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124、无情恼

　　听了朱柏的话，柳滢曦也吃了一惊，想不到他一个年纪轻轻的皇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师祖，那么对自己的师父必然也有所耳闻。
　　早听闻湘王朱柏醉心道家之言，看来所言非虚，难怪自己初次与他见面，便有似曾相识之感，只怕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柳滢曦向朱柏含笑点头说：“正是，师尊与家师都是闲散之人，不想王爷竟然会知道。”
　　朱柏含了温和的笑意说：“本王只是崇尚道家之学，所以略知一二。高真人得玄清子大师真传，又淡泊名利、医术高明，本王很是仰慕。”
　　待朱柏说完，朱元璋点点头：“既然有悬壶游医之心，必然是心慈仁厚之人，太子你觉得如何？”
　　自柳滢曦来到清晖殿中，朱标见她虽则出身低微，却知书达理，抛开出身，与允恭确实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便起身回答：“儿臣看这柳姑娘仪静体闲、温婉贤淑，允恭的眼光果然不错。”
　　听了皇上和太子的话，众人都以为徐允恭与柳滢曦的事情也便没什么意外。
　　郭宁妃转首，看到郭瑾嫣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心中有些心疼。
　　她虽然有意让郭瑾嫣与徐允恭结姻，却也没有抱了必须的打算，但是看郭瑾嫣的情形，郭宁妃只得暗自叹口气，再看向柳滢曦与徐允恭并肩而立的身影，心思一转计上心来。
　　等大家都静了下来，郭宁费嫣然含笑：“到底大明立国之初，便对礼法十分看重，柳姑娘虽则聪慧，但是就出身而言…恐怕失于教导。”
　　言毕，她含笑转向朱元璋说道：“皇上，臣妾愚见，若是这柳姑娘嫁入中山王府，便是王府夫人，若是规矩上有逾越之处，不仅不能约束下人，传出去，只怕也会对中山王府声誉受损。
　　郭宁妃故意说道出身、礼法，众人心中似乎也十分赞同，朱元璋似乎也十分赞同：“那…以爱妃的意思，怎么做合适呢？”
　　郭宁妃柔婉的看着朱元璋说：“此事不可大意，不如先从宫中选择两名女史尚宫，教习柳姑娘礼仪，待柳姑娘熟悉之后，再去考虑婚姻大事，皇上以为如何？”
　　郭宁妃这番话说下来，有理有据，处处为中山王的声誉和柳滢曦的将来打算，不给人一点反驳的余地。
　　“到底是爱妃考虑周全，那就依爱妃所言，此事就交给爱妃去办吧。”
　　郭宁妃听了朱元璋的话，含了贤惠的神色，笑着说：“臣妾领旨。臣妾一定选派宫中最好的女史，以便早些了了徐将军与柳姑娘的心愿。”
　　徐允恭、柳滢曦听了她的建议，却都有些失落。
　　柳滢曦虽然有些失望，早知若要嫁给徐允恭，将来所要承担的必然还要多得多，这样也好。
　　郭瑾嫣闻言却是面有喜色，郭宁妃的意思她懂得，只要皇上一天不点头应允这门婚事，她就会有机会，举杯饮了一口菊花茶，掩去嘴角的笑意，放下茶杯的时候，已经神色如常。
　　朱棣自从柳滢曦到来后，便一直沉默着自斟自酌，他心中对柳滢曦压抑的思恋，只有他自己知晓，直到郭宁妃有意阻挠下两人的事情，朱棣似乎心思游离的看过郭瑾嫣、徐允恭、柳滢曦三人，嘴角也有些似有若无的笑意潜藏。
　　徐允恭见这件事情，今日虽然并未有定论，皇上和太子对柳滢曦也算认可，而教习宫中礼仪，也并非不合理的事情，便携着柳滢曦向皇上和郭宁妃谢恩：“微臣谢皇上、娘娘厚爱。”
　　“好了，免礼吧。”
　　徐允恭、柳滢曦刚刚坐定，郭宁妃却接着开口说：“徐将军一向眼光甚高，若非柳姑娘容貌心智堪比西施，恐怕极难俘获徐将军的心。”
　　郭宁妃这句话，看似是在恭维柳滢曦的才貌双全，但是与西施相论，众人心思便有些异样，西施是何人？绝世美女，却也被人看做“红颜祸水”。
　　柳滢曦闻言，眉心微微一动，徐允恭也察觉朱元璋和朱标闻言之后，神色都微微有些变化。
　　徐允恭心中明白郭宁妃缘何这么说，但是当着大家的面，他不想看着柳滢曦受委屈，便含笑回话：“皇后娘娘说笑了，微臣与滢曦自幼相识，虽然不能算是青梅竹马，微臣对滢曦的情谊也不是一时冲动。家父在北平病重之时，恰巧高真人游医到北平，诊断出父亲的病症，全部的饮食汤药都是滢曦侍奉在侧，所以…滢曦对于微臣来说，情分特殊，并非是她的容貌心智，而是因为她的善良和纯柔。”
　　说道最后，徐允恭的目光已经落到柳滢曦身上。
　　一直默然不语的朱棣，在听了徐允恭的话后，似乎有些感触开口：“允恭说的没错，当时妙心正好有孕在身，不方便照顾中山王，中山王的病又来的凶猛，王府的大夫也都束手无策，高真人恰巧到访，诊断出了病症，因为对药材的用量和火候都很讲究，滢曦一直照顾在中山王身边，直到中山王返回京师。”
　　众人听闻此节，方才知晓二人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都有些动容。
　　一旁的郭瑾嫣听闻此说，手中一抖，银质长箸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大家不由得都看过去，郭瑾嫣自知失礼，苍白的面色有些尴尬，香月忙上前换了银箸。
　　郭宁妃想不到自己本想压制住柳滢曦，却得到这样的局面，只是此情此景不好再多言，便向皇上开口说：“如此说来，柳姑娘算是个才貌、品行都上佳的女孩儿，徐将军真是好福气。”
　　如此宴会继续，直到戌时方结束。
　　九月初的牛首山，已经有些凉风习习，待恭送朱元璋、朱标和郭宁妃离去，众臣方退出望仙台。
　　徐允恭随手为柳滢曦披上披风说：“夜间风大，小心着凉。”
　　“表弟…原来你挺有情调的嘛！”
　　两人闻言回首，看到已经喝得有些步履不稳的朱守谦，摇摇晃晃的向两人走来。
　　柳滢曦记起之前端午节的一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徐允恭见状也侧身把柳滢曦挡在自己身后，向朱守谦说：“表兄，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朱守谦却摇摇晃晃的说：“本王…还没和滢曦说句话呢，你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