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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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这么说以后，当下莲四周的空气似乎微微冻结了。
我犹豫了一下到底要维持现在这个动作接受寒风侵袭，还是换成托腮沉思看起来会比较沉稳一点，挣扎半秒过后，我决定去泡一杯燕麦片给自己喝。
五分钟后我捧着热气蒸腾的燕麦片走进冷风飕飕的病房，看见那个瘦弱的少女坐在原处给风吹我却有暖手杯，感觉实在不是快意两个字能形容。
啜了一口燕麦后我找个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坐下。
「所以妳知道多少了？」我问。
我当然知道她一定也偷偷调查过我，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两个人以上知道的秘密，更何况那根本就轰动到不行。
唯一不清楚的是究竟知道了多少又知道的是哪个版本，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决定我该怎么说又该说多少。
她偏了偏头，「听说妳最后拿掉了。」
「我看起来也不像有孩子的娘好吗。－－所以谁跟妳讲的？」这么精简扼要。
一个名字从她苍白的嘴唇间流出，我想了一下，嗯，是那个暗恋我哥的小护士。
我盯着手上的燕麦片，想她一定看我挺不顺眼的。
也对，小姑总是最可恨的存在仅次于恶婆婆，不管事情到底成不成。
然后又喝了一口，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最老梗的开场白。
「嘛……其实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就不要说了。」她回答得非常快，对于我斟酌许久的开头完全不留情面。
「妳对我一点也不温柔！」控诉。编剧出来！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含情脉脉的说句「不想说就别说了」或是「我听着呢」……云云？
莲挑起眉，「谁想对妳温柔了？」
「当然是我想妳对我温柔啊。」
她默默别过头去。
我耸肩，「不听也行，反正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她无力的叹息，对于强迫中奖这件事情显然很有感触。
我才不管她感触，直接问：「妳想听简洁版的还是详细版的？」
「都不想听。」莲直接抓起棉被捂住自己的脸，我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妳以为妳还有选择权？」我非常震惊。
莲的声音从棉被里传出，闷闷的，「为什么不可以有？」
「好吧妳想听详细的。」
「一点也不好吗。」她直接拿枕头丢我。
我才不理她，捧着燕麦片连闪都不闪，随便那颗没瞄准的枕头越过我的床座，然后掉到地上，也没人去管。
「其实事情想起来也还好，妳也知道嘛，因为我看起来一脸聪明相，又生在那种家庭里，老哥长得又帅，连带我也长得挺不错。除了老爸硬要我出人头地以外，我根本就是天之骄女。」
一声呜咽轻轻地，散了开来。
「那时候勉强考了重点高中，想说考都考上了，这下也不能管我怎样吧？所以每天都忙着玩、忙着跟人出去，虽然功课真的混得不怎样，但是，一开始，真的很开心。」
－－能不开心吗？
想做的想见的想买的想听的想说的－－通通都有了。
还能不开心吗？
「然后有一天，我就恋爱了。」
到底是不是恋爱也说不准，是怎样呢到底是怎样呢？总觉得就是，见到对方，整个世界就都亮了起来。
「忙着看对方，忙着听对方，忙着抓着对方－－追到他搞定他得到他占有他－－谁也别想跟我抢。我是他的，所以他也应该要是我的。」
除了对方以外，这世界上再没有其它意义了。如果他少了一只眼睛，那也是全世界的人都多了一只眼睛。
「本来对付得勉强可以的功课也掉了下来，在家里也越来越待不下去。就只想着天天去学校，可以走到他旁边，拿著书都说，『这题我不会。』然后赖在对方身边，一整天。」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看着你就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我什么也不要。
你看，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的。因为是你要的，那东西才有存在意义。
「后来呢，成绩越掉越不象话，那科分数几乎就是总分了，我老爸拿着成绩单抓着我猛揍了一顿，老妈劝了好久，边掉眼泪边帮我上药。」
－－雅思，妳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给他揍了一顿，隔天继续去上课，下午的时候翘了课回家，收拾了东西就出了家门。那天晚上我在外面游荡了很久，最后还是给老师捡回去的。」
那个青年在黑夜里问，大大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月光一样。他说，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为什么呢？
那个女孩子拎着包包抬起头回答，等你啊，我在等我的你啊。
「我给他捡了回去，就这样在他家里住下。再幸福不过，再完满不过。」
－－怎能不幸福？
如果不是幸福，我还要什么幸福？
「不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很快我就被抓回去了。」我耸了耸肩，将视线挪到那团棉被里再挪开。
喝了口燕麦，「回去就算了，还带了纪念品。」
才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就有了另个小孩子了。
「老妈一开始当然要我拿掉，老爸连家法都拿出来了，老哥挡在前面，下面好像有血……」我的眼睛瞇了起来，觉得眼前有点晕眩，光想象都晕眩。
谁的血？
废话当然是我的。
「很快我被送进了医院，算我命大，小孩竟然还没事，实在是个坚强的小孩。」都说刚强易折，所以太坚强的人，想活下来反而不容易。不是被折就是把自己给折了。
「后来我好像见到他了……」
到底有没有见到呢？好像也不太清楚。
所以他说了什么，好像也不太清楚。
老哥有没有揍他几拳，也记不清楚。
我抱着马克杯，仰头将剩下的燕麦通通吞进肚子里。燕麦放了这么久还烫得要命，把我烫得直咳嗽，呛出了眼泪。
眼泪哗啦啦的停不下来，还一边咳。
…算了，就让他咳吧，反正都在医院里，大家都这么熟了，挂号什么的打声招呼就行。
我咳了很久，把马克杯往旁边放着，也学着莲的样子用棉被闷住自己。
「因为过得太幸福，所以觉得每个人都比我幸福；因为过得太轻松，所以绝得谁都比我轻松。」用一段话总结了我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
「也就是，仗着人家宠我，所以在撒娇而已。」我忍不住嗤笑一声。
－－果然早恋是不好的，尤其对我这种人，不管什么恋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