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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是 ...

  •   陈雨嘉开始有意无意想起许或。
      想起他跨上摩托车的动作,想起他对自己讲的话,想起他身上烟草的气息,想起他拉自己手腕时手心的温度,陈雨嘉开始发现自己的内心某个角落正被这个没有规矩的少年一点点改变。
      在这样的不安中,陈雨嘉度过了平淡的周末。
      从初中开始,陈雨嘉的周末就几乎每周都一样,周六周日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呆在家里,做饭,吃饭,学习,做家务,睡觉。每周六晚上去菜市场买下周吃的食材。有了吴叔叔无微不至的照顾,买菜这一步都省了,周日早上梁叔叔的车会准时停在楼下,给陈雨嘉送上来新鲜的蔬菜水果,一箱正好十四盒的牛奶,还有每个月会再加上一沓子装在信封里的钞票。
      陈雨嘉好几次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吴勇在外面养的小三。
      周一去上学,陈雨嘉用黑色发卡把刘海直接夹在头发两侧,天气越来越热了,校服要每天都清洗换新才行,陈雨嘉找沈老师请求再买一套校服,沈老师就想尽办法又为她买来了一套,因为出厂批次不同,所以裙子的颜色略微有些色差。
      陈雨嘉发现高萌萌有些反常,不再转过身来探头探脑,上课陈雨嘉被老师夸奖她也不再带头起哄,下课也直接去三班找胡晓。
      陈雨嘉把高萌萌当作了自己在D市唯一的朋友,她在意高萌萌,她觉得高萌萌一定是有意忽视自己的,她想,一定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误会了,她觉得,高萌萌是个直率单纯,单细胞大脑的姑娘。于是晚自习课间,陈雨嘉拍了拍高萌萌,起初高萌萌装作听不到,最后看实在不行了,高萌萌转过身来,面无表情不敢直视陈雨嘉缓缓道,“怎么了。”
      陈雨嘉出乎意料,她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高萌萌就变得这么冷漠,应该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啊。
      带着这份疑惑,陈雨嘉把头低下直视着高萌萌的眼睛,“你怎么了?”
      高萌萌扭过头,“没怎么。”
      陈雨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期间高萌萌用很快的语速说道:“没事我继续学习了。”
      她一定不对劲,而且很不对劲。
      放下高萌萌的事,陈雨嘉踏踏实实上完晚自习,放学时她好像猜到了事情的缘由。
      胡晓破天荒地主动在二班门口等高萌萌,高萌萌也不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跑过去,而是慢吞吞地走过去,被胡晓一把拽过去。看见陈雨嘉背着书包走出来,胡晓还用力挽住了高萌萌的胳膊,侧头和高萌萌说着什么,用余光瞥着陈雨嘉的一举一动。
      陈雨嘉没有过多表情,自顾自地走着,心里已经清楚了高萌萌对自己冷漠的原因。
      陈雨嘉也不在意。
      接下来的一周里,高萌萌都保持着与陈雨嘉的距离,陈雨嘉也不去打扰她,想必她是在胡晓的威胁下做了二选一,她尊重高萌萌的选择。
      周五放学前收拾桌椅搬考场,混乱中高萌萌偷走了陈雨嘉的英语笔记,出门偷偷塞给了胡晓。高萌萌神色紧张慌乱,她小声地跟胡晓说,“胡晓,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好,一场考试而已,你这样做是偷。”胡晓脸色沉下来,“高萌萌,你要是非说是偷,那也是你偷的。”高萌萌脸色更难看了,她生怕在教室里搬桌子的陈雨嘉看到自己,就赶紧打发胡晓走了。
      陈雨嘉英语成绩最好,临考前她重点复习的是理科综合而不是英语,所以最后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她只反复确认了物理笔记和化学笔记,并没在意英语笔记本,而回到家后发现书包里没有英语笔记,也权当是落在了书桌里,那就算了,不看也没什么。
      其实陈雨嘉的英语笔记也没什么特别的,有时候老师讲的知识点如果她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她就不写在本子上了,她答英语题更多的还是靠语感。
      胡晓回家翻开英语笔记的时候,也发现里面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没有自己写的全。她握紧拳头砸在本子封面上。
      没办法,胡晓太在意这次考试了,她也太没有信心了,最主要的是,她每天听高萌萌在耳边讲陈雨嘉有多厉害多厉害,她对陈雨嘉这个对手的估量是远高于陈雨嘉自我认识自己的实力的。
      周日晚上,陈雨嘉和往常一样在家里吃完晚饭,看了一天躺在床上看书,准备着明天的考试。忽然,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只有张黎、吴勇、梁叔,还有上次答应给高萌萌讲数学题所以把家里的电话留给了她。
      陈雨嘉看了看,记忆力很好的她一下认出是陌生的号码。
      “喂。”陈雨嘉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高萌萌的声音。
      “雨嘉……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当面和你说。”高萌萌的声音很小,语气有些虚弱。
      陈雨嘉觉得奇怪,“什么事?很着急吗,一定要见面说?”
      电话那头高萌萌沉默了一会儿,“嗯,很重要的事,我在白楼后面胡同里等你。你家不是离得很近吗,你现在下来可以吗?”
      陈雨嘉问,“你用的是移动电话吗?”
      陈雨嘉很警觉,她听出高萌萌的语气不对劲。她知道高萌萌没有移动电话,和自己联系都是用家里的座机。
      高萌萌没有回答,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陈雨嘉的直觉是,高萌萌被别人要挟了,要挟她的人是要找自己。她的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人是胡晓,那天晚上胡晓就是半挟持地拉着高萌萌走的。
      第二反应,她觉得这是许或搞的鬼。
      电话那边渐渐安静下来,“雨嘉,我想当面和你谈谈关于这周的事儿。”
      陈雨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淡淡道了“好”,就挂下电话随手穿好衣服出了门。
      陈雨嘉穿着白色短T黑色牛仔短裤,外面披了一个蓝色薄衬衫外套罩住自己,晚上的D市气温还是比较低。
      到了白楼底下,陈雨嘉谨慎地先绕过楼西侧往后巷看了看,夜色笼罩,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路灯打着暗黄色的光,整个巷子里显得格外僻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辆自行车停在墙边。她渐渐靠近巷口,压低音量叫着高萌萌的名字,突然,感觉背后被什么人猛力推了一把,然后整个人无法控制平衡地向前栽去,失重感之后紧接着眼前一黑,扑鼻而来的是泥土的味道和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
      陈雨嘉意识到自己被一个麻袋从头到屁股罩住,想伸手挣扎却马上被两只大手隔着麻袋用力控制住双手,自己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很快双脚也被用粗糙的麻绳紧紧地捆住,在挣扎中,陈雨嘉感觉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她大声呼喊着救命,渐渐窒息感笼罩了自己,。
      被捆绑的过程中,陈雨嘉听见有人交谈,一个偏细的男人的嗓音说,“确定是她吗?”
      看来是奔着自己来的,和自己有过节的人。
      一个偏粗的嗓音道,“没错,和照片里一样。”
      陈雨嘉心想,自己哪里来的照片。
      陈雨嘉感觉自己被扛在肩上,头朝下,这种脑充血加上窒息感使她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了出来,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代替了推疑,心中只剩下了恐惧。
      好像过了很久,陈雨嘉发现自己刚刚已经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睛时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和泥土的腥臭味。自己侧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小腿感觉到地面上全都是泥沙和碎石。
      这是哪里?
      他们想干嘛?
      陈雨嘉用手奋力向上扒着麻袋,无奈被外侧系了很紧的麻绳,纹丝不动,她又双腿用力向下蹬,试图坐起来,感觉脚踝已经被麻绳磨出了血,忽然传来讲话声。
      “猴哥,她好像醒了。”是那个细细的嗓音。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自己靠近,陈雨嘉根据脚步声和回声猜测,这里是类似于仓库那样很空旷的地方,地面是水泥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陈雨嘉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理清了头绪,颤抖地问,“你们要干嘛。”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听声音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小妹妹别害怕,哥哥就是来和你交个朋友。”
      陈雨嘉咽了咽口水,逼自己冷静下来,“能先松开我吗。”
      旁边传来那个细音男子的笑声,头顶的男人轻咳两声,“给人家松开,腿都勒红了。”说着他伸手放在陈雨嘉纤细白嫩的脚踝上,陈雨嘉立即把脚缩回来,像受惊的小鹿。
      身上的麻袋和脚上的麻绳被解开,陈雨嘉揉了揉眼睛,四周都是墙壁,房顶挂着一盏电灯,发出昏暗的光,只照的清站在自己前面的男人的脸,陈雨嘉适应了一会儿灯光,恐惧感更加强烈,这里的环境比她在黑暗时想象的更加令人害怕。
      眼前的男人长着个方脸,梳着齐耳短发,面目狰狞,左脸有个刀疤。
      陈雨嘉蜷缩着坐起,四下环顾,一共五个人,其中三个人正围在一起打牌,另外两个人正站在自己两旁,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从这里偷偷溜出去,像上次许或那样硬闯也行不通,此时只能智取。
      陈雨嘉揉了揉脚踝,见为首的刀疤男人没说话,自己先开口道,“我不认识你们,见都没见过。”
      刀疤男轻蔑地笑了笑,“嗯。”
      “让你们绑我的人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十倍,放我走。”
      旁边的瘦子男上下打量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少女,发丝都透露着高贵的气息,精致的小脸上沾满了泥土和灰。瘦子男看向刀疤男,欲言又止,刀疤男缓缓蹲下,“妹妹,哥哥在外面混讲的就是义气,要按你这么算,我以后还怎么混。”
      陈雨嘉见刀疤男没有犹豫的意思,知道此路行不通,又换了个方向,“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落的现在这个下场,”陈雨嘉故意作出委屈可怜的表情,希望博得同情,“你们给我个机会,我为自己之前得罪别人的地方弥补。”
      刀疤男蹲在原地,想着些什么,旁边的瘦子男倒先开了口,“妹妹,你这些伎俩不好使的,你就乖乖在这儿陪哥哥们带到明天早上,明天早上八点一开考……”
      瘦子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刀疤男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让他滚。
      陈雨嘉听明白了,害自己的人只有一个目的,让自己参加不了明天的考试,思来想去,以高萌萌为诱饵把自己骗来,再叫人把自己绑走,目的就是让自己错过考试,只有胡晓干得出来。
      陈雨嘉不再讲话,知道智取让他们放了自己是不可能的了。
      陈雨嘉开口问,“我朋友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刀疤男对陈雨嘉还是心生了怜悯,毕竟怜香惜玉是男人的本能。
      “她回家了。”
      “嗯。”陈雨嘉知道对方不会骗自己。
      陈雨嘉好像接受了自己会被困在这儿一晚上的事实,反正也不能对自己做什么,让胡晓达成自己的目的,等明天出去了再找她算帐。
      夜色越来越浓,陈雨嘉透过高墙上的一小角玻璃隐约能看到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自己的手表没带来,猜想现在大概已经过了零点。屋外麻雀声和知了声吵得她心乱,脑子里各种事情扰得她坐立难安。
      忽然,安静的夜色被打破,屋内这群男子打牌的嘈杂声也被震乱,铝制大门被什么东西撞破,传来熟悉的轰隆声,倒在地上的铝制板扬起一阵灰,几人赶紧拿起棍子和刀,陈雨嘉吓得缩在角落,另一边刀疤男也无暇顾及陈雨嘉,朝门口靠近。
      许或皱着眉把摩托车砸在地上,抬手挥了挥眼前的灰,然后敏捷地跨步上前抓住刀疤男握刀的手,两人扭打在一起,没看清屋内形势的许或,和刀疤男扭打的过程中,被其余几个人攻破了防,好几棍子狠狠敲在后背上,许或混乱中低声喊,“陈雨嘉,你快走。”
      陈雨嘉从角落里跑出来,发现许或此时正一对五,处于绝对弱势,她抄起地上刚才他们打牌的小桌子就抄其中一个男子扔去,紧接着是椅子,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刀疤男见许或难对付,索性朝落单的陈雨嘉跑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紧紧锁在她的脖子上。一个男子被陈雨嘉砸到在地,另外三个被许或几棍子敲倒在地上,只剩下刀疤男挟持者陈雨嘉与许或僵持。
      陈雨嘉万万没想到事情还能演变到现在这步,比刚刚更差的地步,自己脖子上架着一把刀,身后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正紧紧地抓住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许或站穿着黑色运动短裤和黑色短袖衬衫,他站在原地,缓缓扔掉手里的棍子,脸上已经留下几处明显的伤痕。“候一明,她我的人,给个面子。”
      许或此刻正站在顶灯下,刀疤男看清他的脸,“许或?”
      许或点了点头,原来许或在初中时候一明在职高,两人曾有过交集。
      “我拿了人家钱,不能办不好事。你给我个面子,这姑娘我不欺负她,让她乖乖在这儿待到明天天亮。”
      “我说,她,是我的人。”许或双手插兜,透过昏暗的顶灯,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韧的光。
      候一明吞了吞口水,他认识的许或,是一个认定了自己的原则,绝不打破的人。许或是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有任何妥协的。
      候一明见商量行不通,索性搏一搏,他把刀刃反过来,缓缓放到陈雨嘉的脸上,“你再逼我,我不敢保证她完好无损地从这儿离开。”
      许或被激怒了,他发疯了一样捡起地上一块沾满钉子的木板瞄准候一明握刀的手扔去,候一明被砸中的手猛地缩开,疼的龇牙咧嘴,许或三两步上前踩在他的手上,然后一拳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头上。
      陈雨嘉感觉到肩膀一阵猛烈的疼痛,然后身后的的男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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