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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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宴会厅灯火辉煌，贵人们的笑声与舞曲变得十分悠远，万星闪烁着照耀这片林园，萤火虫隐隐地藏匿在无人踏足的花丛之中。
关于我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大厅。
卡米尔又为什么没有参加成人礼。
咱们都心知肚明。
柔和的月光落在眉眼，两个相似的人无言的相望了很久，而就在我抬步想要离开的时候，卡米尔突然低头拉了拉围巾。
“过来坐吧。”他说。
于是我脚下方向一转，慢慢走向了摇椅。
说来也怪，最近这两兄弟对我态度的转变令我着实琢磨不透。
雷狮倒还好，除开前几天出乎意料地帮我说了一次话，其他的倒是没有改变太多。
最令我困惑不解的是卡米尔。
靠近时不会再绷紧了身体警惕我，甚至偶尔见了面还会朝我点头示意一下，虽然神情仍然没什么波动，但相较于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的程度了。
我在摇椅的另一端缓缓坐下，因为徒然增添了一个人的重量，吊着长椅的锁链发出叮铃铃的一阵脆响。
“前几天大哥跟我说已经把人情还掉了，让我不用太在意。”卡米尔突然开口道，“但我觉得还是要亲口道谢比较好。”
我偏过头，发现这位向来沉稳的少年竟难得的有一丝紧张，额前柔软的发丝被微风吹起，他抬手将帽檐又往下压了压，随后向我转来，湛蓝的眸瞬然对上我的。
卡米尔：“那天，谢谢你。”
“先别谢我，”我摇了摇头，“我其实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值得你道谢的事情。”
他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记得？”
“嗯，”我轻应了一声，问他：“可以具体跟我讲讲吗？”
“……”
卡米尔没有回应，只是一言不发地深深地注视着我，他右手轻抚上左臂沉思了一会，复又垂眸底声道：“......不，没什么。”
我探究地眯了眯眼。
他左臂被触碰的那个地方，有着一道尚未愈合的疤，似是被利器所划，此刻正不为人知的藏在衣袖底下。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伤到的，只是前几天不经意间碰到了穿着短袖的卡米尔，这才注意到罢了。
......不过他既然选择略过了这个话题，那还是不便多问了。
暗自吁了口气，我站起身从口袋掏出皮筋，将被春风吹得散乱的长发随意箍住，随后悠然道：“你的大哥今晚可能忙得没有空余时间来找你了。”
卡米尔没有说话。
我眨眨眼，侧首朝他发出了邀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散散步？”
“......好。”
＊
我与卡米尔都不是爱讲话的性子，两人安安静静地漫步在花园里，倒也不显得尴尬。
卡米尔似乎有些拘谨，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单独相处，我能感觉到他在偏头观察玫瑰花园的间隙，会时不时地将余光扫向我。
雷家人重利，却意外地将这片花园打造得极好，小石子道顺着从假山淌下的人工溪流一路蔓延至深处，两旁树枝上挂着吊灯的点缀让这个地方看起来即温馨又舒适。
“卡米尔，”我打破了这片沉默，“你喜欢这里吗？”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我想他能明白我问的不仅仅是这片美丽的花园。
“不被承认的身份，不被重视的生活，就连最在乎的人一生中颇为重要的成年礼都不被允许参加。”我缓下语气，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哪怕一瞬想过要逃离这里？”
卡米尔沉吟片刻，回答我：“有。”
他说，“准确的讲，我无时无刻不想离开，但是......”
夜风混合着空气的清香撩起我们的衣摆，我注意到卡米尔迅速柔和下来的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待在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大哥还在这里。”他的声线依旧平稳，“大哥所在之处，那就是我的家。”
......也是。
要说他们之间的羁绊没有丝毫震撼到我，那是不可能的。但如今看来，这人似乎比我想象地还要更加重视雷狮。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不同之处啊。
卡米尔说完面向我，转而道：“那你......”
“卡米尔。”
还未出口的话语被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打断，卡米尔睁大眼睛猛地转过身，我也跟着回头望去。
雷狮挺拔的身姿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下，密叶的阴影掩盖住他的神情，他顿了一下，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朝我们走来。
高级造型师果然名不虚传，今夜的雷狮褪去了平日里的休闲装，换上修身优雅的西装，再加了些其他适当的改动，完美地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注意到还有其他人也在场，雷狮散漫地瞥了我一眼，接着换了副神色对卡米尔开口道：“趁那些家伙还没发现，我们现在离开这里。”
他极有耐心地朝这个表弟伸出了手：“帕洛斯和佩利已经选好地点准备好你爱吃的蛋糕，就差我们到场了。”
树叶相撞地沙沙声传入耳朵，不知是谁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这一刻，我眼里所有的事物仿佛都被按了放慢的键。
我看见卡米尔的眼里泛起点点星光，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就像是握住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我看见雷狮极快地笑了，他拉住卡米尔向着一处隐蔽的方向跑去，蒲公英随着他们奔跑时带起的风漂浮到空中。
我还看见，在离开之际，卡米尔欲言又止地回头，用眼角余光朝我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
……
强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我歪头扯出一抹笑，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
＊
回房洗漱完毕后，我倒在床上忍不住开始胡乱思索起来。
在那两兄弟离开后不久，我便听见了大厅那边一阵短暂的喧闹，随后很快地恢复平静，想必是雷家家主用了什么方法将事情压了下来。
情绪不知怎地有些混乱，我抿起唇角，抬起胳膊覆上双眼，在脑海中果断地将方才目视卡米尔背影后无端生出的一丝向往与羡慕掐灭。
我想，不可否认的是，事情在逐渐向好的那一面发展。
对于卡米尔向我发出的善意我全盘接受，而作为回应我今日邀请了他一起散步。
——这或许是改善我们关系的第一步。
但很快我又想起了那份被轻易丢弃的礼物，雷狮充满讽意的话语充斥着我的脑海，卡米尔警惕的目光与视而不见的背影在记忆中愈发清晰。
以之前那样僵硬的关系，我们之间真的能得到缓解吗？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一碰即碎的脆弱表象而已。
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导致卡米尔欠我一个人情，他的亲近简直是非常的莫名其妙，而卡米尔也没有具体说明缘由。
……虽然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我翻了个身，将散发着暖光的台灯关上，只留清亮的月色透过窗倾洒进房。
罢了，不论怎样，都不要轻易交心。
我在心中告诫自己。
不轻易相信他们的那套说辞，始终谨记着要保持一份警惕心。
关系得到改善只是为了让我今后在雷家的日子能过得好受一些。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