲。
　　晁圩盯上她葱玉一般透亮的手指，这家伙在她美丽的手上做什么锦上添花的小玩意儿呢。
　　“这是我和我未……”
　　蒋晓对晁圩的神情很满意，舒展开手，仔细端详着，高兴地介绍。
　　“晁老师”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清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脚步声轻快地飘进。
　　刘栋侃含笑进入房间探望，颌首跟每一位照面，发现蒋晓悻悻地缩回手，嘴角微微绷着平直地向一侧拉扯，自知不兴，收回了到嘴边的话，笑着从兜里摸出一块黑巧递给蒋晓：“不好意思啦小蒋姐”
　　说完凑到站在床头的蒋晓和高珉身边，自顾拿起果篮里的橘子，坐在床边剥开一个递给晁圩：“老师快出院了吧”
　　晁圩倚在床上放松：“嗯”
　　刘栋侃伸手调整背垫后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把手伸入用小臂揽住背垫撑着晁圩的身体。
　　“那《铭品二公子宣布订婚身份，真相竟然是不被祝福的幸福的ta！》你看没有”说话时刘栋侃随姿势调整距离晁圩更近了，呼出的热气喷在晁圩耳尖。
　　“……没”晁圩暗暗低眉瞥他一眼，揉揉落在耳上短短的碎发，隔靴搔痒一般。
　　始作俑者神色自然，晁圩心笑自己的敏感，把为这一氛围打上暧昧标签的行为归类为龌龊。
　　“你不知道？这次超级精彩，真可惜了”注意到一边的高珉嘴唇微张，刘栋侃将一瓣橘子塞给他，自顾说着。
　　“嗯”晁圩兴致缺缺，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蒋晓从高珉手里捞过橘子，扔进嘴里，嚼完擦擦嘴开口：“你不觉得这些新闻都是标题党吗，全篇揪着订婚不放，其他啥有用的内容都没有”
　　高珉一脸震惊：“你也看了？”自消息之始他心下震惊。
　　蒋晓哂笑，一副“你失职”的表情看他：“嗯，身为直接联系人，你对你上司倒真是不了解啊”
　　就我没看到吗？？ “我真该死啊”
　　高珉显然被ppt成功，转过头面向晁圩急求认可。
　　“哥？！”高珉足足拉长了音，同时拉长的，还有努力抬头产生的抬头纹。
　　晁圩淡道：“我真的没看，我心里有数。”
　　高珉一副我不信的样子：“你一定是提前知道了对吧？周总对您那是......”
　　蒋晓看晁圩不在意的模样，再看刘栋侃探询式的目光，对他那点暗戳戳的心思还有周晁情感状况一目了然。
　　心底邪恶地笑笑，花一秒给高珉点根蜡，打断了他的话：“那个消息被封锁了，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有我们这种5G冲浪的选手看得见，网上敢议论的不多”
　　刘栋侃耸肩笑笑：“我是朋友告诉我的。工作要求24小时待机不是为了嚼八卦”
　　蒋晓点点头，粲然一笑，对上刘栋侃的眼神闪烁着：“小刘，没想到你也挺关心的嘛”
　　刘栋侃正如猎手毫不掩饰眼底的野心，面临众人讳莫如深的考验时亮出自己的底牌：“你别笑我了，小蒋姐，可是难得有与我关心的人相关的我不得不关心一下”
　　“你晁老师？”
　　“是了”刘栋侃深深地望向晁圩，抿去过分惹眼的神色，那浓烈的情绪荼靡一样从眼底荡开，落入了除晁圩以外人的眼底。

　　晁圩放下心来，又存着疑影，这时候正纠结呢。
　　周李连理相结的喜事人尽皆知，只有少许内部人知道人选操作的暗箱。
　　晁圩点头，神色莫名。周家本家江南显赫，东市周家也不赖。
　　李家曾在东市属于地头蛇的存在，如今扫黑除恶下转型做公司，稍显落寞，虽不比簪缨书香世家，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控股重要资源。
　　周家赶在这次下政策调整控股比率的关键时刻打小算盘暗示联姻，逼李家就范，又不掩饰地分发联姻通稿买热搜造势言明李家主动联姻的诚意
　　李家仅一双宝贝儿女，虽急需抓住这根稻草但内里怎么骂瘟灾的周家趁火打劫也是有的。
　　站在他的立场上说这无疑是尴尬的，但是他打心底期盼不是周二和周幺妹，苦思冥想地为他们开脱：
　　“周家三兄妹里，老大祖父家与李家不睦，最小的周觅还没到成婚年纪，周泾还在本家的考验期，与李家也是远亲，说出去不太好听——从俩男孩里硬揪一个救李家的话，也不一定是谁”
　　本家对周家三子的态度直接关系到财产的继承，周泾母亲与父亲的婚姻不被本家认可，连带着周泾从小不受待见，近几年周泾改革公司成绩斐然才稍有好转。
　　这些他是知道的，可是无论如何此情此景说都不合适。
　　抛开周泾，晁圩心知周觅实际年龄比百度上大一岁，刚好跨过法定结婚年龄的门槛，还是此地无银地在几个不知情人是面前圈画重点，暗暗为周觅捏了把汗。
　　如果不可避免地要从周觅周尧间选人进一段婚姻的围城，他更不想迈进这活死人墓里的人是周觅。
　　高珉“嗯嗯”地点头：“这么看周泾周总娶李家千金的可能大奥”
　　蒋晓抱臂扫视窗外的灰墙：“豪门联姻，离不开一个利字，人选都不重要。”
　　“那也不能让周尧去啊，要不然不是让周家吃了苍蝇似的难受吗？”
　　“那对李家有好处啊，这本来就是协议婚姻，难不成李家能再等一年吗？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顾及脸面，这就涉及到你知识盲区了吧……”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是很明白他们”高珉忍不住感慨，哪有父母一味为准亲家的考虑，不为自己孩子未来幸福考虑的呢？
　　脸面能做成面饼子吃吗，居然比孩子的一辈子更重要？？
　　蒋晓轻哼一声：“这把我跳预言家，这周育英可不是什么好饼，对外人狠，对除了自己的家人也狠，你看着吧。”
　　刘栋侃已经在晁圩沉默时邀请蒋晓坐下，自己换到另一边，好不自然地把另侧手臂探进靠枕，不着痕迹地拉开与晁圩之间的距离：“老师，什么时候出院啊我看着点休假”
　　“不用，你还是坚守岗位吧”
　　蒋晓弯弯嘴角：“你有所不知了吧晁圩哥，小刘无休连轴转了快一个月了，前段时间还跟着在你那个案子里立了大功呢”
　　晁圩笑开：“那案子是有大进展了？”
　　“算吧”刘栋侃颌首。
　　“那真是恭喜你了，仰仗你咯”晁圩捧着电脑：“我要把这件事记录在我的电子功德本里”
　　蒋晓高珉大声笑开，刘栋侃配合地敬礼，坐实了欢乐喜剧人的美名。
　　“后天出院，周泾会来接我”
　　刘栋侃垂眸一瞬：“那正好是周末，我也来搭把手，见证老师光彩恢复的那一刻”说完用眼神撒娇，等待晁圩认可后不多时急匆匆地接了电话走了，走时脸上还带着靥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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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圩哥，准备好了，我们走吧”高珉小心地观察晁圩说。周总今天有事走不开，他们在这等了有一会了，气氛有点诡异。
　　别人不知道，他是看得明白晁圩和周泾之间的粉红泡泡。
　　“等个人”
　　“周总临时有事，可能……”高珉顿了顿，“刘警官不说要来吗，我们还要再等吗？”
　　“算了，大厅好多人，尽可能避免交叉感染吧。”晁圩一瞬做了抉择。
　　他也不知道在等谁，约好的两个人都没履约，不明的情绪纷至沓来。
　　“我带你去吃点好东西，哥，我看你们医院伙食也就那样，蒋晓送来的你也没太吃”
　　“不用了，我这段时间吃胖了”晁圩张口就来，顺口编出一个托辞。
　　高珉打定了主意：“网上那些生病要食清淡都是谣言，我带你去吃点优质蛋白，走吧，你还信不过我嘛”
　　晁圩除了回家没别的计划，仔细一想接受了高珉的主意。
　　高珉把一切安排好：“那好，我约个行李暂存”
　　与蒋晓打得火热的好处之一，就是共享各平台内部会员，包括这种行李暂存服务，还能随时约上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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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珉推荐的餐厅，是个简装低调的餐厅。
　　说是低调，是因为坐落在食客不少的街道，对面就是独霸一条街一缕香，他们在二楼的座位正能看见一缕香右侧整个一楼。
　　晁圩食不知味，所幸高珉是老食客，带着他舒适地进餐。
　　高珉的话又一次被晁圩敷衍地接过，自知情况不对地笑笑。
　　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和晁圩哥在一起也不赖。
　　“服务员”
　　“先生你好”竺岚礼貌地微笑，有眼力地添上果汁，偷瞄一眼晁晁圩，就要后退。
　　高珉会意，爽直地把他叫住：“等一下，真是有缘分啊，加个微信”
　　竺岚下意识看向撂筷的晁圩，不好拒绝，看看周围掏出了手机。
　　高珉确认好友申请已发送，塞给他小费：“好了不耽误你去别的地方了，再见”
　　高珉看着晁圩不不明就里旁观的样子低笑着，心知晁圩心一直为联姻的事悬着，努力捧场装出投入的模样，斩钉截铁地抛出一记炸雷：“周尧不会联姻”
　　晁圩猛地抬头，手迅速打开微信：
　　「“你”拍了拍“周觅”」
　　……
　　「由于网络问题，对方可能不知道你拍了拍“他”」
　　抬起头，高珉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