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岁岁有花开

16、chapter16

　　历氏不再忙于本应在三月初发行的TENSION，大家一时都闲了下来，前段时间大家加班赶工挺辛苦，原定在三月底的团队旅行，历筠宜决定提前

　　公司员工在历筠宜面前不敢表现什么，但私下里都在兴奋两天后的带薪休假

　　“Andy”

　　安迪取了资料正要给历筠宜送去，历程泽突然拉住她：“你跟我来”

　　安迪莫名：“有什么事吗？我正要给历总送文件，历总急着要”

　　历程泽嘿嘿笑两声，将一份文件重叠放在她那堆文件上：“帮个忙，带给我姐”

　　说完他又早退了

　　历程泽进了公司，三天两头出岔子，迟到早退，文件乱丢，方案随便乱做，但没人敢惹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历家的少爷，

　　安迪还是把文件带给了历筠宜

　　历筠宜翻了两下：“下次这种忙，别帮他做，我只说一次”老员工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找上了新人

　　“叫他上来”

　　安迪犹豫了一下：“……他，走了”说完她低头没看历筠宜，因为历筠宜此刻的眼神一定极具压迫感

　　历筠宜抬了下眼皮看她一眼，播通了电话：“回来”

　　历程泽不知说了什么，历筠宜提着包出了办公室，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去我市中心那套房子等着，没去的话，你就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安迪跟在她身后：“历总，下午的会还开吗？”，她看历筠宜是准备离开，急忙问了这么一句

　　历筠宜：“照常，我很快回来”

　　她走了几步，安迪帮她按开电梯，她说：“那个旅行的事安排好了吗？他们意向的地方问好了？”

　　安迪：“问好了，机票也订好了”

　　历筠宜上下打量她一眼，抿唇点点头：“嗯”，她眼里是有赏识的

　　安迪穿了一身职业装，站得笔直恭敬，对着历筠宜微笑，才出社会的人，心思也单纯，每天只知道做事要认真谨慎

　　看起来坚强又脆弱，还与当时的自己挺像

　　历筠宜盯着她看了几秒，莞尔一笑，朝她伸手：“加油”

　　安迪懵了一下，呆了几秒才赶紧伸手和历筠宜握住，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谢历总，我会的”

　　历筠宜看她紧张得手抖的样子，轻笑一下下楼了

　　安迪杵在电梯口，平复了心情反应过来，激动得在原地跺脚，踩着高跟鞋蹦两步跳一下：“Yes！Yes!”

　　她回头盯着电梯口看，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历总

　　其实，还挺温柔的

　　历筠宜开车回了家，历老太正在正厅坐着，而从公司早退的历程泽窝在老太太旁边

　　看历筠宜进门，他脸上任何表情不敢有

　　历程泽的父母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客厅里连同历老太太在内的一帮人，简直是同仇敌忾

　　历筠宜进门是这幅场景，顿时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历老太太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也是那副架势

　　历程泽是亲孙子，她历筠宜不是亲孙女吗？这么多年，历筠宜一直都很想这么问她

　　“干什么？这么怕还敢这么放肆”历筠宜自然地进去坐下，把包放下：“奶奶您也在”

　　历老太太转着佛珠：“嗯，你弟弟说你找我们谈话？”

　　这个帽子给她叩得

　　历筠宜面色淡然：“我就想说一件事”，她偏头看向侧座的夫妻：“叔叔，叔母，当初你们让我帮小泽安排工作，让我把他带进历氏，我都如你们所愿帮他了”

　　她吁了口气：“你们知道的，公司从来招人就没有走后门！就算是族里那些想进公司的旁支的小辈，都是经历层层选拔挤破脑袋才进了公司的”

　　她指着历老太太身边窝囊的人：“只有他，一无是处直接空降在公司里！”

　　历程泽被骂得低下头

　　夫人一听就不满，站起身时身上的耳饰项链都叮当响，她开口维护她儿子：“我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说话呢，筠宜，大哥以前不是这么教你的吧？”

　　历筠宜：“说我就说我，你说我爸干什么？你们这么说，又把我当小辈了吗？”她声音冷得不像话，眼神也阴翳起来

　　老妇人虽然害怕，但还是想张嘴辩驳，历老太太赶紧呵止她

　　随后挂着笑跟历筠宜说：“筠筠啊，你弟弟就是年纪小，爱玩儿，你慢慢教他，他会学会的，是吧？小泽”

　　历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威严还是有，面相又凶，她一凶，历程泽赶紧附和：“嗯嗯，姐，我会努力的”

　　她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历程泽，漂亮话一说一堆

　　历筠宜这些年这种话听得太多了，她疾言厉色问：“怎么努力？是上班迟到下班早退这么努力？还是敷衍工作这么努力？”

　　历筠宜平时对族里长辈是比较冷淡，但对历老太太还是很尊重，这次还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这么跟她讲话

　　老太太皱眉，拧着佛珠的手停下来：“筠宜，不要得理不饶人，都是一家人”

　　“奶奶！”她声音大了些：“你知道公司的下属怎么说我吗？小泽空降在公司里，公司里那些人意见多大，你知道吗？”

　　历筠宜看了眼手表，提上包说道：“我给他一个月时间，如果小泽没有改变，那他还是去恒远吧”

　　匆匆赶回公司，员工都在等了，开完会她又在公司加班，凌晨才从公司出来

　　因为今天的事，她明天打算休息一天

　　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这样休假，任何工作文件都没带

　　她想当一天历大小姐，不当历总

　　……

　　她回了东郊休息

　　本来打算睡个懒觉的，但因为常年早起的生物钟六点钟就醒了，她没化什么妆，抹了点很淡的口红，穿件运动服就出门了

　　历筠宜先去了游乐园，这是时隔九年，历筠宜再走进这个地方，连空气都是甜的

　　满天的叫喊声，看起来很刺激

　　“美女，要试试大摆锤吗？”裹着玩偶服装的人在那厚厚的衣服里向历筠宜一个劲儿地推荐

　　历筠宜：“不用了，我先逛逛”

　　她往前走，一个小孩儿撞她身上：“姐姐，对不起”，小孩子奶声奶气的，缺了颗牙，咧着嘴巴对她笑

　　历筠宜轻轻勾下唇，摸摸小孩儿的头：“没关系”

　　“姐姐，送给你”小姑娘软糯软糯地说

　　她将气球递到历筠宜手里，小朋友的手很软，皮肤也很细腻，触碰着好像触到历筠宜心里柔软的地方

　　她蹲下来对着小朋友笑：“谢谢”，她看了下四周，正好看到个棉花糖的摊位，她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小丫头，跑去买了

　　“小朋友，姐姐请你吃棉花糖”她蹲在地上用很柔软的声音说话

　　“谢谢姐姐”

　　正好小女孩儿的爸爸叫她：“乖女儿，走了”

　　“爸爸”小丫头蹦跶蹦跶着往那边蹦，又突然转身，对着历筠宜摆手：“姐姐再见”

　　历筠宜也挥了挥手：“再见”

　　两父女在漫天泡泡里往外走

　　“爸爸，那个姐姐送我的棉花糖”

　　“跟姐姐说谢谢了吗？”

　　历筠宜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小声道：“说了，我今天好高兴爸爸”

　　她去坐了旋转木马，坐了摩天轮，把以前玩过的都玩了个遍

　　下午的时间，她打算去爬山

　　“爬山好”高岚拍了下手：“你早该出去透透气了”

　　历筠宜打了方向盘，找了地方停车：“我真的太累了”

　　高岚那边沉默了

　　再开口她声音都变了：“还知道累啊”

　　历筠宜立在原地，远处的男女挽着手进了饭店，她低头对高岚说：“别哭”

　　“筠筠，你知不知道从你家出事后，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会不会过劳把自己活活累死”她声音带着哭腔，一旁男人在轻声安慰她

　　历筠宜说：“不要哭”，她盯着饭店入口，一颗泪砸在地面：“我会，很好，很好，很好的活着”

　　挂了电话，历筠宜又上了车，换了家店吃饭

　　江州市海拔不算高，要爬山得去隔壁市，她那天爬了很久，气喘吁吁，却第一次感觉那么轻松，风吹在脸上原来也可以这么舒服

　　“爸爸，你放心吧！！！”她对着山下大喊

　　她喃喃：“我会永远都好好的”

　　这天是她给自己的宽恕

　　历筠宜第二天又穿上了西装，继续往前走

　　……

　　“历总，早上好”安迪一大早就在历筠宜办公室候着等她，一看她来，笑嘻嘻地跟她问好

　　历筠宜上下瞄她一眼，不经意挑了下眉，看不出来原来是这种性格的小丫头

　　她点点头：“早上好”

　　她进门后，秘书办一群人才敢长吁短叹

　　“怎么回事？”

　　“老巫婆中邪了？”

　　安迪则在甜滋滋地笑：“你们不懂”，说完她就进董事长办公室了

　　“历程泽来了吗？”历筠宜根本没抬头，翻看着文件

　　安迪声音明显比从前活泼，没有那么压抑，也不像从前这么拘谨：“来了，历少爷今天八点不到就来了”

　　她说完历筠宜没有马上接她的话，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但安迪却没感觉紧张

　　历筠宜手落在键盘上：“在公司没有少爷”

　　“额……”安迪点点头：“好，历总”

　　历筠宜想了下最近要做些什么，准备给赵南打个电话问问调查进度，顺便跟他讨论一下，关于TENSION的问题

　　她拿起桌上的电话准备拨号，抬眸对上安迪亮晶晶的眼睛

　　历筠宜：“嗯？”

　　安迪一歪头：“嗯？”

　　历筠宜看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问：“Andy，你还有事儿？”

　　“没有”安迪晃晃脑袋

　　历筠宜看她这幅样子有点想笑，朝门口挑挑眉：“那出去吧”

　　“哦”

　　历筠宜没再说什么，按好号码等待接听，一抬眼皮

　　安迪还在那儿站着

　　她笑道：“想说什么？”

　　安迪闻言脸色一下子绯红，吞吞吐吐说不清话，看历筠宜两眼又低头，看历筠宜两眼又低头

　　“谢谢你，历总，我当时应聘到您这个助理位置的时候，我身边所有人，室友和同学，包括我爸妈，都在跟我说我很厉害”

　　历筠宜不否认，点头认可她：“在同龄人中，你确实算厉害的了”

　　她顿了一秒：“我之前的秘书，有六七年的工作经验才足以做好这份工作”

　　安迪憋着气，抿抿唇耸肩：“但是，只有您跟我说”

　　她眼睛红了：“加油”

　　她鞠了一躬：“谢谢您”

　　直到她离开办公室，历筠宜还握着电话，但唇角勾了一抹深意的笑，听见电话里男生咯咯的笑声才收回视线撇撇嘴

　　“老板，□□啊”

　　历筠宜：“……电话给你哥”

　　赵南接过电话首先就被批一顿，他太纵容他弟弟了，好歹是公司总裁，手机里那么多重要文件和信息，每次她打电话都是赵闻生接

　　赵南只能道歉：“对不起老板，我会注意的”

　　赵闻生突然喊起来：“老巫婆，你整天生气，都快成老太婆了，更年期吗？”

　　“……”

　　赵闻生的声音隔着门，却还是很响，赵南轻咳一声：“老板，这个……”

　　历筠宜扶额，“行了行了，我没空跟你们扯这些，我让你调查的事查得怎么样？”

　　赵南推了推眼镜，看向窗外，说道：“查到了，他很不简单”

　　天边的黑掩埋着黑暗，乌云盖顶，拨开乌云，是下一片黑云。历筠宜和赵南挂了电话，对纪寻也有了新的认识

　　如果不是她的电话，如果不是他的初恋突然回来，自己应该会被他坑得挺惨吧

　　第二天，她找到了许绪

　　“不是不愿意跟我合作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历筠宜凝视他，认真坚定道：“因为我也想看他哭的样子”

　　许绪撇撇嘴，他早就料到历筠宜迟早会找他，从前即便是伪装的，但终究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会产生些什么

　　对眼前这个冷冰冰的人也好，对纪寻也好，那些相处的过程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想要割舍没那么容易

　　反正心理学上是这么说的

　　许绪从包里抽出电脑，向服务员再要了杯咖啡，开始写代码算数据，平淡说：“你现在可以尽情发问”

　　历筠宜看他这架势抽了抽嘴角：“你一个学生有这么忙吗？”

　　许绪睨了她一眼继续弄自己的

　　历筠宜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跟纪寻一个宿舍吗？他不是学金融的吗？你看起来也不像……”

　　许绪瞥她一眼：“我学的计算机”

　　历筠宜还没问，许绪又说：“我们是混寝，他脾气太臭，班上同学不愿意跟他一个宿舍，他才被分到了我们班的宿舍”

　　历筠宜：“……”

　　许绪：“你到底问不问？”

　　“那我问你，纪寻个人能力怎么样？”这是她首先得知道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许绪没抬头，手在键盘上敲：“小学奥数国家级一等奖，中学门门满分，升学之路从幼儿园开始，都是一路保送，高二保送江大，不过后来放弃了，大学各种学院奖学金，国家奖学金还有竞赛奖金拿到手软”

　　他说着看了历筠宜一眼：“听说你也是江大的优秀未毕业生，不过他一定比你聪明很多，起码在学习这件事上是”

　　历筠宜嘴角都在抽搐，什么未毕业生？她揉揉鼻梁：“你直接说我肄业就得了”

　　许绪轻嗤一声：“你连肄业都不算，就是辍学”

　　她一时突然不知该接什么了，抿了口咖啡：“你怎么这么夸他？不是不喜欢他吗？”

　　“陈述事实，因为我和他是一样的人”

　　历筠宜：“……”

　　许绪：“还有，我不喜欢他，但也不讨厌他，我帮你纯属出于好奇”

　　“那他为什么放弃保送”历筠宜随口一问

　　许绪接话接得很快：“为了石芸”他说完抬眸，历筠宜的脸色果然僵了下

　　只不过只有一瞬

　　他垂下眼，补充了一句：“纪寻其实没那么在乎石芸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