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岁岁有花开

21、Chapter21

　　“啊～你骗人……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而且机票好贵啊……”

　　高岚也不看电脑了，倒到沙发上开始撒泼打滚：“你得给你报销！”

　　历筠宜难得拒绝她：“那种荒原不安全，不许再去了”

　　她走到屏风旁，拧了书柜的摆件开关，密室被打开，历筠宜走进去

　　高岚几步跟上：“不行，我老公还在那儿”

　　历筠宜从密室保险箱里拿出份资料，闻言转头望她一眼：：“再说？”

　　“就说”

　　高岚瘪嘴嘀咕了一句，偷偷瞥了眼

　　历筠宜目光冷淡盯着她，她随即不敢吭声了

　　历筠宜对待她向来宠，要什么有什么，但有些原则性问题，历筠宜永远不会妥协，比如她随处旅游可以，但不安全，不行

　　能让高岚去非洲逛了一圈回来，已经是她做的最大的让步

　　历筠宜严肃起来，高岚也害怕，她想了想还是算了，过段时间再做她的思想工作

　　于是便笑嘻嘻道：“那我老公怎么办？我把钱全装走了，本来我还打算回去呢，他身上没钱，回来的路费都没有……”

　　说着她笑嘻嘻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你懂的”

　　历筠宜翻着资料，头也没抬，指指桌上的电脑屏幕：“人不是在这儿吗？”

　　高岚一眼看到画面里的人在一楼大堂游荡乱晃

　　“……”

　　历筠宜瞥了她一眼，还是摇摇头，打开抽屉掏出张卡丢桌上，银行卡直接在桌上滑了一段，滑到高岚面前

　　“没密码”，历筠宜始终在看手里的资料

　　高岚蹦过去抱着历筠宜亲了两口：“谢谢宝贝”

　　历筠宜没什么反应，又将手里的文件翻了两页，在高岚仿佛还沉浸在得了意外之财的喜悦里时，她目光深深地看向高岚：“小岚，我想做件事”

　　她说：“你帮我”

　　高岚凝视历筠宜眼底的坚定，点点头

　　她永远都是支持历筠宜的，从小到大，无论历筠宜遭遇多难听的声音，她都会告诉历筠宜，她可以放松地去做任何她觉得对的事

　　高岚：“我帮你”，像以前一样永远做你最可靠的特助

　　历筠宜指着文件，一字一句说道：“我要天启”

　　“好，我帮你”

　　她看着高岚继续说道：“我，要他”

　　不仅要，她还要纪寻主动到她的身边，再也离不开她

　　高岚：“……”之前还嘴硬！

　　“你就是喜欢他了是吧？”

　　“诶，他具体多大来着？”

　　“什么时候让我们见一面呗，我帮你瞅瞅”

　　“没想到竟然有我帮你追男人的一天…诶？不对啊……”高岚啧啧感叹，长吁短叹，一阵追问后，转念一想，突然想起点什么，一脸纠结盯着历筠宜

　　“怎么？”

　　历筠宜坐着翻文件，感受到高岚的视线，食指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举手投足都透露着风韵，是岁月沉淀的痕迹

　　“那男的多大来着？”

　　历筠：“二十”

　　高岚心里震惊，口头却是一噎，有点说不出话，竖起两根手指，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问了句：“二、二十？”

　　历筠宜没什么反应，还是专注手上的事，轻嗯了一声

　　高岚赶紧掰着手指一遍遍地确认，最终说了句：“比你小了九岁啊……”

　　年龄差距这么大，肯定不靠谱，高岚想着就已经担心起来

　　在她话音刚落时，历筠宜抬起眼皮，纠正道：“八岁半”

　　“……”

　　高岚嘀咕：“不服输，还不服老”她一巴掌轻拍了下桌上摆件的头

　　做着扩胸运动，挥着手往外走：“行了，我知道了，屈屈天启，屈屈纪寻，我一定都帮你搞到手”

　　她心里已经在琢磨策略了

　　帮筠筠拿下纪寻，也就相当于得到整个天启！有了天启，筠筠就可以更强大

　　这么想着高岚都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

　　高岚下楼打发走了周楚清，上楼就窝在历筠宜办公室沙发里睡觉，不过看似是睡觉，实则只是假寐

　　历筠宜一直在密室里，高岚，替她看门

　　如果员工进来，发现历筠宜莫名其妙消失在办公室，这并不好解释

　　“诶，说真的，什么时候约着吃个饭什么的？”高岚仰躺着，面朝书柜门，冲着敞着的书柜门喊了句

　　“他对你是构不成威胁，即便他跟那些人一样，是有目的接近你，但你看上了呢，我也就另当别论，不过我还是得亲自看一下才放得下心”

　　她悠悠说了一长串

　　历筠宜从密室出来，手里抱着一摞文件，拧了下书柜里的摆件，书柜便转动起来，合起来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异常

　　随着历筠宜走动，细高跟在地面碰得清脆地响，她说：“得过一段时间了，他最近应该不会见我”

　　高岚没多问，“嗯，反正我要待挺长段时间，你抓紧啊”

　　历筠宜蹙眉，抬眼看她：“又走？”

　　高岚起身耸耸肩，“当然走，等你们俩的问题解决了，我放下心了就走，我想了想还是去非洲再看看——”

　　历筠宜出声：“不需要，你随时可以走”

　　她的视线在桌面的文件上，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实际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哎呀宝贝，别生气嘛好不好？”高岚几步挪到历筠宜旁边，一屁股坐在她的办公椅扶手边沿

　　历筠宜目不斜视，翻了一页：“如果跟你生气，我这些年已经气死了”

　　高岚卖乖：“嘿嘿，筠筠真好”

　　“有一点”历筠宜竖起一根食指，还是在看文件

　　“明白！”高岚举手，一副敬礼的模样：“要照顾好自己，我保证会的！”

　　历筠宜偏头看她一眼，只淡淡笑了下：“每次都是一样的话”

　　“因为我每次都说到做到了，不是吗？”，高岚冲着历筠宜一个劲猛眨眼睛

　　历筠宜白了她一眼，是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有这样的表情：“贫吧”

　　高岚咧嘴笑，跟历筠宜插科打诨地聊天

　　她很特殊，非常特殊，于历筠宜而言，或许是重过性命的人

　　她见证了历筠宜从女孩儿走向一个成熟职业女性的全过程，见过她的喜，看过她的悲，陪她逃过学，也同她对抗过股东大会

　　很多时候历筠宜都觉得高岚是她的另一面，像向日葵般照耀着她独行的路

　　下班的点，历筠宜被高岚拉着下班，一路被带到饭店吃饭

　　周楚清专心挑着鱼刺

　　历筠宜手撑着脸颊，看了周楚清的动作许久才收回视线

　　这一切都在高岚眼里，她夹着挑得干干净净的鱼肉在历筠宜面前晃了一下：“羡慕啊？好香啊……”

　　历筠宜：“……”

　　高岚耸了耸鼻子：“你说这鱼肉怎么没刺呢？是不是啊？清清”

　　周楚清本来没什么表情，一直就埋着头做自己的事，听到高岚的声音眼神都柔和得不像话，他凝视高岚的眼神，带着病态的痴迷

　　周楚清又将一块儿鱼肉放进她碗里，回应着她的话：“嗯，没刺”

　　他短短的尾音里，是痴迷，是沦陷，是整个目光所及，只有眼前一人

　　高岚心安理得接受

　　他们高中认识，高中恋爱，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还在一起

　　高岚脾气与历筠宜如出一辙，性子都不好，只是她们俩一个是火，一个是冰，但都伤人

　　高岚和周楚清即便感情好，但还是吵过几次架，准确来说是高岚单方面地骂周楚清

　　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可以接受高岚所有的脾气，糟糕一面的高岚在他眼里也是完美的

　　高岚伸手打他，他关心的也只会是她手疼不疼

　　唯一一次闹得严重的，是高岚赌气说了分手，还是他们大学的时候，当时历筠宜已经接手了历氏

　　她记得当时周楚清一听这话唇色一下就吓白了，他不像那些死缠烂打的小男生

　　他沉默寡言，孤僻又病态

　　那天高岚气冲冲跑了以后，他消失了整整一个礼拜，高岚消气后找到他时，他手上全是自己割伤或者抓伤的口子

　　血淋淋的染红了一大堆绷带

　　脸色难看又黑沉，憔悴得似乎一周都没怎么睡觉

　　高岚被吓得直哭，周楚清手臂上撕裂开的恐怖伤口，着实触目惊心

　　医生给他喷上消毒酒精，但处理伤口的刺痛，他好像感觉不到

　　他只关心怎么把一旁的高岚哄得不哭

　　历筠宜曾经很无奈，在她看来周楚清情绪不像正常人，他跟高岚在一起，她是有担心的

　　但后来她发现，周楚清只有在关于高岚的问题上才会变得异常病态

　　他对高岚渗进血液和骨髓的爱，她掺和不了

　　她对高岚说：“周楚清的爱，很病态，他不适合你，但恐怕再也找不出比他更爱你的人”

　　高岚：“但他真的太烦了，我真的受不了他！”，她不止一次这么跟她说

　　周楚清当时只是站在走廊拐角听，但手都在发颤，甚至不敢往前，生怕一惊扰，高岚就会说出让他绝望的话

　　他害怕，怕高岚真的要跟他分开

　　没有她，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他的整个生命都与她有关，他只有她

　　高岚：“他控制欲太强了，尤其这两年，我去哪儿他都不让，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我真的烦透他了！”

　　她脸上的厌恶像针一般扎进周楚清心里，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后来他也常在半夜因为高岚厌恶的眼神惊醒，每次醒过来他都会叫醒高岚，提醒她：“你不能丢下我，这辈子都不可以”

　　周楚清不是周楚清，他不过是高岚永远的附属品，是高岚身后的影子

　　不过，他当得甘之如饴

　　几人在饭店吃完饭，历筠宜交代了周楚清一些事

　　本来周楚清是不会听命于她的，但高岚只要撒个娇，他就什么都肯做了

　　高岚这次回来要在江州市待上一段时间，同行的周楚清，历筠宜觉得还是得发挥该有的价值

　　商人重利，自古如此，什么都算计得到

　　纪寻的公司在外界传闻很厉害，综合实力这么多年的业绩摆在那儿，确实也是强的

　　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的核心专业在哪儿？他的储备人才和精尖人才有多少？很多问题，历筠宜都想知道

　　“你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周楚清勾着高岚的头发玩儿，一边说：“我想你也用不着我帮忙，区区一个天启你不必这样”

　　他抬了下眼皮：“除非你另有所图”

　　周楚清确实聪明，一针见血说到点上，他瞥了历筠宜一眼，对上高岚略带讨好的笑脸

　　“清清～求求你了～你就帮帮忙好不好嘛～求你了～我晚上陪你睡觉觉～”

　　历筠宜：“……”

　　睡…睡…睡觉觉？神他妈的睡觉觉！历筠宜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

　　不过高岚撒娇的本事用到周楚清身上，他是完全没法抵抗的，就像瘾君子沾染到□□，哪儿还能丢得掉？

　　他由此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历筠宜不经轻咳一下，出声制止：“咳……咳……这些敏感话题你们……还是留着私下说吧”

　　“哦”，随后高岚旁若无人抱着周楚清脖子，再他脸上啃了两下，刻意压低声音，仿佛这样历筠宜就听不见，她跟周楚清说：“我晚上给你奖励，亲亲～爱你～mua～”

　　“……”

　　历筠宜不想再待下去，强调了一下重点：“我要尽早解决，你们黑电脑需要什么？我来准备”

　　周楚清揽着身上女人的盈盈细腰，眼含春色，视线始终在怀里的女人脸上：“不需要，周末我们去东郊，用那儿的电脑弄，安全系数高”

　　高岚拍了周楚清手一下，脸瞬间红得跟蒸熟的龙虾般：“说什么呢！”

　　历筠宜只瞄了眼，说道：“东郊不行，纪寻知道我在那儿有住处”

　　随后立刻补充：“要不明天？周六一样的，用我的私人电脑”

　　他直接拒绝：“周六没空”

　　至于为什么没空，从高岚羞红的脸就看得出来，周楚清起身拉着高岚离开了咖啡厅

　　第二天她打了电话给他们，想催着周楚清赶紧把她这事解决了，但始终没人接

　　打高岚的电话，直接是关机状态

　　直到晚上太阳都落山了，高岚才回了电话给她，嗓子很哑

　　“你感冒了？”

　　“没有啊”，高岚咳了一下，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你欠我大人情了宝贝”

　　历筠宜：“什么人情？”

　　“你不知道我现在多惨——”她对着历筠宜准备诉苦

　　一旁有周楚清的声音：“不要叫宝贝，喝点水”，他把水杯递到她嘴边，慢慢喂她喝

　　历筠宜：“……”

　　“筠筠，我们明天去找你，清清说用他的电脑”，高岚改了口，说完隔了几秒，又开口说道：“不过筠筠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么做真的对吗？”

　　窥探商业机密，是犯法的

　　“还有，你这样做，他不会怪你吗？”

　　历筠宜愣了一下，“怪我？”

　　周楚清给高岚喂水果，她吃了几块儿就不吃了，摆着手拒绝，又一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是啊，他再怎么骗你也不过才二十岁，你二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二十岁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不是吗？犯点错，给他点教训就行，但别把他判死刑”

　　历筠宜太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她怕有一天她做得过分了，最终无法挽回

　　她笑着说：“小孩子很记仇的，别做得太绝”

　　历筠宜怔怔道：“好，知道了”

　　那天挂了电话她一直在想高岚的话，高岚是想告诉她，纪寻只是犯错了，她要让他倾家荡产不对，她会因此失去他？

　　高岚是想让她宽恕吗？但这与她数年的原则相悖

　　别人打了她，她打回去有什么不对？高岚说她这么做不对？那是代表她是错的吗？

　　她想窥探纪寻的公司机密是错的？还是她想吞并天启来捆绑纪寻是错的？

　　孰是孰非，孰黑孰白，仿佛都没有绝对的定义

　　这世间的人和事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

　　她在犹豫，在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