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歌》沐辞鸢

15、随安

　　亭月阁中，曦云一人下着棋，这局构思奇妙，一步一险，而后又豁然清明，将败势扭转。
　　司棋坊何时有了这等棋谱，勾起了曦云的兴趣。
　　司棋坊这日人倒是极少，曦云走进坊内，只见桌案前有一位老先生打着盹，香炉中燃着檀香。
　　“老先生。”曦云轻轻唤了他一声。
　　老先生揉了揉眼睛，瞧见对面是一位小姑娘。“小丫头？”
　　曦云将手上的棋谱递给他，“这是先生所作？”
　　“哈哈。”老先生抚着胡须，“小丫头，这棋谱的确出自司棋坊，可并非老夫所作。”
　　“可我听说这司棋坊只有老先生一人，不是您所作，那是何人？”
　　“小丫头对棋艺很有兴趣？”
　　曦云点了下头。
　　“你若是赢了老夫，老夫便让那人教你可好？”
　　内室里，似有棋子落地的声音。
　　“老先生，里面有人？”
　　“嗯。里面那位便是你要找的。”
　　我定是赢不了老先生的，可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时，竟是平局。
　　老先生名唤松鹤，平生最爱下棋，见了眼前丫头，也很是欢喜。
　　“小丫头很厉害，和老夫成了平手。”松鹤脸上满是笑意。
　　曦云起身，“是先生让着曦云了。”
　　“哈哈哈。老夫挺喜欢你这小丫头的，前些日子新来了一本棋谱。”说着他也起身，走向柜台上取了来。“看看。”
　　曦云接过，松鹤言：“对了，里面的人可想见见？”
　　“不了，曦云同先生切磋棋艺已是十分欢喜了，就不叨唠里面的先生了。”
　　“也罢，有缘自会相见。”
　　曦云在司棋坊留了几柱香时间，起身告辞。“今日多谢先生解惑，曦云先告辞了。”
　　“小丫头记得常来。”
　　内室，坐在檀木椅上的正是季辞衍，“松鹤先生。”
　　“刚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丫头，棋艺也不错。”松鹤看着他，“老夫年轻时，恐怕也比不过你们。”
　　“先生谦虚了。”
　　本来松鹤是想让他俩认识认识，只不过没有机缘。
　　桌上的棋盘零星放着棋子，还有一颗碎了的。“方才不小心打碎了司棋坊的棋子，改日来带一副新的。”
　　“下棋吗？”松鹤问他。
　　“好。”
　　“那有一副棋子，是从随安来的。”随安是棋艺之乡，听说天下第一棋师也唤随安。坊间盛传，随安是随安人。
　　白玉同墨玉篆刻的棋身，上面缀着九尾狐。
　　对弈之间，已是风卷残云，生死已明。
　　良久之后，松鹤言:“你要的答案我已给了，回吧。”
　　“多谢先生。”季辞衍来司棋坊的目的，便是想知道随安此人。
　　随安是天下第一棋师，曾为夜帝授习棋道。人言帝王之术，不仅是帝王书中的权衡，还有人心的诡辩。
　　而那一盒九尾棋子，便是随安惯用的。
　　从前宫中的旧人没几人了，季辞衍想知晓那一桩旧事，也只能从夜帝幼时的人身边查起。
　　史书上寥寥十余字，元嘉长公主，帝襄之女，昶王之妻，昭和元年薨。
　　那一年，昶王入西境御敌，大胜而归，回京程中却遭受埋伏，无人生还。元嘉长公主因失去夫君心中忧伤，不日后染病逝世，只余稚子季辞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