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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正月里亲戚来往,岳童白天迎来送往,晚上躺在床上数羊。越临近公布成绩,她心底里越焦虑。大晚上史女士敲门进来“你睡得这么早?”

      岳童撇着嘴,哭丧着脸“我看不进去书!”她既盼望笔试成绩出来,又盼望笔试成绩永远不要出来。

      眼看着史女士又要开始,努力过就好,结果不重要……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现如今,她觉得结果很重要,相当完全重要。“我出个门……”

      她睡衣外裹了个羽绒服,在院子里溜达,来来往往都是叔叔阿姨,时不时打个招呼,一眨眼,他们也老了,自己也莫名其妙长到了二十好几。

      这个院子是东大的老家属院,岳童从出生起就在这个院子里,她记得小时候还都是水泥汀,她在院子里称王称霸跟郑舟星带着一堆小孩疯跑。

      他们这个院子里的人好像从来都亲厚,七八十年代的旧知识分子们,都有一股子傲气,就拿郑阿姨跟她妈说吧,一年进的东大,研究方向也相似,可两个人亲密无间没什么龌蹉。岳童有些羡慕这样的情谊,她进社会两年多,看了太多蝇营狗苟,突然觉得她们可真好!

      她走到花坛处,瞧着被雪盖着的体育器材。老家属院里东西陈旧,她记得这一批是她刚上初中的时候落成的,郑舟星就在这把自家弟弟给摔了个大马趴,她还记得自己还正在双杠上坐着,威风凛凛,郑舟星一脸惊慌跑来找她“岳童……我弟流了一大摊子血,他可能要死了!”

      哈哈哈哈,岳童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又想起来,小时候玩轮滑,郑子端吓得站不起来,抓着自己的袖子,等到自己回家一看衣服,全是黑手印。

      岳童突然发现,跟那些作古的文人朝夕相对一年时间,让自己变得特别容易感念往事。从稀薄的记忆里抽取最美好的一段,把它们当做活着的养分。岳童拍了自己一巴掌,伤春悲秋个屁咧!

      有人从路灯下走过来,岳童赶忙停止自己神经病行为,转过脸,装作悠闲散步的样子。

      人影在路灯下拉得悠长,“怎么了?”回来的人是郑子端,一身普通厚重的黑羽绒穿在他身上倒显得挺括修长,身后背着书包,干干净净大学生打扮,反观岳童,她在家里窝着穿的是史女士给自己买的棉绒睡衣,上边的图图大耳朵招摇,再套上个羽绒服,就下了楼。

      她有点想赶紧跑,郑子端边说边伸出手揉了揉她鸡窝似的头发。

      “没什么……”岳童低下头,心虚地讲。自从前几日说了分手,她见到郑子端总抬不起头来。

      “刚刚瞧着你躲在这笑得挺好的,怎么一见我,就霜打了呢?”郑子端拉着岳童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捂了捂。

      岳童终于抬起头“我想起小时候,郑舟星在那哭着跟我说你要死了……”

      有细密密的笑意从少年眼角溢出来,他把女孩的手揣进兜里:“我哥他自己看孩子还贪玩想去打篮球,放我自己一个人荡秋千,三岁多的小孩子没扶住,可就不直接就给摔地上了!”

      “你还记得?”岳童有些惊讶地抬起眼。

      “还好,我不记仇”郑子端仰着一张脸,路灯下显得明晃晃的白,岳童记得他没这么白呀!岳童看得有些痴迷,她心里想,郑子端怎么能长得这么对自己胃口,眉是英挺的,唇好像比自己还红一些,如今在路灯下细细看去,眼角还带着一颗痣,整张脸好看的不像样!

      “我妈后来老拿这个说我哥!”岳童一瞬间回过神,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心想,他俩不过谈了几个月恋爱,惯性就这么可怕了,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就这么下意识产生了。

      郑子端似乎没在意女孩的动作,问“你怎么在楼下?”岳童叹口气“焦虑!它如影随形。”姑娘低下头若有所思,突然猛地抬起头问:“你觉得我能考上吗?”她最近焦虑的很,迫切寻求每一个人的认同。

      “你自己觉得呢?”郑子端拉着她坐到院子里的座椅上。岳童自己不知道,她如今在极度自信与极度自卑中跌宕徘徊。

      少年挨靠过来,贴近了她,说“你可以的!”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没有岳童办不到的事。“我还记得,我摔破头那天是你背着我去的医院!”是呀,回想起当日情景,岳童觉得好笑,郑舟星那个怂货在一旁哭哭啼啼,逢人便说“我弟弟要死了……”。

      在郑子端记忆里,岳童从双杠上一跃而下,背起他就往诊所跑,一路上跌跌撞撞,他还记得岳童捏着拳头嘴里喃喃自语说:“我可以的!”

      “你还真记得!”岳童瞥了他一眼,毛绒帽子边沿,少年的头发还滴答滴答落着水,她拉起少年羽绒服上的帽子赶忙帮他盖住头,“你干嘛去了?头发怎么湿漉漉的?”

      郑子端细密密的睫毛下漏了几点光,眼角弯着,黑眼仁一动不动盯着岳童,心情尤好地说:“游泳馆,家附近办的卡没用完……”岳童闻道他身上一股子好闻的甘菊,是沐浴露的味道,岳童知道他,洗完澡之后草草吹一下头,戴上帽子就回来了!

      少年咧开嘴笑得欢快,头挨靠过来,蹭着姑娘的额头“岳童,你操心我呀!……”岳童有些不好意思地翻了翻白眼,转身就要走。

      瞧着岳童一蹦一跳上楼梯的样子,跟在后边的郑子端隔了两步远。他只觉得灯光洒在姑娘的头发上,像一幅画。

      他满腔难以抑制的柔情,荡漾在嘴角,成了忍不住的笑,他最近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这些岳童当然没注意到,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上了楼。到了6楼,郑子端拉开房门瞧着正站在自己家门口踌躇的岳童,努努嘴“要进来玩不?”“你爸妈还有你哥在家吗?”岳童此刻怕见着人,那些人见着自己就问考试如何,可真是甜蜜的负累!

      “这周末有亲戚结婚,我爸妈跟我哥去了,得好几天才能回来。放心吧,家里没人!”岳童挪了挪步子,被郑子端一把拉近屋子里。进了屋,便瞧见茶几上搁着郑舟星的结婚照,岳童乐呵呵地打量了起来:“瞧着你哥平日没这么油光粉面,像个小白脸呀!”

      郑子端知道岳童的秉性,她跟郑舟星打闹惯了,互相之间随意,彼此都不会有什么好词。嘴角噙着笑,替她脱了外衣放在衣架上,去厨房顺手递给她一盘子草莓。“吃草莓!”

      岳童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瞧着郑阿姨没怎么拾掇老房子!”

      “我爷爷那边留了一套房给我哥当婚房!”郑子端穿着一身秋衣秋裤坐在岳童身边,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

      “你哥的新房怎么样了?”岳童瞪大一双眼,好奇地瞧着郑子端,瞧的男孩脸上飞起了红霞,支吾着说:“你要看吗?”郑舟星的房间原来清一色水蓝,岳童时常吐槽郑阿姨不懂儿子骚包的内心,选的过分典雅,如今全换成了红色,岳童倒更是不适应。

      “有我爷爷那套,家里也就随便布置了一下。”郑子端瞧着岳童四下打量的眼光。

      “我倒是没想到,郑阿姨看着那么素雅一个人,在婚房布置上跟大家都一样!”岳童像是重新认识从小到大都精巧淡雅的郑阿姨,“我们家史女士来过吗?”岳童伸长脖子问。

      “阿姨经常来呀,有些地方还是阿姨帮忙布置的!”郑子端一脸兴味地瞧着岳童“不像你!”

      岳童一瞬间语塞,说“我要准备复试呢!”她有意转移话题说,“我以后结婚,我们家史女士可能得按你妈这给我来一套!”虽说是教授,但风俗什么貌似还是随大流!她说完楞在当下,这个话题好像转移的不怎么地。

      久久静默里,郑子端轻声问:“你要看看我房间吗?”

      郑子端的房间岳童没来过,不过意料之外的整洁。书码得齐齐整整,黑色的桃木书桌沉静内敛,在灯光下泛着暗光。墙上白白净净,没自己想象过的海报之类,地上铺着瑜伽垫,旁边放着几个哑铃。

      郑子端拉开椅子,示意岳童坐下,岳童心底直打鼓,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总觉得郑子端对她的畏惧太多,总是若即若离,心底里隐藏着些什么东西,以至于两人不太亲厚,至于隐藏了些什么,岳童从未细想。

      “还你书……”郑子端递给岳童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说着半蹲下身,抬起眼直视岳童:“上次没问完,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真有那么奇怪吗?”

      岳童局促地点点头,她就是觉得奇怪。

      “为什么呢?”眼前的少年歪着头苦笑道。

      “我们从小就跟一家人一样,郑舟星是我哥,你是我弟弟,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我……我……我……我都不敢见郑阿姨!”岳童偏过头。

      “可我们是一家人吗?而且,你跟郑舟星才是兄弟姐妹吧!”少年的眼底带着寒霜“我们两个没有那么好的时候。”

      他伸出手,掰正岳童的脸,说“我们最好的时候,也就是这三个月!”说着抬起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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