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成婚》小惊鸿

4、第四章

　　次日，云琦随伊诺着夏国盛装入宫拜见玄武帝和王后，云琦这才算是第一次见着自己的公婆。

　　云琦一身素白薄纱逶迤拖地，又以金饰点缀而不显素净。微卷的黑发编成两股长辫，披在身后很是别致，宛若沙漠野玫瑰般让人挪不开眼。

　　她按照玄武国的规矩行礼：“玄武帝、皇后万福金安。昨日我本该随皇兄一同入宫觐见，只是身子不适耽误，实在抱歉。”

　　玄武帝跟玄武后看着准太子妃甚至满意，又多询问了几句，发现云琦都能回答得滴水不漏，是个机灵的主儿。

　　玄武帝道：“公主与太子于十五日后完婚，此前你便多来宫中同王后走动，让皇后给你说说玄武的一些礼俗规矩，你若有什么不习惯的，也多提点无妨。”

　　云琦乖巧谢过后，玄武帝便邀伊诺一同商讨两国事宜，云琦便随玄武后一同到坤宁宫多聊上几句。

　　云琦随玄武后摆驾后宫，多是自己没看过的奇花异草跟别致景色，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玄武后见她喜欢，便索性让宫人撤了步辇与云琦一同步行去御花园赏花。本着云琦入宫也就是走个过场，无需那么严谨。

　　玄武后拉着云琦一同在御花园散步，看到盛开的桂花便笑道：“太子府里也种有桂花，今年花开得早，他定是欢喜。”

　　云琦问：“太子喜欢桂花吗？”

　　玄武后一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是喜欢，只是更喜欢桂花时节可用桂花泡酒、晒干做糕点；他还喜欢茉莉，也因茉莉晒干可制成茶叶；还喜欢木棉花，花瓣花芯皆可用熬粥入药；夏季更是偏爱荷花——荷花、荷叶可入茶，结的藕可做菜炖汤，莲子可做甜羹药膳……总之能入口的就没有他不喜欢的。”

　　“……原来如此。”云琦又问：“那太子这般爱吃，秋猎的时候岂不是也会亲自去猎上一些野味？”

　　玄武后答道：“我儿少年时也曾随帝君狩猎，那时本宫记得夏国凑巧进贡了几批骏马，他年幼好出风头偏要挑一匹性子最烈的马儿却被摔下马背，此后便不大乐意亲自狩猎了。”

　　……原来是个吃白食的草包。

　　云琦假笑道：“没事，我自幼随皇兄一同狩猎，父皇都夸我骑术比兄长还要出挑许多，太子若爱吃，我猎上一头野猪也不是什么难事！”

　　玄武后噗嗤一声笑出来，身后随行的宫女太监也不约而同衣袖掩面。只听玄武后说道：“云琦，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本宫便欢喜得很，只是日后你若为太子妃，很多事也无需亲自上阵，也仔细别受伤。”

　　云琦有些不好意思，玄武后又道：“你的心意仍旧十分可贵，你模样生得这般俊俏，性子又直爽。太子想必也是喜欢的。”

　　云琦笑盈盈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她母后过世得早，从小便是父皇、兄长带大，与玄武后是一见如故，从玄武后身上感受到不少母性的温存让她觉得远嫁他乡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婆媳俩相谈甚欢，不知过了多久便有太监过来通报玄武帝已随伊诺商讨完政事，伊诺以准备出宫。

　　玄武后道：“天色不早了，你且随兄长一同出宫，明日你早些入宫，本宫再让管事宫女给你说说玄武的礼俗。”

　　云琦谢过便随宫女太监带领退下，路上碰巧遇到有事禀报入宫的广安王。她赶紧将头纱放下低下头去，索性广安王只远远瞧见了背影，问领路的太监：“刚才那位是？”

　　“回王爷，是夏国的云琦公主，今日刚入宫请安呢。”

　　闻言广安王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便不再驻足。

　　……

　　出宫后云琦跟伊诺一同上了马车，听云琦津津乐道玄武后人美温厚两人十分投缘便十分欣慰——好在胞妹并未生事端。

　　伊诺：“以后你多留个心思，别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便好。”

　　“太子若真心待我，我又怎会辜负他。”云琦看着大街上已经开始挂上灯笼照明，才想起今日跟沈昊穹有约，便说，“皇兄，一会我跟朋友约了出门赏玩，晚上便不随你一起吃饭了。”

　　伊诺微微皱眉，想着云琦才来几日，何来的朋友：“你哪来的朋友。”

　　“昨天我去给你打包宵夜，碰巧遇到了广安王，那人应该是他的门客，还跟他称兄道弟的，人看着一副文质彬彬的，知我初次来玄武，就说带我到处走走。”

　　伊诺觉得有些不妥，还没来得及反驳，云琦又说：“我昨日男装打扮，他们并不知晓我是公主。皇兄你就让我去嘛——我日后能随意出来走动的时日怕也不多了。”

　　听她这么说，伊诺便心生怜惜，又想到这两日跟广安王的交集，此人心无城府，与他相熟的人总不至于是什么下九流的角儿，嘱咐了云琦几句，随她去了。

　　回到玉琼楼，云琦赶紧把一身公主服换下，着一身水波纹玄色男装，随意挑了一根发带让阿莲替她将长发束上，别了一枚玉簪，十分干练。

　　才刚换好衣裳，便有随从通报，一位姓沈的公子在楼下等候。云琦吩咐阿莲带上些碎银，就欣然下楼赴约了。

　　云琦风风火火下了楼，就看到沈昊穹携德安在门口等候。沈昊穹见云琦一身玄武国的装束，加之夏国俊逸的外貌别有一番风情。不由得微微一愣，但随之反应过来笑道：“阿云你穿玄武国的男子常服很是合适。”

　　“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云琦习惯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却发现袖口的一枚袖扣没有系好，因单手又不惯玄武服饰，如何也系不上。

　　沈昊穹见状就捉住云琦还在胡乱系扣的手，替她系好，随后道：“走吧，我带你去吃一吃玄武的特色。”

　　云琦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沈昊穹，心底泛起一丝涟漪，愣愣点头跟上。

　　夏季玄城沁湖的荷花开得正好，沈昊穹早早就包了一艘画舫船好跟云琦一同赏花。

　　夜色降临，晚风习习，只一艘画舫船在湖心停泊。

　　云琦刚随沈昊穹落座。沈昊穹道：“现在正是赏荷的好时节，沁湖盛产荷花，我便吩咐了厨子以此为主烹饪。”

　　话音刚落，几名侍女端着五六道菜肴上桌布菜，云琦一眼扫去发现全是荷花有关的菜肴，脑海中不免想起今早王后说的话，忽觉心里一阵莫名。

　　沈昊穹却并未察觉，开始逐一介绍道：“冷菜是蜜汁捶藕，玄城的藕结得早些，是今早我吩咐人刚采摘的，以藕片灌入糯米红枣蒸熟、再浇上夏国的原野花蜜制成。”

　　接着侍女又端上一盘精致的糕点，模样别致犹如盛开的荷花。沈昊穹道：“这是荷花酥，以荷花碾碎作汁，和入面中制成；馅儿是莲蓉的，但我昨日见你很爱吃芝麻馅的丸子，便又让人多做了一味芝麻馅的。”

　　“这是软炸荷花、荷花莲蓬豆腐、荷藕三色小笼包、鲤鱼戏荷、鲜莲子炒虾仁……”

　　等最后一位侍女端上一盘褐色的泥团，云琦咋舌：“……泥巴也能入菜么。”

　　沈昊穹笑笑不说话，拿起餐盘上的一个小木锤，将泥团敲打开裂，便看到里面有一团以荷叶包裹的物体，一股荷叶清香以及肉汁的味道蔓延开来。云琦鼻子灵敏，闻着肉味飘散着一股熟悉的奶香，皱了皱鼻尖便抢答：“是羊肉！”

　　“正是。”沈昊穹放下小木锤，侍女接过将里面的一团荷叶呈出再以筷子挑开荷叶，露出一块油而不腻的软嫩羔羊肉，沈昊穹夹起一块放进云琦碗中，“我想着夏国口味与玄武不同，怕你吃不惯，就特意吩咐厨子做了这道菜，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云琦从善如流，夹起羊肉一口塞进嘴里，羊肉熟悉的味道又加以荷叶清香，别有一番风味。

　　“好吃！”

　　沈昊穹笑道：“你喜欢便好。”

　　原先想着夏国口味重些，生怕玄武清淡的料理法子云琦吃不惯，见云琦敞开了吃喝，下意识给她夹了许多菜。

　　等用完了膳，云琦摸摸圆滚的肚子，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沈昊穹倒上一杯茶水递给她：“你这样的吃法，小心积食。”

　　“这有什么！从前我跟皇兄比赛狩猎，有一回我一人猎得一头野猪，当时马骑得快，把随从甩在了后头，我就一人一马硬生生把这头野猪扛了回来，当晚累的一人快吃掉了一条烤猪腿！”云琦满不在乎道。

　　沈昊穹：“……”

　　难怪昨天能直接把他拦腰抱起。

　　接着又想到了他那未过门的太子妃，不由得嘴角一抽：“夏国人当真各个骁勇。”

　　云琦未多想，回答道：“那是，我夏国女子也定不输给男子分毫！”

　　沈昊穹：“……”

　　太子爷忽的就有些未雨绸缪，脑海里已经想着准太子妃是何等跋扈的母夜叉形象，今后日子怕是比广安王更凄惨了。