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飞非凤》方方并不方

19、该我上场表演啦

　　“百里兄，好久不见。”刚站定便听到一个温润的笑声从我身后传来，转头便瞧见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衫的翩翩公子走近，待他在我们身边站定，我不由地暗自称奇。
　　这男子五官生极为和谐甚至挑不出瑕疵，而其周身气质无不昭示着此人的不凡之处，似是平易近人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我只瞄了一眼随即垂下眼帘，识相地退到百里孤身后，此人我应该没有见过，为何觉得有些眼熟？
　　“今日是吹的什么风，这种落于俗套的宴会，你这等人竟也愿赏脸前来。”百里孤毫不掩饰对宴会主人的贬低，在人家门口公然说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不好吧？还说人家摆宴席庸俗，自己还不是屁颠屁颠地来了，那不就等于骂自己，他是不是傻！
　　“孤这话可就严重了，广平王平日对我们关照有加，况且今日还是他二十八岁寿辰，子禾这个面子自然要给的。再说，今日不是还有个倾世佳人在，我总不能错过了一睹美人芳华的机会吧。”感受到他投过来的目光，我微微地低了低头。
　　听他的意思，百里孤前期的宣传做得很好，现在只能期望我后期的表现对得起他的宣传了。
　　“王爷有请三位。”两位侍女估计也看着这两尊大佛一直站在门口、很失礼，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寒暄。
　　王府的侍女也是格外优质，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比起揽月来竟也差不太多，可见这广平王对美女有着多大的需求了。
　　在侍女的带领下，我们七弯八拐地来到一处大殿外，这一路走来，各种假山湖泊，花木奇兽，再加上眼前这座金光闪闪铺满琉璃瓦的麒麟殿，比起羡华宫来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边请。”侍女那温言软语再次响起，随着她的指引，我们来到了大殿内。
　　“孤，子禾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够一道前来，快上座。”原本索然无味坐在正中高台上的王爷看到他俩，竟然亲自跑下来与他们搭讪。其他人都已入座，唯独左右两边上座还空缺着，合着全场人都在等这俩啊，面子可真大。
　　“兄长严重了。”两人略一施礼，分别向两边走去。我作为百里孤的跟屁虫，自然是如其他女眷一样站在他身后安安静静地当个倒酒工具人。
　　还没站定，便被百里孤不动声色地拉到身旁坐下。与其说坐，其实就是跪坐在事先备好的软垫之上，所幸这软垫还算舒服。好家伙，人家坐着我跪着，稍微驼个背就够不上那桌子了。
　　坐定，歌舞姬和丝竹声一同上场，看着眼前的一片红云纱雾，不由产生一种置身于欢场的错觉，这确定是正经生日宴会吧？
　　“逐渊王身边这位，可是一直藏在羡华宫里那位神秘莫测的倾世美人凤栖桐？”听到有人提我的名字，我抬起一眼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怪不得从进门开始就感觉有好几道眼神落在我身上，后背直发麻。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原本专心欣赏舞蹈的一大帮王公贵族都朝这边看来，我社恐，别看我。
　　“你可答应过的，好好表现。”耳边传来百里孤的声音。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抬起头来，摘下脸上的面罩，朝着众人露出一个温柔大方的微笑，为了这次登台，这微笑就足足练了三天半。
　　“小女子凤栖桐，见过各位公子。”我轻启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夹。说完，朝他们微微屈身，算是过了礼。这可不是我缺少教养不懂规矩，毕竟我是百里孤的人，太客气反而丢了主子的脸。
　　“早就听闻凤家女儿风华绝代，一笑倾城，今日总算得见真人，百里兄竟有如此本事寻到此等佳人陪伴身边。”赞叹之下无不是羡慕嫉妒恨。
　　“邵云兄谬赞了，不过是个女子，你要是喜欢赠与你了又何妨。”百里孤一拱手，又开始大言不惭。
　　吼，挺大方啊这大魔王，你最好说话算话把我送人，我逃跑也能容易些！
　　“逐渊王言重，我怎敢横刀夺爱。”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拱手施礼，干了一杯酒以作赔罪。
　　虽说一片歌舞升平，但觥筹交错下殿内氛围不知为何却有些压抑。我虽然不能太过明显地打量众人，但我也发现对面那个子禾旁边的玄色衣衫男子很不寻常，看他的眉眼，竟与凤鸣鸾房中挂的那副画上的人有个七八分相似，当下便心中了然。
　　“主上，那人就是姐姐的旧相好？”我拿起一杯酒，用宽大的衣袖掩住酒杯假装饮酒，趁机问百里孤。
　　“明知故问。”耳边传来他不屑的声音：“本王无聊得很，等这歌舞完了你便上前去表现一番，尽早结束，别让本王失望。”
　　嫌无聊你一开始就别来啊，就知道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内心腹诽了好一阵子，正打算把酒一饮而尽，手中却空无一物，转头看百里孤已把我的酒喝得一干二净，怎么抢人杯子！
　　歌舞持续了能有一小时，一众舞姬终于退下。我看准时机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大殿中间，屈膝行礼，微笑道：“栖桐特为王爷大寿准备了一曲古琴曲，不知王爷能否应允小女子献丑。”
　　“哦，美人竟然如此有心，本王自然愿意，那便让人速速准备吧。”座上那位王爷眼睛一亮，虽然之前没有表现出来，但对于凤栖桐也是极有兴趣的。
　　“栖桐这次带来了古琴，此曲需请乐清大师一同配合才更完美，请王爷应允。”我低头道。
　　“好好好，还不速速去请。”很快，乐清便带着我府中的那架白玉琴上来了，我坐在软垫上，朝乐清示意，他便开始吹笛。曲子是我之前与他对好的那一曲《天行九歌》的调子。原本是不想用那劣迹艺人的作品，奈何当时真的想不出别的，有些人虽人品差了些，却不能否认其作品的成功。
　　笛声悠扬婉转，若说刚开始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声议论，等我古琴响起，四下便再无杂音，我深吸一口气便悠然唱起来：“任侠平生愿一叶边舟莲波滟…豪杰冢皆化尘烟…”
　　唱着唱着眼前便浮现了那可怜女子的生前事，想起了在她房里看到的那些字，看到了她深深的绝望和悲戚，再想到了这混乱可怕的时代，到处充斥着死亡与杀戮。
　　那些英雄大义的，于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何我就得被迫做这些我最不愿的事，为何他们那些所谓的上位者就能如此轻贱人的生命？
　　一首歌也不过四五分钟的事情，我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经历了四时变幻，桑海桑田。我闭上眼又睁开眼，起身，再次行礼。
　　“小女子献丑了。”我低下头，身体伏地向那高台上的王爷谢恩。
　　“好，真是好，果然不负凤家声名。不知这歌谣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本王倒是不曾听过。”那王爷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最直接的赞扬，并且还鼓起了掌，引得我身后的那一众人也都跟起风来。
　　“王爷过奖了。此曲名唤《天行九歌》，是乐清大师与小女近期完成的作品。”我大方地又行一礼，刚想退下，那名叫子禾的男子突然说话。
　　“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作，只是在下早前听闻凤家女儿还有个特别的技艺，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见。”
　　我转头看向百里孤，他立即会意：“子禾既然想看，桐儿那便大方展示下又如何？”
　　呕，桐儿又是什么鬼。“遵命。”这个叫子禾的怕不是百里孤请来的托吧？一时对他初见时的美貌滤镜全部破碎。
　　很快，由珍贵木材雕刻而成的画架、纸质画卷就被抬了上来，这是我事先让工匠按照现代素描画架的造型改造而来，这里的工匠心灵手巧，一看我的草图便立刻明了，不出一天便造出来了。我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特制的碳棒笔，对主位上的男子道：“王爷，此画耗时颇多，期间工序繁琐无趣，小女子还是退到一旁，以免扫了众位的兴致。”谁家画师搁宴会C位画画啊！
　　“无妨，美人本身便是一道让人难以移开眼帘的绝妙风景，我等断不会觉得无聊。”那广平王想也未想便拒绝了我的要求。
　　“那栖桐这便开始了，还请王爷再命人取些颜料来。”我不多废话，开始动笔。
　　毕竟我大学辅修的美术修图，原本一幅简单的素描大半个小时便能完成，只是今天这画卷足有两米长，估计没有三四个时辰完成不了。原本就是极耗费体力的，更何况我今天还穿的里三层外三层，想想就心酸。
　　丝竹缠绕间，觥筹交错，我虽然集中精神画画，周围的声音也不能完全隔绝。不时有声音对我的画风啧啧称奇，要不就是感叹我的作画速度，都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并不能解我心中的那一大堆疑惑，多听无益，我只管左耳进右耳出。
　　我特意朝古风小说里那些男主插画的感觉靠近，除了真实之外还更美观，想必能对得上这寿星风流王爷的胃口。画完中心主角，接下来就是一众配角了，我环顾四周，把他们的样子大致扫了一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拖得久了，我怕体力跟不上。
　　又画了大概三个小时，所有细节都已铺好，终于到了上色的环节。我拿起毛刷蘸上调好的颜料，开始进行点缀。一层一层，确保每一处的颜料都渲染地恰到好处。我左右端详了许久，终于放下刷子，走到一旁抬手冲广平王道：“王爷，我已完成。”从白天画到了黑夜，人进进出出都好几拨，我愣是没挪一下地，这放在炸裂界也是相当炸裂的。
　　“这里最有资格的赏评的当属钟离兄，你怎么看？”那广平王往席位末端瞧去。
　　“对啊，钟离可是出自书画世家，自小便得了个画作天才的称号！”立刻有人出来附和。
　　那位被点到名的钟离小哥连忙起身行了一礼：“钟离不才，刚看小姐作画甚是奇特别致，任谁看都是一副美不胜收的佳作，只是……”关键的但是来了。
　　“钟离公子但说无妨，栖桐定然虚心接受。”这小生斯文好看且是个有礼的，我对他颇有些好感。
　　“钟离斗胆，请王爷和凤姑娘允许在下添上几笔。”
　　“本王自然没有意见，不知美人意下如何。”那王爷一看就是都行的老中央空调了，谁来都是没意见。
　　“钟离公子请。”我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在下便失礼了。”说完人也不磨蹭，大大方方地上来了，拿起我刚用过的毛刷蘸取了些艳丽的颜色往画布上着了几处，然后放下毛刷，对我行了一礼。
　　我暗自惊奇这少年的画功，只寥寥几笔，这画便多了几分生机活力。哎，我本来在着色方面就不太行，早知道弄成黑白色了，也省的我累个半死还讨不上好。
　　“果然妙极，多谢钟离公子。”这小公子确实有些本事，我自然也真心感谢他。
　　“小姐的画技在下也是佩服之极，不知日后可否与小姐探讨一番画法？”他视线微微落下，并不直视我，给予了我充分的尊重。
　　“自然可以，先生到时可要多多教导下栖桐关于着色的技巧。”我客气地屈膝行礼，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这么久了我的身体早就疲累不堪，一直到刚才都在强撑。
　　“姑娘小心。”作为离我最近的人，钟离立刻伸手扶住了我前倾的身体，避免我直接摔倒在地。
　　“美人这是怎么了。”台上的王爷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与心疼。
　　“小女子体力不支，可能是因为连续作画太久有些站不住，让王爷见笑了。”我站直身体，对着广平王解释。离钟离小公子近了可以闻到他男子身上味道，甚是清新醒脑。
　　“来人，快扶美人去后苑休息。”倒是没想到这么心急地把我从他后院里领。
　　“那栖桐先退下了。”我瞄了眼百里孤，见他不反对便顺着让侍女扶去了。这位钟离小哥哥不知今后还会不会有相见的机会。我走了几步侧头回看，却见他已退回到座位上了。
　　与前殿的奢华瑰丽相比，这内苑便雅致低调多了。一躺下眼皮子就像黏住了似的再睁不开，连侍女退下也没听见。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暖暖亮亮的阳光照射在脸上，我习惯性地用手背遮住眼睛轻声抱怨。立刻有脚步声向我这边移动，我吃力地睁开眼睛，起到一半后背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托着坐了起来。
　　“桐儿醒了？昨晚睡得如何。”身旁一个温润可亲的声音响起。
　　听到陌生的声音，我的睡意全无，睁大眼睛看清身旁的人，刚刚扶我起来的竟是昨天高高在上的广平王。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对视良久才反应过来应该行礼。
　　“没事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我便不用多礼了，怪我欠考虑了，让桐儿劳累过度，是我的失误。现在可感觉好些了？”他见状立刻阻止了我的动作，关切地问道。甚至都不再用他们高高在上的尊称而直接用“我”自称，这个王爷私底下竟然不端架子？
　　“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我低垂着眉眼道。
　　“那便好，桐儿快喝下这碗药汤，解解困乏。”他从侍女的手里接过一小碗汤药便要来喂我。
　　“这……”我看着那褐色的汤便想拒绝。
　　“我已命人去了苦味，还让人加了雪梨汁。”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反感，又补充道。
　　没办法，毕竟寄人篱下。我接过药碗闻了闻，没有想象中的药味才放心喝将药水喝了下去，果然不光不苦而且还有淡淡的薄荷味在喉间萦绕，整个人顿时舒爽不少。
　　“谢谢王爷。”
　　“桐儿客气了，当我谢你才是，你昨日送上了两份大礼，着实令人大开眼界。”他似乎对我低眉顺眼的态度很满意，说的话也很中听。
　　见我没有什么话说，他很自觉地出门让我洗漱：“你们服侍桐儿穿戴，本王先离开了。”
　　“姑娘，请下床。”两侍女一左一右立在我床边，压迫感这不就来了。
　　半个时辰后，侍女按我的要求梳洗完毕后便跟着她们走。此番我身上是一件桃粉色的纱裙，裙裾边绣满了淡粉色的花朵。我本来是不怎么喜欢粉色的，但这件衣裳却被我一眼看中了。穿过我昨晚住的院子，我随她们来到东面的一处府邸，一拐弯便看到广平王站在门口，屋里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菜式。
　　“桐儿来了，快来坐。”他一见到我便眼睛发亮，快步走过来拉我在他身边坐下。
　　“栖桐只是一介平民，不配与王爷同坐。”配不配的另说，主要在人家家里，我要装一装。
　　“不妨事，这里本王说了算，来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推辞就不礼貌了。
　　“没有事先了解桐儿的口味喜好，让厨房随便做了些，快尝尝是否喜欢。”他把筷子递到我手里，还给我夹了几片鱼肉。啧啧，瞧这情意绵绵的眼神，我还什么都没做他不会就已经沉迷上我了吧？
　　我扫了一眼饭桌，从一进门我就看上中间那只鸡，金灿灿油乎乎的看着就食欲大增，但是我不能动，我得矜持，努力装成大家闺秀的样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夹起碗里的鱼，然后嘴张开一条缝大，把鱼片吃了下去。这鱼片没有骨头入口即化，比我之前在我那个小厨房里做出来的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王爷不吃吗？”难道他就看我吃？本来我就装得很辛苦了，他再这么盯着我搞不好我就破功了。
　　“桐儿在我这里就不必拘泥于那些俗礼了。”他不回答，只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莫非他看出来我装的？我老脸一红，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了，吃□□，我陪你一起吃。”见我不动作了，他让人把那盆香喷喷的鸡端到我面前，切了一只腿放到我碗里。得了，都被人看穿了，那只能下回再装了。
　　“那我真的不客气咯。”说实话我早就饿了，毕竟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而且还站着画了半天画。
　　见我真的放开了，他也自管自吃起来，时不时给我夹夹菜，两个人专心地埋头干饭。
　　“桐儿，待你吃完我便送你回羡华宫去，我希望你能再多吃点，吃慢点，我也好再多看看你。”吃到一半，他忽然说道。
　　“王爷若是想见我，以后我再来就是了，王爷这里的厨子可是很会做菜……”说到一半我忽然觉得不对，我是不是和他表现地太过熟悉了？早就告诫自己在外要谨慎行事，如今只是被吃饭分去了一半心思就开始忽然乱语。我看着他眼中亮起来的笑意感觉之前都白装了。
　　“没事，吃饭吧。”他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话说回来，我要是真按百里孤说的那样成功打入这王府，估计没过几天就该有个胖子横空出世。
　　被他刚才那话说的心烦意乱，我胡乱地吃了几口就结束了这顿午饭，看着桌子上剩的大半饭菜，心里不免惋惜，我可是奉行光盘行动的新时代好青年，要是能打包就好了。
　　“王爷，我能否看一下昨天那画，刚才忽然想到一些特别的创意。”没走几步，我拉住他的袖子说道。
　　“自然可以。”他目光温柔，顺势拉住我的手，迟疑了下还是没挣脱。怎么说呢，我感觉这个王爷只是想与我亲近，但并不会干出那些越距的事来。
　　又是一通七歪八拐，此时我已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原谅我这一生是个无法挽救的路痴。
　　推门来到一间华丽出尘的屋子内，这屋子很大，看环境布置像是某人的起居室。那幅画便被人用心地整理好挂在正对门的白墙上。
　　“桐儿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他目光温柔地看着画，又看了看我。
　　“我只是在想这画上是否撒些荧光粉会更好，那样的话，白天和夜晚的景色想必会大不一样呢。”我端详着画，想象着它夜晚发光的样子。
　　“这倒是新鲜，只是之前我并未听说有人做过，恐怕没有合适的工匠能够胜任。”
　　“栖桐自有办法完成。”我顺势接上他的话茬，这不就有下次见面的借口了吗。
　　“那自然是好，桐儿可不能食言，这玉佩暂放你这，若是你忘了，我可会去羡华宫寻你的。”他怕我说话不算话，随手把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我。
　　“玉佩太过贵重了，若是怕我食言拉钩即可，如有违背便让我天天饿肚子。”这古代随便一个东西都能当成信物，可不敢轻易接下。
　　“拉钩？”他挑了挑眉似乎不理解。
　　“像这样子伸出手，”我的右手小拇指与他的小拇指钩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是小狗，盖章！” 我笑着对他道，梦回小时候了属于是。
　　“竟还能这样，但是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桐儿下次来的时候再还不迟。”他说着，亲自把那玉佩系在了我的腰间。
　　广平王府的步辇一点也不比我来时坐的那架差了去，我们坐定了后马车就平稳地跑起来。
　　“其实王爷您不用亲自送我回去的。”本来只要给我辆马车再配个车夫我就可以自己回去了，现在倒好，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喜欢跟桐儿待在一起，又怎么会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他眼含笑意温柔地看着我，语气温和甚至能让人平静下来。
　　“倒是有几分道理。”我也笑着回道，才过半日，直接处成了朋友可还行。
　　之前与百里孤同行时半个时辰简直漫长地吓人，可是这回与广平王一道却丝毫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看到羡华宫的人在门口虎视眈眈，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下了马车。
　　“桐儿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马车渐远，他还不忘探出头来朝我挥手。
　　“自不会忘，王爷放心！”笑话，难得有个人愿意当冤大头说要带我出去吃喝玩乐，我怎么可能会拒绝。
　　“桐，主上有请。”还能看到广平王的马车，身后的人就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这话你憋很久了吧。
　　“走吧。”我沉下脸，娴熟地进了羡华宫的马车，一想到要见百里孤就浑身难受。
　　飞星阁最高处。
　　“你很高兴？”还没等我站定，百里孤歇睨着我来了一句，据我观察，他现在绝不是高兴的神情，我得小心应对。
　　“不知主上何出此言？”我早就收起了之前那副模样，他又是怎么看出来我情绪的。
　　“你过来。”他朝我勾勾手。
　　我看了看他目光所及处，忽然心中了然，刚才我和广平王的举动应该都被他看到了，不过，这么远确定看得清楚？
　　我淡定自若地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是能看到宫门口，但那些人的表情，还真不确定是笑还是哭。
　　“你放心，百里崎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这次任务保证完成。”我信誓旦旦，这可是关乎我今后的日子是否舒坦的决定性任务，可不能空手而归。
　　“你们昨天做了什么？”他转过头，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我，无形中对我施加着某种压力。
　　“主上觉得我能做什么？”我抿嘴一笑，反问道。
　　“这摩桀环佩是先皇御赐，从不曾见百里崎摘下，没想到如今在你身上。”他瞥了我腰间那物什一眼，有些不耐烦道。
　　“只是暂放在我这里，这玉佩是我们再见的信物。”我就知道这东西贵重，早知道那会应该强烈推辞。
　　“你的时间只有三个月，若是完不成可得做好心里准备。”百里孤语气有些僵硬。
　　“三个月？之前......”我疑惑地想要跟他争辩，只感觉一阵风吹过，身旁的人就不见了！百里孤这魂淡又耍什么花招，三个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之前明明没有规定时间！
　　本来心情挺好的，见过大魔王之后又开始抑郁，一抑郁就不想走正门，毕竟姐姐现在也是会翻墙的人了哈哈哈。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流萤正抱着阿梨在院子里遛弯，看到我回来赶紧跑上来迎接。
　　“我没事，阿梨乖不乖？我不在的时候没有闹你吧？”我伸手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脸蛋，对着流萤问道。因为我，流萤越来越忙，又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小凤雏，有时候还要派去做其他部门的工作，真的挺心疼这个女孩子的。
　　“主子您是最清楚的，小主子最乖啦，不哭不闹，一点也不折腾人。”流萤一脸姨母笑，乐呵道，“反因为小主子，我们这院里更热闹了呢！ ”
　　“说的也是，那小子呢，最近回来过吗？”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凤临川的身影。
　　“反正我没有看见，他最近疯狂修炼，估计在哪闭关吧。”流萤漫不经心道：“不说他了，主子您快给我讲讲你都去广平王府做什么了，那个王爷没对您做不好的举动吧？”流萤一手抱娃，一手来拉我，兴冲冲往里走。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给他们弹弹琴唱唱歌画画画，后来太累了我就在王爷府上睡了一晚，然后今天就把我送回来了。”我自然道。
　　“主子，我看您这玉佩很是眼生.....”来个人都能注意到我身上多了个玉佩，早知道先藏起来了。
　　“这只是你主子我任务的开端，你可别想歪了！”我冷不丁敲了下流萤的脑袋，疼的她脖子一缩。
　　“流萤只是好奇问一下嘛！那主子您这次任务危不危险啊，可别向上次那样......”她说着就心情低落了起来。
　　“放心，我现在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的。你就安心在家带孩子，等我回来吧！”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
　　送走了流萤，我目光投向系在腰间的物什，时间不多，我该为下次见面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里不比现代，一时半会的我上哪去找荧光粉，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被百里孤坑的不够，自己还给自己挖坑。
　　左右寻思着靠自己是不太现实了，便琢磨着找个外援，思来想去，果然最合适的人选还是无妄。原本打算从地下室里再薅点东西去贿赂贿赂他，但一想到他那几屋子的收藏品，估计除了莫问别的也瞧不上，便厚着脸皮地什么都没带就出门了。
　　“你们家先生呢？”我绕了院子一圈，没发现无妄半个影子，随手在铸剑炉边抓了个小喽啰问道。
　　“前阵子师傅被请去谈论剑道，已出门半个多月了。”那小兄弟之前见过我，对我倒是没有什么防备。
　　“那他有没有说要出去多久？”万一出去个一年半载的，我这个项目直接就吹了。
　　“大人，我只是一个学徒而已，师傅的行程奇元师兄最清楚，您可以去问他……不对哦，师兄跟着师傅一起出去了，那这里怕是没人清楚了。”看他这老实呆萌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吐槽，无妄这条线算是断了。
　　我皱着眉头从武备坊出来，果然朋友多才好办事，我这种常年宅在家不发展外交关系的人没遇到事情还好，一遇到难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不去找找我那勉强还算平易近人的邻居，她是研究药物的，说不定认识什么发光植物呢？我一个响指，就决定是她了！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从我身边经过？正想着，转身就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正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边下还边骂骂咧咧的嘀咕着：“老夫身体好着呢，你给我起开！”
　　这不就是我要找的无妄本妄吗，还真应了那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边人还没站稳，我这边已经笑容满面地再次登门了。
　　“无妄先生，好久不见！”我歪着头朝他挥了挥手，笑得满面春风。
　　“霓虹大人…不对，现在该称呼您凤姑娘了，今日怎么有空来老夫这儿？”无妄见是我，笑着对我做了个揖。
　　“还不是又要来麻烦您啦，您以后叫我名字就好，对我不用如此见外！”我不好意思道。
　　“那您今天倒是来巧了，来来来，进屋聊。”无妄眉毛一扬，领我进屋。
　　知道他什么脾气也就不跟他客气绕弯了，直接切入正题，边走边说，等走到里屋事情也说的很明白了。
　　“所以您是想让我帮您做所谓的荧光粉？”他摸着胡子再次同我确认。
　　“正是如此，不知先生可有办法？”我连连点头。
　　“这……老夫之前从未见过能在夜间发光的粉末，不过倒是听说过一种叫萤火虫的虫子可以发光，也许我们可以从那虫子身上提取出来发光的粉末。”无妄不确定道。
　　“那我负责抓虫子，先生负责提取粉末，如何？”其实荧光粉材料都是些金属化合物，这里根本找不到材料可以合成，现在也只能从那些发光体身上做文章了。
　　“这个老夫还真没多大把握，到时候效果不好您可不能怪老夫哦？”向来骄傲自大的无妄老头竟然也有犯怂的时候。
　　“当然不会，先生尽力即可，待我抓到虫子就送到先生这里来。实在抱歉，您刚回来就麻烦你做这等事情。”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您不必如此客气，老夫也十分感兴趣，慢走。”相熟之后，无妄的脾气倒是没了一开始的盛气凌人眼高于顶。
　　所以我现在只要苦恼抓虫子的事情就好了，凭我一个人，估计有些困难，这种事情，必须找个身手利落的高手才行。
　　流萤？不行，这孩子带娃都来不及，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小川？他倒是可以，但是要见他一面很难，我连他整天躲在哪里修炼都不知道。芍昆？这个用毒太厉害，别到时候虫子还没开始抓就全被弄死了，死虫子应该没用吧？
　　还剩谁呢……脑袋里浮现出青阳那个大吃货的脸，虽然不太情愿，但目前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确定了目标，便打算亲自去找他。
　　这座羡华宫实在是太大，正常人好端端走在路上肯定得迷路，我不得不从屋顶上走，俯瞰总比立体的视觉效果更直观。
　　从这座屋顶跳到那座屋顶，天都快要黑了还没找到青阳的宅子，最后终于想起来，我还从来没去过他的院子，一路上没人给我指果方向，只凭密室里那张地图没有实地导航还是挺难找的。
　　最终还是决定靠自己，我就不信凭我如今的身手还搞不定几只萤火虫！
　　无奈地从屋顶上下来，准备回家吃完晚饭就出动。
　　“桐儿？”循声望去，正好对上惊黎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出现的太突然，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冲他笑了笑。
　　“你有什么事吗？”他走到我面前，关切道。
　　“没什么，我本来有事找青阳，现在准备回去吃晚饭了，你执行任务刚回来？”我摇摇头，每次跟他一道就莫名别扭，装的熟也不是，不熟也不是。
　　“嗯……你昨天还好吧？”他有些犹豫地问道。
　　“我很好，流萤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好。”他点头，然后，擦肩而过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
　　“你等一下！”走了几步，我还是叫住了他，想起来还有个抓萤火虫的帮手没有找到，眼下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还不用怕青阳那样帮点小忙就缠着要各种回报。
　　“嗯？”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叫住他，转身疑惑地望着我。
　　“还没吃晚饭吧，走吧，去我那吃！”我朝他人畜无害地一笑，跑过去拉上他的手就走，为了我的幸福前途，只能小小利用他一下了！
　　“流萤，我们回来啦！”我进门就喊流萤，这声招呼实际上是暗示流萤可以把饭菜摆上来了。
　　“主子，您跑到哪里去啦，害得我好等……惊，惊黎大人！”循声出来的流萤穿着围裙正打算抱怨我一顿，看到我身后的惊黎一下子什么话都没有了。
　　“嗯，多备一副碗筷，今天三个人一起吃。”我边说边把惊黎带进屋子。
　　“坐吧。”我抬头看了看惊黎，又看了看流萤，都这么见外干嘛。
　　“主子，我已经吃好了，就不打扰您和惊黎大人用饭了，您有事唤我。”说完便快步地消失了。
　　我错愕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站着的惊黎：“她好像很怕你？”
　　“她……什么时候走？”惊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抛给我一个问题。这什么没头脑的问题，感觉我一回答就会穿帮的节奏？
　　“别管她了，快坐下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我赶紧起身把惊黎推到座位上，然后又给他夹了好多菜，看他犹豫了一会总算开始动筷子了才把揪着的心放下来。
　　中途我好几次想找他搭话又想不出来什么话题，看他那样子也不想跟我说话，于是两人吃了一顿及其专注的晚饭，嗯，只专注于扒饭。
　　“桐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吃完饭，我从后院找了两个麻袋，扔了一个给惊黎。
　　“饭也吃了，该办正事了。”我对着他神秘一笑，“咱们去捉萤火虫吧！”
　　坐标，后山半山腰一处较为平坦且长有茂盛灌木丛的坡地上。我们俩躲在一束矮树丛下，在我们前面不远处，绿色的荧光一闪一闪地缓缓飘动，像漫天飞舞的星星，伴着夜晚的虫鸣声，别说，还真有一种梦幻朦胧的感觉。
　　“桐儿，你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惊黎在我耳边轻轻说道，难得对我露出了一个尽在掌握的浅笑。
　　“好。”我乖乖点头，既然有人愿意代劳，我自然乐得坐享其成。
　　惊黎极快地跳出我们所隐藏的树丛，对着身旁树干一个借力，便轻松地上了树，声音极轻，身形极快，要不是我看着他出去的，我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人。
　　紧接着他又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我还在想他到底要怎么抓虫子的时候就见原本分散的萤火虫忽然大片大片地往惊黎所处的位置移动，短时间内就几乎把这一片空间里的虫子都聚在了一个极小空间内。再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一大团的光亮就消失不见了。
　　我激动地从树丛里蹦出来跑到他身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手中的麻袋，厚重不透光的麻袋此刻因为聚集了大量的萤火虫也闪着微弱的绿光，这简直就是萤火虫终结者啊！
　　“你怎么做到的？”我又惊又喜，脱口而出，说完我就后悔了，他们羡华宫的人都这么厉害，有什么做不到的。
　　“我用内力把它们吸引到一处，再用袋子套就方便许多。”他倒是很平和地解释道。
　　“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还有一麻袋呢！”我压抑住心底的开心，今天算是找对人了！
　　“另一边还有很多，我带你去。”说完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拉着我继续前进。
　　两人穿梭在幽深的树林中，遗落下来的萤火虫时不时围绕在我们周围，静谧而温馨，要是这俩是真两情相悦，此情此景当是浪漫至极。
　　“桐儿，我偶尔也会庆幸，你失去内力这件事情。”身旁惊黎平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正当我在想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他接着说道：“这样你就不必再去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与百里孤的交集也会越来越少……”
　　“你知道，每次看到你任务回来身上的那些伤口，我多希望那些伤是我的，你明明最怕痛了……”
　　“德巽录那次任务，我赶过去的时候动乱已经发生，当我知道你没被发现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可是，我不明白，你既早已取得那名册，为何迟迟未归，反而去刺杀稚离戈，你应该明白，要是没人接应，你必死无疑……”
　　“我原本打算结束这边的任务与你汇合一同回羡华宫，等到的消息却是你只身犯险，我赶到的时候整个天同宫混乱不堪，那天到最后我都没能找到你，你可会怪我？”他握着我的手有些颤抖，这些话，不知道他在心里纠结了多久才说出口。
　　“那几个月，也是我人生中最轻松自在的日子。”虽然治疗过程真的很痛，但是那一段缓冲期真的给我了解这时代很大帮助。而且，在那里，我还认识了娄娄那个冷面心热的神医和可爱的小团子，同在羡华宫百里孤那个大魔头那里遭遇的，简直就是天堂地狱的跨度。
　　我原本以为凤栖桐就是冲着刺杀稚离戈去的，原来她的任务只是拿书吗？既然早就得手，为什么不早些回来交接任务去看望凤鸣鸾？这个姐姐就是她的全部她不可能抛下她的一切自己去寻死吧？
　　除非……凤鸣鸾在那时候已经死了，而在外执行任务的凤栖桐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可是，这个关键性的消息她是从何得知我却无法追究，看惊黎的样子，他显然是不知情的，又或者是在试探我……
　　“看着你回羡华宫这段日子，笑也好，怒也好，恐惧也好，逞强也好，都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情绪，我有多久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我真的很好奇，那段时间，你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他停下脚步，低头看我。
　　“那是跟羡华宫完全不同的世界。”我被他一袭话拉回现实，语气经刚才自己一通胡思乱想冷下来不少。
　　“桐儿，你想回去吗？”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我看着月光下的他，眼神纯净的像个孩子似的，突然为我刚才的恶意揣度感到一丝愧疚。眼前这个人，也许是羡华宫里唯一一个靠得住的友方，要拉拢，不可对立。
　　“我回不去了……”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也该有自知之明，别说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就是知道，也不可以生出回去的念头。
　　说到底，那里的人与我无关，那个好心救了我性命的青年，我没有机会感谢，更不可以给他带去灾祸。
　　“桐儿，你不知道我找到你时有多高兴，你能不能不要恨我……”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带我回来，我知道的太多，百里孤不会放过我的。”我想他大概是在自责他带我回来的事情吧，这样也好，事情都挑明了说就不会有什么误会，至少他可以好过点。
　　“天色不早了，快些捉完虫子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害怕他再说些让人闹心伤感的事情，我赶紧引导话题走回正途。
　　“是我失态了，那边。”他回过神，快步跟上来。
　　我坐在一块光滑平坦的大石头上，看着惊黎在远处飞来飞去抓萤火虫，脑子里又将刚才他说的话细细回想了一遍，越来越觉得这里面不简单，可是又对个中细节毫无办法。
　　思来想去总觉得是百里孤做的局，太明目张胆地问我又怕暴露，旁敲侧击呢我又不是很擅长，简直头疼！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别的穿越女主一样继承一下记忆什么的，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彻底装失忆装傻到底！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羡华宫门口了，一路上都在想这个事就没怎么注意周围，期间惊黎好像还跟我说了什么也没听清就支支吾吾搪塞过去了，看他样子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才松了口气。
　　“我会把这些虫子带去武备坊，桐儿你先去休息吧。”他一手拎着一个麻袋，对我点了点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环顾了下周围，空无一人，只我头顶的星星月亮依旧闪耀，趁着这一点光亮以最快的速度从屋顶上半飞半跑地回了自己院子。大半夜的，我总觉得有鬼在我后面追着害我，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一定要拉个小伙伴一起，不然心里真的慎得慌！
　　我前脚刚踏进客厅，转头就看见凤临川进了院子。刚才一路上我心里发慌，导致我一下子大脑空白说不出话，而小川本来就话少，于是我们俩开始互盯。
　　“所以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好不容易缓过来，所以我刚才觉得黑暗中有鬼在身后的感觉也不是完全不靠谱，是真的有人跟在我身后？
　　“我看见你和惊黎分开，然后跟着你一起回来的。”他泰然自若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追上我跟我一道回来，非要一前一后吗？”我的小心脏啊，这不是故意吓我吗？
　　“我见你脚步很急，似乎在害怕什么，便稍许落后以防有人对你不测。”他有些疑惑地说。
　　“我只是有点怕黑而已……”我实在是对这个孩子生不起气来，只能挥挥手自管自回房了。
　　“我送你回房。”刚转身，小川已经提着灯笼与我并肩同行，“缚儿，若是害怕，你可唤我，我会出现的。”说着拿出一个精巧的哨子，替我系在手腕靠里的位置。
　　“好。”我晃了晃手臂，对他报以一个安心的笑。
　　有小川守着我，很快便沉沉睡去，这孩子虽然看似冷漠，对我却相当耐心，明明比流萤还小，行事经历缺如此残酷，我心有不忍，以后一定要多关心他一些。
　　距从广平王府回来已经无所事事了两天，我磨蹭着他给我的白玉佩想了又想，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勾引那位王爷才会方便我取那样东西，正纠结着，有小厮通报，请我去无妄老头那一趟。
　　兴冲冲地跑进武备坊，早有随从在等候我，一路弯弯绕绕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无妄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您这是已经成功提取出荧光粉了？”我见他这表情，总觉得事情妥了。
　　“凤姑娘请看！”说着便扯下了他旁边盖着的黑布，一片荧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而且不光是萤火虫那样的绿光，足足做了彩虹七色以及黑白两色，可谓是大大的惊喜。
　　“您可还满意？”他摸着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道。
　　“满意满意，无妄先生您也太厉害了吧，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报答您了！”我简直要拿星星眼看他。
　　“凤姑娘过奖，还是您的点子好，不然老朽这辈子都想不出来能有这种神奇的物什。”他大笑着朝我拱手施礼。
　　“您客气了，这算是我欠您的人情，有空我们一定一起搓麻将哦。”我朝他挤挤眼睛，自从麻将做出来以后，听说他玩的也是不亦乐乎。
　　“哈哈哈，一定一定！那我包好之后明日上午差人送您府上？”他笑声更甚，果然我的提议还是对他胃口的。
　　“那就有劳您了，我先告退。”我朝他行一礼，抽身离开。
　　虽然广平王说我可以随时过去他府上，但是这毕竟是古代，并没有这么随便，是不是得找人先去递个拜帖比较符合礼仪？思来想去也没有能派去送拜帖的人，最后只能去寻百里孤帮忙。
　　“何事？”难得这次竟然不是在那个大殿也不是在塔尖，而是我从来没到过的大魔王书房，果真是看心情见人。此时的百里孤坐在一张超大的红木书桌后，一手拿书挡着脸，一手转着没蘸墨的毛笔，露出半张脸目光懒散地看着我。
　　“我东西准备好了，请主上帮我向广平王带个话，说我近期有空，若是他方便我随时可以过去作画。”我面色如常，眼神落在他宽大的书桌上。
　　“如此迫不及待，你莫不是……”他放下书，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话说一半停住了。
　　“希望您不要有什么误解，我只是为了任务，若主上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了。”我也不看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家。
　　隔天上午无妄就差人把装着荧光粉末的精美盒子送到了我手里，一格一格将不同颜色分开并且还进行了标注，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
　　“主子，您这是打算去哪里？”流萤看着我摆弄着瓶瓶罐罐珠钗首饰，疑惑道。
　　“我的好流萤，你主子我可能要去广平王府多待些日子，我不在的时候就辛苦你照顾我们这个家啦。”我腾出一个手摸摸她的脑袋。
　　“您还要去啊？是不是主上又为难您了……”她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眉头皱的紧紧的。
　　“我没事，小凤雏好像在哭闹，你快去看看他。”我把她推出房间，跟她说的多了只怕她越想越复杂。
　　还在苦恼怎么去广平王府显得自然一点，那边就已经来通报有贵客到。我放下手中的暗器防具，只见大厅里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面容不苟言笑，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您是凤姑娘吧，我是广平王府的李管事，此番特意受王爷命令前来接您去王府。”还没等我说话，他已经先一步上来露出标准的假笑进行说明，倒是言简意赅。
　　“那就劳烦李管家了。”我同样露出社会假笑，朝他施礼。
　　没想到百里孤看着没啥反应，行动力还是很强的，昨天才让他派人去通知，今天人就到了，幸好无妄说到做到按时把粉末送来，不然我这会恐怕是难办了。
　　我回房拿了提前准备好的包袱便随这个老李上了马车，流萤跟在后面满脸忧心地看着我，要不是这里实在是没人管着，看她那样子恨不得跟着我一起去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