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合悖论》liberta

13、喜欢

　　夜深人静。
　　虞扬睡着了。
　　江岚凭着本能爬起来上厕所。
　　打开厕所灯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想起来了。触碰过的地方，手指的味道，还有勾人的目光。
　　江岚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面红耳赤，眼神挣扎。
　　他并不排斥，如果能溺毙在那些热情里，他也不会拒绝。可是这样秘而不宣的情感，他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快乐。
　　如果能和虞扬这样一辈子，不戳破那层纸就好了。可是，时间不会停止，会推着他们前走。
　　而他，有能力和虞扬相爱吗？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喜欢过人。他想要的太多，他想要自己不求回报的付出，对方也永远爱他。
　　但是这不可能。太多人的爱会消逝，就像他的父母。所以如果有一天他们彼此也开始争吵，他还能不计回报的爱虞扬吗？他会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控制伤害虞扬？
　　江岚不敢想。他们之间的一切就像角落里两个人的惺惺相惜，想要填补对方心口缺失的一块空地。
　　他固执任性，心里的想法从不会说，作为恋人想想都会很糟糕。这样的他，不适合和虞扬在一起，他不想对虞扬造成二次伤害。

　　夜色正深，江岚从卫生间走出来。
　　黑暗中甚至看不清床的轮廓，他试探着摸到了灯，却怕晃醒虞扬。摸着墙壁出了卧室，客厅沙发上手机的息屏灯正一闪一闪。江岚摸了过去，打开了手机。
　　4:01
　　不吉利的数字。

　　江岚在书包里找到了耳机，戴着给赵帜打电话。
　　把赵帜吵醒后便挂断发微信过去。
　　：和我聊聊天。
　　大哥你说啥？你看看几点了？[微笑.jpg]
　　：我喜欢上一个人。
　　所以呢
　　：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男的？
　　：我不敢和他在一起。
　　有啥不敢的，不就是gay吗？
　　：我不够爱他。
　　先搞了再说，不合适就分开呗。
　　：不想分开。
　　那你想干啥？
　　：不想说了，睡觉。

　　江岚退出了对话，打着手机光亮回到了卧室睡觉。虞扬的呼吸声响在耳边，江岚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有了答案。
　　第二天上午，虞扬睁开了眼睛摸手机看几点了。
　　屏幕上显示着不属于他的手机壁纸和8:46，以及一条消息。
　　[赵帜：所以你喜欢的人是谁？]
　　虞扬看着那句话，偷偷试了试密码，没能成功。
　　江岚有喜欢的人？

　　手机应该是在沙发上的，他们没有人把手机拿进来。所以这是江岚半夜出去后发的消息，江岚一定是记得才会去在半夜和别人发消息。
　　是因为自己亲了他而困扰吗？
　　既然江岚记得，那他要坦白吗？江岚喜欢的人是谁？有可能是自己吗？

　　虞扬满怀心思的热了牛奶鸡蛋和面包。
　　在厨房的脚步声中，江岚醒了。好像已经不早了，江岚看了眼手机，9:06和那条消息。
　　打开手机回复了赵帜，“不喜欢了。”
　　想明白了，不喜欢了，爱情太容易破碎，还是选择坚固的友情吧。
　　赵帜很快回了信息过来：“你是梦见啥玩意儿了？”
　　江岚：“差不多吧。”
　　一场绮梦。

　　江岚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还裹着那条浴巾，在衣柜翻了松垮的睡衣穿上，然后去洗脸刷牙。
　　头发乱的像蓬草。
　　虞扬听到了他的动静，“洗完了先出来吃饭吧。”
　　江岚嗯了一声。

　　爱心早餐。
　　心形鸡蛋心形面包。
　　江岚心跳有些快，后来又有些闷，他问：“为什么做做些？”
　　虞扬说：“你忘了？”
　　江岚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不记得。”
　　他明明记得，但不愿意承认，还是因为喜欢的人不是他？他有些难受，手心的指节越握越紧。他忍下了追问，说：“今天元旦，新年新气象。”
　　江岚心里闷闷的，不敢看虞扬，“元旦快乐。”
　　吃过了饭，江岚说，“我给你拉首曲子吧。”说着，没等虞扬同意就去拿起了琴。

　　江岚机械的拉奏着乐曲，心里满是愧疚。可他真的做不到，他没有勇气去爱一个人，没有勇气去接受遍地狼藉。
　　一首悲伤的曲子结束，虞扬惯常问他：“什么曲子？”
　　“友谊...地久天长。”江岚说。
　　意思一目了然。
　　虞扬不甘的问：“为什么？”
　　“没为什么。”江岚僵硬的放下了琴，“它是外国的元旦必点曲，你可以当新年快乐听。”
　　所以，他被拒绝了。

　　虞扬端着盘子去洗碗，江岚终于停下了整理琴的动作。
　　一分一秒像世纪一样缓慢，江岚掩盖注意力的刷着短视频。他不想让虞扬难过，也没有能力给予对方一切。
　　江岚迟疑地抬起腿进了厨房，“我帮你吧。”
　　虞扬没有说话。
　　擦拭着虞扬洗完的盘子，江岚心里百味杂陈，他想要现在就抱住对方，随便会发生什么。
　　可他没有信心，作为朋友的他，虞扬不会有太多要求，作为恋人的话虞扬还能对自己满意吗？
　　江岚不敢多想。

　　下午。房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怎么现在才开门？屋里不会有什么人吧？”
　　江岚听到一道尖细刻薄的声音，他看了过去，一个裹着大貂穿着黑丝露着领口的漂亮女人，手里夹着细烟，涂着鲜艳的口红。
　　应该是虞扬的妈妈。
　　女人推开了虞扬进门，看到了正在写作业的江岚。她屁股坐到了书桌上，手指在一旁弹了弹烟灰，“和虞扬一起写作业啊？”
　　江岚闻到了一股葡萄酒的烟味，桌上是透着黑丝能看到的腿肉，他扭到一旁点了点头，“嗯。”
　　女人不再问他，吸了口烟在房间里面看，掀开被子翻着抽屉。
　　“你抽什么疯？”虞扬抓住了她翻找着东西的手。
　　“听你叔叔说，你住这儿，过来看看。”女人轻飘飘的说，眼睛却探查着还没翻过的地方。
　　虞扬拽着她往外走，讽刺：“两年了你想起来了？”

　　女人眯眼笑了笑，“听说你成绩不错我才来看看。”走到了江岚边上，夹着烟的手顺带摸了摸江岚的头，“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学生。”
　　江岚不知所措。
　　虞扬回头看见，生气的拽过了女人，“别拿你的手碰他！”
　　女人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差点栽了跟头，破口大骂：“你跟我装什么装！考个好成绩就飞上天了？不就是个贱种！”
　　虞扬甩开了她，“你好得到哪里？”
　　孩子已经长高了，比她还高出许多，女人整理了下额前的头发，嘴淡的抽了口烟，娇嗔：“我怎么了？出门多少人夸我年轻呢！”
　　虞扬冷哼，等着她发完疯走。
　　看得出没人欢迎她，女人整了整衣服，“我就来看看你有没有藏乱七八糟的女朋友，没有我就走了。”
　　江岚被戳中了膝盖，一时没有说话。
　　虞扬回过神的问：“你说什么？”
　　女人整完了自己的衣服，也去整理虞扬的肩线，带着骄傲的说：“谁知道有没有小狐狸精勾引我儿子？”
　　虞扬打掉她的手，大骂：“除了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有人，你最好赶紧滚！”
　　风声有些大，女人嗔怪了一声，扔下烟头走了。
　　虞扬砰的一声踢上了门。

　　气氛太过沉闷。
　　江岚想说些什么，虞扬理顺了江岚的头发，走去卫生间。
　　“我妈。以后不会来了。”
　　虞扬用力洗了把脸，却洗不掉戾气。一个四处留情的女人跑到他这里来，就为了看看有没有和她一样的女人。
　　镜子上溅满了水花，倒映着他晦暗不清的眼睛，凌乱的头发，充满戾气的脸。还有一个门外来回走着的人，欲盖弥彰的想要和他继续做朋友。

　　虞扬打开了门，把江岚吓了一跳。
　　“你还好吗？”江岚抬起头说。他不敢抬头，但还是想知道虞扬的心情怎么样。
　　江岚抬起清澈的眼，却对上了虞扬审视的表情，他立刻躲闪的扭过了头，掩饰说：“出去走走吗？今天元旦街上应该不错。”
　　虞扬说：“好啊。”来吧，看看还有什么糟糕事要发生：)
　　来吧。

　　一路上虞扬没有主动说话，脸色冷的可以。
　　天色将晚，江岚带他在一家小餐馆吃了晚饭。
　　临走时，江岚去了个厕所。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手机倒扣着，没有锁屏。
　　虞扬也不想看的，奈何正好是他和赵帜的聊天记录。

　　接着早上的记录。
　　赵帜：那我随便猜了？
　　赵帜：虞扬？
　　江岚：嗯。

　　往上翻。
　　江岚：我不敢和他在一起。
　　赵帜：有啥不敢的，不就是gay吗？
　　江岚：我不够爱他。
　　赵帜：先搞了再说，不合适就分开呗。
　　江岚：不想分开。

　　所以江岚喜欢的人是自己，还因为胆怯拒绝了自己？

　　虞扬给他灭了屏幕放回去，临走时和吧台又要了几瓶酒。
　　刚回到家，虞扬就把江岚打开的灯又关上。然后借着外面的灯光打开了酒，当着江岚的面一口闷。
　　他喝的有些猛，江岚为他担心，去夺他手里的酒。
　　江岚刚过去，虞扬把另一瓶塞到了他手里，“陪我喝。”
　　江岚只好揭开了瓶盖和他喝，比昨天的酒还要烈几分，嗓子都辣辣的。

　　喝的有些晕，他听见虞扬在他耳后说话。
　　“你记得吧。”虞扬说。
　　手里的酒瓶在发抖脱落，虞扬帮他放在了桌上。江岚本能的掩饰，“什么？”
　　虞扬把他压在了沙发上，身下紧紧相贴着，燥热的有些过头。他问：“有印象了吗？”
　　整个房间都没有打灯，只有外面夜市带来的些许微亮。江岚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他刚想逃跑，被捏住了下巴送到了虞扬嘴边吻上了他的唇。
　　“唔...”脖子扭着很疼，嘴里被夺走了呼吸，江岚难受地张开嘴巴呼吸，被钻入了一条舌，酒气更重。他一直手被压在身下，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半瓶酒，抬起来也不是，扔掉也不是。
　　虞扬死死禁锢着怀里的人，将一天的戾气都发泄在他身上，牙齿胡乱吮咬着柔软的唇瓣，手拽开他的衣服，冰凉的手伸进去。
　　“呜....嗯...”江岚被冰冷刺激的往怀里缩，更加逃不掉，嘴角也溢出更多口水，滑下了脖颈。
　　在虞扬手更进一步的那一刻，江岚喊出了声：“别弄了！”

　　虞扬停下了手抱着他，低沉的声音诱导：“你不喜欢我吗？”
　　江岚还没彻底醉，他是故意把手机放在那里的。虞扬心情不好，他不想虞扬沉浸在妈妈的事里，他只能想到这样的方法。
　　“不是那种喜欢，你不要这样。”
　　虞扬手指画着圈，“那是哪种喜欢？朋友？朋友会这样吗？”说着，手越加过分。
　　江岚反抗他，“真的不是，你放开我。”
　　虞扬抚慰着他，喘着热气问，“说出来很难吗？”
　　“嗯......虞扬......放开我。”
　　“说，你喜欢谁？”虞扬继续问。
　　江岚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软在虞扬怀里，只记得别说话。

　　江岚彻底醉了，摇不醒的那种。
　　虞扬无奈的把他抱回了床上，说不出是喜是忧。喜的是江岚也喜欢他，忧的是江岚似乎还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