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113、朝廷介入

　　此时，有护卫来报说，振威镖局杜云锡、杜云铭求见。
　　“请他们进来。”
　　杜云锡和杜云铭进来后，杜云锡先向徐允恭引荐了杜云铭。
　　杜云铭与徐允恭的年龄差不多，比杜云锡稍显白净，气度翩然。
　　樊翊奉上茶水，徐允恭知道他们来，肯定是为了白天锦瑟湖上的事情，也没有多寒暄，便直接问：“今天的事情，你么也听说了吧？”
　　杜云锡苦笑一声，不免叹口气：“我也想不到，她…会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心狠手辣！”
　　“大哥…”
　　杜云铭看着杜云锡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却也不知道怎么劝他。
　　徐允恭看着杜云锡的样子，觉得心中的猜测没错，叹口气问他：“杜大哥确定是她么？那些刺客，也是她做的？”
　　杜云锡苦笑摇头：“见血封侯毒，是之前去云南走镖的时候带回来的，我曾对她说起过，想不到啊，想不到她…”
　　徐允恭一听，总算明白了杜云锡为何说她心狠手辣。
　　见血封喉毒奇毒无比，唯有同样生长于云南的红背竹竿草能解其毒，而张景儿下此杀手，明显是不想让那些人暴露了自己。
　　杜云锡叹口气，神色为难而不忍的问向徐允恭：“这次…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刑部…已经开始查案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明日也要进宫面圣，何况…还牵涉到了流华郡主，可能…大理寺也会插手。”
　　徐允恭没有直接回答杜云锡，但是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光天化日刺杀朝廷命官，杀手又被人灭口，这样严重的事情，谁敢糊弄？
　　“时至今日，都怪我当时…感情用事，我只是担心你和镖局…”
　　想起当日为了自己的私情，而对徐允恭开口所求，杜云锡唯有苦笑。
　　徐允恭知道，此事已经瞒不住了，甚至坊间有传闻这件事，是吴王张士诚的任意图报复，杜云锡是担心，自己当初同意让张景儿留在他那儿的事情暴露，给自己惹来麻烦。
　　以张景儿的身份，自己的做法必然要受到责罚，而杜云锡身为振威镖局的镖主，这样的事情，必然是要牵扯到镖中兄弟。
　　见杜云锡忧心，徐允恭宽慰他说：“杜大哥暂且宽心，这件事情是张景儿她不知悔改，与你我以及振威镖局并无牵连。我当日放她一次，也是念在她是一介弱质女流，何况当日她并无大错，而皇上早已赦免了张士诚的后人，只可惜…她一意孤行，人命关天，她已经铸下了大错，而且，我也不可以让她伤到皇上，或者我身边的任何人！”
　　杜云锡闻言，听出了徐允恭话中的意思，朝廷既然介入了，那么就不是一个振威镖局可以左右局势的，甚至徐允恭也不行。
　　更何况，这次徐允恭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来维护皇室安危，不是只顾虑个人恩怨了。
　　徐允恭这是在劝他罢手，别再想着找她了。
　　杜云锡却神色一暗：“我要找到她，给镖局兄弟一个交代。”
　　若不找她，自己怎么面对镇威镖局的兄弟？怎么向老镖主交代？
　　杜云铭一听，着急的说：“大哥，她这样对你，就算是你找到她，要如何给镖局兄弟一个交代？让你杀了她，你舍得么？！”
　　杜云锡闻言默然，徐允恭也劝他说：“是啊，杜大哥，你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你也一意孤行，真的会连累镖局的。”
　　杜云锡没有言语，却反问徐允恭：“允恭，你觉得她还会有行动么？”
　　徐允恭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应该不会，之前你告诉我她逃离的消息，我便加强了王府的守卫，或者她正是在王府找不到破绽，所以才在外面下手，而皇城守卫更加森严，单凭几个江湖中人，根本成不了气候，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应该也能明白。”
　　“她若能知难而退，便好了。”
　　徐允恭、杜云铭从杜云锡的神色间，明显看出来，对于张景儿，他恐怕不会就此罢手，毕竟他爱着的女子，杀死了他镖中的兄弟，纵使形势复杂，他怎么会罢手，又如何能罢手？
　　终究，英雄难过美人关！
　　事实上，这件事情，给徐允恭带来的麻烦，也不过才刚刚开始。
　　第二日早朝之时，刑部与大理寺便都禀报了此事。
　　朝堂之上都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摸样，这也难怪，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师郊外行凶，事涉流华郡主和魏国公！
　　而事后行刺的人又莫名其妙的中毒身亡，目睹了部分事情经过的李景隆，又把当时的情景说的那么惊险。
　　这一切似乎都清楚明了的说明：这背后一定有阴谋，而且很重大！
　　当事者徐允恭反倒是平静，他只安静的望着那些议论纷纷的人，思量着怎么回复，才能将振威镖局从这浑水中，给拖出来。
　　朱元璋似乎看出了徐允恭的心思，示意众人安静：“此事，朕会安排大理寺和刑部一并查案，查明真相之前，就不要在朝堂上多加议论了。”
　　官员们见皇上这样说，自然也都不再多言。
　　只是朱元璋却在早朝之后，把太子朱标和徐允恭留了下来。
　　朱标、徐允恭随着朱元璋去到了御花园，来到凝烟亭后，朱元璋开口问徐允恭：“昨天曹国公送流华郡主回宫，已经把事情对朕说过了。你身边的女子，是谁啊？”
　　徐允恭闻言一怔：想不到李景隆已经禀报了皇上，更想不到他会刻意说了滢曦，否则皇上定然不会特意问起。
　　这样也好，自己迟早要禀报皇上，自己和滢曦的事情，不如现在说清楚。
　　于是，他坦然的回禀道：“回皇上，昨日与微臣一起游览锦瑟湖的女子叫柳滢曦，现在便住在中山王府。”
　　“哦？”
　　朱元璋似乎饶有兴趣的问：“这丫头是什么来历啊？朕之前去你府上，怎么没见过啊？”
　　“滢曦是个孤儿，自幼随她的师父高真人，隐居在山海关外的长寿山上。八年前，家父奉命营造山海关的时候，与高真人和滢曦偶遇。后来家父病重，高真人精通医术，曾在北平为家父医治，滢曦亲自照料家父饮食用药，就在去年，微臣拜访高真人的时候，接了滢曦到中山王府居住。”
　　徐允恭尽可能把两个人的渊源说明白，一来消除朱元璋的好奇，二来也希望皇上能够看出自己对滢曦的情义。
　　朱元璋闻言，明了了柳滢曦的身世，倒也没再多问，转而却问道：“昨日的事情，都说是张士诚的后人报复，你怎么看？”
　　徐允恭见终于问到昨日的事情，知道已经是隐瞒不了的，而此时，为了皇上和太子的安危，宫中也确实需要戒备，便单膝跪地，主动认错：“昨日的事情…微臣有要事禀报！”
　　朱元璋见状，知道徐允恭确实有事情要说，且事关重大，于是便命令内侍们都退下，只留朱标和徐允恭：“起来说话。”
　　“谢皇上。”
　　徐允恭叩谢起身，便将当日鳌山建卫与张景儿相识，并济南府练兵之时的事情，向朱元璋大体说了一下，只是隐瞒了振威镖局在其中的事情，以及杜云锡当日对自己的请求。
　　只说自己见张景儿一介弱质女流，而她的势力已经被捣毁，加上她年幼无知，且诚心悔过，自己当时一时心软便放她离开了。
　　朱元璋闻言，望着远处平静的湖面默然未语。
　　到底是张士诚的后人，徐允恭不知道皇上会如何看待，之前自己私自放纵了张景儿的事情，手中也是捏着一把汗。
　　果然朱元璋口气沉了几分，问他说：“回来之后，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对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