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合悖论》liberta

2、是就是呗，你也要做鸭子？

　　放学后。
　　江岚在教学楼边上等自己一起回家的赵帜。
　　他站在树下，斑驳的光映射在他身上，波光粼粼。
　　赵帜熟练的和江岚同行。听见江岚说：“我今天快被气死了。”
　　“谁惹你了？”赵帜心不在焉，本能回应。
　　江岚边走边和赵帜说，余光忽然看见了虞扬跟着张野，脚步不自觉的跟着他们走。
　　赵帜听完：“你想打他啊？”
　　“我抑制不住，气不撒了我就觉得我不行。你说我偷偷买把水果刀塞张野书包里，他们是不是都可以蹲少管所了？接着再被他们的爹妈打的爹妈都不认识？”
　　赵帜：。。。
　　“不一定...行？？？”
　　“那怎么办？我看着他就难受，就像看见蛋糕上有苍蝇一样。”
　　“我也不知道。”赵帜一路上给网恋对象发着信息，压根就没听江岚讲什么。
　　江岚余光忽然见虞扬把张野拖进了小巷，拽着赵帜跑过去，里面已经打了起来，还没进去就听到：
　　“艹，你TM女表子养的！”
　　“我是女表子养的，怎么了？”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还不去滚！也不怕脏了别人的眼！”
　　“女表子都没急，我急什么？”
　　“啊！我错了，我是女表子养的，我是...求你别打了！”
　　......
　　江岚抑制着自己的兴奋和恐惧，等虞扬走了，才溜进去看张野的惨样。
　　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伤口，但感觉的出非常痛苦。
　　江岚猜应该都在腹部，疼且不会要人命。于是他抬起脚去踩那些伤口，看着张野在自己脚下求饶叫喊，他觉得心里畅快了一些，紧接着是更重的阴霾。
　　他作为施暴者并不畅快。
　　江岚厌恶的收回脚，发现虞扬没走，就在那头看着。江岚收不回那种阴暗的眼神，于是他就那样看着虞扬，最后抑制不住的走过去拎起虞扬的领子。
　　“你也想和我打吗？”
　　“我没想打你。”虞扬无所谓的说。
　　赵帜看着情况不太对，追过去开口道，“既然都认识，那一起去吃饭吧，有什么事边吃饭边说。”
　　看着两人不说话，赵帜脸皮厚，直接一手搂一个，说，“真的，我请你们，白请你们都不吃吗？”
　　江岚情况随着赵帜的肢体语言好了些，道，“一起去吧。”
　　虞扬没再反抗，跟着赵帜走。毕竟他本来就是要去买饭。
　　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餐馆，江岚和赵帜唠嗑。
　　“你又在和网恋对象聊天？”
　　“对啊，宝贝儿，你不知道她的声音，满足了我这个声控的所有幻想，你要不要听？”
　　“我不听，我不喜欢少女音。”江岚还没说完，听见赵帜说，“我外放给你们听。”
　　屏幕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小哥哥中午好呀～人家在吃饭～一会儿聊哦～”
　　虞扬听的头皮发麻，他觉得赵帜被骗了，这世上不可能有那么软的妹子。
　　江岚充耳未闻，他已经听了一个暑假了，免疫了。
　　赵帜对着手机说，“那宝贝儿先吃饭吧，mua～”
　　虞扬一脸嫌弃，“你管谁都叫宝贝儿？”
　　赵帜炫耀的抱江岚的腰，“江岚是大宝贝儿，女朋友是小宝贝儿，我有两个宝贝儿。”
　　江岚一脸无所谓。
　　虞扬觉得赵帜有些辣眼睛，另外发现江岚很瘦。
　　吃完饭，赵帜刚走，江岚的脸就又阴了下去。
　　虞扬不理他，去柜台又拿了瓶啤酒，江岚靠着墙玩手机。
　　虞扬问，“你不回家吗？”
　　“不回，我家里没人。”
　　“我家里也没人，也没人管我。”虞扬语气因为喝了酒有些低沉的软。
　　江岚看了下虞扬拿的酒，包装挺小清新的，瓶身写着23%。
　　江岚心情不算好，嘴巴也毒，“没人管不好吗？想喝酒就喝酒。”
　　“你也这么觉得？”虞扬放下了酒瓶，靠在椅背上问。
　　江岚大抵猜虞扬想听些别的话，可他不愿意给。
　　“不然呢。”你只是没有归属，而我，归属是牢笼。
　　虞扬起身坐到江岚旁边，贴着他的耳朵，低沉的嗓音混着热气灌入耳中，“刚刚你都听到了吧？”
　　江岚本能的想逃，意志又令他坐直了反怼，“听到什么？听到你妈是婊子？”
　　“她是。”
　　虞扬离开了他，又灌了一口酒，想起暑假和母亲的争吵。
　　“你能不能别天天出去和男人一块？”
　　“怎么？嫌我给你丢脸了？”
　　“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
　　“呵，婊子？小三？骚货？我就是啊！”
　　他渴求一点点尊严与爱，最后什么都没有。
　　江岚不会安慰人，只觉得别人弱小的样子令人烦心，“是就是呗，难不成你也要当鸭子？”
　　两人不欢而散。
　　晚上回到家。爸妈还没有回来，江岚放下书包打开电脑玩游戏，游戏被他隐藏在文件夹里，近期使用记录随用随删。
　　打游戏到七点半，闹钟响了，江岚关掉电脑，打开书，开始学习。
　　八点，江母回来了，推开门进来，微笑道：“妈妈给你带了饭，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准备洗手来吃饭吧。”
　　江岚看着书，笔在对方进门时就停下了，回了一声，“知道了。”
　　从卧室出去，江岚关上自己的房门，目光沉了一下恢复正常去洗手。
　　他的门一直是摆设，因为对方从来不会敲门，即使门是锁着，也会直接用钥匙打开进来。在这个家里，他就像一盆植物，没有隐私，随时还会被剥开看看坏了没有。
　　江母把买来的饭乘盘端上了饭桌，让江岚先吃，开始给江父打电话。
　　芹菜，羊汤，胡萝卜，全是他厌恶的食物。
　　“喂～几点回来呀？”江母在打电话。
　　江岚看了眼手机，20:17，江父日常加班到20:30，最少20分钟才能回来。
　　江岚捡了几块土豆和一些带着芹菜味的肉丝，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粥，嘴里似乎还有芹菜的味道，江岚恶心的想要吐，提前去刷了个牙。
　　被江母听见了，坐在餐桌上喊，“江岚？你怎么连芹菜都不吃，妈妈辛辛苦苦给你做饭，你就不能吃两口？”
　　江岚刷完牙，径直回了房间，“你喜欢吃就行。”
　　这样的话，几乎每天都在重复，总之他不喜欢的东西会被强制吃。
　　江岚常常想，江母是不是故意的，因为很久以前，他们全家都不吃芹菜。自从和江父开始吵架后，这种菜就开始出现了，晚上被摆在桌上，第二天早上从冰箱里拿出来倒掉。
　　江岚想，他们一家人都在互相恶心。
　　他不愿意想这些，带上耳机开始听网课。
　　没一会儿，淋浴声响起，不过20:50之前总会停。等江父回来时，房间会很安静，江母已经回房间睡觉了，客厅黑着灯。
　　江父打开灯，会直接拿钥匙直接打开他的房门，问他在干什么，然后再锁上门离开。
　　江岚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1:50。
　　快来了。
　　江父的钥匙声隔着耳机传过来，江岚不自觉的恐惧和冷血。他掐紧大腿，没一会儿，门开了，江父问：“在学习吗？”
　　江岚回一声：“嗯。”
　　江父仿佛没听见又问一遍，“在学习吗？”
　　江岚觉得恐惧和杀意螺旋向上，“别理他”“杀了他”两种声音激烈的吵闹，看着屏幕上的老师，江岚感觉到喉咙说，“在学习。”
　　房门关上了，砰的一声。
　　江岚还是紧绷着，打开游戏，选择简单重复的人机模式，开始机械的打怪。
　　绚丽的特效和激昂的音乐能让他慢慢冷却这种情绪。直到打完第七十一层，江岚才关掉界面。现在的他，脑子里只有机械的有一丝逻辑的出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十点半，淋浴声再次响起，是江父。
　　十点五十，客厅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十一点，脚步声站在门外。
　　不久，江父的门关上。
　　至此，安静的夜晚终于来临。
　　网课里动人的女声讲着英语，江岚对着她放下紧绷的肩膀。面前的笔记本上写着：leave。
　　凌晨三点，一天的课程学完。
　　窗外的月亮正在中央。江岚看会儿月亮，开始做题。
　　四点，上线打游戏。
　　熬夜或者夜班的好友会在线。这个时候，游戏也很安静。和固定的好友去打副本，然后聊聊天，4:44给赵帜说早安。关掉房间灯，坐在窗边看黑夜渐渐变白，趴在窗户上睡半个小时。
　　五点半起床洗漱去漫步。
　　从六点走到七点，吃完早餐去上学，日复一日。
　　另一边的虞扬又去买了酒，酒精能让他变得热一些，不再感觉那么冷。
　　“是就是呗，难道你也要去做鸭子？”
　　江岚白天的话忽然出现在脑海里，虞扬把酒瓶扔滚在了地上。
　　是就是呗，你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真的无关吗？虞扬想，怎么可能无关，像被掏空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