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自行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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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照眠头埋在肩膀里，不回话，姜介白蹙着眉上前，掰过沈照眠的脸，借着一点屋内的光，看见他眼睛已经哭的通红，衣服上还透着泪渍，鼻尖也红红的，还使劲咬着下唇，都要咬出血了。
这么大人了还哭，看着可怜催的，姜介白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又觉得这样幸灾乐祸不太好，敛了敛笑意，把人扯了起来，比他还小个将近三岁，个子都要赶上他了，“你哭什么？进来吧。”
“我没……”沈照眠想反驳，其实他从前都不怎么会流眼泪的，就是今天，看着姜介白进去，心下蓦然就酸到了一大片。
半推半就的被姜介白拉进了门，一杯白开水端到了他面前。
“你……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姜介白虽然好奇，但也不是那种爱管别人家事的人，见他身上灰一块白一块，转而问了句。
沈照眠还是不理他。
“没见过你这么犟的人，不愿意洗就不洗吧，卫生间在哪里，想洗的时候自己去，我睡觉了。”
姜介白看了眼墙上的钟，快十二点了，眯着眼睛看了看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的人，顶了顶牙槽，从房间里抱了床毯子丢到沈照眠旁边，就回卧室了。
这是他能管的极限。
……
姜介白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天气有点转凉，姜介白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还躺在沙发上的沈照眠，被吓了一跳，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
今天要去学校，姜介白上前去戳了他两下，“起来了，你今天去学校吗？去看看能不能回家去。”
沈照眠睡的迷迷糊糊，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眨了几下眼睛，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谢谢……”
嗓子有点哑，可能有点感冒了。
姜介白心里突然就内疚起来了，人家一个初三的小孩子，他跟人计较那么多干嘛，一个按理说当哥的人，居然让一个比自己小的睡这种木沙发……
愣怔了半天，又说不出什么道歉的话来，吸了吸鼻子，假装打了个哈欠，回头进了厕所刷牙洗脸了。
留下沈照眠坐在沙发上，他抿了抿唇，起身把身上的毯子叠好，放在旁边，就出了姜介白家，阳台上露水有点重，他只穿了件短袖，凉嗖嗖的。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酒和烟混着的浑浊气味传了出来，沈清还躺在沙发上睡的昏沉，环顾四周，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没管沈清，进了自己的房间，这间房虽然在姜介白家隔壁，户型却比他家大些，有两间卧室。
他换了一件长袖，从抽屉的夹层里拿出来两百块钱，放进口袋。
进厕所洗了把脸，没一会出来，沈清已经醒了，在沙发上冷冷的问了句，“昨天晚上去哪了？”
沈照眠垂着眼皮，表情没点起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没说话。
沈清又嗤笑一声，“懒得管你。”
踏着拖鞋径直进了房间。
沈照眠捏了捏口袋里的钱，出了门。
姜介白刚到楼下，把自行车提了出来，看见沈照眠也下来了，打了个招呼,顺嘴提了一下，“你还没买自行车吧？”
“我…中午去买。”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沈照眠对姜介白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那里有卖吗？”姜介白就随口一问。
沈照眠还真不知道，摇了摇头，那双狭长的眼睛，被主人瞪的圆溜溜的看着他。
看得人心里一阵发软，他脱口而出，“我带你去吧。”
话音刚落，姜介白就后悔了，明明对方昨天才说过他多管闲事，今天又上赶子热脸贴冷屁股。
沈照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又痒了起来。
有人帮忙，他肯定不能拒绝，于是点点，又说了句，“谢谢。”
这是目前为止沈照眠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姜介白低下头，懊恼的抿了抿唇。
“那走吧。”他推着自行车开始往外走。
“现在就带我去吗？”沈照眠跟在他旁边问。
“还有两个小时，买个自行车的时间够了。”姜介白看了看手表，掀了掀眼皮。
他仗着纪检部副部长的职位，以权谋私，逃早读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不过他成绩好，老师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上早读？”沈照眠有些惊讶，心里开始重新考量姜介白乖学生的人设了。
可姜介白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第一天去学校就逃课，影响不好才问的，“放宽心，你们班主任是老钱，他不怎么管学生的早自习，管严了又一堆学生闹辍学，一般他都不察，一次而已，被发现了去解释一下就好了，转校生，他会理解的。”
他这话说的太娴熟，像个惯犯。
沈照眠微愣，点点头，不再说话。
直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里面有个侧门，门上站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补胎，打气，修链条的字样，歪歪扭扭的，好歹是能看清。
他们这一片，就这里卖自行车，要是让沈照眠自己去找，估计要找到猴年马月。
一个穿着背心的年轻人从侧门里出来，国字脸，看起来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嘴里还叼着根烟，见到姜介白有点惊讶，“介白？你怎么来了？”
“宇哥。”姜介白笑了笑。
张见宇错过姜介白，目光落到他身后的沈照眠身上，抬了抬下巴问，“这个小兄弟是？”
姜介白侧过身，“邻居，带他买个自行车。”
“噢～很少见你跟同龄人走一块，我还以为你总算是交了个朋友。”张见宇挠了挠头，。
他带着俩人进到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借着从门外照进来的微光，才不至于摸黑，啪嗒一声，灯亮了。
张见宇嘿嘿的笑了两声， “小兄弟别见怪，这里面偏僻的很，没光，要是一天到晚都开着灯，多浪费电啊。”
沈照眠了然，看向了摆在地上的几辆自行车，拎了个离自己最近的，“这台。”
“一百卖你了。”张见宇从地上拿了个螺丝刀，拎着一个篮子站起来，“我给你安上。”
沈照眠买过这个牌子的自行车，最低一百五，他不喜欢占便宜，摇了摇头，“我跟……他只是普通邻居，您还是该收多少还是收多少吧。”
“啧，小孩子别犟，以后说不定会经常见面，就当见面礼了，又不是送你。”张见宇大大咧咧的摆摆手。
两三下把篮子安了上去，给链条涂了点油，扯过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把自行车提溜到沈照眠旁边。
“今年高几了？”张见宇自来熟的拍了拍沈照眠的肩膀。
“初三。”
“哦呦，才初三哇，吃了什么长得这么高？”张见宇垫了垫脚尖，才堪堪和够到他头顶。
姜介白在一旁出声，“北方人。”
“北方人啊……那就是了。”张见宇点点头。
“嫂子不在吗？”姜介白探了探里屋，没人的样子。
“你嫂子找了个厂，六点就上班去了。”张见宇把耳朵上别着的烟取了下来，叼进嘴里，从口袋掏出来一盒火柴，划了一下，点燃了烟，他周围顿时烟雾缭绕起来。
“这么早？”
“唉，也没办法，你嫂子农村人一个，校门都没进过，能找到一个厂上班算不错了。”张见宇吞云吐雾的，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开学的第二天，“哎？你们两个来我这里，怎么没去上课？”
“这就去。”姜介白笑了笑，从门里出去。
沈照眠也搬着自行车出去，张见宇插着腰站在门口，催促道：“赶紧去，别迟到了。”
“那宇哥再见。”姜介白挥了挥手，沈照眠跟着点了点头。
“再见再见！”张见宇开始赶人。
两个人踏上踏板，先后骑出了巷子。
路上兜着风，沈照眠也没忍住问了一嘴，“这个宇哥看着挺年轻的……”
“我学长，前两年他父亲因为肺痨去世，家里钱花光了，妈妈没人照顾，所以辍了学，去年也跟着他父亲去了，现在也算子承父业？反正辍学的人挺多的。”姜介白摇了摇头。
“不过他人特别好。”
“嗯。”沈照眠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骑车就很快了，没一会就到学校了。
车棚里没人，两个人把车锁好，就分道扬镳了。
走廊上空荡荡的，早读声嘈杂，沈照眠是最后一排的，里面的人睡觉的睡觉，背书的背书。
宋清帆趴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睡的跟死猪一样了，没人注意到他进去。
抽屉里已经放好了新书，随手抽了一本放到桌子上，翻开一页就趴了上去，他也准备睡会。
……
另一边的姜介白也刚进教室，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袖章，他才想起来今天是他值日。
刚坐下来同桌就调侃他，“晚上做贼去了啊？”
姜介白坐下，抽出书拍他身上，“你帮我值的日？”
“不是我，是白秉倦。”同桌一字一句，一副看戏模样。
“他？”姜介白有点惊讶，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和谐。
虽然从小就认识，但他的潜意识里，两个人一直是竞争关系。
也不能是竞争，因为他从来就没赢过对方。
白秉倦从小就是班长，他好不容易高中翻了身，却是因为他没竞选。
纪检部也是，他是部长，他却是副部长。
考试也一样，万年老二的标签从来没从他身上摘下来过。
事事压他一头。
姜介白要是小心眼一点，真的会把白秉倦当眼中钉肉中刺。
“他跟黎姿分手了唉……”同桌满脸都是八卦。
“分手了？”姜介白把袖章戴了起来。
黎姿是他的前女友，白秉倦的现女友——现在也是前女友了。
“你可以去追回来啊！”
姜介白摇摇头。
“噢～你是不是记恨她给你戴绿帽子。”同桌有点兴奋。
姜介白淡淡的瞥了一眼，“你别乱说，我们分手了她才谈的。”
讲台上的白秉倦看见俩人在下面叽叽喳喳的，他是学习委员，早读要监读，刚要打断他们，下课铃就响了起来，无奈闭了闭嘴。
他收拾好自己的书，刚下讲台，余光就瞥见姜介白出了班级的后门。
窗户外面站着的正是昨天才刚跟他分手的黎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自行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