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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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离回到家，换了衣服，洗漱过后没有回到卧室，而是走向了书房。
他在书柜上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个相册。
他翻开相册，那相册正是很多家庭都会有的记录孩子成长的相册。
他看着相册中被打扮得千奇百怪的自己不禁笑出了声。
西瓜儿童套装，皮卡丘套装，天使套装……什么奇怪的服饰自己似乎都穿过。
忽然，他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相片里，那是林合和自己的姐姐。
又翻过了两三页又有一个身影出现，那是江雨寒。
后来的相册变得越来越日常，从最初的各种奇装异服变为日常服。专门请人拍摄的照片，也渐渐变成了家里人随手拍的照片。
林离忽然发现，除了亲人外，自己从小到大似乎一直都有一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
江雨寒。
明明和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却在自己的成长记录中成为了不可替代的存在。
林离合上了相册，揉揉眼睛看了眼时间。十点了，他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了卧室。
林离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似乎不知不觉已经和江雨寒认识十年了。
十年啊，林离翻了个身。
这十年，自己的生活已经离不开江雨寒了。
每每下雨天，林离脑海中都充盈着江雨寒的身影。
还记得有一次，江雨寒靠在打开着的窗口看着窗外的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雨水的腥味从窗口向屋内蔓延开来，江雨寒的长发被伴着雨水的微风吹动。林离担心江雨寒着凉，正要去伸手关窗，江雨寒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我就看一会。”
林离有些为难：“感冒了怎么办？”
“没事。”江雨寒转过头对着林离笑了笑。
林离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静静看着江雨寒。
江雨寒似乎感受到了林离的注视：“林离。”
“嗯？”
“其实雨是很温柔的事物。”
冷不伶仃江雨寒说了这么一句话，林离有些茫然：“什么？”
“润物无声……安静地陪伴在世间万物身边。”江雨寒伸出手接住丝丝雨水。
“在雨中，我总能很安心。”江雨寒看着雨滴在自己指尖绽放开来，继续说，“总会变得平静……心如止水懂吧。”江雨寒像是怕林离不明白，转过头解释了一下。
林离点点头。
“我非常依恋这种感觉，这种平静下，我总能把自己放空。”江雨寒闭上了眼，“你听，雨在唱歌。”
林离也闭上了眼。
一片黑暗中只能听到雨滴落下的沙沙声，他仿佛看见雨在轻柔地描绘着这个世界。
不知为何，林离心中忽然涌起异样的感觉。
“在下雨的时候，我总能想起很多被我遗忘的东西。”江雨寒的声音远远传来。
“儿时的玩伴，小时候的梦想，故乡的星空，朝他人做过的承诺……”
“这些，都是我埋藏在记忆深处最古老的记忆。”
林离睁开眼，看向江雨寒。
他仍旧闭着双眼，神情平静。长长的睫毛被微风挑逗轻轻抖动着，灰蓝色的长发依着风飘动，似是有濛濛的雨萦绕在他的周身。
他仿佛与这雨景融为一体一般。
林离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打扰到江雨寒。
不知过了多久，江雨寒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向林离。他含着笑意的双眼中倒映着林离的身影：“好看吗？”
林离微微愣神：“好看。”
江雨寒笑了，笑容那么清澈。在阴雨天里他的笑容像一束微光照亮了周围。
—
林离抬手搭上头顶，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江雨寒的呢？
是了，就是那天吧。
林离其实在很早前察觉自己喜欢江雨寒的时候就想要表白了，但是他一直怕自己不是江雨寒喜欢的类型。
江雨寒的性取向他早就知道，但他一直觉得想江雨寒这样的应该喜欢肌肉男。所以也就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他。
但是，他也要争取不是吗？
所以他准备在六一出门玩的时候向江雨寒表明心意。
最不济还能做朋友不是么。
怀着这样的想法，林离渐渐睡了过去。
静候那天吧。
—
江雨寒到了家，觉得自己今天过的像做梦一样。
出门玩和爸妈巧遇真特戏剧化。
不过……江雨寒捏捏自己的耳朵。今天下午和林离的互动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这家伙，应该也对我有意思吧……
江雨寒爬上床，拿被子蒙住头。
好开心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翻身盖好被子，心道，决定六一那天告白好了！
—
翌日清晨，江雨寒是被闹钟吵醒的。
“唔……”他揉了揉眼睛，在床头摸索一阵，摸到手机后拿起一看：五点三十。
工作日他一向都起的早。
他打了个哈欠，强迫自己清醒，草草洗漱后打车上班。
“早啊，江医生。”前台的小姐早已习惯江雨寒的早到，对着江雨寒笑了笑。
江雨寒点点头回以微笑。
“对了江医生，”前台小姐忽然想起了什么，“昨天高女士找你。”
“高女士？”江雨寒疑惑道。
“嗯，对方说是你接手的咨询人。之前……对！就是周五的时候，她说她找你治疗过。”前台小姐补充道。
“哦。”江雨寒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好像是姓高来着。
江雨寒朝前台小姐道了谢，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他翻出那天留的高女士的电话，想了想决定晚点再给对方回话。
他想了想林离的情况，决定试试脱敏治疗。
就是担心林离接受不了。
“哈……”江雨寒打了个哈欠，他看了看时间，定了个七点半的闹钟，决定小憩一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么早的目的是什么，每次到了明明都会补觉。
大概是为了营造自己积极工作的假象，然后让老板向自己爸妈汇报也能落个好印象吧。
他这样想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江雨寒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和林离表白了。结果林离说自己是0号，不喜欢江雨寒这种类型的。
然后林离拉出了一个人，说这个人是自己的对象。江雨寒看背影，那人身形健壮，一看就是能单手吊打江雨寒的类型。
下一秒那人转过头，却赫然是白烟的脸！
“卧槽！”江雨寒从梦中惊醒，余韵未消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很好，没有长着白烟脸的壮汉。
他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真是活的久了，什么梦都会做到。
江雨寒看了眼时间，决定现在给高女士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一个带着困倦的女声传了出来：“喂。您好，您是？“
“……”感情你都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我是江医生，江雨寒。”江雨寒解释道。
“江雨寒？江医生……”高女士喃喃道，“您是上次咨询我的心理咨询师！”
“嗯。”
“怎么了吗江医生？”
“您周末不是找我吗？”
“对对对！我马上就来。”
“嗯。”明知对方看不见，江雨寒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待会聊。”
“嗯，待会聊。”
高女士近二十分钟后来了，她现在的气色相比于周五好了很多，她今天打扮的十分花枝招展。
像极了暴发户的富婆一般。
“您来了。”江雨寒起身迎接。
“多谢江医生给的建议了。”高女士真诚地笑道。
我的建议？江雨寒在内心思索，我似乎就劝了个要放宽心态来着……
这就让她不再为情所困了？？？
我觉得她不需要来看心理咨询，只需要和好闺蜜聊聊天就行。
江雨寒虽然在内心疯狂吐槽，但表面上还是一副“这是我应该做的”的样子。
“我贸然找您来，是不是打扰了您的生活啊？”江雨寒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没有，我正想找个人聊聊天呢。”高女士露出一个笑容。
江雨寒眼角抽了抽，好的，您的聊天仔已上线。
“嗯，那就好。”江雨寒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没有让您苦恼就好。”
高女士也不拘束，直接拉开了江雨寒对面的椅子。她歪歪头，长发从肩上坠下：“我叫高林，江医生叫我林姐就好。”
“哦哦。”江雨寒点点头，心道不应该叫高姐吗？
高林表现的十分外向，一点也没有上周略微拘谨的样子。
“江医生你多大啦？”落座后高林好奇地问道。
“今年23。”
“哦。”高林点点头。
“怎么了吗林小姐？”江雨寒还是决定叫林小姐。
“我朋友的女儿在找对象，我想给她找找人。”高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江雨寒眼角抽了抽，咱俩认识还不到两天吧……
“您的情绪恢复很好，以后就不用来心理咨询所了。”江雨寒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说。
“嗯。”高林点点头问，“江医生还有别的预约吗？”
“啊？”江雨寒一愣，“怎么了林小姐？”
“江医生介意和我聊会天吗？”高林不好意思地问。
“我……”“我说了啊。”
还不等江雨寒回答，高林就紧接着说。
…………江雨寒在内心默默打出省略号。
你给我拒绝的时间了吗？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和我丈夫只是合作关系吗。”高林抿唇，“他在外面的那个情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是我昨天才知道的。”
江雨寒点头，倾听咨询人所说的也在自己的工作范畴。
高林也是不是菜市场随便找个人都能唠嗑的大妈，既然她会来，就说明她还没有完全走出去。
“说实话，这种跟联姻一样的婚姻对双方的好处应该就是工作吧。”高林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大好的青春浪费在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身上，自己还不能给爱人一个名分，很讽刺是不是？”
江雨寒抿唇不答，他不能对咨询人以外的任何人做出评价。
“我之前想不明白，这样两个人维持这样的关系究竟有什么作用。现在多少能理解了，为了工作。”高林叹息，神情显露出疲惫，“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事业往往比感情更重要。这也是他之所以能无怨无悔坚持这么多年的原因。”
高林顿了顿：“他想通的时间比我早，我之前还因为这件事在家里朝他大发了一顿脾气。”
“他只是淡淡地说‘事已至此，后悔有用吗？’我现在想来也是，我既然选择了事业，就注定要放弃情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不过我这个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及时行乐了。再消极下去，我就真的没有时间了。”她说着还专门用手指卷了一下头发，“我今天看起来是不是好多了？”
“嗯，气色好了很多。”江雨寒点点头。
“谢谢你了江医生，您那天的那句话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就是‘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他能够通过自己改变既定的未来。未来可能并不如意，但只要放宽心态接受那些汹涌澎湃的狂风暴雨，或许会比现状好很多。’这句。我现在一直把它当做座右铭。”高林笑笑。
“不用谢，是您的心理素质很好。稍加开导就可以走出困境。”江雨寒真挚地说。
“不过我也有些不明白，”高林眼中浮现出迷茫的神色，“难道我真的一生都没办法找到爱我的人吗？”
江雨寒沉默了，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一生真的无牵无挂的感觉，谁都会渴望爱情。
江雨寒思考了一阵说：“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得看你自己。”
高林惊喜地问：“我需要怎么做？”
“这不是‘怎么做’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这要看你‘怎么想’。”江雨寒摇摇头缓缓说。
“什么？”高林不解地问。
“你丈夫找到的情人对他来说或许是真的‘爱情’，因为那个女人愿意冒着风险去爱他，去和他在一起。这对您来说也一样，您的年纪真的不大，四十出头，也是一个好年纪。您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经历，对于您的‘爱情’我只能提议您去追寻。”江雨寒轻轻笑了笑。
“嗯。我会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高林严肃道。
“您不用这么严肃，咱们是在讨论一个轻松的问题。”江雨寒耸耸肩，“您这样让我很有压迫感。”
“不好意思，习惯了。”高林无奈笑笑，“一个别人讨论我看重的事情，我总是会这样。”
“没事哈哈。”江雨寒抬腕看了下手表，他工作时一般都习惯带着手表。
“十一点半了，已经。”江雨寒说道。
“这么快！感觉没说几句话啊。”高林有些惊讶。
“唔，我送您出去？”江雨寒迟疑道。
“不会麻烦江医生吧。”
“不会，我也快下班了。”江雨寒摇摇头。
“那就麻烦江医生了。”高林笑笑。
江雨寒笑着说没关系，起身和高林并肩向门口走去。
“江医生咱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忽然，高林出声问道。
“没有吧，我和林小姐您都不在一个圈子。”江雨寒觉得高林记错了。
“不是。”高林摇头，皱眉“我这个人记性很好，我自从上次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
“大众脸吧。”江雨寒笑笑。
“……”高林转头端详了一下江雨寒，真的大，众，脸，呢！
“怎么了？”兴许是高林的目光过于幽怨，江雨寒感觉自己侧脸凉凉的。
“你姓江？你父亲叫不叫……江莫念？”高林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
“您……认识？”江雨寒惊讶道。
“我就说呢！原来你是江教授的孩子啊。怪不得这么眼熟。”高林确认了，展颜笑道。
“您和我父亲是朋友？”江雨寒惊讶，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不算是，之前有一次交集。”高林解释道。
“那……您怎么认识我的？”江雨寒不解道。
“我去过你们家，那时候你不在。我发现你家的合照里有个人很好看。我问江教授这是不是你的孩子。”高林有些不好意思，“江教授说是，然后他特别骄傲地给我说了一堆关于他儿子的事。”
“但是你和你家里人关系似乎……不是很好？”高林迟疑道，“听你父亲说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件事一直闹冷战闹到现在？”
江雨寒没有否认。
“你父母都挺好的，他们聊起你的时候都自豪地说自己儿子是个心理医生。”高林继续说，没有询问究竟是什么事。
自豪……。江雨寒心里一动。
他很少从父母那里得到肯定，在自己的印象里，他们一直是严苛的。
但是他们在外人面前居然这么地夸赞自己……
这一点令江雨寒很是惊讶。
或许，他们变了呢。
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或许，他们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吧。
江雨寒对着高林郑重地道了谢，高林有些不知所措地摆摆手。
江雨寒在目送高林离去之后，心里想到，或许林离说的找他们聊聊天也不是不行。
或许可以就此改变自己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呢。
这是个转机不是吗？
或许，多年前自己和父母的心结都可以就此解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转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