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105、惊舞

　　柳滢曦抬首含笑，有些许调皮的说：“那还是老规矩，你也要和一曲才行。”
　　徐允恭看看独幽琴，想起在归云居的那一日，又审视的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柳滢曦，满眼了然的神色，笑着说：“如果我猜的没错，有人还为我准备了惊喜吧？”
　　柳滢曦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想着瞒他，却还是调皮的问：“那你猜是什么呢？”
　　徐允恭放开揽着她腰肢的手，牵起她的手，离开一些距离，细细打量了她的衣衫。
　　柳滢曦的绣花软鞋恰好露在了外面，棉白色的鞋面上绣了并蒂娇莲，徐允恭温和含笑：“‘凌波微步，罗袜生尘’，那我就奏一曲《凌波曲》如何？”
　　“好啊，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用这《凌波舞》当做贺礼。”
　　柳滢曦自以为掩藏的很好，可是她每日早起偷偷练习《凌波舞》的事情，早已被徐允恭察觉，只是他一直没有点破她罢了。
　　于是徐允恭落座，《凌波曲》曲调缓缓荡开：
　　情高意真，眉长鬓青。小楼明月调筝，写春风数声。
　　思君忆君，魂牵梦萦。翠销香暖云屏，更那堪酒醒。
　　柳滢曦翩然旋转，继而随着曲调缓缓起舞，腰肢细软、舞态轻盈，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扬起的凌绡扫过花枝，震颤下来樱花飞雨，衣衫上的七彩碎钻熠熠生辉，让她整个人恍然若梦，远远望去翩如兰苕翠，婉如惊鸿举。
　　漫天的落英如雨铺满地面，一曲既罢，两人遥然相望，缱倦万千…
　　恰在此情此景时，却听有人抚掌笑着说：“表弟你真是好雅兴。”
　　两人闻言转首，正看到靖江王朱守谦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柳滢曦不认识朱守谦，只垂手站在一侧，瞧着他打扮华贵，是一般官宦子弟所不及的。
　　“表哥，你怎么有空闲过来？”徐允恭说着已起身来到朱守谦身前。
　　朱守谦一双目光只落在他身后的柳滢曦身上，揶揄他说：“我若是不来，哪里知道表弟你居然金屋藏娇，有此艳福啊。”
　　听他这话轻薄，柳滢曦闻言脸色微变，徐允恭素知朱守谦脾性，有碍着他是自己姨母家兄长，按捺着心中不快，淡淡一笑：“表哥说笑了，若说艳福，怎及表哥，表弟这是知己雅兴。”
　　朱守谦闻言没多说什么，挑眉问他：“这女子一舞，比之除夕夜，流华郡主的舞姿如何呀？”
　　徐允恭闻言一怔，他知道朱守谦有所指，除夕夜宴之后，关于自己和流华郡主的谣言，早已在宫里宫外满天飞，若不是自己严令府中任何人不得多嘴，只怕柳滢曦也早就听闻了。
　　见朱守谦这样说，自己不好不应声，便开口说：“曲舞之技，各有所长，郡主受宫廷舞师教习，自然技艺精湛，只是表弟失了那份雅致。”
　　朱守谦也不再多说，向着柳滢曦抬了抬下巴：“你不给引见一下么？”
　　徐允恭闻言方转身，牵过柳滢曦的手说：“这位是柳滢曦，滢曦，这位是靖江王朱守谦，我大姨母家的表兄。”
　　柳滢曦闻言，这才知道来人是靖江王朱守谦。
　　靖江王在京城名声在外，柳滢曦多少也有所耳闻，知道他是当今皇上的从孙，也是徐允恭的姨母表兄，便微微福了一福：“滢曦见过王爷。”
　　朱守谦倒也豪爽：“不必多礼，既然是表弟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在下很希望滢曦姑娘那日得空，能到靖江王府一叙。”
　　柳滢曦只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徐允恭知道朱守谦的脾性，便对柳滢曦说：“滢曦，我和表哥多日不见，想好好聊聊，你先回去休息吧。”
　　柳滢曦知道徐允恭这是为她找理由离开，正想要告辞，朱守谦却开口阻止：“哎呀，表弟，你我之间又没有什么秘密，就让滢曦在这儿吧。”
　　听朱守谦直呼自己姓名，柳滢曦面色有些尴尬，徐允恭也是无奈的叹口气。
　　朱守谦却抚掌笑着说：“‘掌中无力舞衣轻，剪断鲛鮹破春碧’，滢曦刚才这一舞，当真若仙子下凡，我还想跟滢曦讨教一番呢。”
　　柳滢曦闻言，只得上前福了一福说：“谢王爷赞誉，只是滢曦有些累了。”
　　朱守谦一听，倒也没有勉强，便笑一笑说：“既然如此，那回去好好休息。”
　　说到最后，朱守谦身体微微前倾，柳滢曦不自主的后退一步，含笑施礼：“滢曦告退。”
　　柳滢曦走后，朱守谦笑意深刻的向徐允恭说：“表弟，这柳滢曦什么身份？”
　　徐允恭闻言一怔，因为尚未向皇上禀明，他与柳滢曦之间的种种，自然不能为外人知晓太多，尤其是像朱守谦这样的性子，便回答说：“我父亲与滢曦的师父是至交，滢曦现在住在王府中。”
　　朱守谦闻言，眼珠一转继而盯着徐允恭问：“看你们刚才的样子，似乎情谊不简单，不会是你的…”
　　他说着眼神便有些不正经。
　　“表哥你说什么呢，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别平白轻薄了滢曦的名声。”
　　“我看这滢曦模样俊俏，知书达理，很讨人喜欢呢。”
　　徐允恭闻言，便知道他心中想什么，虽然自己现在不能给柳滢曦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但是却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打她的主意，便沉声说告诫：“表哥，滢曦不是一般的女子，你不要对她有什么心思！”
　　徐允恭对这个表兄一向头疼，也无奈怎么这么巧，几乎从来不来中山王府的朱守谦，会突然登门造访。
　　朱守谦眼见徐允恭认真的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看到的二人的情形，虽然他说他二人清白，打死朱守谦也不会相信。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表弟的脾性，虽然温和宽厚，但是对待感情，却如他父亲一般认真，若是他认定的人，别人是动不得的。
　　朱守谦身为郡王爷，也知道徐允恭在朝中的影响力，皇上和太子对他如此重视，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自己看上眼的女子，和徐允恭扯破脸，毕竟两人也是表兄弟。
　　于是，朱守谦一笑：“看把你紧张的，我知道了，我动谁，也不敢动你看中的女人。”
　　徐允恭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请了朱守谦到前厅喝茶闲聊，这才知晓朱守谦也是闲的无聊，突然想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这才前来拜访。
　　朱守谦说完笑言：“能见到柳滢曦惊若仙人的舞姿，也算不虚此行。”
　　徐允恭听罢心中苦笑：只要这个表兄，今后别因为滢曦多生事端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