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74、几家欢喜几家愁

　　现在的状况，在徐允恭看来，张景儿只是一个可怜的姑娘，她要报仇无可厚非，只是她的仇人是皇上和大明开国第一重臣，这一点注定了她的复仇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他也很清楚，张景儿的身份不可以让燕王知晓，若然让他知道她是张士诚的后人，那么张景儿必死无疑，若是闹到皇上那儿，以皇上的脾气，极有可能会连累很多无辜的人！
　　他对她有种愧疚和怜悯，他只想保住她的性命，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感情或者想法，只是表现出来后，却并不能被旁观者理解，尤其是在自己深爱，又爱着自己的柳滢曦面前。
　　见徐允恭和柳滢曦僵持，朱棣突然开口：“允恭，刚才吴景儿说的，是真的么？你舍不得杀她？”
　　徐允恭、柳滢曦闻言俱是一震，张景儿那句“肌肤相亲”犹在耳边。
　　“不是，我没有！”
　　徐允恭从未做过，自然坦荡，可柳滢曦却不懂：“那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劫持你？邓大哥为什么会受伤？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碍于朱棣在场，面对柳滢曦的质疑和伤心，徐允恭无奈的说：“滢曦，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但是…”
　　“那就别解释了。”
　　柳滢曦说完，甩开被徐允恭握着的手臂，往回走去，朱棣满含深意的看了徐允恭一眼，也沉默着跟在柳滢曦身后离开。
　　徐允恭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都有些徒劳，只能眼睁睁看到两人一起离开。
　　赵休宁等人终究败在技不如人，那些喽啰先后被杀。
　　赵休宁见张景儿跑远了，终于支撑不住，跌跪在地上，却并无投降的意思，举剑自刎。
　　等朱棣、柳滢曦回到北极阁，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其余几人都是有过战场经历或者行走江湖多年的人，对这样的情形并不怪。
　　柳滢曦虽然经历过几次生死考验，但是面对这样惨烈的场面，还是受惊不小，神色有些悲悯不忍。
　　朱棣察觉到柳滢曦的异样，转向她问：“怎么了？”
　　柳滢曦摇摇头：“没事。”
　　别过脸不再去看那些已没有生气的尸首。
　　几人见朱棣柳滢曦回来，而徐允恭却是后来才回来，并不知道三人之间到底是什么状况，也都不敢多问。
　　朱棣望着眼前的情形，转头质问徐允恭：“到底怎么回事？”
　　徐允恭知道以眼前的情形，若是不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朱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便说道：“我…本想要赶吴景儿离开，却想不到她会动了杀机。”
　　因为不想让朱棣知道张景儿是张士诚后人，徐允恭仍旧称作“吴景儿”。
　　说完这句话，徐允恭看向柳滢曦，他担心她会将之前的事情告诉朱棣，这个拙劣的借口自然难以成立。
　　柳滢曦听到这句话，抬首看向徐允恭，她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但见徐允恭望着自己的眼神，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哦？”
　　朱棣却怀疑的应声，转而微微含笑：“看来这吴景儿，对允恭你确实用情至深呐。”
　　明知眼前的情形不是他说的那样简单，可朱棣却不想深究，他更希望借着这儿机会，将柳滢曦带离他的身边。
　　同是聪慧又懂得利用时局的男子，朱棣的心思，徐允恭懂得，他闻言眉心微锁，低首敛眉：“殿下说笑了，允恭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事无可厚非，不过…”
　　朱棣这么说，摆明了想坐实两人之间的情谊，然而他接着话锋一转：“本王不想看到滢曦因此受到伤害，何况这吴景儿竟然敢动朝廷命官，若是你处理不了，本王替你处理！”
　　短短几句话，朱棣软硬兼施，众人听后心思各异，耿瑄听燕王说的奇怪，又看看徐允恭、柳滢曦，心中似乎察觉到一些意味。
　　朱棣冷眼望了一下眼前的情形，转而向朱能、马和说道：“我们走。”
　　朱棣说着转首看向柳滢曦，柳滢曦迟疑了一下，最终也还是随着朱棣离开了。
　　徐允恭想要阻止，却一时不知如何说，只得沉默。
　　眼看着柳滢曦随着朱棣离开，徐允恭心中着急，也有些气恼她对自己的不信任，可现在事情一团乱麻，他也实在有些分身乏术，只能等把事情处理妥帖了，再找她解释。
　　潜意识里，他相信她是一时气恼赌气，他知道，她是一定不会离开自己的。
　　待朱棣他们离开，徐允恭让耿瑄命人来处理现场，便随着杜云锡来到振威镖局，去看邓铭。
　　杜云锡听到朱棣自称“本王”，徐允恭称呼他“殿下”，心中对朱棣身份生疑，只是他一介江湖，不想与朝廷中人，尤其是皇室中人有什么交集，所以并没有多问。
　　几人到达振威镖局的时候，正看到杜云姗一勺一勺的喂邓铭喝粥。
　　冷不丁见杜云锡带着徐允恭和耿瑄机进来，邓铭一紧张，便被呛的直咳嗽。
　　杜云姗此时背对着门口，不知道有人进来，慌忙去拍邓铭的背，边拍边说：“邓大哥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小心。”
　　邓铭尴尬的摇摇手：“杜姑娘…杜姑娘…我没事了。”
　　杜云姗这才察觉到徐允恭等人站在门口，脸上不由得红霞翻飞。
　　邓铭见到徐允恭安然无恙，开口说：“允恭，你没事了？”
　　徐允恭朝床边走近几步，点点头：“没事，只是一时大意，中了迷香。”
　　杜云锡想他三人应该有事情要说，便道：“你们聊，我们先出去了。”
　　徐允恭向杜云锡道谢后，杜云锡便带着杜云姗走出了房间。
　　出去之后，杜云姗去小厨房为邓铭熬药，杜云锡却悄然来到前厅，暗中吩咐人手去北极阁和花莺楼暗中查寻吴景儿。
　　杜云锡知道吴景儿受了伤，应该跑不远，而现在朱棣也牵扯进来，局势便有些复杂，想到吴景儿的伤，杜云锡眼中闪过一丝担心。
　　房间内，耿瑄打趣邓铭：“阿铭，看来你艳福不浅哦，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说什么呢？能不能有点正行？”
　　邓铭说着，白他一眼。
　　徐允恭笑着问他：“怎么样？伤好点了吧？”
　　“放心，好多了。”
　　迟疑了一下，邓铭还是问：“滢曦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么？”
　　“咳…”
　　耿瑄闻言不自觉的的咳了一声，耿瑄对儿女情长这样的事情，总是十分敏感，通过今天看到的情形，他猜测燕王似乎对滢曦的关心，没那么简单。
　　邓铭不知就里的问：“怎么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问徐允恭的气就上来了，有些生气的质问他：“燕王殿下见到滢曦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
　　邓铭闻言明白徐允恭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便道：“当时情势不明，我怕你分心…再说滢曦在燕王那儿…不也挺安全的。”
　　徐允恭明白邓铭不清楚朱棣对柳滢曦的心思，这样的事情也没法说，只气的摊手：“现在好了，之前的误会还没解开呢，又出了这些事儿！”
　　耿瑄不等他说完，不知好歹的开口：“允恭，别着急，你看滢曦今天不要命的去救你的样子，她多关心你，不过…”
　　想起当时燕王、允恭、滢曦三个人尴尬的样子，和不一样的神情，耿瑄奇怪的说：“她跟着燕王离开，看你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看着耿瑄的样子，徐允恭被气死了，可一时没法解释，只气的说不出话来。
　　邓铭知道现在情形有些混乱，看来柳滢曦没有回来，听耿瑄话里的意思，是在北极阁随朱棣离开，也奇怪的问：“滢曦和燕王殿下很熟么？怎么跟着他离开了？”
　　徐允恭沉默。
　　邓铭恍然明白为什么柳滢曦随着燕王离开，徐允恭反应这么大，这时他也觉得自己刻意隐瞒下朱棣见到柳滢曦的事情，好像有些过分，便认错说：“好了，只要解决了张景儿的事情，我们保证说服滢曦回来，要是滢曦不会来，我把脑袋给你还不行么？”
　　“我想要的是滢曦，要你脑袋有什么用？”
　　听着邓铭有些耍赖的言语，徐允恭心中有气，可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下吴景儿的事情告一段落，邓铭也不想一直呆在振威镖局打扰，提出回别院修养。
　　徐允恭答应下来，三人便向杜云锡兄妹告辞。
　　杜云姗虽然不想邓铭离开，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包了药让他们带走，自己却每天两三次的往巡抚别院那边跑，时间一久，守卫们都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