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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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1月12日，多云，大风。
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未生。你成年时，我才出生。你迈向20多岁时，我才隐约记得你的事。你快40岁时，我已长大，但未懂事。却是这个时候，你离我永去。
今日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到了，外婆家来了一名客人，老母亲让我叫他舅舅。说是跟你从小玩到大最铁的哥们。
他一进门，我才发现他跟我脑海里的样子不一样，总以为是个粗犷的大汉，结果没有想到是个看起来精瘦斯斯文文的男人，脸上挂着笑容。我都有点疑惑了，老母亲明明说这人是个狠人，最爱打架闹事了，这看起来怎么就像个老实人一样。
他热情的跟外婆和老母亲打招呼，之后看到了我，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头问道：“这就是我那个外甥女吧。”我不见外的对他笑着喊了声：“舅舅好。”他就更乐了，又连摸了几下我的头直呼好。外婆煮了一桌他爱吃的硬菜，老母亲让我去拿了一瓶白酒放在饭桌上给他喝，一桌三人，吃吃聊聊，其乐融融，我一旁听着她们说着以前的事。
老母亲说：“我记得老四最爱跟你一起了，你俩真的是没少闹腾”
“哈哈，我俩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投缘，说实话，年轻的时候真的没少闹腾。”说完他干了一杯白酒，接着说起了你的一件趣事。
我没想到有幸听到你的故友聊起你。才发现，我从未真正了解到你。或者，是因为我们无缘。若你还在，或许现在的我陪你喝喝小酒，听听你讲自己的趣事。
“记得以前年少的时候，老爷子因为车祸原因，身体也不利落了，工作也没有了。家里五个小孩，顿时日子也不好过了。他又是最小的那个，打小他就爱闹腾，脑子里总想着要出去闯，要赚大钱。15还是16岁那是，不就被忽悠到里北京矿场干活，那时候他以为是去赚大钱，就跟我一个人说了去北京，然后就跑了，结果到了才知道是矿场挑矿。那么小的年纪，再加上他本来就瘦干瘦干的，身上也没个肉，天天干着不是人的活。他也不想着跑走，就想着说不定干着干着就遇见机遇能赚大钱。后来，有天他遇见那个她，听他说，当时这姑娘在一旁捡着煤矿，他刚好路过，她刚好抬头，四目相对，她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心动了。她长的不算特别的出众，个子不高，就是特别喜欢笑，还有一双大大圆溜溜的眼睛。后来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在她面前冒出来，久而久之，两人也就熟悉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她与他有个缘，两人这一恋便是六年。记得当时他把她带回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得是我，当时我就直呼这小子有出息，这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个姑娘。”
“老四去了北京的事和这姑娘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妈，你知道吗？”老母亲疑惑的看了看外婆。
“你当时嫁人了，自己日子过的都要过不下去了，哪有空知道这事。”外婆透着一点无奈的语气跟老母亲说。“后来呢，舅舅。”我有点着急的催促着他。
“后来，他把她带回来给你外婆看，你外婆看了眼这姑娘就不答应两人继续，他当时就火大了，跟你外婆说这辈子只能是她，不然就不娶了。他那个脾气你知道的，你外婆那他没办法，只好说再了解了解后再说吧。”
“外婆你干嘛不同意呀，这不棒打鸳鸯吗？”我撇了撇嘴哀怨的看着外婆。
“我可没拆散哦，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姑娘看上去不是干粗活的姑娘，当时家里米都要没了，穷的要命，这谁家姑娘瞧得上，愿意来啊。”外婆那筷子敲了敲我的脑袋瓜子。
他接着说：“你别皮，真不怨你外婆。后来她会经常跑来你外婆家里，帮她干活，一点怨言都没有，甚至每次都是笑嘻嘻的。你外婆有跟她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她也知道，所以根本给不起彩礼，也没法子办个风光的婚礼，只会很委屈她。但是她跟你外婆说，她不在乎，她只爱他，只想和他一起，苦就苦点。时间久了，你外婆把她当自家人了，待她也是跟自己亲闺女一样，甚至也在期盼着他俩赶紧结婚。或许都以为会开花结果，但终究还是有缘无份。如果不是那件事，亦或者如果他不是个重情义的人，或许结局又是不一样的。他有次突然接到一个消息，一个对他很好的兄弟，在南城那边被人找茬了，所以为了报仇，他一句话都没有留，就过去了。那件事当时闹的还挺大的在南城，好像被关进去了几年。在当时那个科技不发达，人不留句话就走了的，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她来找过我，问我知不知道他的消息。一开始我以为他上班的地方让他去办事了，后来，时间久了，感觉不对劲，我就各种的打听消息。这姑娘也是个好姑娘，也跟着一边打听，一边还在时不时帮你外婆料理家里。等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他消息的时候，准备去跟她说的时候，听到了她即将结婚的消息。我当时愣了，连忙想着怎样把他给赶紧弄出来。”
他停了下，倒了一杯白酒，一口干了。
这时，外婆说道：“我记得当时他找不到的时候，我跟那姑娘说，让她不要再等了。毕竟当时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那个年代，很多事都预料不到的，我不能耽搁别人，只能怪那小子没福气了。可是她死活不听，还是一直等着。我都为她着急，让他三个哥哥也赶紧想办法找他。最后一次她来到我家，像以往一样帮我干农活，收拾东西。她跟我说，对不起，不能给我当儿媳妇了，她妈妈说不准再这样毫无希望的等下去，以死相逼让她答应了一门亲事。不过，她想在我家住一晚，再等他最后一晚。一晚上，我担心她，还起来了几次去看她，我就看到她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她之前送给他的那件衣服，一直轻轻抚摸着，还时不时透过窗，看着门口那扇大门，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打扰她。后来，天亮了，她爸来带她走，我看着她走的每一步都那么的缓慢，可是再缓慢的走，路都有走完的时候。她还是一直看着远方，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就是没出现。最后，她回头看了看我说，“若他下辈子还是您儿子的话，我下辈子再给您做儿媳。”说完给我鞠了个躬，走了。我当时就哭了，我家那小子到底是哪来的福气认识这么好的姑娘啊。”说着说着外婆哽咽的擦了下眼角。我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他叹了叹气说：“当我把他弄出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是告诉他，她结婚的事情。他急匆匆的拉着我一刻也没休息，赶紧赶回来。可是，等我们从南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她婚后一周了。一切尘埃落地，晚了，终究还是晚了。当时他知道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那个痛苦懊悔的样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突然，他抬起头来，眼里冒着光，换上她送的那件衣服，然后拉着我就走。我问他去哪，他说去把她抢回来。我愣住了，赶紧拉住他，让他不要乱来。他挣扎着，甚至还对我动起手来。没办法了，我只能把他给打一顿让他冷静冷静。等他打累了，他哀求我说，“你陪我去把她抢回来好不好，不管她是怎样，我都不介意，只要是她就行。”我当时真的是除了叹气不知道说什么了。直到你外婆赶来，给了他一巴掌，让他不要去毁了她的日子，你外婆狠狠的对他说，“自己没有福气，自己的错，难不成还要所有人陪着遭殃嘛。”他听了这句话后，才歇停了。不过，后来我再没有看到他眼里有光了。”
“舅舅，那个姑娘，现在在哪呢？”
“不知道，后面只听说她好像跟丈夫一起去外地了。”
“为什么当时没有告诉我呢。我怎样都不会让他错过的。”
外婆叹了口气，然后让我把吃完的碗筷收拾收拾，他吃完饭后，又喝了几杯白酒，就离开了。离开时老母亲问他要不要找人送下他，这喝了酒怎么走。他笑嘻嘻的摆了摆手，跟老母亲和外婆道别后，就走了。
听到你的一段往事后。我的心就没有平复过，一直在不停的难受着。我不知道当时你是如何回到家的，但是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殇了。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你放逐了自己这么多年。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你，你都不解释。表面桀骜不驯，背地又是如何呢？若有这个缘，我真的好想见一见你的这个她。
突然想起小时候你最爱抱着我，也不嫌弃我粘着你，老喜欢看着我的眼睛说着“乖宝，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那时的我每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是笑嘻嘻的看着你。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了，我们不知怎么了，也慢慢疏远了。似乎是从你觉得要跟外婆留给念想，去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开始，到你结婚，再离去。又或是因为年纪的渐长，我变得越来越孤僻不爱说话开始。我们距离越来越疏远。最后等到你弥留之际的时，我总还在想，老天爷绝对不会收你的。与你通话，总想着我要开心的和你说话，鼓励你，但眼泪无法控制的还是出来了。噩耗传来时，我所编制的幻想全部碎了，命就是这样，不认也要认。
5年了，我彻底长大懂事了，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你却不在。我总在想，若你在，懂事的我与你交心，我们也许会成为一对忘年交。你说是不是，小舅舅…
2010年11月12日晚23点30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