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行试——回忆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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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你不过就是个杂种，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是个杂种！”
杜之络惊醒，他连忙坐起身大口呼吸空气，身上还冒着冷汗。
“师兄？”林若被他吵醒。
杜之络脑袋里嗡嗡的，根本没听到林若叫他。
林若的声音透露着焦急，“师兄？你怎样了？”
但只要杜之络此时抬头看就会发现林若在笑，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含笑。
“我，我没事。就是做了个梦。”杜之络摇了摇嗡嗡作响的脑袋，用手捶了捶。
他已经不记得做的什么梦了，只记得最后一句话，那句话到现在还在他脑海里面循环播放。
“哦，师兄，喝水。”林若敛去笑意，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杯子。
杜之络接过杯子喝了起来。
他们事后并没有回去，而是在不远处靠着树生了堆火便睡了。
此时，天刚晓，海天相接处一片红，天空万里无云。
杜之络喝完水道：“师弟，我们去抓鱼吃？”
“……这，海边有鱼？我们用手抓？”林若震惊，“而且你不怕倒水里？”
杜之络认真思考后说：“那我们原路返回？随便找食物吧。”
林若点头，“好。”
身前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风时不时将灰吹起，在空中转起了小圈。
白天和夜晚的风景很不同。
夜晚，他们只觉阴森，也并没更多的心思看风景。
现在，他们才发现这片树林的风姿绰约。
林若望着这些树说：“听说，东海之外碧海之心有一棵神树，由两棵桑树相互扶持组成，名为扶桑。东方日出之地有扶桑，西方日落之地有若木。”
杜之络接话：“我听过屈原的‘离骚’中有一句话叫折若木以拂日兮。”
林若挑眉，“听起来很牛，那我以后介绍我的名字就用这句话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之络认真评价：“想法不错。”
林若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地方停下脚步，十分不确定地问：“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吧。”杜之络底气不足。
“我就知道不能让你这个路痴领路。”林若一边吐槽一边分析地形。
“这边。”林若对杜之络招手。
两人的位置迅速转换，杜之络跟在其后。
杜之络在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后一定要认真学习地理知识，或者买几个指南针。
“师兄，这次行试我们一定要拿第一！！”林若突然转过身，用手比了个一推到杜之络面前。
杜之络有些诧异，他快速反应过来轻笑道：“白天还是要少做梦。”
林若背着手倒着走，“我是说真的！听我分析哈，这次考试呢，天赋比你高的为零。唯一有挑战性的便是四年级的戴锦佑。我们争一争呗。”
杜之络满脸黑线，“这是争一争的问题吗？”
这是异想天开的问题。
“我觉得吧，你还是要有信心的！如果连你都没有信心，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林若满脸愤恼。
同时，有风吹过，绞起林若一缕青丝。
杜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男女，不剪头发。除了一些不可避免的原因。
他们十分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别有那么大的好胜心。还是要实际一点的，别人戴锦佑是谁？那可是全县第一！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我呢，就是运气比较好，天赋比别人高一些，但是这并不能证明我比别人强。”杜之络解释道。
“呵，你这叫什么？”林若抓脑袋想了半天，却想不到一个准确的词语。“那个词是什么来着？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杜之络好笑的看着林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他又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并不怎么样，是你们对我期望太高了。”
林若快速反驳：“不是！是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如果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赢，那又怎么会赢呢？从一开始你就把自己放低了，你对自己的要求很低！”
林若开始讲道理，“因为你觉得只要对自己期望低一点，最后的结果都会比你期待的高，那么你就不会感到难受。那样你就永远会活在一种还好还好，不是那么低的心理之中。”
杜之络继续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不是的。”
林若摇摇头转过身，杜之络的自卑可真是刻在骨子里了。
有什么好自卑的？
你是四大家族之一杜家掌门的大弟子，是近八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孩子。你出生便被众星捧月，你的自卑从何而来？
一阵风袭来，地上落叶飘转，尘灰四起。
杜之络低头慌忙闭眼，又用手挡在眼前。
有女孩尖锐的声音响起，“是谁？究竟是谁杀了我？”
风一直没有停下，身体时不时会被石头或落叶砸到。
这时拿剑的那只手被人握住，是林若？
“师兄，幻境。”林若的声音混合在混乱之中。
林若又说：“拿起你的剑，尝试劈开它。”
“你太瞧得起我了吧？”杜之络很震惊，“这种时候了还开玩笑啊。”
他怎么可能劈开幻境？他还从没见过人劈开幻境呢。他的师弟是不是太信任他了？
“师兄！我没开玩笑。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林若的声音透露着认真，“难道说，师兄你有更好的方法吗？”
没有，杜之络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毫无办法。
“师兄！”
杜之络的思绪被这两个字斩断，是啊，后面站着的是他的师弟，他不应该只顾着后退，逃避。
杜之络承诺：“我试试。”
“待朝！”
杜之络放下手，睁开眼。眼前一片混乱，树叶、黄土、黑石像大乱炖一样可怕极了。
玄铁打造的剑直冲云天，“铮”的一声，它发出强烈金光，穿破层层灰土，望着它犹如望着夏日正午的太阳。
杜之络双手紧紧合十，在不断的威压下张开，他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血液从他的指尖流下，不一会儿便滑进了袖子。
他能感受到强烈的风要将他撕碎，衣摆在风中晕头转向。
剑不断变大，威力也越来越强。
在没人看见的一旁，林若早已睁开双眼。他的表情有些懒散，似乎有些厌烦，金色的瞳孔也显得暗淡。
他伸手虚空一抓，一只灰色的鸟显现，那鸟的嘴形似鹰嘴且大，翅膀又短又圆，翅膀与尾部为黑色且有白色斑点，眼睛周围一圈为黑色。
林若的手利落却又随意地向那鸟一劈，一道红光以闪电之势击中它的肚子。
同时，幻境呈现出破碎的模样，周围的景物都开始缺胳膊少腿，而风却吹得更大更凛冽了，当它冲过脸颊时仿佛要割下一块肉来。那剑冲击的地方出现一块透明的布，杜之络见此手往里面又加了几分力度。
幻境快要坚持不住了，成败在此一举！
一旁林若及时伸手往他背部输送微弱的灵力，尽管少的可怜，在此刻却发挥了它十倍的力量。
“砰！”
幻境碎了。
一瞬间待朝失去阻力飞了出去，杜之络刚想阻止喉咙里却传来刺痛，下一秒，血一涌而上。尽管他咬紧牙关，紧闭双唇，还是有血突破城门杀了出去，将他乌色的双唇染红。
杜之络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五指微微蜷缩，食指与中指并拢向上轻抬两下，远方的待朝受到指令往回飞，可是当杜之络握住待朝的那一刻。
“唔”血喷涌而出。
“师兄！”林若连忙扶住杜之络。
杜之络听到林若的声音的那一瞬间，他十分想闭眼了之。可是他没有，如果他就这样不负责任的闭上眼，他会后悔一辈子的。小小的杜之络边靠着这一抹理智支撑了下来。
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指向附近的一棵树，林若连忙将他歪歪倒倒的带到那棵树前。在杜之络离开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凹陷的脚印，而脚印前褐色的土地上是撒落的血。
“师兄，你怎样了？我带了一些药来，吃了吧。”林若面露不安拿出一颗赤色丹药抵在杜之络唇前。
杜之络闻言张嘴咬下丹药，他又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尼印奇身影。
不对！
有一摊血出现在杜之络与林若都未待过的地。
“师弟，你去看看。”杜之络离开林若的身体靠在树上，又指了指那摊血。
林若看了眼杜之络便走到杜之络指的地方蹲下，他用手抹了点血靠在鼻子前闻了闻。
林若得出结论，“鸟类。”
杜之络“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表示听到了。
林若突然站起身往上方的树上飞去，那是一棵有许多刺的树，林若直接折断一截树枝转身飞了下来。
杜之络疑惑的向他手上望去，“怎么了？”
待林若走进，杜之络才看清那树枝上挂着什么。一只小鸟被串在其上，尸体上有明显被鸟类尖嘴撕咬的痕迹。
杜之络问：“伯劳鸟？”
林若将树枝丢在地上，“大概是了。除了它，还有哪种鸟有这种癖好？”
林若皱眉嘲讽道：“那树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品种不一。总结就是琳琅满目。不知道的还以为它要卖烧烤串串呢。”
杜之络看向林若，“我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先前我听到有女孩的声音说，是谁？究竟是谁杀了我？这不可能是那只伯劳鸟说的吧。”
“不知道，有可能是那幻境里面的东西？”林若摇摇头，摇到一半像被定住了一样突然停下来。
靠，他什么时候和杜之络一样有这么多肢体语言了？
得改呀，得改。
杜之络看见了以为他有了什么线索，“怎么了？”
林若讪讪一笑说：“没。”
“那一树的东西都是他的战利品啊，所以他并不是全盛时期，而且有可能身上还受了伤，所以我赢他纯属运气。”杜之络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解释。
“你……”林若嘴角抽了抽，这人没救了。
眼前一黑，杜之络昏了过去。
“呵，现在才倒，可真是能熬。”林若在杜之络倒地的前一秒将他接住。
林若随手将杜之络头发上的树叶扯出，那叶子与杜之络的头发纠缠至深，林若皱着眉头拔了许久，“不过一只伯劳鸟，你可真狼狈。”
那天，路过的人便能看见一身受重伤，身上脸上有干涸的血迹的男孩倒在一比他明显矮上不少的男孩身上，那矮些的男孩满脸戾气一瘸一拐拖着他缓慢前行。
他们的衣服像几个月没洗了最后还在沙地上爬了一圈回来似的，破破烂烂如同乞丐。他们的头发乱作一团，也像几个月没洗，没梳似的。
那可真是狼狈至极。
林若在心里把这笔账全记在了杜之络身上。他会让杜之络百倍千倍偿还的！
杜之络这么一算下来，你欠我的可真不少。
何时才能还完？
*
杜之络只记得他昏迷了一天半，再醒来已经是行试第三天中午了。
天早已大亮，一束阳光正好照射在他身上。
他一睁眼便逆着光看见小小的林若抱着一桶有他一半高的桶子在给草药浇不知名液体。他轻轻咳嗽两声扶着树站起身来。
林若立马转身看向他，见是他醒来激动地大喊：“师兄，我快想死你了！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杜之络握剑连忙走上前去一起干活。
他还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换成干净的了。
他在心中疑惑，林若参加考试还带了衣服吗？为什么这么合身？
最后只当是林若考虑得多，并在想出去之后一定要给他买几套卷子感谢。
在一切完成之后，多时不见的绿帽子出现了。
“不错，不错。既如此，给你们发工资吧。”绿帽子轻撇了一眼林若，手中显现两株万千华和一颗青色的丹药，“万千华。以及一枚清神舟。”
东西一下全部飞向杜之络，绿帽子最后又深深望了眼杜之络便一挥蓝色斗篷消失了。
清神舟，传闻可以防百毒入侵。
林若惊呼出声：“咦，还挺大方的。这几天没白干。”
“是啊。师弟，这枚清神舟与万千华你拿去吧，这几天我并没帮上忙，都是你干的活，这是你应得的。”杜之络伸出手。
林若向后退了两步，“啊？我拿一株万千华便行了。师兄，要不是你，我早死了好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清神舟你便拿着吧。”
杜之络摇摇头，“不行……”
林若打断他的话说：“谁不知道我法力低下？我如果拿得比你多，别人会怎么看我？师兄，你就拿着吧。这药我有万千华便能炼出来。”
杜之络只好收下。
“呜呜呜呜——”考试时间到了。
两人急忙向第一天分散的地方跑去。
考完咯！！！
天上，群鸟惊飞。
“一个一个来！”隔得老远便听见舒老师的大嗓门。
两人站在了同学后面排起了队。舒圆在一旁给他们检查伤势，而另一名监考老师——白厦棠则负责搜身检查给他们加分。
搜到杜之络时，白厦棠居然将人鱼给杜之络的项链一并收走了。杜之络一惊连忙扯住项链，“老师，这个不用来加分。”
周围有同学被吸引，一个个伸长脑袋偷看。
林若双手环胸悠闲得看起了好戏。
“为什么？”白厦棠慈祥地看向杜之络。
舒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身边，他一把扯过项链，“你不会以为真的有什么人鱼吧？那都是假的。都是我们安排的考核，你这个大概可以加80分。”
杜之络还未从考核两个字中走出来，便被80分冲昏了头脑。一脸震惊地看向舒圆，嘴巴张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
“但是！你居然帮助了她。人类怎么可以帮助尼印奇？你怎么可以帮助她？就为了这条项链！这八年你学的东西学到哪里去了？一条项链就把你卖了……”
最后，在杜之络颤颤巍巍越来越低的头前舒圆又说：“扣100分。”
加了80分又扣了100分，最后竟减去了20分。从未听说过行试还有减分的。他杜之络可真是千古第一人啊。因为他帮助了尼印奇，他违背了这几千年来人类的规定。
——尼印奇没有一个好东西，任何善意都是有利可图。不可随意帮助，不可随意对话，见之杀之。
“杜之络，你知道错了吗？”舒圆严厉的声音响起。
“杜之……络知错。”杜之络的声音并不平静。可以听出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
仅仅八岁，又怎么可能那么完好的掩饰自己的心情呢？所有的一切都能被看穿。
舒圆偏过头去，“知错便好。不仅要知错还要改。”
白厦棠拉过杜之络并将舒圆赶走，他说：“没事没事，男子汉哭什么呀？这就是一次考试，就是为了找出不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足，但是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找出自己不足并改正的，你要珍惜这次机会啊……”
听到白厦棠的安慰，杜之络心里更难受了，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最后，因为他破除幻境以及一株万千华与一枚清神舟成功与戴锦佑并列第一。
全场哗然。
倒是林若一直盯着白厦棠看。
以及心想：要不把杜之络的哭声录下来？之后用来威胁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在林若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远处的刘愈玉恶狠狠的盯了他很久。
那天杜之络浑浑噩噩的便过去了。那天他还有一点特别疑惑，就是为什么根本不认识的欧佳佳祝贺了他？还说他特别自信，而且有自信的资本？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而他们的友情的缘起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后来有一天回过头来看，他才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原来早已注定。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行试——回忆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