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婚快乐》富丽饼干

8、林海雪原

　　第二天一早，暄子发现她们房间的玻璃上也开出了美丽的冰花。一簇一簇，从玻璃的一端生长出来，向上蔓延攀爬，相互重叠，缠绕，追逐……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开出了一个精彩又无声的世界。暄子忍不住用手指去触碰着这些精灵，冰凉且富有质感。她用指腹在一朵花上按压下去，渐渐地，这朵花融化在她的指尖，暄子在这个明亮的点上呵了一口哈气，很快，这个世界为她晕染出一个窗口。暄子把眼睛凑上去观望，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远山在蜿蜒舒展，那山与山连绵的起伏，线条流畅而舒缓。公路落在她的脚下，就像冰雪仙女不经意间垂落于足下的飘带，随着她身姿的变幻，时隐时现。小院的外面有一个马圈，马儿们簇拥在一起，鼻孔时而喷出一阵白雾，脚下的雪被他们翻起的潮湿泥土翻拌成奥利奥麦旋风。一个五颜六色彩旗扎起的经幡在小院门前随风起舞，它是这个白色世界最多彩的舞者。暄子爱着这个白色的清晨，她收回目光，玻璃上只有一个亮亮的小缺口。她现在很想去拥抱一下刚才眼前的那些美好。拽起义帛，吃早饭。三哥他们看来早就起来了，看见她们三个问问睡得还习惯吗之类的。郭嫂子给她们三个留了粥，鸡蛋，花卷之类的早餐。三哥问，“你们仨准备哪儿玩去呀？这大冷天儿的。”三个人默默地喝粥，谁也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不知道呀，本来就像看看雪，有推荐的地儿吗？”义帛回应着三哥的问题并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这儿到处都这样，都差不多，你们仨别瞎溜达，好些地儿夏天是河沟子，有的这时候也不冻，杵进去麻烦了。”三个人又是一阵沉默。暄子心中的遗憾爬满了心头。“有片儿白桦林还不赖，一会儿吃完饭歇会儿让小默带你们去瞧瞧。别开你们那车，马路上跑跑还行，雪地里不行。开那个。”说着冲院子抬了抬下巴。三个人向院子看去，一辆红艳艳的猛禽静静地停在哪儿，确实比搭载他们的斯巴鲁身材高大了不少。暄子看见义帛的眼神中闪着光，想必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后来小默以对道路不熟悉为由把三哥也拉上了。
　　五个人，一路颠簸，在暄子认为并不是路的路上开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样子，终于停下了。暄子迫不及待跳下车，但是情况和她想象的并不完全一样。她的两条腿陷在厚厚的雪里，身子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前扑去，雪涌进她的脖子，身体不由地蜷缩。一口雪呛进鼻子，扎着肺咳嗽着。再站起来，雪地上留下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印记。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这儿的雪可以轻轻松松地没过小腿到达膝盖。另外四个人不知不觉已经在她身边集结完毕。她现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润润细心地给她掸着雪。小默看了一眼说：“没事儿，雪厚，摔不疼。”说完，他从皮卡的小车斗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纸箱子，压平。三个女人看着他很是不解。“一会儿当雪板用”说着，小默指了指前面的小雪坡。他们三个人跟在小默身后，一步一步，涉雪前行。三哥锁好车走在队尾。一队人走得不快，远看就像在蠕动的多足虫。终于到了那个小默手指的雪坡，小默用纸板在坡上推出一个凹槽，自己坐在纸板上，躺下，从雪坡上滑了下去。三个女人看出了门道，都跃跃欲试，但是有了刚才五体投地的经验，暄子不敢贸然前行，最后的几米路也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义帛和润润显然已经准备去争夺小默手里的纸板。最终还是润润以身材优势先得到了它。润润开心地拖着纸板子向山坡上进发，忽然她身形一矮，整个人隐匿在了雪里。暄子前方传来了义帛哈哈大笑的声音。几秒钟以后，一个裹着雪的小人儿坚强地爬了起来，向小雪坡下挥了挥手。润润初次尝试滑坡，成功。等纸箱子到暄子手里的时候，润润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二次滑行。暄子拿着纸板爬上雪坡，学着刚才小默的样子感受着自己的首滑，雪点打在脸上，有一点点的疼，但是转瞬即逝。由于是躺在纸板上，太阳的光芒灼着双眼。暄子紧紧闭上眼睛，也正是闭上了眼睛，让她一下迷失了方向，她的身体不自主地向左边侧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她偏离了航线，一个骨碌，嵌入雪地。这次是脸朝上，她睁开眼，身边的雪给她让出了一堵高墙，躺在雪坑中的暄子，并不感觉冷，甚至觉得有些惬意……可能是太留恋在雪坑里的感觉，她没有着急起身，直到眼前陆续冒出来四个脑瓜……这场愉快的滑行最终在纸板子的牺牲中落幕。三哥看着有些沮丧的三个人安慰说，“往前走走吧，有片林子还行，你们可以拍拍照片。”三个人听闻重拾了好心情。
　　当白桦林出现在暄子眼前的时候，她的呼吸都变轻了。一颗颗白桦，灰白的树皮被雪映的似乎闪着银光，树杈骄傲地向蓝蓝的天空伸展，它们互相触碰着树杈但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颗颗铺展开来，相互守望，一眼望不到边，最终在蓝与白的尽头，用一个黑灰的光斑收尾。
　　第二天，她们为了避免遭遇回城的拥堵，午饭前就告别了小默他们四个人。临出发前小默给本就没什么空隙的后备箱里塞着山货，血肠还有排骨……郭嫂子还塞给暄子一口袋菜团子让她们路上吃。三个人谢了又谢，缓缓驶离了这个白雪装扮的小院子。后来，那些茄子，豆角，蘑菇干她们三个一直吃到了第二年柳絮纷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