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伏途》云吞枫茴

13、一起看星星吧

　　“……”

　　陌生号码发来多条短信。
　　周泾以为又冒出一个照片事件始作俑者狼狈为奸的，瞥了一眼发现多是amr格式的文件，手机检测安全后下载了下来。
　　只听一条，他就发了企业微信给那人。
　　“给你转钱。”他发了这么一条，那边却在没了消息。

　　“周总，这是黑市买的号”
　　高健语速平和地讲着。
　　“没必要查了，他不贪图钱也许别有所图，以后会告诉我们的”
　　高健扶了把眼镜。
　　高珉昨天将录音文件转了格式发给周泾，不过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这里面包括自己处理过的通话录音和自己偷拍的图片，角度广度之多，很难猜出和自己有关。
　　加之从从黑市买的号码，安到了新买的手机上，就算自己亲哥查也查不出什么。

　　“合作愉快。”
　　今天的合同彻底敲定，晁圩很开心。
　　这个大单子对公司来说就是转折的起点，如此也算是给了赵总一个交代。
　　帮周泾振兴海城分部前进了一步。

　　“晚上带哥吃饭，不花公司钱，我请客，预祝这次case顺利”
　　高珉搂着晁圩的肩。
　　他比晁圩高出一截，一把揽住晁圩总是很轻松。
　　他也喜欢这个动作，能闻到哥沁爽的发丝香味。
　　“行啊”
　　晁圩早就适应了高珉的搂搂抱抱，小年轻都喜欢热套，何况他们本就要好。
　　好兄弟之间有什么的。

　　“哦对，”晁圩想起自己高兴地忘了给大庄分享这件美事：“看爷战绩”
　　配了张两公司谈判人员的合影。
　　“……”
　　等了一会儿庄添烛没回复。
　　又等了一会，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晁圩：“……”点开他的朋友圈查看，原来半小时前他在蹦迪，定位显示汴城。
　　啧啧啧，万恶的资本主义。庄添烛养活自己不太靠上班，主要靠自己富一代的父母。
　　生在罗马，做什么事都是信手拈来，说跨几千里就去了，也不顾节假日飙升的票价。
　　手里有玛尼，日日是假期。

　　临近清明，马上就是假期，晁圩点餐过程中就在期待。
　　高珉有意识地没把自己喝醉，跟哥接触越深越不能让他看出什么。

　　“谁要清明了来爬山，我真是搞不懂”
　　晁圩跟庄添烛吐槽周泾
　　“……”
　　晁圩：有你不回消息是我的福气
　　算了，最近庄大少爷满世界地玩，来不及回消息也正常
　　正编排着，庄添烛发了个狗头来。
　　“呦，庄总，你还能想起我?”
　　“哎哟可别，哥们儿这两天忙，天天找人热场，认识个乖仔，看一眼就栽那种，忙着追人呢，这不，刚有空就给你回电话了。”
　　“铁树开花啊，真了不得，什么时候让我看看，挺辣的吧”
　　“不的，挺乖的，等到时候让你看看。”
　　庄添烛操着一口夹杂着家乡口音的东北腔，跟晁圩分享。
　　“唉，你那日子我是过不起，清明了还被小孩拉出来爬山，我都怕他谋害朕”
　　“得了吧，你家那小宝贝可舍不得你”
　　“恶不恶心呢，恁大人了还宝贝”
　　“行了行了，我回酒店泡个澡”
　　“那行，挂了”
　　晁圩抢先挂断。
　　看了眼前方明明能甩自己整条街，却悠哉和自己保持十米距离的周泾：“累了，歇会吧”，走了一会发现根本追不上他，晁圩扶着扶手喘气
　　肩上的包好重啊！
　　此行说爬山不准确，混沌大半天，吃过午饭就被带来了，坐车里睡了一路也没注意身边包里有什么。
　　“我早上问过哥的，哥说可以。”
　　晁圩想起下车后周泾笑着把小号的包给了晁圩。
　　周泾觉得好笑，刚刚照顾他打电话已经很慢了，再这么下去还能露营成功吗?估计晚上都找不到地方。
　　“好”
　　没事，前边大约还有三分之一的脚程。
　　“这样，我先去搭露营帐篷，哥你慢慢走，一会我回来接你。”
　　“行，我坐会儿”
　　“背上包给我吧，我一起带上去”周泾不由分说扛起全部行李，顺着石质阶梯向前走。

　　晁圩落得一身轻，揉捏酸胀的斜方肌和大腿，有些羞愧：
　　上大学那会的肌肉白练了，除了干瘦留下的腹肌，其余的全退化没了
　　“充电宝给你，我看你走之前没充电。”
　　周泾回头留了个充电宝，继续向前走。

　　晁圩欣慰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走走停停玩玩手机，不亦乐乎。

　　“祝你玩得开心。”
　　是大哥（葛塰良）的红点留在微信里。
　　一看聊天记录，自己本想发给庄添烛的消息发到了葛塰良那。
　　〈俯瞰角度的图片〉
　　午后阳光穿过雾气萦绕的森林，丁达尔效应美丽绝伦。
　　“嗯，景色不差，记得带上羽绒服，晚上”葛塰良回复图片道。
　　“嗯”
　　葛塰良发了个红包，“回去扫墓帮我给琳姨献花。”
　　原来清明又不回家。
　　晁圩在一片树荫底下停下脚步，领了红包。
　　“你不说我也会去的”又发完全用不了的钱。
　　这些钱按老规矩，给葛姑父加杯酒吧。
　　“哥在研究所工作还顺利吧?”
　　“嗯，最近带着学生弄实验”
　　“那行，你加油，我跟小泾爬山呢，小泾先走了，我去追他了。”
　　那边没了回复，晁圩简单拉伸后向山顶进发。

　　海城清明难得有好天气，周泾算准了清明前两天也就是今晚云量少，有星星看，就带着哥来了。
　　等到清明那天得回东市祭祖，没功夫陪哥。
　　他其实不信这一套，祭奠从来都是活人做的，逝去的人未必觉察，只能让活着的人心安一些。
　　循规蹈矩地做着做着这么多年扫墓慢慢也成了习惯。
　　周泾手脚麻利，等晁圩慢慢悠悠走到地方，他已经找好地面搭好了帐篷。
　　夜色渐黑，考虑到这座山里面没有野兽，他们放心地准备烧烤——之前的一场山火后它们都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现在这些树都是人造林。
　　按理说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是不能露营烧烤的，但是——谁让林子是铭品出钱栽植的呢
　　“我哥又让我替他给小琳姑姑献花，又没告诉我给他爸扫墓。”
　　“葛季…？”周泾喃喃念着，看向晁圩欲言又止
　　晁圩看懂了他眼底不屑隐藏的鄙夷：“别说你这么想了，我有时候觉得私下原谅了葛季好像是对他们的二次伤害，其实我以前也恨他，他是晁家支离破碎的一个推手，相对更恨那个三儿”语序用缓及快，最后反而变得一字一顿，复杂的情绪杂糅着，搅动思绪，晁圩用力注视远方的黑暗，眉头聚在一起
　　周泾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自责与回溯痛苦回忆混合着盘旋纠缠的眼。他深深地望进去，揣着光亮，想把沉浸痛苦中的思绪主人扯离糟糕和自我怀疑，直到引得眼睛主人瞳孔重新聚在一起，光波流转，喘过气来，对上他的真挚担忧
　　才开口：“你不是真的原谅他，也不是双标，他本身就是个恶人，知三当三的女的也没好德性”
　　晁圩吸吸鼻子，吸入烤肉香气：“吃肉吧，别说那些，刚刚都馋得要流口水了”
　　周泾带了烧烤架子，用架子给晁圩烤肉吃，此刻火候正好，肉又嫩又香。
　　“有你简直太幸福了。”
　　晁圩吃着肉，周泾一边注意着烧烤的火候，一边注意着签子。
　　哪怕最近空气湿度大，也要小心森林火灾。
　　“你想做就做呗，你不说你哥也不知道。”

　　白天太阳也只是将将把云雾散去，刚入夜云雾未形成，有星星能看。
　　再晚了逆温开始还是会有雾影响视线不说，哥也会困了。
　　收拾一下留下的垃圾，周泾挤进晁圩帐篷
　　“星星好看吗?”
　　“当然啦，虽然发的不是自己的光，也好看。”
　　“嗯，只有星星抄袭也被人喜欢。”
　　晁圩白了周泾一眼，咧开嘴：“抄袭？这叫沾光吧哈哈哈哈哈”
　　群星耀眼，盯着看久了反而让晁圩觉得身边有点冷。
　　这分冷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琳琳，琳琳?”
　　葛舒赶到的时候晁琳的身体冰凉，甚至有点僵硬。
　　浴缸里的一片红色刺目。
　　小晁圩跪坐着哭泣。
　　“姑姑，琳琳姑姑让我跟她做游戏……我等着她找我，她告诉我绝对不能出声，可我等了太久……等我找到她时她就流血了，没气了”
　　说完不肯相信似的，握着晁琳的手臂，试图把她从血水中拉出来。
　　“葛舒！你妈让你照顾你妹妹，你就这么照顾吗！我不过出差几天，看看你能中什么用！
　　就你这德行，离婚了我看看谁要你！这么大的人还不中用，你是死的吗！趁早把姓改回去”
　　正值暑假，葛塰良住在补课机构学习，家里就晁圩和晁琳。
　　小姑出事了，他不懂为什么姑父这么生气——不应该是难过么
　　葛舒没出声，被眼前场景砸懵一瞬，不管不顾地把晁琳抱出，翻找出绳子系晁琳动脉上，做完一切，迅速拿起手机拨打120
　　葛季还在喋喋不休，她没理，抱起晁圩无声安慰着，对接通的那端报信息。

　　“琳琳都上大学了，还用人看?光塰良和小圩就…”葛舒被丈夫的甩锅和再一次无端泄出的嫌恶打破了无力感，忍无可忍，放下手机梗着脖子怼到。
　　“别磨叽了，叽叽歪歪什么？干不好就干不好，这下琳琳出事了，你说你怎么跟家里交代！啊？”
　　晁舒被吼得眼睛发红，现在想来也未必是因为他
　　那段时间他们的婚姻岌岌可危，葛舒姑姑是个体面人，良好的家教让她不耻于口舌争论，只从脱离晁家，又脱离摧枯拉朽的婚姻后变得破马张飞
　　其实那时候的姑姑因为家里厌弃，是跟姑父的姓，后来因为小姑这事彻底跟家里闹掰了，相继跟姑父情感破裂，疲感才显现出来，同时浮现的还有市井的精明，不为别的，只为了生存。
　　如果没有他和葛塰良，离婚后的她只是强弩之末，可能就随着想不开的妹妹去了

　　晁圩白天怕热穿的短袖，离了烧烤架的热乎气儿，这会儿起了鸡皮疙瘩。
　　周泾挨着他感受到了他在微微发抖，但哥眼睛确是盛满星光，没分半分余光给自己。于是他掏出羽绒服盖在他身上。
　　衣下，周泾握着纤细的胳膊搓了搓，细微的热量对于冰凉杯水车薪，还好在回温。
　　“哥，我困了。”
　　周泾将晁圩拉进被窝，把他的小脑袋塞好。
　　“有点冷，我跟哥一起睡”
　　晁圩在看他，周泾解释说。
　　晁圩别开眼：“别吧，我手脚一直是冷的，跟我睡一被窝你会不舒服”
　　周泾显然将他不真心的拒绝听了进去，他轻声一笑：“好啊，那我回去了”
　　晁圩看着他干脆地走出了帐篷，走出了帐篷贴心地拉上链子，又拉开，把头伸进来：“哥，晚上可能有点冷，盖好被子”
　　被弄乱的毛绒绒的小脑袋给整个人添了一丝俏皮。
　　“你要不还是回来吧，跟我一起睡能暖和一些”
　　周泾没有回应，像模像样地搬着被子和枕头，钻了进来。
　　帐篷里空间足够，周泾早就算好了跟哥一起睡。
　　“哥你睡了吗？”周泾轻声试探。
　　“……”回应他的是黑暗里均匀的呼吸声。
　　他翻了个身，挪动着贴近晁圩，从里面把手伸进去，两个被窝就此连通，又向下挪了挪，默默地把晁圩的脚放到了自己肚子上，捂着保住冰冷脚丫周围的温暖。
　　又把手捂热，把晁圩睡衣下摆重新塞进裤子里。
　　第二天，周泾照例比晁圩醒得更早。
　　“早安”（偷“亲”一口）
　　他的阴影落在晁圩的脸上，但是他的嘴没有贴上去。
　　晁圩模模糊糊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瞬，后又更加明亮，很快他就被晃醒。
　　“早上好”
　　晁圩伸着懒腰，看着周泾。
　　周泾与他不同，身上夹杂着一丝晨起忙碌的凉意。
　　“哥这么早就起来了”幸好我没有亲上去。后句话被周泾藏在心里。
　　“嗯，今早吃什么”
　　“外卖”
　　周泾扬了扬手里的外卖袋子，里头的是他们的早餐。
　　晁圩心满意足地喝着爱喝的咸粥，窝在被窝里，裹着被子。

　　紧接着就被带到了警察局
　　“等等！等我吃完这口包子！”晁圩说完将肉包一口吞下。只余山上他为包子的挣扎呐喊。
　　警察不顾他的呐喊，把他们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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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谁不想有一个帮你捂手捂脚，帮你塞衣服之前还知道先把手捂热的男朋友呢（?°3°?)
*不要去山上烧烤！文中男主很注意，现实中是不提倡的！
*文中的“因为出资就为所欲为”的价值观不值得提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