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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寻死还能出意外 ...

  •   天气转热,太阳落山的时间也推迟了许多,以至于我对时辰的预估有了些误差,回去时已是傍晚六点多了。
      “我没事,中午我吃了很多肉暂时还不饿,你不用为我准备吃的了。”我拉住咋咋唬唬的小丫头摇头道。
      “您真的不饿吗?那么多肉不会都是您自己吃的吧?”她看我回来一身轻的样子疑惑道。
      “你就当我是去做好事了吧,不说这个了,小川有没有回来过?”我四处看了看,没发现那孩子的身影。
      “小川?您是说今天被您送走的那个小子?”流萤有点不满。
      “流萤,人家怎么说跟你差不多年纪,姑且也算是我们的客人,你说话可要客气点。他叫凤临川,你别老小子小子地叫他。”我对流萤的敌意至今无法理解。
      “什么客人,他明明就是敌人,反正流萤一点也不喜欢他!”她撅着嘴,难得撒娇。
      “我的好流萤你就告诉我他有没有回来过?”我无奈地抓着她的手臂再次问道。
      “应该没有,我今天一直在院子里,没看见有人呢。”小丫头想了想道。
      “好吧,那我先回房了。”我看她对于小川的敌意,大概就算是真见到了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程度。
      “等等,这盒子里是什么?”瞥见一旁有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我及时叫住了原本打算离开的流萤。
      “这是今日下午武备坊送来的,说是主子您看了就知道呢。”流萤乖巧地回答。
      该不会是我上次追加的麻将订单吧?这么快就做好了吗,怀疑着打开盒子,果然,三副不同颜色材质的麻将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流萤,你把这盒麻将送给芍昆,这剩下的两盒我去给星夜他们,我很快回来,不用等我!”正好,趁此机会打听打听小川的情况,希望他不会有事吧。
      由于上次流萤在流衣坊附近的那一场有惊无险的事故,再加上在密室里看到的羡华宫地图的依稀记忆,我很轻松地找到了揽月的院子。换了个比较和蔼的笑容,开始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仅有我一半高的小女孩,见了我诧异道:“霓虹大人?”
      “揽月呢?”见她两个羊角小髻可爱的很,我蹲下身来与她对视,笑的更明朗了。
      “主子有任务,过些天才会回来。您有何事与我说就行。”小不丁点的说话倒是严肃老成。
      “也没什么大事,把这个给你家主子,就说是我送她的礼物。”我摸摸她的小脑袋,把怀中的一副麻将递给她。
      “好,但是霓虹大人您还是不要摸我头了,被主子知道了又该讨厌您了。”小妹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一本严肃道,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现在她不是不在嘛,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乖,你要是表现好,姐姐以后经常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我不动声色塞给她一小包零食的同时趁机又捏了一把她的小脸。
      “好吃,那姐姐我们就约好了哦!”原来又是一个吃货,正中我下怀。
      “嗯,小乖乖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姐星夜的院子在哪里呢?”正好今天揽月不在,我可以多问一些不怕引起怀疑。
      “那边,穿过那座桥就是了。”小妹妹闻言跑出门几步,指了个方向给我。
      “谢谢你,有空去姐姐那玩哦!”我朝她挥了挥手,朝下一个目标出发。
      嗯,我穿过桥了,然后呢?院子倒是有几个,但哪座才是星夜的?我边走边四处张望着,这里的建筑外面看都差不多,得进去里面看看才知道,正好前面有一家就开着大门,不妨进去探探路!
      与我那种满了花草树木的前院不同,这处宅邸的前院什么都没有,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后院传来,我循声走去。
      穿过前面的大堂之后又是一处面积不小的空地,一男子正在忘我地舞剑,瞧瞧人家这身段,这招式,这速度,那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还没看个仔细,惊黎的剑尖已经到我喉咙口了。
      “桐儿,你没事吧?”见是我,赶紧收回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我没事。”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小步,避开了他的手。
      “你今日……”惊黎似乎正在纠结怎么开口,每次遇到他都很尴尬。
      “我给星夜送点东西,路过,便来看看。”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给他看了看怀里的麻将,以示我的真诚。
      “星夜近期有任务,估计在试炼前期才赶的回来,若是桐儿信得过我,可把这物什托在我这,等他回来我帮你转交。”这男的说话方式太不招我喜欢,这么小心翼翼的多累啊。
      “那就拜托你了。”我对他清浅一笑,纠结着要不要向他打听下小川的消息,毕竟眼下也没有什么人能像惊黎那样轻易接近大魔王。
      “桐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的纠结表现的还是很明显,还没等我下定决心,人家已经先挑明了。
      “小川……凤临川他怎么样了你知道吗?”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他褐色的瞳孔看了我一会,随即温和笑道,不得不说,这个笑容太有安慰人的魔力了,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不知为何就因为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和这个笑容放下了。
      “那就好,我先走了。”我也回以一个真心的笑容,目的达到,转身离开。
      “桐儿,等等”,他抓住我的手快步走到我面前,在我疑惑地目光下,他薄薄的唇瓣微动:“我送你。”
      我抬头望他,他的身后已是漫天彩霞,空中几只飞鸟结伴掠过,不知道有多美好。
      我收回目光,没有再说话,难得有个帅哥主动提出送我回家,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这次,虽然还是一路无话,但是之前的那种尴尬不适的气氛荡然无存,有的只是青梅竹马之间特有的默契与温柔,也许这才是凤栖桐与惊黎之间真正的关系。
      回到挽朱园时天已经黑了,流萤的房间也是暗的,这丫头忙活了一天应该累的不轻,想是早早睡下了,我来到东厢房,小川还是没有回来,虽然有点失落,但惊黎那么确定地说不会有事应该就没必要再担心了吧?
      刚才惊黎说他送我的那一幕真的超好看,而且其他人都送了麻将,只有惊黎没有过什么交集,要不也做些什么去收买收买人心?
      “流萤流萤!”难得有我叫流萤起床的时候,看着睡眼朦胧的小丫头,还别有一番可爱的味道。
      “主子您今日起的可真早。”看清是我,她一脸不可置信。
      “流萤,咱们这有没有空白画卷!你去给我弄几张来。”我昨夜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送惊黎一副画最好。毕竟像麻将那种市井小混混的游戏,惊黎这样看起来还算正经的人不一定喜欢。以我这几次与他相处模式分析,还是不要送些奇怪的东西比较好,所以思来想去,我还算擅长的也就是画漫画了。
      “主子,这是您要的东西,那流萤先去忙了。”流萤帮我在画架摆好空白画幅,并且准备好碳棒之后就睡眼惺忪地离开了,在没有睡醒的情况下强行把人叫起来确实是很伤元气的事。
      虽然那个夕阳下的场景很好看,但考虑到他们杀手的形象,我最终决定还是画个舞剑的造型。
      整整一天,也就草草地吃了几口饭的空闲,其他时间都在画上。直到傍晚才大致完成,我扔掉炭笔,双手叉腰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作品,时隔几个月,我的水平还是这么高。
      “咳咳……”听到声响,我一下子从刚才的骄傲自满中回过神来,这个声音,不会是小川回来了吧?
      我一个急转身画纸被我打翻了一地,顾不上收画,飞奔到门口,凤临川就摔倒在门口。这人受伤了就应该直接去芍昆那啊!我也顾不上叫流萤帮忙,直接搀起他去敲芍昆家的门。
      “你家主子呢?快看看他!”芹茗一开门,我就扶着小川急急地往屋里冲。
      “主子外出了,您要是信的过小的……”芹茗在一旁不紧不慢道。
      “那你赶紧看看他!”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都不在,羡华宫是在筹划什么大阴谋么?
      “怎么样?”又是把脉又是脱衣服看外伤的,我围观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之前他体内两股不同的内力冲撞的厉害导致内脏有些损伤,再加上外伤太严重所以才这么虚弱,慢慢调养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您不必担心。我去取些药来,回去记得每日服用。”芹茗帮小川穿好衣服便出去了。
      “我没事。”他试图起身。
      “诶诶诶,你可别再动了!”我赶紧按住他的肩膀,“都说了要好好修养,你乖一点。对了,他们怎么你了,有没有给你刺青啊?”
      “脚踝上刺了个标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脚。
      “痛吗?”想也知道跟我那个应该差不多,一针针刺下去想想就头皮发麻。
      “不痛。我可以继续住原先的屋子吗?”他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期盼。
      “当然,你是我带回来的,以后我养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动不动就受伤,毕竟你的命是我的!”他顶着小川的脸却一天到晚伤痕累累,我很心疼的好吧。
      “好。”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全然没了刚来时的敌意。
      “这是您的药。”芹茗两只手提着几十副药的样子。
      “芹茗小哥哥啊,这位呢,以后就是你们的霓虹大人了,现在霓虹大人行动不便,你是不是应该仗义相助啊?”我哥俩好地搂着芹茗的肩膀微笑着说。
      “啊?”芹茗这个榆木脑袋似乎并不理解我的意思。
      “药我来拿。”我接过他手里满满当当的药包,“人呢,就麻烦你帮我背回去咯。”
      “这……”芹茗似乎有点为难,看了我的眼色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背起小川出门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顺便卷走些桌子上的擦外伤的药膏一个轻跃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你们在这坐一下,芹茗你今天吃了晚饭再走。”我招呼他们往屋里坐,自己则绕去了厨房。
      “主子,您手里的是什么东西?”正在煮晚饭的流萤看着我揣的满满当当的药包不解地问。
      “小川受伤了,这是他的药以后每天服用的。我警告你,以后不准欺负他知不知道?”我故意做出严肃的表情以表达我的态度。
      “好嘛好嘛,主子我知道了……”小丫头撅着嘴及其委屈地说道。
      “开饭啦。”跟流萤一起把食盒运到前厅,招呼大家吃饭。
      “霓虹……啊现在不是了,您家的饭真好吃!”芹茗同学似乎还不适应我和小川的身份接替。
      “是嘛,都是我家流萤的功劳,以后常来啊。小川,多吃点。”我行云流水地夹了些肉到小川碗里,并且笑着对芹茗道。简直太佩服我自己了,一下子把三个人都顾到了。
      “小的不敢。”听我这么说他反而又退缩了。
      “要是青阳大人有你一半脸皮薄就好啦……”流萤吐槽道,一下子就把我逗笑了,哈哈哈流萤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吃完芹茗还很自觉地帮流萤收拾饭桌,光这点就不知道比青阳好了多少。我扶着小川回房休息,“这是外伤药,放在这里了,明天开始我会在厨房把药煎好,你记得自己去喝。”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他的老母亲?
      “好。”他看着我,认真答应下来。
      “那你休息吧,有事叫我。”我点点头,看他这么乖就放心了。刚才急急忙忙的画还在凉亭里没收,我得赶紧去收了免得受潮就白忙活了。
      因为那个多灾多难的小川弟弟,我总觉得以后不太能晚起了,每天都醒的超级早,这不,一大早的,我就在厨房文火煎药了。这药味真是令人难以忍受,幸好喝的不是我,一想到别人要受这种苦,我心里就忍不住窃喜,大概是之前在娄娄那受得气实在是太委屈了吧?
      “主子,流萤没看错吧?这还是那个爱睡懒觉的您嘛!”这几天流萤大概把她的震惊全用在我身上了。
      “自然还是我……”确实很反常,我都没习惯过来。
      “这是凤临川的药吗?主子您怎么能亲自给他煎药!”流萤的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在吃醋呢?
      “反正药总是有人要煎的,我不做还是得辛苦你,本来流萤你就很忙了,现在因为我更忙了我也不好意思。”我拉了拉她的袖子讨好地笑。
      “那也是我的事,虽然我讨厌他,但是主子您吩咐的流萤绝对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您就不要操心这种事情了。”流萤语气软下来。
      “嗯,我就知道我的好流萤是最为我着想的!对了,你知道什么是试炼吗?”当时怕惊黎怀疑就没敢问,现在面对着流萤就无所顾忌了。
      “您是指羡华宫每年一次的对练吗?流萤资格不够没能参加过呢,不过听说是羡华宫所有有称号高手的名次洗牌,厮杀相当激烈呢……”流萤这个小八卦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我心情沉重地走出厨房,什么试炼,根本就跟我在山洞里看到的大乱斗没有分别嘛!也不能完全说没有分别,羡华宫里的至少是一对一,稍微公平点。同一段位互相匹配,这么说来,小川这次会对上青阳他们六个之一?这不明摆着欺负小孩,他们继承称号这么多年,小川只有被他们欺负的份吧!不行,我得做些什么,不能任由他被欺负。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东厢房,还没有头绪去哪里找人,不见的小川就回来了。
      “我去外面早练了。”大眼对小眼了几秒钟,他似乎明白了我的疑惑,解释道。
      “药给你煎好了,你记得去喝。”我见他安然无恙,便要回去,走了两步又问道:“你可有兵刃?”带他回来的时候别说武器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昨天回来时也是什么也没有,总是让人有点不放心。
      “没有。”他摇头道。
      “你跟我来。”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拉着他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轻车熟路地踢了踢床沿,等密道开了之后转头对小川说:“跟我来。”
      “你不怕我带你到奇怪的地方害你么?”我看了眼与我并肩走在密道中的凤临川打趣道。
      “若是你有那个心,不会留我到现在。我之前重伤的时候是最好下手的时机。”身边的孩子面色日常,淡定的说道,“倒是你,你不怕我吗?”他漆黑的瞳孔注视着我,看的异常认真。
      “我不怕,因为你是小川。”我微微一笑,只要不是大魔王那种病入膏肓的,我相信都可以用耐心与真心感动的。而且,我也不允许他顶着小川的那张脸为非作歹!
      “我们到了。”无视小川刚才那转瞬即逝的失落,我推开厚重的石门,领着他走进兵器库。
      “你看看有什么趁手的,多挑几样,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总算这些武器能派上用场而不是单纯占库存。
      “它叫什么名字?”小川拿着一把手柄成古铜色,剑身异常锋利简单的短剑耍了几下,似乎玩的很趁手。
      “麒麟。”我翻着兵器谱,回答道。不过这剑的描述也是很随意,直接就是锋利,坚韧,甚至在广大兵器中也排不上什么号。
      “我就要它了。”他把剑收回剑鞘,确定道。
      “你可以多挑几把的,也好有个备用。”我建议道,像我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可藏了不少匕首暗器在房间呢……
      “不必了,像我这种人,若不能杀了敌人,就只能被对方杀死,直接致命的武器是最适合的。”他脱口而出的话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能让人明白现实的残酷。
      “你的武器呢?”见我不说话,他又问道。
      “我?”我掏出袖中的匕首:“它叫破风刃,我平常称他为黑切,要不要比划比划?”我开玩笑地在空中挥了两下。
      “我不会同你动手的。”谁知他直接经过我往外面走去,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刻板!
      “你就不好奇这里是什么吗?”我指了指旁边密封的石室,问道。
      “有时候好奇就等于死亡。”他甚至一眼也没有看那里,精辟地总结道。
      “说的好,所以你最好对那里什么想法也别有哦,还有,要是需要兵器你就自己下来挑,但是这里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懂了?”看他这么现实,应该知道这是个密室吧,既然是密室当然得保密。
      “包括那个流萤?”
      “包括流萤。”我坚定道,流萤知道恐怕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好。”少年突然笑了。
      “原来你会笑啊,刚才你笑的真好看,再给姐姐笑一个好不好?”我打趣道,他这样会让我觉得他很好欺负的好不好!
      “姐姐?我应该叫你缚儿。”他似乎对姐姐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我比你大当然叫我姐姐啊,再说缚儿又是什么啊!你走慢点我怕黑……”这孩子情商太低了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在这么乌漆麻黑的隧道里呢!
      “主子,他没对你做什么吧?”流萤一脸担心地跑到我房间时我刚整理好床铺,那小子也不知道要在门口拦一拦。
      “没事没事,你都忙完了?”我笑着安抚她。
      “嗯,主子,早饭准备好了,您现在用吗?”流萤见没有异常也就放心下来。
      “好啊那快走吧。”我推着流萤的肩膀朝外面走去。
      “对了流萤,最近多给我准备些肉,生的熟的随意,最好比上次的量再多点。不许问为什么,你主子我自有用处。”我及时地堵住流萤呼之欲出的问题。
      “还有,等下我吃好了要出去一趟,你就自己玩吧。”我想了很久要以什么借口去送画,最终还是决定直接给就是了,反正凤栖桐本身估计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小家子气的人。
      于是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还有些热的日子里,我怀揣着一大包糕点小零食,背着一幅画高高兴兴地出门了。要问我为什么高兴,因为我要去见揽月的小可爱啦,想起那张手感巨好的小萌脸就有点激动呢!
      原以为还会是那个心心念念萌死人的小萝莉,所以门后出现揽月那张脸时我大脑甚至没有什么反应就直接不满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说这几天不在的嘛!还我小萝莉!
      “呵,霓虹你脑子没毛病吧,这话该是本小姐问你吧?”揽月懒懒地倚在门框上,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给我。
      “那个麻将你收到了吧?”我理了理因见不到小萝莉而混乱的思路,一本正经道。
      “看到了,你倒还算守信。”她又换了个妖娆的姿势。
      “那你家那个小萝,哦小女孩现在在不?”我不死心地试探道。
      “什么小女孩?哦,你不会在说枝丫吧?你眼瞎么,他明明是个男的好吧!”揽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轻蔑地说道。
      不会吧,这么可爱怎么会是男孩子啊?明明穿的很粉嫩很女孩的啊,还有那个辫子怎么看都像是小萝莉……
      “这样啊……那就当我没来过吧……”我失落地转身离去,这是什么晴天霹雳!
      “等等,你怀里的东西是什么?”她好奇地叫住我。
      “原本是给你家小萝莉准备的吃的,既然现在没有了,那就算了吧……”我还沉浸在知晓真相的巨大失落中,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
      “什么叫没有了,枝丫一直都在,既然是给他的,那你东西得留下。”说完她便从我怀里抢走了零食包转身重重的关上了大门。呜哇,妈妈,他们欺骗人家感情还抢我东西,我要报警!
      我欲哭无泪地来到第二个地点,也就是惊黎家,还是同昨晚一样大门敞开着,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关过门。练剑场地上空空的,我便又往里走了走,屋子里也没找到人,便把画筒挂在了显眼处准备离开。想着这样也好,还省去了解释送画理由这一环节,正庆幸着迎面就遇上了办完事回来的惊黎。
      “桐儿?你……”昨晚刚见过面,今天上午又见,估计他都觉得见的太频繁了。
      “没什么事,给你带了点东西,放在你房间里了,你有空看一下。不用送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摆了摆手,几乎是落荒而逃,跑了几步发现他并没有跟上来就开始变成慢走。是不是哪里不对啊,我为什么有种心虚的感觉?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回到挽朱园时流萤小川都不见人,趁此机会我终于又能专心地练密室墙壁上的那些动作,我记得上次刚好练完了一面墙的量,那这次就从北面的开始学吧……
      最近大魔王似乎不在羡华宫,理所当然地好长一阵子都没有黑衣传话人来找我的麻烦,于是这一个月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石室里闭关,中间还去了几趟后山树林看望狼老大。
      下次再遇上那种地形复杂的山地疏林我就再也不怕了,毕竟在狼老大的保驾护航下,我已经可以相当熟练地用运用轻功快速前进且能熟练躲避各种障碍物。
      小川那边,说是要快速地熟练霓虹的业务,几乎忙的不见人影,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是看到他屋里的那些伤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的时候,我心中的忧虑也愈发强烈。
      那个传说中的试炼,却是近了。
      “主子,主子?”流萤的手在我面前来回挥着,大大的眼睛忧虑地看着我。
      “什么事?”我托着脑袋把视线从天上挪到她脸上。
      这丫头也真是的,突然呼喊也不怕我从屋顶上摔下去。没错,自从我能灵活运用轻功爬楼之后,我三天两头就往屋顶上跑,果然屋顶的风景更迷人。
      “您是不是在担心凤临川明天的试炼啊?”流萤双手抱着膝盖转头看着我道。
      “流萤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我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不过担心也没用啊,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都恨不得能替他上,看到那孩子伤痕累累的身体就心疼,还不如那身伤是我自己的……呃我也就这么想想,估计真在我身上了我直接想死的心都有。
      “主子您帮他的还不够多嘛,在其位谋其事,他要是连这个都过不了,那也只能说明他不够格在霓虹这个位置!”从流萤愤愤不平的语气中可以看出来她还是对小川抱有敌意,这俩孩子我可拿他们怎么办哦。
      “夜也深了,你快去休息吧,我再待一会。”无力与流萤再做争辩引起不必要的烦恼,便打发她走了。
      不知道我现在的水平能不能跟羡华宫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过上几招?诶不对啊,我可不能暴露自己有内力的事啊,容我再仔细想想,明天要怎么捣乱才能让小川少受点罪……
      这一想,竟然就在屋顶上睡了过去,索性睡的不深,再睁开眼睛时正好看到小川为我盖上被子,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明天的试炼,在哪里?”
      “西边,翼屈阁。”他也不挣脱,任我抓着他,冷静道。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说实在的,我并不知道这个试炼到底是个什么鬼,有多大的危险程度,但我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它非常可怕,避而远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好。”他点头:“快睡吧,你一向很嗜睡,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的人寝食难安。”
      “你这样的人?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看成是我的亲弟弟。”我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为他轻贱自己感到不快。
      “只是因为我长得与你那亲弟弟有些相似罢了吧?你应该最清楚,我不是他,你也没必要因为长得相似而对我抱有什么期待,我,不过是羡华宫的一个杀人机器。”他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与小川果真一点也不像。
      “即便如此,你的命也是我的!”我生气道:“我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所以,明天一定要给我好好地回来!”被他气的一点瞌睡也没了!
      “要是没记错,我一开始就已经答应你了。”他面色回复如常,甚至还有些笑意。
      “那你还不快走,打扰我休息!”我尴尬道,头一撇不去看他。
      “你放开我才能走啊……”他眼神示意了下我紧紧抓着的他的手腕。
      “滚滚滚……”我赶紧抽回手藏到被子里,不耐烦地赶他,本来还挺担心的,这么一通胡闹下来整个人却是轻松多了。
      “流萤!”我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主子怎么啦?”闻声赶来的流萤一脸紧张地凑到我床前关心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看着外面快到头顶的太阳,有种不详的预感。
      “巳时过去一会了吧……”流萤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外面的太阳,一本正经道。
      “你怎么不叫我,今天可是小川……”
      “正因为是试炼的日子,流萤才故意没有叫您的!主子,您已经不是霓虹了,就不要再去管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好不好?那个小子会让您陷入危险的!”流萤抓着我的手,满脸担心。
      “不行,我要去看看……”虽然流萤说的不无道理,但一想起那孩子的脸,我就止不住地担心。就好像,真的把他当作了我的亲弟弟,这里唯一与那个世界联系着的纽带。
      我甩开流萤的手,从柜子里找了身方便行动的裙装便急着出门,走到一半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又折回房间取了一大堆暗器藏在兜里。
      “流萤你看家,我很快就回来!”无视流萤那张恨铁不成钢的小脸,甩下一句话就飞奔出门。
      翼屈阁,我记得地图上是很角落的一处地方,在武备坊北面来着……诶那不是应该在东南嘛,这凤临川什么方向感啊竟然跟我说西面!他不会是故意不想让我去才胡乱说一通的吧?不管怎么样,我得快一点了。
      为了防止方向错误,我直接往屋顶上一路狂奔,就在我怀疑自己走错路的时候,几声冷兵器的碰撞声传来。
      我挑了个较隐蔽的屋顶藏身,露出半个脑袋窥探着地下的情形。场地差不多有一个操场那么大,中间搭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有两人正打的如火如荼不亦乐乎。
      我环视一周,最显眼的就是大魔王那张的足有一个屋子大的帐篷,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一点正能量也没有。他的旁边是幕曜,下首,便是惊黎等六人,再下去便是着青色衣衫的面具人,站位都是论资排辈的。
      我还在不满这封建统治阶级的不公时,刚刚在台上打的狼狈不堪的其中一个黑衣小喽啰被对手一掌拍飞出去了几米远,倒在地上吐着血泡泡,似乎伤得不轻,真难为他还能一声不吭强忍着。
      台上迅速清场,我还在等着报下面对决的名单,就看见小川很自觉地上了台,他的对手竟然是揽月?难道不应该女孩子pk女孩子吗?这样一来芍昆岂不是要对上男子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就在我愤愤不平的时候,台上已经动起手来,揽月手里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着,打到演武台上都能震上一震,可想而知万一小川被打中了岂不是要残废!这女人,白长这么漂亮的脸了,都也不知道给我们家小川放放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小川从刚开始的尚有招架之力,渐渐落于下风,而揽月似乎看到对手的虚弱反而变本加厉,招招要人命的节奏,虽然小川加入他们组织没多久,但也算是队友吧,怎么能够如此不留情面。再看看星夜他们,似乎觉得眼前这个赶尽杀绝的场面再正常不过了,还嬉皮笑脸地议论着什么。
      真是看得我越来越生气,这一生气容易冲动,一冲动就不小心把怀里藏着的暗器不小心丢了几个出去,嘿别说我扔的还是有点准头,至少成功帮助小川躲过了劈头盖脸的一记掌风。
      “什么人竟敢暗算我!”揽月退后两步,环顾四周,那简直是要把人碎尸万断的凶狠。
      我赶紧把探出去的脑袋收回来,躲在屋顶后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霓虹,敢做不担当,你何时如此胆小了!”揽月的鞭子抽的啪啪响。
      “是啊霓虹姐姐,我们早就发现你啦,既然来了,就来玩一玩嘛!”星夜那小子不嫌事大狂凑热闹,朝我喊道。
      也是,这么多比我厉害的高手聚集在这里,我怎么可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深呼吸了一个来回,我探出身子,轻飘飘地落到他们所在的场上,尽量表现地很淡定的样子。
      “霓虹,你公然挑衅我,看来是非常想要跟我过两招咯?”揽月站在原地斜睨着我,战意相当旺盛。
      “怎么可能,我现在最多也就之前的两成内力,跟你交手不是自寻死路。我只是路过而已,刚才单纯是手滑,不好意思啊。”我讪笑着道,“再说了,我现在也没资格来这里,那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一步……”
      “想走?”我话还没说完,揽月的鞭子已经向我抽了过来,幸好没走的太快,不然我大概已经是个废人了。
      看着我面前被揽月抽碎的石板,我转过身僵硬道:“那你想怎么样?”
      “跟我比一场,赢了就让你活着离开。”她收回鞭子,趾高气扬道。喂喂,大姐,感情你今天没想让我活着离开是吧?
      “可以啊,不过我有两个条件。”既然躲不过,那我得为自己争取些有利条件。
      “你别得寸进尺……”揽月这暴脾气还没等我说完就又要上来了。
      “让她说完。”百里孤的声音远远传来,听的却是无比清晰。
      我惊讶地朝他那边瞧了一眼,大魔王是没什么表情,他旁边那几个倒是丰富多彩,特别是青阳和星夜,不知道有什么好兴奋的。
      “第一,我现在没有内力,所以,你也不可以用。”我转头定了定神对着揽月说道。
      “第二呢?”她冷冷道,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
      “你把你的鞭子收起来,咱们单纯过招,不过命。”大魔王都同意了,那我自然不会客气。
      “霓虹,你何时变得如此贪生怕死。”揽月不屑道,手中的鞭子以极快的手法收好别在腰间,看到还站在台上的小川不满道:“小子,今天算你走运,还不快滚下去。”
      小川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我没问题。
      “诶对了,”我对着正要对我出手的揽月道:“若是今日我侥幸能赢了你一招半式的,以后能不能别再找我麻烦了?”
      “废话这么多,能赢再说吧!”本来就对我暗算她的事情很火大,现在还被我中途打断更加炸毛了,再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朝我劈掌而来。
      虽说揽月出手很快,招式也比较凌厉,但在交手过程中还是能感觉到她的远攻比近战擅长的多。而我在石室里主修多还是类似跆拳道那样的近身搏斗,所以只要我能抓住出手的机会还是有希望赢的。
      “你这是什么古怪招式!”揽月双手被我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随即飞起一脚试图脱身,我便用还空闲的左手一个格挡打乱了她的重心,两人一时滚打在地上,我还很不厚道地拿她当了回肉垫,软软的很舒服。
      我双腿夹住她的身体防止她乱动,一只手仍旧反剪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臂勒着她的脖子,“怎么样,你认输吗,美人?”
      “你,你放开我!”揽月被我勒的满脸通红,想必非常难受。
      “那我就当你认输咯,说好了,以后不能再找我麻烦。”我对她爽朗一笑,放开了她,正好,我力气也要用完了。
      转身正要跳下台,忽然听见有人喊着:“小心!”一道凌厉的风便直冲我而来。
      我立刻抽出袖中的黑切一个转身格挡,还是让揽月的鞭子抽到了肩膀,一瞬间痛的我大脑发麻。
      “你怎么还说话不算话呢!”我费力地用匕首缠住她的鞭子不让她收回,一边不敢置信道。我真是没想到羡华宫的人也能这么耍赖皮。
      “笑话,一直是你在自说自话,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霓虹,你今日别想安然无恙地离开这。”揽月一个用力直接把我向她扯近了几步,我手一麻,匕首竟然飞了出去,我的防身工具啊!
      匕首还未落地,揽月的下一波攻势已经向我袭来,我手忙脚乱地躲避着她的攻势,几招下来,已经手脚发麻痛的都不想动了,想着就乖乖让她抽几下算了,我是真的没力气了,便跌倒在地上打算任她发挥。
      “住手。”揽月的鞭子被这一声住手及时喝住了,我却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大魔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主上,今日若不好好教训她……”揽月似乎觉得虐的我还不够惨,正打算继续抽我。
      “好无聊,换人。”谁知百里孤只是换了个姿势,不耐烦地打断道。
      “是。”美人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跳下台。
      我便也识相地退了下来,下一场是青衣面具人的对练,看来小川没事了,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正打算离开,却听得身后大魔王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这么着急走?过来,到本君这里来。”
      我看着随百里孤声音落下严严实实挡在我面前的黑衣人,咽了口唾沫转身,托着疲惫的身躯慢慢地走到百里孤身下的台阶边。
      “好好看看,什么才是杀手应该有的样子。”百里孤冰冷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在这大热天令人不寒而栗。
      刀光剑影,血肉厮杀,我尽量控制不去看台上打斗的场面,不去看他们恐怖的伤口,但是几个时辰下来,一批又一批的人从我面前被抬走,我不清楚他们伤得如何,但是从担架上他们经过我时流淌下来的鲜血也能看出来必定是凶多吉少。
      我低着头,内心恐惧的同时还因为看着脚下的鲜血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寒意从慌乱之中疯狂涌上大脑,加上站了一下午也不敢随意走动,身心早已累的够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平时看看羡华宫也没几个人,怎么今天还没完没了了。
      “霓虹,你没事吧?”
      我的手臂被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得我退了两步,却见是芍昆,她似乎被我的表情也吓到了。
      “我,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我摇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她还是安慰自己,脑子一片混乱,“我,我要回去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屠宰场,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迷茫地环顾四周,总算找到了个门,便不管不顾地抬起站的发麻的腿朝那里去,好像有个什么力量在拽着我,被我一激灵给甩掉了。管他什么百里孤,什么杀手的,我只想离开这里。
      回来的路仿佛长的没有尽头,好在最终我还是回来了,我一进门便瘫软在地上。虽然这一天很难熬,难熬到我恨不得一开始就让百里孤了结了我,我还是不后悔替小川上去打架。
      我不忍心看着那个酷似小川的孩子受到更多的伤害,也许从一开始看见他的时候,我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弟,在这个危险又疯狂的世界里唯一的亲人。
      “主子你没事吧!”流萤听到声响飞快地跑出来,看到我摊在地上的样子吓的脸都白了。
      “我没事,你扶我去前厅坐一下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主子你真的没事吗?我去找芍昆大人来为你看一看吧。”说完便要起身去找人。
      “她还没回来,你去酒窖帮我搬几坛酒来便是。”我拉住她淡淡地说。
      “可是主子……”
      “去吧。”她似乎依旧满满的担心,但眼下我都自顾不暇更别说照顾她的情绪。
      很快,两大坛酒就稳稳当当地摆在我面前,流萤被我支走了,总算可以一个人安静一下了。夜渐深,虫鸣鸟叫零零落落的,只剩下天上一轮清冷的弯月挂着,这倒是正好对上李白那首《月下独酌》的别样意境了。
      我随手拿起一坛酒摘了封口便朝自己嘴里灌,一直到呼吸不过来才舍得放下,仔细掂一掂分量竟也去了大半。也许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才开始发现家人的重要性吧,以前那个恨不得离家越远越好的小姑娘好像在什么时候消失了,现在的我,竟然想家想的心都会痛。
      不知道在发现我死后,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应该会伤心吧。如果可以回去,我大概再也不会过得像之前那般毫无目的和理想。
      看着矮几上那几张凌乱摆放的素描,我只是愣愣地盯着上面那几张朝我微笑着的脸,爸爸,妈妈,还有小川。前世与他们相处的一幕幕开始电影片段似的浮现在我眼前,我想去抓,却什么也触碰不到。最后只能抓住那几张画抱在怀里做些没用的伤怀。
      “妈妈,我好害怕……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我好想回家。”大概这种心情再也没有人能同我分享了,这个秘密,也许要带到我生命结束的那天。
      一坛酒很快被我干完,脑袋有一些头晕,坐久了腿也开始不舒服。我半爬半走地挪到那架晶莹剔透的古琴前面,手指轻抚一连串好听的调调便缓缓延伸出来。
      “I'm taking my freedom Pulling it off the shelf Puttin' it on my chain Wearing it 'round my neck”不知怎的竟然哼起了《Golden》,只觉得这里面的自由是现在的我再也得不到的,原本轻快的曲调硬是让我唱出了期期艾艾的悲惨气氛。
      我记不得其他的词,像个录音器似的循环哼唱,只觉得全世界都在离我远去,唱着唱着便开始不受控制地,痛哭,好久,哭得累了便任由自己摊在地上,打翻了酒坛,撒了一地的酒水。
      昏昏沉沉中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说了什么却听不分明,只能感受到吹在我耳畔的那一丝丝暖意和好听的声音。
      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应当没过多久,醒来时天色依旧昏暗,月亮已经西斜,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身上也不知何时多了件薄薄的毛皮披风。我拢了拢衣服,跌跌撞撞地走出挽朱园。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最后在一片湖泊前停住了,湖还是我刚来到这里那晚的解忧湖,湖边的人却比第一次来时更惶恐不安了,或许,我应该直接走到这湖里来个真正的忘忧?对啊,死了便什么也不怕了,死了便什么也不用顾虑了,或许,还能回去也说不定呢。
      这么想着,脚步就迈开了去,冰凉的湖水没过了我的脚踝,刺痛了我的五感,酒意也被冲散了十之八九。与其这么被动地在这个吃人的牢笼里活着,还不如我主动解脱。这么想着,我的脚步渐渐加快,很快湖水没过了我的膝盖。
      月光盈盈地照在湖面上,由于我的介入,原本平和的湖面荡起了一层层涟漪,甚是好看......等等,这地方怎么会有哭声,这么有力的声音不知是哪家熊孩子发出来的,三更半夜的他娘亲可头疼坏了吧?
      脚步不停,水流的阻力让我慢了下来,那孩子的哭声与这汩汩的水流声交织着敲击着我的耳膜。孩子,你也不要哭了吧,万一吵到了这府里哪个不能惹的主可不是闹着玩的。
      湖水已到我的腰际,那哭声还在继续,撕心裂肺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心底不由生出一种奇妙的怜惜感,寻死的想法反而被压了下去,就让我看看究竟是哪里来的熊孩子驳了我寻死的念头!
      我三两步从没过腰的湖水里爬上岸,刚一上来,一阵冷风吹过耳边,猝不及防打了两个喷嚏。我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随手撩起刚被我丢下的披风裹紧就往哭声的发源处寻去。随着我上岸,那娃娃的哭声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转而变成一阵一阵的啼哭,莫不是刚才受人虐待了吧?想到这,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寻到一偏僻处,哭声突然就小了,我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又一点声音都没有。再看看周围环境,这里比我第一次见到的挽朱园还要荒凉许多。在我不远处是一座院子,那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凤栖阁三个字,大半夜的门也没锁还开了半扇。
      这阴森的氛围,莫不是这里闹鬼吧?若是我猜的没错,这很有可能就是前任霓虹凤鸣鸾的住处。她那般可怜的身世,死了之后怨气太重一直徘徊在此地久久不散也是有可能的,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就这么走了吧。
      想到这我便转身就走,没走几步,那哭声竟又响起来,就好像是故意引我进去似的。
      问题不大,我现在是凤栖桐,凤鸣鸾就算变成鬼应当也不会伤害她唯一的妹妹,拼了!我跺跺脚,顺手折了根树枝抓在手里进入了园子。
      哭声不停,我小心翼翼地提着刚在院子里拿的灯笼走进屋里,这里的格局布置与我那处相差不多,垂着好多纱帘,时间一久没人打理就积了灰尘。晚风穿堂而过,吹起了轻盈的纱帐,一整个头皮发麻。我丢了树枝,把藏在袖中的匕首攥在手里,万一遇到偷袭更好应对。
      随着我渐渐深入这园子,那哭声也越来越清晰,最终我在最西面一间厢房前停住。“有人吗?”我四处看了看,不确定地出声问道。
      半天没人答应,只有一阵一阵的抽泣声从房中传来。我咽了咽口水,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才伸出手轻轻推开了房门。一眼便看到空旷的房间中放着的那张宝宝床,看到真有孩子我一下子放下心来,快步向他走去。
      我把灯笼放在小床不远处,这样既能看到这孩子的一举一动又不会吓到这小家伙。我俯下身来仔细瞧他,只见他双手不安分地向上伸着,大概是看见陌生人出自本能地害怕。
      一双大眼睛因为哭的太久而肿成了两个核桃,但这也掩饰不住他眼睛里闪耀的光芒。我不清楚怎么样的小孩能称得上漂亮,但眼前这个看着让人心情大好,把刚才的害怕情绪一扫而空。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娘亲呢......”
      说到一半,我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妨大胆猜测,看这孩子的身型恐怕还不足一周岁,这羡华宫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纪律严明,手段非常,一般人也不会在这生下孩子。
      这小孩大半夜的被丢在荒废的园子里没人搭理恐怕是因为她的娘亲已经不在,再加上之前进门看到的牌匾,他不会是凤鸣鸾的孩子吧?!
      可是凤鸣鸾有这么个孩子为什么我在这那么久都没有听说过?按照流萤那藏不住话的性子,不,应该不是流萤瞒着我,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凤鸣鸾生子的知情人定不会很多,但百里孤那混蛋作为羡华宫的主人不可能不知道!大魔王果然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任他自生自灭!我脑袋一热就往外走,没走两步那孩子又哭起来,这一哭把我理智也找了回来。
      “好了好了不哭哦,你再哭哭饿了我可没有奶喂你。”我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身体,对他和颜悦色道。
      我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本来可以抱抱他,但是刚想上手发现不知道该怎么抱,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更糟糕。这样想着便在他身边坐下来,推着摇篮给他哄睡着。
      直到听到声响我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抬头却见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妇女正与我大眼瞪小眼。
      “奴才见过凤二小姐。”她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向我行礼。
      “你是谁?来这干什么的。”我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二小姐不记得了,我是从前跟在大小姐身边的妈妈,大小姐去了留下小少爷,主上不忍心看着他自生自灭便命奴婢每天三餐伺候着的。”她双手攥在一起放在身前,态度倒是不错。
      果然是百里孤作的妖,什么不忍心分明是想着这孩子日后兴许有用才留着,说得好听三餐伺候,其实就是喂了奶就走其他一概不理。
      “那你喂吧。”我看着刚睁开眼睛就对着空气傻笑的熊孩子,他倒是没心没肺。
      那妈妈听我这么说,赶紧走到床边抱起孩子喂奶。昨天晚上太黑没看清楚,现在看来,这孩子虽然缺少照顾却长得光滑圆润,倒也看不出来被人虐待的迹象,那昨天晚上到底为什么哭的那样厉害?
      没多久就喂好了奶,那妈妈穿好衣服后抱起孩子在房里来回走动,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不负责任。
      “我问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刚生出一点好感,我便开始搭话。
      “回二小姐,这孩子的娘亲在他一出世便去世了,还不曾起名字呢。”说起往事,她似乎有点伤怀。
      娘亲的祭日便是他的生日,不知这孩子以后知道自己的身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你把这孩子抱到我的住处去,一直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对他的成长也不好,总要有人教他处世之法。”我斟酌了以后对着奶妈说道,以前是不知道才不管,现在知道了总不能还由着他去。我虽报不了仇,照顾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二小姐这万万不可,没有主上的允许奴婢可不敢带小少爷走出这院子。”她听我这么说,几乎想也没想便反对,还一脸惶恐的样子。
      “那得到主上的允许不就好了。”我不以为然道。
      “二小姐你可真是说笑了,且不说奴婢人微言轻主上根本不会听我们这等下人的,就是想见主上也是难上加难。”她更加惴惴不安,生怕我再提出无理要求。
      “这是我去办,你照顾好孩子,我出去一趟。”看来不亲自出马这事还不好解决。
      这半年来我也去了百里孤的府邸好几次,虽然凤鸣鸾的园子之前不曾去过,一出来看着四通八达的路也大致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偏偏去百里孤那要经过揽月的院子,今天这事来的急便也没想着绕路,刚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遇着这难缠的美人,下一刻便被她拦在了路中央。
      “这不是我们爱出风头的前霓虹大人嘛!”她双手抱胸走到我面前,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让开,我今天没空跟你瞎逼逼,想打架过几日,我随时奉陪。”我没多想,直接绕过了她,这路大的很,又不是非要走中间。
      “站住,你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告诉你,要是可以用内力,昨天也不至于输你那半招。”她一飞身又挡在我面前。
      敢情她还在为昨天的事耿耿于怀,所以说嘛,女孩子都死要面子,尤其是她这种罕见的绝世美女。
      “对对对,要是比真本事现在的我可不是你的对手,昨天也就是我运气好才侥幸胜的您,希望揽月大人大人有大量放小的过去可否?”我看她那架势是要与我撕到底了,只得改变策略朝她行了个礼。
      “你疯了?”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拜吓的后退了两步,趁她愣神之际我立刻施展轻功绝尘而去,飞过十几米远才听到她的尖叫声,总算有惊无险。
      从屋顶上走不过一刻便来到了飞星阁,我平复气息后,踏进这金碧辉煌的阁楼。
      在经过两座无人把守的空旷的“前哨站”后,我在第三站看到了百里孤身边的第一杀手暮曜,咦,他怎么换面具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我找主上。”我的视线从他变了的面具转向漆黑如墨的眼睛。
      “他在最高层。”他侧身让我进去。
      我闻言便往他说的目的地走去,大魔王真喜欢这个塔,没事就待最高处,是因为站得高看得远么?
      我略一施展轻功,很快便到了十三层,百里孤就坐在那围栏上悠闲的看着我一步步向他走近。
      “没想到一日未到,咱们又见面了。”他颠倒众生的脸露出单纯的微笑,不了解他的人说不定就被迷惑了。
      “我来与你交换第二个条件。”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说来听听。”他似乎早有预料,没有任何意外。
      “凤鸣鸾的孩子,让我来抚养。”他就是个设套的,我只能甘愿往里跳。
      “你发现那孩子啦,还以为能瞒你久一点的呢!”此刻又戏精上身,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别装了,就说同不同意吧。”我有些不耐烦,多见他一秒晚上都是要做恶梦的。
      “自然同意,你们凤家如今只剩你与那孩子,他是那女人生的,也就是你的侄子,虽然他爹与我算不得交好,但我终究不忍心看着你们亲人分离......”说着竟然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来,让我好一阵恶寒。
      “那便让人去取笔墨纸砚来吧。”见他同意,我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下来,语气有所缓和。
      “不可惜吗,为了个孩子白白丢了可能获得自由的条件。”他看着我道,似是不解。
      “我是连死都没自由的人,主上真是说笑了。”自见到那孩子开始,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以前我觉得理所当然按照自己意愿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他想让我做的,我一直都在他的掌心之中不曾跳脱。现在他对我说什么自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总算是有所觉悟了,很好,你要知道,本王让你死你就得死,让你活你就得喘气。来人!”他跳下围栏,抬起我的下巴直视我的双眼。
      只是片刻,笔墨纸砚便已送达完毕,我挣脱开他抬着我下巴的手,坐到摆放纸笔的石桌前面。看了百里孤一眼,他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写,懒得管他,略一思索便提笔写起来。
      来的路上我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以此刻回忆起来并不困难。只不过两刻钟,我便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又花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三分之一的内容全部完成。
      “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我先去接孩子了。”我起身,对一直盯着我不知道想什么的百里孤说道。
      “进步很大,这字比起半年前可好看多了。”他赞赏地看着我那一摞纸说道。
      “主上说的是,我自知写的字太拿不上台面,所以这半年来苦练书法,尽量不荼毒主上的眼睛。”我尽量让自己说话好听点。
      “还算有自知之明,从今天开始你便恢复你原来的名字吧,凤家也该重新振作起来了。”他微笑道,一如寻常的从容。
      “是。那我先退下了。”一提起凤家,想起我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些东西,心脏无端地一阵紧缩疼痛。
      “你应该还记得原本的名字吧,毕竟你也顶着那名字过了十多年。”走出两步,百里孤又阴阳怪气道。
      “放心,不会让你丢脸的。”话虽这么说,比起凤鸣鸾什么都会,我好像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
      “看你难得如此努力,本王甚是欣慰,那孩子这会已经送到你住处去了,只管回去就好。”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
      “你最好是说真的。”我懒得再理他,飞身下了楼。
      离开时暮曜依旧在那里,想起百里孤那让人吐血的说话风格,一下子对他充满了同情心。我与他多呆上半刻都感觉脑袋要被气炸,不知道暮曜整天待在百里孤身边被摧残的该有多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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